9 ☆、⑨

你若行得好，豈不可以擡起頭來麽？你若行得不好，罪就伏在門口，它要纏住你，你卻要束縛他。

朱旭說皇家馬德裏有罪，人人有罪。傲慢是原罪，成名已久的球星不可避免，一貫表現冷靜的朱旭同樣不可避免。

一場平局的導火線？當世界還在為這支表現不錯的昂貴軍團唱贊歌時，矛盾漸漸浮出水面。

我能看到的，朱旭也能看到。只不過我沒想到，他會來找我。

“Cyan我錯了，實際上豬仔喜歡的是帶矛的玫瑰花。”本澤馬一臉糾結地看着我，下了這樣一個結論。我一愣，私以為是西班牙語沒學好的法國人又說錯了什麽，“帶矛？帶刺才對吧？”

本澤馬反而愕然，“...你真的覺得帶刺就夠格形容你了？你可是能穿透盾的利矛...”

我将之踢出心理咨詢室暫且不表，以男模們的看法，這小子會在很長一段時間躲着我才是理應的結果。

可在我看着皇馬官網發呆時，我的咨詢室的大門被敲響，朱旭帶着他一貫閃耀而好看的笑容，只不過這笑容下多少有些無奈。

他坐下直愣愣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好半天才噗嗤樂了出來，一邊去給他沖可可，一邊說，“他們都覺得你會躲我很久。”他一怔，下一秒表情尴尬露出遲疑神色。

毫無疑問，他沒意識到那件事，而他一時頭熱沖過來找我咨詢，看來那些大牌們的火藥味已經連朱旭這個一門心思踢球的也感受到了。

“…你真跟範佩西在一起了？”他撇撇嘴，“如果我認識你更早點，我這麽讨人喜歡，Cyan你也會喜歡我吧？”我看着他，他的一舉一動都像是在撒嬌，恕我在Cris與我明說之前沒能體會到他的想法。

他看我沒有回答，有點傷心地低下頭，像是只需要愛撫輕哄的貓咪，“如果比羅爺更早的話…”

“如果那樣的話，我也會掌握很多你的黑歷史，”我将手中溫熱的杯子遞給他，“你就像是我弟弟，唔你知道，我有些…”一邊思考着措辭一邊擡起手指将他低下的頭戳起，“保護欲？”

他的腦袋倚在我那施力的一根手指上，難得的乖巧，漂亮的滾圓的黑眸一眨不眨地望着我，習慣性扭了幾下頭，“Cyan，你知道內馬爾麽？”就像是只讨人喜歡的貓咪。

我想起那些近來沸騰的新聞，“那個非主流頭型的巴西人？”

他緩緩擡離腦袋，盡量不顯得突兀，“卡隊、羅爺他們，不怎麽想讓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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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是很明顯将我的“瞧瞧這就是豪門”表現了出來，以至于朱旭有些怪異地看着我，“你怎麽是這個反應？”

“額…我應該是什麽反應？”

“大概是…伊戈爾卡西利亞斯是我男神，男神怎麽樣都是對的！”他一邊說一邊信誓旦旦點頭，“絕對是這個樣子。”

這樣麽？說起來，似乎真的自打一次談話後我對于卡西利亞斯的執念沒有那麽深了，他是“聖”，但不是我的“聖”；他能守護的非我所應得的。那麽其實我的執念從一開始就不成立。

這本就是如此，只不過當沉浸深時，我沒發現，當脫離其中，我才驚覺。

這些話我不想講給這個男孩聽，不過…“不過是突然發現，其實他并沒有我想象的那樣…”可是這不是卡西利亞斯的過錯，是我将他神化、完美化，我把他想象成我希望的我…

等等…如果這樣…

我不禁手掌握緊，那卡卡和卡西利亞斯的問題，不是如出一轍麽？

他們迷戀的究竟是這個奇跡的、帶來勝利的、無所不能的王子，還是那個笑容腼腆愛撒嬌賣萌的男孩？

“你今天很不專心耶！我會告訴鳥叔讓他扣你的工資的！”朱旭佯裝生氣地對我說着，不過略帶擔憂，“沒事吧？”

“你在擔憂西班牙和葡萄牙幫…你問我一個葡萄牙人？”我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決定抽出時間去問問卡卡究竟是怎麽想…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不僅僅…”朱旭垂下了頭，“我和貓和媳婦生氣了，我說了…不太好聽的話…”

“你們仨關系那麽好，道歉他們很自然就原諒你了！”據說那場比賽中場确實發生了矛盾，不過應該順利解決了才對…

“我知道…只是我不明白自己當時怎麽會懷疑他們，他們是我最好的朋友…”男孩有些痛苦，很明顯他對于自己這份友情的懷疑使他良心難安。

我搖了搖頭，“你是索多瑪城的義人，趁上帝沒降罪，別對它失望。”他需要的是開解？在我看來卻并非如此，我輕輕蹲在他身旁，難得溫柔地握住他的手腕，“別對皇家馬德裏失望，別對先生失望，別對隊友們的做法失望，別對球迷們的态度失望…最關鍵的，別對自己失望，你只有十八歲，沒必要背負那麽多。”

我看不懂他因最後一句變幻莫測的臉色，可是卻知道他總會想通的。他是再聰明不過的人，否則，我就沒見過一個既讨勞爾、古蒂、雷東多喜歡又讨老佛爺喜歡的球星。

果然，當他喝下最後一滴可可，他輕輕笑了，“Cyan，你也讀聖經？怎麽沒見過你和卡卡一起去禮拜？”

“得了吧！那個只有非常親近的人才能一起去的！”我聳聳肩回答，卻看見那男孩一怔……

然後，貌似臉紅了？

額…我說了什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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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護送小王子回家的任務落在了我的頭上。他一路一邊刷着說說，一邊唧唧喳喳，什麽煤球巴薩用心良苦，什麽貓魚組合又孤立他不陪他打游戲結果裝備被巴薩黑，什麽羅爺許久沒戀愛是不是真看上卡卡啦？

明明前一秒還在擔心這個擔心那個，下一秒就唯恐天下不亂。

開車都不能安心......他說一句我就有種我要解決一件事的預感，而且...他覺得貓魚ck...那最終受益的還是卡西利亞斯？

可那是我最不放心将朱旭托付的人。雖然他可以寵溺他、包容他、迷戀他，但是問題終歸存在。

我因紅燈停車，瞥到了那男孩對着手機咬牙切齒的臉和氣急敗壞按鍵的手指。

看着梅西、法布雷加斯和皮克排隊形似的刷着“豬仔聽說你又被穆裏尼奧扣工資啦？”，還夥同自己的球迷一起嘲笑這位幼稚地皇馬王子。

我嘆了口氣，“你又被扣工資，還是去找Cris養你吧？”朱旭癟癟嘴，一副被欺負的模樣。

唉...這小子比我弟弟還難伺候。

幾分鐘後，人們發現動态有了新的變化。

@ Zhuxu：@ Messi我女神教育我了，确實你值得炫耀，國家隊比賽要開始了你表現再差勁，足球也是11人的比賽，跟你沒有關系。(^o^)

@ Zhuxu：@ Francesc Fàbregas我女神教育我了，就算法布雷加斯表現再不好巴薩也不會扣錢，畢竟你是拼命往裏鑽的，而且你被折騰破相成現在這樣他們也有責任。(^O^)

@Zhuxu：@ Gerard Piqué我女神教育我了，這個消息一定是皮克透露的，畢竟他既然能看穿一切進攻，就必定能看穿一切防禦。(^○^)

……

@ Messi：找外援可恥！-_-#

@ Francesc Fàbregas：Cyan我最近沒得罪你吧？(°_°)

@ Gerard Piqué：你們倆現在還在一起？(￣◇￣;)

……

@ Messi&Francesc Fàbregas：雖然不想說，但皮克你果然能看穿一切啊。

看着開始互掐模式的巴薩幾人，朱旭深深拜服。Cyan伸手揉亂了那男孩的頭發，一邊感慨，“當我小的時候啊，我比你羅爺個高。你羅爺當時還沒被發膠魔王荼毒，那小卷毛的手感可好了...”

在這樣一個身邊沒有親人的陌生國度，或許有這樣一個姐姐，比有一個戀人要踏實。畢竟他要踢球的，那是關鍵。而多一個戀人，或許要麻煩很多。ma…反正同樣是被照顧Y(^_^)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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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車停在Cris家門口，“葡萄牙最有名的菜譜大概就是鳕魚的365種做法了…你羅爺他媽怕你羅爺受委屈，經常會把腌制好的鳕魚寄過來。下次寄過來時我叫你來，啧啧啧看你羅爺哭紅眼的……”

看着男孩一臉期待，我想，怎麽着也要讓他認為Cris觸手可及而非高不可攀。此時，我的手機響起…

電話裏傳來上帝之子壓抑痛苦的聲音，似乎連喘息也被扼制，“我有罪…”

愛鑽牛角尖的人，結果總不稱心如意。他的追求抨擊着他一貫的信仰，如今他終于難以克制。

我知道假使朱旭墜入深淵，我必定難逃其咎，我是設置陷阱的獵手，我是推波助瀾的惡魔。

我不去想，但我永遠銘記我的罪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