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我靠,夏樽你別撓了,頭皮屑都掉我杯裏了!”

同事一聲怒吼吓得夏樽一個激靈,他瞥了同事一眼,讪讪放下撓頭的手,心裏還是一陣癢。明明t市一別就是老死不相往來的節奏,怎麽還能再撞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猿糞?他次奧……

“夏樽,1202的客人打電話說網絡故障,你去給修一下。”主管拿着電話,忽然點名,夏樽茫然的擡起頭,哦了一聲,抱着筆記本出門時,腦子裏還漿糊着。

1202……

站在客房門口,按了一下門鈴,他腦子忽然清醒了。

剛剛checkin時說唐凱的房間號是多少來着?

房門打開,唐凱裸着上半身,下半身只圍了個浴巾,看到夏樽愣了一下:“這麽巧啊?”

夏樽一癟嘴,他也想知道這麽多巧合怎麽都讓他撞上了!

悶頭進了客房,夏樽一邊忙活,一邊心裏發虛,正琢磨着這麽尴尬要不要說點什麽的時候,唐凱忽然遞給他一罐可樂。

“聽說你休學了?”

“你屬兔的麽,耳朵真長……”夏樽撓了撓頭,心裏砰砰直跳,臉上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上次在羅峰酒吧門口遇上那幾個流氓的事兒鬧得,全是我吸毒還亂搞的傳言,索性先不上了。”他說着,喝了一口汽水兒,冰冰涼涼的,幾乎能感覺的小氣泡在喉嚨裏爆開:“正好我女朋友來上海實習,我也不想和她異地嘛……”夏樽笑笑,擡頭看向唐凱。

“還沒甩了你呢?”唐凱也笑起來。

“必須不啊!我靠我這麽搶手的好男人,今年過年我就跟她回家見家長!”夏樽信誓旦旦的,又灌了一口汽水兒:“喂,你怎麽樣啊,大少爺?”

“基層做起,重新做人。”唐凱哼了一聲,把自己的那罐汽水兒也扔給夏樽:“洗澡去。”說着,幾步進了浴室。

夏樽這才皺了皺眉,低頭看着懷裏的易拉罐,拉環被拉開了一點,但是卻沒繼續,他把可樂放下,盯着那個拉環發愣,這時候浴室裏響起水聲。

自己到底在幹嘛?說這些有的沒的,又期待着唐凱能有什麽反應?他生氣嫉妒了又能怎麽樣?又能證明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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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好了,人家根本無所謂,反而是他夏樽,打腫臉充胖子,跟個小醜一樣自取其辱……還平添了這一股子怨氣,以及……絕望……

夏樽陰沉着臉打開唐凱的電腦,忽然發現竟然需要開機密碼了,他皺皺眉,起身去敲浴室門:“喂!密碼!”

裏面很吵,唐凱也沒回應,夏樽又敲了兩下,忽然門猛的打開,一股熱氣鋪面,夏樽一扭頭又迅速別過臉去:“密……密碼……”

尼瑪這人什麽也沒穿!

“哦,我忘了。”唐凱說着,就這麽從浴室走出來,水從他身上滑落,在夏樽的皮鞋上落下一滴水漬,夏樽瞥了一眼,唐凱彎着腰輸入,舒展的背部,挺翹的臀,修長的腿正對自己,攪合得人簡直心神不寧,夏樽只覺得閃瞎了眼,卻又被鎮住似的一時間挪不開視線。腦子裏竟然浮現起醫院的那個晚上,自己被這個人按在病床上,身體緊緊相貼,呼吸糾纏,那裏也被他握在手心……當時這個人壓抑着喘息聲,灼熱堅硬的部分頂着自己,雙眼亮晶晶的充滿了掠奪性,一個吻,把所有的欲言又止都壓制住……

但是,他說不喜歡自己了。

夏樽想到這半年來,自己一點點去習慣,身邊再沒有唐凱這個人,每強迫自己删除一個記憶,就像舊夢重溫一樣,悵然若失。戒微博,戒游戲,戒qq,戒掉和他在一起時養成的一切習慣,卻在看到唐凱的這一刻,發現自己沒被格式化成功,腦子裏突然就冒出來他在唐凱寫小說的那個網站注冊賬號的密碼來,明明幾個月前說什麽也想不起來……

唐凱輸完密碼,轉身回來,夏樽還沒回過神,這人就已經走到他跟前了,把他吓了一跳:“進……進去啊你!”

唐凱沒說話,伸手過來,夏樽下意識的躲開,卻被他抓住肩膀:“別動。”

心跳如雷,夏樽狠狠閉了一下眼睛,痛恨自己的沒出息,唐凱的手心炙熱,他幾乎覺得自己的肩膀就要融化掉,唐凱另一只手摸到他的頭發,輕輕蹭了蹭,夏樽一直沒敢看他,結果他就這麽放開了手。

“泡沫。”唐凱扔下這麽一句,再次進了浴室。

夏樽呆愣愣的站着,下意識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濕乎乎的一片,浴室裏又響起水聲,他有些恍惚的走到電腦前,木然地連接無線,這時,電腦右下角的小人引起了他的注意,夏樽把鼠标挪過去,抓起小人看着他掙紮,還叫喊着:“唐凱大大饒命啊!”

他眉頭皺了一下,三下五除二把這個桌寵程序給卸載了,然後源文件永久删除。

“網連好了。”夏樽關機站起來,随手敲了一下浴室門,也不等唐凱出來,便推門走了。

當天晚上夏樽蹲在師兄家裏喂狗,心說大過年的,先是狗來,又是人來的,追債啊!想着想着,就從袋子裏掏出一顆狗糧放嘴裏嚼了,金毛忽然汪了一下,吓了他一跳。

“我靠不就吃你顆狗糧嗎?至于嗎!天天誰喂你啊!跟你主人一樣沒良心!”

“我說夏樽你跟只狗較什麽勁!有那個功夫你過來,幫師兄看看這個……”師兄忽然坐在沙發上喊他,夏樽這才放過金毛,走過去跟師兄一起看電腦。

“怎麽樣,我買個這個攝像機?”

“你要這個幹嘛?”夏樽很是無語。

“我不要啊,這不我老媽要麽,春節我們全家去普陀山拜佛,給她買的。”師兄說着,忽然想到什麽:“對了,你什麽時候回家?”

“大年二十九吧。”夏樽撓撓頭,想起來家裏一天到晚問東問西的,他就怵頭回去,能往後拖一天是一天。

“那正好!我下禮拜就走了,學弟你給我看房子看狗吧!”師兄嘿嘿的一拍夏樽肩膀,夏樽跟着抖了一下,心說真是同人不同命,看看人家公司,提前放假,該旅游旅游,再看他們……

“知道了知道了!”夏樽不耐煩地揮開師兄,覺得心靈受到了極大的創傷。

師兄一邊找出鑰匙來丢給夏樽一邊跟他閑扯:“對了,那天我去拜訪客戶,你知道我遇到誰了嗎?你肯定想不到……”

夏樽拿了個蘋果吃,擡頭看着師兄:“你前女友?”

“滾蛋!我看見唐凱了!卧槽這小子西裝革履的,你知道他來幹嘛嗎?”

夏樽臉上一沉,心說我不想知道,師兄就脫口而出:“我靠,半年不見,人家當上老板了!說也不是去哪個酒店做見習經理的,還說要見習的一年半載……”

“見習經理?”這下輪到夏樽吃驚了,擦啊,這個所謂的酒店該不會就是他們酒店吧?別告訴他唐凱不禁不會退房,還會住個一年半載而且是他的頂頭上司?

他上輩子是坑蒙拐騙還是奸淫擄掠了?怎麽什麽奇葩事兒都能讓他碰上?

夏樽不爽地咬了口蘋果:“我說師兄,你沒告訴他你把狗帶來了吧?”

“說了啊,我還把地址給他了,讓他有時間來坐坐呢!”師兄笑得非常潇灑:“對了,下禮拜我不在,他來看狗你給他開門吧!”

“開你妹!”夏樽翻着白眼,把蘋果核咚地丢到垃圾桶裏。

接下來的幾天,自打師兄走了,夏樽每天工作都在提心吊膽中度過,倒不是怕唐凱這個暗訪的見習經理找自己麻煩,而是怕他哪天心血來潮非要去師兄家看狗,還得連累自己作陪。索性這兩天唐凱似乎忙得很都沒怎麽見到人,倒是夏樽,每天沒什麽事,就去師兄那裏喂喂狗,上上網,吃他喝他的,反倒像是等着唐凱光顧的那個人。

這天,夏樽坐在客廳沙發上看球,大金毛就趴在他腳邊,這也是條老狗了,唐凱在t市念書市就養了它,現在上班都好幾年,狗也有七八歲,這會兒打呼嚕的聲音都透着年邁的味道。夏樽伸手去摸了摸它,一時間有些感慨。

“養了這麽多年,說給人就給人,你家主人一看就是個薄情的。”夏樽哼哼一聲,金毛似乎做了個夢,把自己吓醒了,不安地在廳裏亂轉,接着跑到門口去等着,這是想出去拉屎了。

夏樽哎了一聲,走過去給它套上狗繩,帶着它下了樓。臘月的晚上挺冷,夏樽哆嗦着,把金毛帶到草坪上,看四周沒什麽人,就把狗繩解了,由着金毛自己在那打滾兒,夏樽吸了吸鼻子,點燃一根煙。

剛沒抽幾口,忽然看見車行道有強光打過來,夏樽才眯起眼,就感覺大金毛嗖的竄出去,奔着開來的車就跑,夏樽吓了一跳,幾乎是本能地跟着跑過去,沖到車前面擡手亂揮:“對不起對不起!慢點開!有狗!”

“怎麽回事兒!找死呢吧!”車喇叭按響了,車窗裏探出個大光頭,對着夏樽嚷嚷:“有病吧你!”

“對不住對不住……”夏樽一個勁兒道歉,一轉頭,狗也沒了,他心裏一陣郁悶,嘟囔着:“艹……大爺的……”

“你罵誰大爺呢?”開車的是個東北大漢,也不知道耳力怎麽這麽好,還能聽見夏樽嘟囔,當時就不幹了,推了車門就沖下來,一把撈起夏樽的衣服:“找揍是吧?”

“卧槽我說狗呢,你撿什麽罵!”

“卧槽你罵誰是狗!”大漢眼睛一瞪一拳就打過來,夏樽還沒防禦的就被打中了眼眶,腦袋一蒙就被推到了,那大哥也是個作死的主兒,他都摔了還撲上來打,倆人立馬兒在地上滾做一團,就在這時,就聽狗叫喚,夏樽光顧着打架也來不及看看身邊情況,那大漢忽然被誰拽起來,照着肚子就是一拳,接着就看見一個白影子竄過去,接着聽見大漢嗷的一嗓子。

“麻痹誰咬我!”

“狗。”說話的是沖上來幫夏樽打人的,夏樽這會兒緩過來了,眯縫着眼睛這才看清剛剛過來的是哪路英雄,就是這個說話的男人。

“接着打架還是打針去,你自己掂量掂量。”男人又說話了,夏樽忽然踉跄着站起來,轉身就要走,剛邁了一步,男人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來,接着就有人拽住了他的領子:“上哪去?你也給我上醫院檢查!”

“我不去。”夏樽掙開他,扭頭瞥了一眼那個東北大漢:“你也趕緊走,我不找你賠醫藥費不錯了,你趕緊打你的針去吧!”

“卧槽你們家狗咬人你還有理了?”

“誰們家狗?”夏樽翻了個白眼,指着半路殺出來那個男人:“他們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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