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感恩節過後很快就迎來了一年中最盛大的節日——聖誕節。

平安夜學校要舉辦一個化妝舞會，LEE為了裝扮的事狠狠折騰了我一番，本來已經拍板定案了，結果快下課的時候LEE又發了一條短信來，叫我下課後去學校西邊的醫學實驗樓找他，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麽主意。

我不疑有他地去了，學校西邊最後一棟樓就是醫學實驗樓，我遠遠地看到有個人影一晃，以為是LEE，趕緊追了過去，哪知一進大樓就只覺後腦一陣劇痛，然後就不省人事了。

再醒來是被激烈的争吵聲吵醒的，後腦鈍痛得厲害，整個腦袋暈沉沉的，聽聲音都有些恍惚。

“你瘋了嗎？！你會殺掉他的！”

“這種人死了更好！你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麽嗎？”

“不行！這不行！我不想殺人，我只想教訓一下他。。。”

“可以的，想想吧，想想他都做了些什麽，對你，對ALAN，對LEE。。。”

“可是，你沒說要殺人，你只說教訓一下。”

“教訓？哈！我做夢都想殺了他！”

“不可以的，不行！我們走吧，他昏迷了，不會知道是我們幹的。。。”

“走？我不會走的，你不幹，我就自己來！”

“你殺了他，我也脫不了幹系，我不會讓你這麽做的！”

旁邊兩個人似乎打了起來，伴随着玻璃破碎的聲音紮得我太陽穴一跳一跳地更痛得厲害了，我努力想要睜開眼睛，卻徒勞無功，身體重得像鉛塊一樣，無法移動分毫。

周圍吵雜的聲音終于消失，換來的是一陣沙沙的腳步聲，一個聲音在我上方響起，“嘿，ERIC，知道這一天我想了多久了嗎？你該慶幸我不喜歡你那套折磨人的方法，我會讓你死得很痛快的，所以，感謝我吧。”

他一腳踢在我頭上，我徹底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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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走在一條長長的走道裏，周圍一片漆黑，一點聲音也沒有。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終于透出來一點光，我迫不及待地跑過去，一片刺眼的白光過後，我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小辰虛弱地躺在病床上，旁邊的心髒儀器發出不規律的滴滴聲。

病床邊站了幾個人，卓文揚，林竟，程亦晨，秦朗，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層濃郁的悲傷，只有躺在病床上的小辰在笑着，“別傷心，我也是罪有應得。。。明明是我最愛的人，我卻連他的死訊都是從新聞裏知道。。。任他孤零零地活着，到死都是一個人。。。亦晨，你說得對，他真的是很可憐呢，我從來都沒有護過他，他和你們一有分歧，我總是會站在你們這邊，從來都沒想過他的心情，忘了他也會需要我的支持，忘了他也會受傷。。。我總是想讓所有人都好，其實卻深深地傷害了他。。。”

“哥哥，別說了。。。”程亦晨緊緊地捂住了嘴。

小辰像是沒聽見，繼續說着，“如果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好好愛他，我會耐心地聽他解釋，和他一起請求母親的原諒，陪他一起奮鬥，站在他身邊支持他，一起老去，一起死在床上。。。”

小辰的聲音越來越小，我不禁往前跨了一步。

他好像看到了我，向我伸出手，“陸風，你終于來接我了。。。”

他對我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慢慢閉上了眼睛，手臂跌落下去，心髒儀器瞬間發出單一而刺耳的聲音。

“醒了！醒了！”

“小風，小風，聽得見嗎？”

“醫生，快叫醫生！”

亂七八糟的聲音一下子擠進我的耳膜，眼前朦朦胧胧的好不真實，一只溫暖的手探了探我的額頭，輕聲問我，“感覺怎麽樣？有哪不舒服嗎？”

“小辰。。。”

我緩緩地露出一個笑容，随即跌進了黑暗裏。

後來LEE告訴我，我能活下來簡直是個奇跡。

原來那條約我去醫學實驗樓的短信是JOHN趁LEE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用LEE的手機發的。

JOHN和MARTIN因為共同的敵人我而達成了同盟，但兩人的目的卻不一樣，MARTIN因為我讓他淪為男人的玩物而要置我于死地，JOHN卻只想教訓我一頓，于是在MARTIN要為我注射過量毒品的時候兩人發生了争執。

MARTIN最後打昏了JOHN還是将毒品注射進了我的體內，但因為耽誤了時間被及時趕來的LEE發現，所以最後我還是撿回了一條命。

雖然是LEE救了我，但其實從我醒來到戒斷毒品出院的兩個月裏我卻完全沒有見過他。

出院的那天回到家裏，坐在客廳沙發上已經兩個月不見的人對我微微一笑，“我聽說你今天出院。”

家裏有其他客人，于是我将他帶到自己的卧室，傭人端上茶點後退了出去，他啜了口咖啡對我說，“氣色還不錯的樣子。”

他的表情和語氣都很随意，但我總隐隐覺得不對，答案在腦子裏呼之欲出，我卻突然不想面對。

LEE見我沒有說話，笑了笑繼續說，“JOHN還在醫院裏，肋骨斷了三根，他也算是救了你了。。。MARTIN也抓到了，都說他會坐牢坐到死。。。”

我覺得渾身都難受，那種像有小蟲子在咬的錯覺又回來了，我一下子站起來對他說，“我先去洗個澡。”

他放下杯子，對我比了個請便的手勢。

站在淋浴器下沖了很久那種難受的感覺才消了下去，我穿上浴袍走了出去，LEE背對着我坐在床邊，聽見聲響後微微側了側頭，“那天你叫的是小辰？”

我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居然是LEE？！

那只溫暖的手，那個輕柔的撫觸，原來不是夢。

LEE拿在手裏的東西從他微側的肩膀處一晃，我立刻反應過來那是什麽。

是那封沒有寄出的，承載着我對小辰滿滿愛戀與思念的，我重生前寫的最後一封信。

LEE慢慢轉過身來，“原來你早就有愛人了。”

亂七八糟的念頭一下子擠進了我的腦子，我愣愣地看着他，“對不起。”

我以為自己忘記了，其實我根本沒有，就像那封信，我下意識地認為自己已經丢了它，但事實上我卻清楚地知道，它一直就在那裏。

“別道歉，千萬別，”LEE舉起雙手對我搖了搖，“別一副萬分愧疚的樣子，我并沒有愛上你，所以你也沒有對不起我。”

他嗤笑了一聲，“只是床伴而已，你情我願的事，你的戀人不在身邊，大家都是男人，我能理解，沒有感情最好，床上相合最重要，況且我也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大家各取所需，很公平。”

那只蟲子好像爬進了心髒裏，一下一下地噬咬着，痛得我想吼，想叫，想沖過去狠狠吻住那張喋喋不休的嘴，讓它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但事實上我卻只能站在那裏，面無表情地聽着LEE繼續說，“所以，你千萬別做出一副加害者的表情，我也擺不出那種受害者的小樣子，上個床而已，沒必要放到那個高度。”

他走到我面前，“既然你沒什麽事，我就放心了，下午還有課，我先回去了。”

他一步一步地往外走，走得很慢，很穩。

我靠在窗邊，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當走到門口時他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遵照醫囑我又在家裏待了一個禮拜才去了學校，公寓裏LEE的東西全都不見了，我忍不住打了個電話給他，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随意，“我申請的宿舍下來了，所以就搬出來了。”

我握緊手機，“出來見個面吧。”

“恐怕不行，我剛搬來，很多東西還沒收拾好。”

我沒有說話，LEE等了一下又說，“如果沒什麽事我就挂了，我這裏還一堆亂七八糟的呢。”

“嗯，沒事了。”

“拜拜。”

我聽着電話裏“嘟嘟”的忙音，感覺心髒被那只蟲子咬出了一個洞，木木地不怎麽痛，卻空得讓我快要窒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