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你喜歡他？

華大地處鬧市, 正是下班點，擁堵路段來往車輛行駛猶若蝸牛。

四十分鐘路程，程夕感覺仿若像是過了四十個天。

漫長且煎熬, 可在下車那刻，心裏某處又是一空。

面前的建築物，比她在電視劇看到的星級酒店還要奢華, 上七層大理石臺階, 進旋轉門, 酒店一樓淨空挑得很高。形狀複雜的吊頂, 牆壁均用用大理石裝飾，明淨且奢華。

服務員帶三人來到四樓的宴會廳。

如夢如幻的淺藍色布景，一串串珠簾垂墜傾瀉。既簡潔，又浪漫。

走在陸玄南和林禾音身後的程夕，在進宴會廳時, 身子下意識往陸玄南身後躲了躲。

她感覺自己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宴會廳裏此刻已經有不少人，基本度身穿華服, 儀态不俗。

而哪怕穿一身再休閑不過的陸玄南，似乎也因為環境的變化, 而變成童話裏身份尊貴的王子。

程夕再低頭瞧着自己, 她終于明白，有些格格不入, 并不是衣服的原因。

林禾音像是看出程夕的緊張不安，她拉過藏在陸玄南身後的程夕, “別緊張，這家酒店甜點還不錯，你就當來吃晚餐。走，帶你去換衣服。”

程夕知道林禾音禮服肯定很貴, 她怕穿髒。可在這種環境，她又不想自己顯得太突兀。

林禾音沒等程夕拒絕，拉着程夕往宴會廳旁的房間走。

這個房間，專門設計用來給賓客休息用。

林禾音先拿了一條紅色裙子在程夕面前，随即搖頭，自言自語，“對你來說，太豔麗了點，算了還是這條藍色更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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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禾音見程夕并不接，笑問，“不喜歡？”

程夕連忙道，“不是不是，就是……”

“就是什麽？”

程夕猶豫片刻，還是說出心中所想，“禮服看起來很貴，要是弄髒的話好洗嗎？”

林禾音又笑了笑，“也就是看上去貴，我平時生活作風很節儉，禮服都是在淘寶上買的。”

一聽是在淘寶上買的，程夕放下心來。

“要不禾音姐，你把衣服賣給我。”

林禾音直接把衣服塞到她手裏，“這種人情當然得讓你先欠着，聽說你畫畫很厲害，以後成了大畫家送我幾幅畫。”

林禾音總是幾句話就能讓程夕那些忐忑，不安，卑微等小心思打消。

禮服是複古款，又帶着點少女風，程夕第一眼見就喜歡得緊。

原來，她也像大多數女生那樣，對漂亮的衣服沒有抵抗力。

她不好意思當着林禾音面換衣服，轉身想往衛生間走，又被林禾音叫住，“這件衣服收腰款，後面的拉鏈不好拉，腰間的帶子也不好系，你就在這換我幫你弄。”

程夕停住腳步。

林禾音知道她害羞，故意逗她，“門我反鎖了，沒外人進來，讓我看看你發育的怎麽樣。”

程夕低頭垂眼，雙頰微紅。

林禾音見程夕實在害羞，不再繼續，“這就臉紅了？好啦我不看你，不過姐姐需要你在後面幫忙拉拉鏈。”

程夕背對着林禾音換衣服，禮服比較難穿，程夕搗鼓了一會才找到門道。主要是腰間的帶子穿得時候需要全部解開。

林禾音在給程夕把禮服弄好時，上下打量着她，像是在觀賞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身材不錯，看來我眼光很好，你确實适合這件禮服。來，我再幫你把頭發弄弄。”

程夕聽話坐下。

林禾音手很巧，沒一會就給程夕紮了個丸子頭，額前和雙頰給她留了少許劉海，再化了點淡妝。

只是程夕耳朵沒耳洞，林禾音有些惋惜道，“改天去把耳洞打了，我們學校後街就有打耳洞的，技術還挺專業，有些衣服穿起來配耳環會更有氣質。去鏡子面前看看，是不是很漂亮。”

房間角落放着一面全身鏡。

程夕走過去。

看到鏡子裏人影的第一眼時，她确實有些沒認出來。

這真的是她嗎？

“對了差點忘了，還得換上鞋子。鞋跟不是很高，你試試。”

林禾音把所有的東西都準備的很是充分，像是早就計劃好要給程夕打扮一樣。

五六厘米的細高跟，确實不算太高，可這是程夕第一次穿高跟鞋，很不适應，崴了好幾下。

程夕為難的開口，“禾音姐，我怕待會摔倒出醜，能不能就穿腳上的帆布鞋。”

林禾音毫不留情拒絕，“不行，禮服配帆布鞋走出去才是出醜，你哥看到肯定要吐槽。我就是要讓你哥看看，你這個在他眼裏什麽都不懂的小丫頭，打扮起來有多漂亮。”

程夕再次看向鏡子裏的自己，來時的自卑，膽怯，随着身上華麗衣服而消散不少。

盡管她心裏明明很清楚，就算穿得再華麗，也不會縮小她和他，還有她們之間的差距。

林禾音繼續誇贊出自她手裏的藝術品，“小夕，你以後可以多多打扮，女孩子七分都是靠打扮。姐姐和你說，男生都是視覺動物，嘴上不承認，心裏都喜歡美女。你底子好，可別吃了不打扮的虧。咱們學校高質量的帥哥可不少，趁着大好年華，談談戀愛體驗體驗。這戀愛就是要多談才能更有經驗，只有經驗豐富了，才更不容易被渣男騙。”

每每聽到“渣男”這兩個字眼，程夕腦海裏都會出現一個人影。

“禾音姐，你……談過幾次戀愛。”

林禾音臉色先是微變，随即高深莫測的一笑，“秘密。”

林禾音神色一閃而過的黯然，被程夕盡收眼底，她後悔自己多問。

會是因為他嗎？

林禾音換上禮服妝發齊全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時，程夕才真正明白什麽叫做驚為天人。

比她在電視裏看到的女明星還要好看。

瞬間，程夕覺得自己就像高貴公主身邊的丫鬟。

出門時，林禾音提醒道，“可以扶着我，這樣就不怕摔了。”

程夕伸了伸手，猶豫片刻，還是沒有去扶。

高貴的公主身邊應該挽着王子，她又去湊什麽熱鬧呢。

程夕：“禾音姐，我肚子有些餓了，宴會廳裏的東西能随便吃嗎？”

林禾音嚴重笑意更甚，“當然，不過我和你說，你可別吃太多。”

說着林禾音往程夕腰間看去，“小心肚子。”

身為今天壽星公，林禾音的出現，立即成為視線焦點。

大紅色禮服恰到好處的勾勒出她身材，一處不多，一處不少，那張明麗動人的臉，既有少女的靈動，又有大家閨秀的端莊典雅。

就連程夕都看得移不開眼。

她看到陸玄南時，故意往相反走去，想離他遠一點。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在陸玄南看到她時，她從他眼裏看到了別的情緒，她也說不上來是什麽，只是感覺陸玄南好像視線在她身上停留好幾秒。

晚上沒吃飯，程夕确實餓了，她從小便有低血糖的毛病。

也沒人認識她，多吃點應該沒關系吧？

程夕拿完東西，找了個人不多的角落。

蛋糕入口即化，奶香醇厚，毫不誇張的說，是她從小到大吃到最好吃的蛋糕。

她見來得賓客都沒幾個人像她一樣去拿東西吃，問宿舍裏的幾個姐妹。

【你們說參加別人的生日宴，一直吃會不會顯得有些不禮貌？】

最先回她的是許思琪。

【吃東西不是很正常嗎？餓了就吃，不用管那麽多】

陳曉雲：【生日宴不就是吃東西嗎？你這個問題好奇怪】

劉靜抓住重點：【誰的生日宴？】

程夕：【林禾音】

寝室裏妹子似乎都對這位外語系校花很感興趣，紛紛追問。

劉靜：【好想看美女的生日宴怎麽辦的】

陳曉雲：【她可不止是美女，還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好嗎，讓我見見世面】

程夕往林禾音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此刻的林禾音，猶若衆星捧月一般的正和人談笑風聲。

她的身邊，站着陸玄南。

程夕：【沒有經過主人的同意，拍照好像不大好】

陳曉雲：【你不拍人，就拍拍環境啊吃的什麽應該沒問題】

許思琪：【曉雲說得沒錯，可以拍拍環境，不涉及隐私】

程夕想了想，覺得許思琪說得有道理，酒店宴會廳是公共場所，應該可以拍照，只要拍到今天參加宴會的人應該沒問題。

她拿手機拍了幾張食物照片，以及沒人的角落後，把照片發到群裏。

陳曉雲：【蛋糕看起來好好吃，有我最愛的黑森林，還有巧克力榛子蛋糕，小夕，晚上回寝室的時候能打包一點嗎？】

陳曉雲：【這個宴會廳比我姐結婚時候還要豪華，白富美随便過個生日都這麽大排場，真是讓人羨慕】

許思琪：【人家這是一出生就在羅馬，會投胎沒辦法，比不了】

陳曉雲：【想不到咱們系最漂亮的女神都會發出這樣的感嘆】

許思琪：【你別酸我好嗎】

劉靜：【小夕，我也想吃蛋糕，能打包給我們帶點嗎？】

程夕看群裏陳曉雲和許思琪之間好像有□□味，正想着怎麽打圓場，見劉靜出來說話，順勢接話，【應該能吧，我看還剩不少，待會問問看。除了甜點，還有些肉類冷餐，你們要嗎？】

陳曉雲對吃得特別熱情：【要要要！！！能多帶點就帶點，愛你喲，一萬個麽麽噠！】

坐在角落低頭和室友聊天的程夕，和周遭說笑熱鬧的環境，有種脫離感。

她偶爾會擡頭往某個方向看去。

真般配。

……

林禾音自從換上禮服從房間出來時，臉上看似明媚的笑容，卻像是挂了一張假面具。

今天來參加宴會的，大都是父母朋友。

終于應酬的差不多，林禾音來到休息室，一進休息室，人前氣質非凡的大小姐，脫下高跟鞋，雙腿蜷縮在沙發上一口蛋糕，一口碳酸飲料。

陸玄南坐在一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不喜歡可以不來，裝了這麽些年累不累。”人前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大少爺，人後卻成熟冷峻。

碳酸飲料氣大，林禾音捂着嘴打了個嗝，很自然，在陸玄南面前沒有絲毫不好意思。

她左手薅了薅頭發，“正是都裝了這麽些年，也不差這最後的一年半載。”

陸玄南看着她，眸色幽深，“終于打算作出決定了？”

林禾音擱下手中飲料，明豔動人的面孔給人一種蒼涼感，“我的前二十年，全都規規矩矩按照家裏安排好的軌跡，好像我從一出生，身上就被貼了各種标簽。父親要我嚴于律己，成績優異，母親要我聰明懂事，多才多藝。我做到了，并且做得還不錯，我沒有讓父母失望，我也一度為這樣的自己而自豪。”

說到這裏，她停頓下來，自嘲的笑笑，“玄南，你說，如果我們什麽都不知道該多好。大人的世界，還真是虛僞。”

林禾音說話時，陸玄南臉上也像是被蒙上一層灰。

“這個世界，誰又不是戴着一張面具而活。或許，虛僞的不是大人世界，而是社會本身。”

林禾音：“好像也是。”

林禾音再次仰頭喝了一口手裏的可樂，“不聊這種話題，今天我生日，咱們說點開心的事，有沒有覺得我今天特別好看。”

陸玄南也不看她，低頭玩起了手機，“可惜某個人沒能看到。”

林禾音：“那個木頭審美堪憂，就算看到也發現不了本小姐的美貌。”

陸玄南：“我又沒說某個人是誰。”

林禾音輕掃他一眼，揶揄，“我告訴你，我可陪你演戲演不了多久，到時候你那些爛桃花可別再找我給你擋。這些年我還沒找你賠我的精神損失費，名聲都被你給霍霍成什麽樣，這筆賬我可記着，以後肯定要和你算。”

陸玄南薄唇微勾，“你确定真的要和我算賬？”

林禾音語氣心虛了些，“反正不管怎麽算，都是你欠我的多。”

陸玄南：“你只是幫我擋了擋桃花，我可是為了幫你追男人，犧牲自己的美色。”

林禾音嘁了一聲，“什麽叫幫我追男人，明明是你幫你自己好兄弟鑒別渣女。”

陸玄南：“聲明一點，那塊木頭可不是我好兄弟。”

林禾音見說不過他，轉移話題，“有沒有覺得你妹妹今天也特別好看。”

陸玄南沒什麽語氣道，“知道你化妝技術鬼斧神工。”

林禾音不大高興，“你在內涵我還是在內涵你妹？我可沒怎麽給她化，她本身底子就挺好，只是平時不怎麽愛打扮而已。看吧，她以後在學校肯定很多人追，你這當哥哥的，可要幫她把把關。”

陸玄南繼續玩着手機，不以為意的口吻，“小孩子談什麽戀愛。”

林禾音好奇打量着陸玄南，“認識你這麽多年，都還沒聽你說起過你表妹，你表妹那麽可愛，對她好點，別總是板着個臉。換做我要是有個這麽可愛的妹妹，我恨不得把什麽好東西都給她。”

陸玄南終于擡頭，“可愛？”

林禾音挑眉，“難道你不覺得嗎？她的眼神很純淨，就那種，純淨的很想讓人好好保護。看得出來，你妹妹在家應該不怎麽受寵。”

純淨？陸玄南腦海裏不禁浮現那小鹿一般無辜的眼睛。

陸玄南淡淡道，“她不是不受寵，是沒有人寵，家人都不在了。”

林禾音很是震驚，“啊？不會吧……”

陸玄南：“所以林大小姐，相比于她來說，你已經很幸福。至少，像我們這樣的家庭，除了虛僞那麽一點，什麽都不缺。”

林禾音微怔。

是啊，和程夕比起來，她似乎過于矯情了些。

她起身朝陸玄南肩膀用力一拍，“渣男，你妹都這麽可憐了，你這個當哥哥的還不對她好點。”

陸玄南看着林禾音，表情嚴肅，語氣很沉，“不，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

林禾音忽的笑了，“華大第一渣男果然不是白叫的，果然很懂女生。是啊，像你妹會追着猥瑣男暴打的性格，确實不需要別人的可憐。好，我明白了。”

……

程夕總共起身拿了三輪吃的，吃到最後，腰間壓力感暴增。

暗自慶幸，還好沒人注意到她。

也不知道禾音姐她什麽時候回去，到時候問問禾音姐，能不能把這裏的食物打包。剛才去拿的時候還剩不少，就算不打包回去也應該會浪費吧。

正當她琢磨怎麽和禾音姐說自己要打包食物顯得不那麽突兀時，頭頂傳來一個戲谑的男聲，“美女貴姓。”

這個聲音程夕很熟，是季涵。

沒等她擡眼，季涵在她對面沙發上不請自坐。

程夕：“免貴姓美，名女。”

季涵笑了，“想不到你還有幽默的一面，不過講真，剛才我盯着你瞧了好半天才敢确定是你。”

程夕并不理會季涵這句話，“說好的，我幫了你後，你就把你在外面租的畫室借給我用，你可別不認賬。”

程夕和季涵在畫畫方面都很天賦，不過兩個人畫畫風格完全不一樣。

季涵雖是男生，但畫風很細膩，屬于寫實派。

而程夕畫風和外表相反，她畫風偏狂野，個人風格特別明顯。這種風格，考美院遇到欣賞的老師會很有優勢，但是在省裏聯考時優勢并不大。

季涵上下打量着她，“我忽然覺得，你當我模特也不錯，怎麽樣考慮考慮？你應該同樣需要模特，我們互換。”

畫人物時，同學之間互當模特很正常。

但也要看哪方面的模特，要是當人體模特……

程夕：“你現在是賴賬，想要加條件？”

季涵語氣認真起來，“不，我是在和你商量。在我們班你的個人畫風最為鮮明，這也是為什麽我會找你幫我改畫的原因。我希望我們能合作的長遠一點，我需要你在我遇到瓶頸的時候幫我，而你，想要通過畫畫來賺錢。我們各取所需，不是嗎。”

張藍每個月給程夕往卡裏打三千五的生活費，這個生活費标準，是華大普通學生的兩倍多。不過學畫畫是要比普通專業的學生多花錢，按照華大裏面物價标準，一個月三千五，對于程夕來說也綽綽有餘。

按理來說，程夕應該并不愁錢花。

只是十一月下旬，系裏會組織她們外出寫生，寫生時間為二十天。

外出寫生的花費光上交的費用就是七千，雖然這七千包含了所有的食宿和路費，但出去自己手裏難免還要再準備點錢應急。

她不好意思主動找張藍要錢，她算了一下，省吃儉用剛好可以湊到上交外出寫生的錢，可出去寫生以備不時之需的一千塊，她需要在一個月內賺到。

作為華大高材生，她接了個教學生畫畫的活。每個周末輔導一天三百塊錢，一個月可以賺一千二，剛好夠她出去寫生的費用。

只是輔導那位學生畫畫，需要自備場地。

季涵在學校旁邊的居民樓租了個兩室一廳的房子用來畫畫，程夕想借用他租的房子用來教學生。

确實如季涵所說，兩人各取所需。

程夕探究的看了季涵幾眼，“你既然這麽喜歡畫畫，為什麽不去讀美院，反而來華大這種綜合性大學。”

術業有專攻，華大是國內頂級大學沒錯，但如果以後想走藝術的道路，專業性質更強的美院會更适合。像程夕所選的專業，到了大二，課程基本以專業課為主。

季涵沒有直接回答程夕的話，而是反問，“那麽你呢，你既然考上美院，又為什麽不去美院。”

程夕對上季涵看過來的目光，眼神有剎那間的躲閃，不過很快又恢複如常。

“純藝術道路需要有足夠的家底支撐，像華大這種綜合性大學裏的專業，更适合我。”

季涵注視着她，燈光映在眼底，像是有什麽在閃動。

片刻後，他唇邊滑過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我單純就是想叛逆那麽一下。”

叛逆？程夕聽不大懂他這句話什麽意思。

眼角餘光處瞥到兩個熟悉的身影，程夕看過去，随即又移開目光。

她這個小動作被季涵盡收眼底，他也順着她視線看過去，當看到陸玄南時，表情變得有幾分玩味。

“你和林禾音認識？”

程夕拿過盤子裏最後剩下的一塊蛋糕往嘴裏送，明明剛才吃還香甜可口的蛋糕，入喉時卻覺得有點澀。

季涵：“你喜歡那個男生。”

程夕咽下嘴裏的蛋糕，“沒有。”

季涵：“從心理學角度上來說，一個人忽然說話聲音加大，眼神飄忽躲閃，就是撒謊的表現。”

程夕喝了口橙汁，“你想太多，他是我哥。”

季涵看她的眼神，更帶有幾分探究，“陸玄南是你哥？”

程夕不想讓季涵再看出什麽亂猜，繼續吃着東西好掩飾自己面部表情，“你也認識他？”

季涵：“大名鼎鼎的校草，當然認識，不過，他是你哥，我确實很意外。你們倆……長得可一點都不像。”

不僅僅是長相，哪裏都不像。

程夕：“他是我表哥，不像也很正常。”

季涵：“這我就能理解你為什麽會出現在林禾音的生日宴，看來我們挺有緣分。”

林禾音走了過來，笑盈盈道，“小夕，怎麽樣，有沒有覺得無聊？”

程夕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時，看到了林禾音身後的陸玄南，明明衣着那樣随意，但是和身穿禮服精致妝容的林禾音站在一起絲毫沒有任何違和感。

程夕：“沒有無聊。”

季涵揶揄，“一直吃到現在，當然不無聊。”

程夕冷着臉瞧了季涵一眼，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季涵像是沒看到她臉上表情，起身站了起來，“最後一塊蛋糕也吃了，我再去給你拿點，想吃什麽口味？”

程夕沒搭理季涵，再次拿起裝着橙汁的玻璃杯，這次握玻璃杯時，力道有些大。

林禾音一臉姨母笑的看着兩人，朝陸玄南眨了眨眼。

看上去有情況，還挺般配。

林禾音順勢坐在程夕身邊，“你喜歡吃的話，待會回去可以帶點，現在這個天氣，甜食應該可以放兩天。”

程夕想起室友說的話，眼角餘光處再次看了看不遠處那個高大筆挺的身影，想說的話梗在喉口。

猶豫片刻後，她還是開口，“禾音姐，我能不能多打包一點吃的回去。”

林禾音笑了笑，“當然可以啊，你想帶多少都可以，反正錢給了，不吃也浪費。”

季涵悠悠然的語氣，“看來，我還是小瞧了你。”

程夕感覺到頭頂傳來的目光，那種熟悉的壓迫感，讓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是不是又丢人了，他肯定以為自己很能吃。

程夕只是握着杯子，沒有喝。

“這裏東西很好吃，我想給室友帶一點回去。”她說話聲音很小。

林禾音見程夕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給她打着圓場，“确實很好吃，我要不是怕長胖也想多帶點回去留着明天吃。看你室友喜歡吃什麽，我讓服務員拿包裝盒給你打包。”

林禾音的善解人意，讓程夕很是動容。

她有三個堂姐兩個表姐，沒有一個堂姐表姐像林禾音對她這麽好。

程夕起身，跟在林禾音身後往餐區走。

食物剩了很多，特別是蛋糕。

林禾音從服務員手裏接過打包盒，“給你多裝點，今天吃不完還可以明天吃。”

林禾音對她越好，程夕心裏越覺得不是滋味。

她很清楚自己對陸玄南的感情，那埋藏在內心最深處，似乎已經開始發芽的種子。

在落落大方，漂亮溫柔的林禾音面前，程夕覺得自己是那樣的卑劣不堪。

她一定，一定不能再這樣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