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飛上枝頭變鳳凰

面對林禾音的追問, 程夕搖頭，“不知道。”

林禾音若有所思，“都和人家女孩子出去旅游了, 看來這次是認真的，我确實很好奇，能讓你哥認真的女孩子什麽樣。”

林禾音和陸玄南青梅竹馬, 兩人雖不是情侶, 但彼此之間幾乎沒有秘密, 兩人互相了解程度, 可比真的情侶還要多。

陸玄南從小到大的感情史，林禾音再了解不過。這家夥說是玩弄感情的花花公子不盡然，他之前交往的女孩子，不算真正交往，頂多就是牽個手而已。起初交往的時候, 女孩子在他面前還挺矜持，大部分交往一個月左右, 就開始按捺不住主動往他身上撲。這也是他為什麽最多交往兩月就和女孩子分手的原因。

于是一旦對方表現出想要和他上床的意思，他就分了。

說他花心, 确實交往女朋友不少, 說他玩弄感情那還真不是，都是女生主動追他, 他接受時明确表示他不會付出感情，只是做做樣子而已。

他雖把話都說清楚, 可那些女生不那麽想，以為只要陸玄南肯答應和她在一起，哪怕現在沒感情，交往一段時間後總會有感情, 于是越陷越深。甚至還有癡情妹子，為了留住他還給他在酒裏下藥想用孩子來綁住他。

總之，林禾音這些年也算是跟在陸玄南身邊見了不少“世面。”，有時候對方實在難纏，她這個青梅竹馬只好去演那個對他舊情難忘的“白月光”去攪合。

渣男名聲，随着陸玄南“交往”的女朋友多了後便由此而來。

他懶得解釋是其一，其二，是他有意為之。

他雖是私生子，卻備受陸家老爺子看重，自他讀大學後，陸家便有想讓他接班的意思。甚至，還明裏暗裏給他搭線，去介紹豪門圈子裏的白富美。

陸玄南就是故意讓自己名聲變差，好打消陸家讓他接班，甚至想讓他聯姻的想法，他可絲毫不想和陸家再扯上關系。

林禾音身邊一直不怎麽說話的許遠開口，“你一直向她打聽陸玄南的事，似乎對他很關心。”

林禾音眨着那雙晶亮波光滟潋的大眼睛，“我和他可是從小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關心關心怎麽了。”

許遠轉身即走。

林禾音嘀咕一句“小氣鬼””，對程夕笑，“寒假有空來我家找我玩，我在家沒事也挺無聊的。”

程夕應和，“好。”

“叫上季涵一起來也可以。”說完林禾音便追了上去。

……

吃完飯，程夕回宿舍。

走到一半，面前攔住一個人。

“你是……小夕？”

程夕疑惑看向面前的人，是個看上去約莫四十多歲的女人，頭發略顯淩亂，背微微彎着，給人飽受風霜之感。

路上散着昏黃的路燈，面前的女人，程夕起初不認識，後來盯着看了幾眼後又覺得有點眼熟。

是在哪裏見過？一時間她想不起來。

“你是？”

中年女人上下打量程夕，不太清明的光線下，也看不出是個什麽表情，只是眼睛像是釘在程夕身上一直沒有移開。

程夕被看得心裏一陣發毛，她想繞過離開，可女人确實眼熟，她又想知道女人為什麽要攔她。

就在程夕疑惑間，中年女人忽然抱住程夕，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小夕，多年不見你都長這麽大了，媽真高興。”

聽到那一聲“媽”，程夕石化，腦子裏像是有一道驚雷劈過。

她先是震驚，随即心情變得極其複雜。

不知從幾何起，親生母親已經遺忘在她腦海，她也就當自己沒有母親。

在上次季涵前女友找到她提起她母親時，她不是沒想過和母親相見會是什麽樣的場景，可陡然間，多年未見的母親就這麽忽然出現在眼前，她真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父親去世的早，從記事起，她就沒有享受過什麽母愛，是奶奶艱辛把她拉扯大。

很多時候，她其實是恨母親的，為什麽把她生下來卻不管她。可後來随着年紀的增長，看到了這世界的更多面後，她又逐漸理解母親。

失去丈夫的女人，獨自撫養一個孩子長大，對當年的母親來說實在太難太難。

可母親抛棄她另嫁他人，于情理上她能理解，可作為女兒這個身份，她接受不了，也原諒不了。

程夕心口先是碎得四分五裂，沒多久，又一點點的合了起來。

碎掉的心再粘起來，便硬成石頭。

程夕推開面前的中年女人，再冷漠不過的語氣，“這麽些年也沒來管我養我，現在又何必在我面前扮演什麽母女情深。”

中年女人用袖子擦着眼淚，“小夕，媽知道你恨媽，你也應該恨，但媽這些年不來找你并不代表媽不關心你，實在是被逼無奈。看到你現在長大成人，還考上了大學，媽為你高興，真的很高興。不管你認不認媽，媽這輩子也覺得值了，媽真的很為你感到驕傲。”

程夕垂下來的手握緊又松開，她說的每一個字，在她看來好笑諷刺的同時，又覺得難過。

難過自己現在孤家寡人一人，除了面前所謂的母親，她身邊已經再沒了別的親人。

“說完了嗎？說完了我現在要回學校。”

中年女人連忙道，“說完了說完了，你馬上要放寒假了，這是媽給你攢的生活費，你拿着，寒假可以出去好好玩玩，別虧待自己。”

說着，女人往她手上塞了一個信封，信封還有點小厚。

程夕低頭看着信封，從厚度來看，如果裏面裝的是一張一百元的話，約莫有五六千塊。

這些錢，對她這種窮學生來說，确實是一筆巨款。

既然是生活費，又怎麽能用在寒假的時候用。

程夕把手上信封還給女人，“現在有人資助我上學，我不缺生活費，這些錢你還是留着自己用吧。我很忙，以後別來找我了，反正這些年來我們對于彼此來說，有沒有也沒有多大區別。又或者，我們彼此沒有對方還活得更輕松自在一些。”

程夕沒什麽語氣說完這些話，并不給女人再說話的機會，轉身即走。

夜色下的背影，單薄又落寞。

直到程夕身影消失在月色中，中年女人才轉身。

中年女人走了約莫五六步後，上了路邊一輛黑色轎車。

車內響起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你女兒現在算是飛上枝頭變鳳凰，被有錢人家給資助學費和生活費，身上吃穿用度，都是富家小姐的标準，渾身上下都是名牌。不僅如此，她如今還是華大的高材生，以後畢業後可謂是前途無量。可惜，她卻不認你這個親生母親，你算是白白生了她。”

中年女人有些緊張的語氣，“她很小的時候我就離開她，這些年也沒有養她，她現在不認我很正常。只要她現在過得好，我就心滿意足，別的我不求。”

“呵，你确定什麽都不求？你沒什麽文化，也沒有什麽技能，只能當個保潔。一個月辛苦賺那麽四五千塊，還不夠你女兒現在一個手機的。你兒子現在正在上高中，調皮搗蛋成績不好，以後都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大學。就算考上，出來工作都不知道能不能養活自己，你應該沒有給兒子存錢買房吧。這當媽的，就忍心以後看到自己兒子沒房連老婆都娶不到？”

年輕女人這些話，似戳到中年女人心口處，她神色變得複雜起來，猶豫着開口，“你說小夕她，現在飛上枝頭變鳳凰？還被有錢人家資助？”

空氣中傳來一聲冷笑，“現在資助她的人，不僅有錢，對她還很好。不僅如此，她還攀上了一個富二代做男朋友。您說說看，這不是從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是什麽？”

“可剛才我見到她時，她對我很是冷漠。畢竟這些年我沒有養她，讓她一個人受了很多苦，她心裏多多少少對我有些恨意。”

“再恨，你也是她親生母親，懷胎十月生的她，打斷骨頭還連着筋。而且她如今在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你這麽一個親人，你可是她親生母親，母女之間那有什麽用隔夜仇。你再去多找她幾次，她就會心軟。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女兒現在前途無量，你只要巴着她，以後生活還用愁嗎？還有你兒子，以後都可以靠她。”

中年女人已經被說動，是呢，程夕可是她的親生女兒。

到底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她那個賭鬼老公，以後肯定是靠不上，兒子也是個不争氣的。苦了這麽多年，女兒如今有了出息，她怎麽能輕易放着這麽個好女兒不要。

“明天她們考完就放假，你認女兒事得慢慢來，急不得。今天在她面前露面後，她心情肯定很複雜，正好給她一段時間消化這件事。等寒假過完後，你再來多找她幾次，在她面前打打感情牌，賣賣慘，難道還怕她這個女兒不管你不認你嗎。”

中年女人遲疑，“你……為什麽知道這麽多事？又為什麽要這麽幫我？”

“和你說實話，我和你女兒有點過節，我看到她這麽逍遙自在，她的親生母親卻在水深火.熱中過苦日子，看不下去而已。你女兒的聯系方式和動向我都很清楚，下次等有合适的機會，我再安排你們見面。當然，如果你還想認這個女兒，你女兒也認你的話，你最好按照我說的做。”

中年女人雖聽出來對方沒安什麽好心，但眼下還是認女兒重要，她連忙道，“我按你說的做，按你說的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