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四十九顆糖

《尋覓·邂逅》錄制結束,桐市也進入了冬季,道路兩側的法國梧桐樹,樹葉掉光只剩下光禿禿的枝丫,寒風一吹就沙沙作響,雖然桐市不會下雪,但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

“崔導剛給我打電話,說《遇見你》将會在大年初三上映,眼看着要過年了,除了下個禮拜顧氏的服裝發布會你作為代言人需要出席,我就沒給你安排其他工作了,今年你和阿姨過個高興的年。”

手機那頭傳來林簡溫柔的聲音,時希冉削蘋果皮的動作停頓了下,唇角微抿,笑着道:“我正要跟你商量呢,沒想到你替我想到了。”

兩年了,她沒有跟母親一起過年,今年好不容易有機會,她不想在外拍戲度過。

“我好吧?”林簡嗓音輕快,很快又嚴肅道,“我聽卓然說你感冒了,記得吃退燒藥,要是嚴重就去醫院,別拖着。”

林簡話音剛落,時希冉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放下水果刀和蘋果,扯了一張紙巾擦鼻涕,現在她稍微一碰鼻頭就疼,不用照鏡子都知道,她鼻頭肯定紅了。

前天錄制最後一場節目,有點蒙蒙細雨,她跟上官蔓一起去民宿老板娘地裏摘菜,可能就是淋了雨,回家後鼻子有點堵,沒有吃藥,這兩天似乎更加嚴重了。

“我知道,我廚房炖着湯,先不跟你說了。”

廚房高壓鍋發出滋滋的聲響,時希冉拿起手機關了免提,加快語速跟林簡說了兩句便挂斷電話。

本來今天她休息,親自去超市買了食材打算給媽媽做喜歡的菜,誰知道臨時接到鄉下表舅打來電話,說外婆生病住院,外婆只有媽媽一個女兒,媽媽急忙收拾衣服就要回鄉下。

她因為過幾天有商業活動,害怕時間趕不及,媽媽就讓她留在家裏,害怕她擔心,于是讓四個保镖都跟着去往鄉下。

“看樣子只能我自己吃了。”

剛到廚房門口,時希冉就聞到雞湯的鮮美,她加了一些蘑菇在裏面,相比味道會更美味。

保姆阿姨早就想請假,她兒媳婦生完孩子要人照顧,這不,在媽媽和保镖離開別墅後,她也請假了。

諾大的別墅只剩下她一個人,吃飯都不香。

要不是知道隔壁蔓蔓姐有通告,她就直接去請人了。

09棟別墅呢,她沒有見過其主人,多少有點不放心,晚上,只能獨享美食。

“啪啪——”

窗外噼裏啪啦的雨打在窗戶玻璃上,啪啪作響,窗外風雨交加,電閃雷鳴。

屋裏開着夜燈,時希冉睡的迷迷糊糊,嗓子眼幹澀的厲害,仿佛要冒煙了似的,伸手去拿床頭的杯子,掀開被子探出頭,杯子送到嘴邊才發現沒有水了。

掙紮着想要坐起來,渾身上下軟綿綿的使不出力氣,腦袋也昏沉沉的,像是有大石頭壓着,總之就是特別難受。

兩個鼻子都堵着,她用嘴巴呼吸,胸口悶悶的,感覺自己快要死掉了。

手摸到枕頭底下,找了一圈才摸到冰冷的手機,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太暗,時希冉嘗試幾次面容解鎖,都失敗,最後只能輸入六位數字密碼。

嘟嘟——

“簡簡,我好難受,你能不能過來?”

聽筒裏嘟嘟聲結束,時希冉沙啞的嗓音響起,被燒迷糊的她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打給了誰。

腦袋裏就像是有蟲子不停在啃噬她的肉,細細密密的疼席卷全身,最後承受不住昏睡了過去。

還在通話中的手機掉落在棉拖鞋上,那頭傳來顧輕晚焦急的聲音。

“阿冉?阿冉你哪裏難受?不要吓我。”

與此同時,結束視頻會議的顧輕晚回到卧室還沒來得及洗漱,剛脫掉外套,穿着米白色高領毛衣,進入衣帽間拿起睡衣褲就聽到梳妝臺上的手機響起鈴聲。

看到來電顯示,先是一愣,随後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接聽,誰知道聽到時希冉似有若無的聲音,說她很難受,嘴裏叫着林簡的名字,握住手機的手一緊,原來是打錯了。

顧輕晚心被針刺了一下,但顧不得傷心,因為時希冉說她難受,然而她聽到砰的一聲,再大聲喊對方,全然沒有反應。

擔心時希冉出事,拿了外套就往樓下跑,一邊給林簡打電話,卻提示關機,心急如焚,顧輕晚快速換了一雙涼拖鞋,打開門,寒風夾雜着雨湧向她,冰涼的雨打在臉上,恢複了些許理智,拿了雨傘就直奔隔壁。

輸入密碼,聽到門鎖打開的聲音,顧輕晚突感慶幸,時希冉沒有修改門鎖密碼。

畢竟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顧輕晚熟門熟路找到樓梯燈的開關,最快的速度上樓,然而手放在卧室門把手時,卻有一絲猶豫。

時希冉打電話給林簡,說明就沒想讓她過來,但她給林簡打電話沒有人接聽,擔心屋裏時希冉真的有什麽,猶豫了兩秒便推門進入。

屋裏只有床頭上方牆壁上兩盞壁燈亮着,顧輕晚目光落在床上,時希冉身子斜斜的靠着床頭,穿着藕粉色的睡裙,肚子以上都晾着沒蓋被子。

烏黑的長發淩亂的披散在肩頭,額頭前劉海變成一縷一縷,被汗水打濕緊貼着肌膚,看臉色透着蒼白,毫無血色。

心猛然一緊,顧輕晚脫掉涼鞋踩在質地柔軟的地毯上,來到床邊,瞥見床頭櫃上的感冒藥和空杯子,眉心微蹙,眼眸裏閃過擔心,半蹲着身子,輕輕叫她的名字:“阿冉?阿冉……”

試探性伸出手放在時希冉額頭,滾燙的溫度讓顧輕晚臉色一變,手穿過她的脖子扶着她的肩,另一只手動作輕柔托着她的後腦,讓她平躺在床上,将她雙手都蓋在被子裏。

拿着杯子小心翼翼下樓,燒開水,找櫃子裏的急救醫藥箱,拿出裏面的耳溫槍,退燒貼,酒精和醫用棉花。

“阿冉別怕,我給你量體溫。”

現在外面狂風加暴雨,如果時希冉發高燒溫度不高,那麽可以選擇吃藥貼退燒貼,或者再物理降溫。

要是溫度很高,那就只能送去醫院,吊鹽水。

好在溫度在可控範圍內,顧輕晚扶着時希冉将退燒沖劑喂她喝下,又在她額頭貼上退燒貼,守在床邊。

高燒好不容易退下去,又反複發作,這次顧輕晚用棉花沾酒精給時希冉物理降溫,分別塗抹她的肚子,腋下,還有手心腳心,折騰到淩晨三點,時希冉緊皺的眉頭才舒緩開,安穩的睡過去。

趴在床邊,顧輕晚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從下班回家到現在,她一刻也沒能休息,之前是因為有工作,後來照顧時希冉,心裏擔心也睡不着。

右手緊緊握着時希冉微涼的手心。

這次,她做了一個臉紅心跳的夢,夢裏,她和時希冉唇齒相依,親吻,相擁,兩人在床上肌膚相貼,纏綿輾轉。動情的時希冉臉頰泛着粉色,宛如枝頭盛開的桃花,嬌羞可人。她在她懷裏,輕聲呓語,那是她聽過最美的情話。

清晨外面的天色還沒大亮,顧輕晚醒過來,稍微一動才意識到自己還牽着時希冉的手,視線往上,是時希冉恬靜的睡顏,長睫卷而翹,鼻梁高挺,唇瓣粉嫩柔軟。

不由自主撫摸上時希冉的唇瓣,想到夢裏的畫面,顧輕晚眼底又多了幾許柔情,嘴角微揚。

原來曾經,她們也那般親密無間過。

站起身的瞬間,感覺到一陣眩暈,顧輕晚及時扶住床頭穩住了身子,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身體有些發麻。

餘光瞥見床頭櫃上的精致小巧的粉色鬧鐘,顧輕晚俯下身雙手撐在時希冉兩側,彎腰,低頭,額頭輕輕抵在她額頭上,确定時希冉退燒,臉上也恢複了血色,懸着心算是放下。

終究是沒能忍住,在時希冉唇角落下一吻,蜻蜓點水般,一觸及分。

心,還是會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動。

“要照顧好自己。”

湊到時希冉耳邊輕聲呢喃了一句,顧輕晚才離開了卧室。

溫暖的陽光灑進房間,時希冉才慢慢轉醒,她是被餓醒的。

肚子咕嚕咕嚕叫,實在受不住,時希冉撐着床坐起來,額頭上的退燒貼掉落下來,猛然怔住。目光掃過房間,并沒有發現什麽人,但床頭櫃旁邊的垃圾桶,多了很多棉花和退燒貼的包裝紙。

用耳溫槍測體溫,溫度已經恢複正常,她的高燒退了,難怪頭也不暈,鼻子呼吸也順暢起來,空氣中也彌漫着一股濃烈的酒精味。

“好難聞。”

時希冉掀開被子起床,走到窗邊把窗戶打開,來到浴室洗漱還是能聞到酒精味,彎腰洗手才意識到一個問題,那酒精味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

打開花灑,等到有熱水才脫掉身上黏糊糊的睡裙,燒退了,腦子也清醒過來了,可昨晚她迷迷糊糊不清醒時做過什麽,似乎想不起來。

将床上的被套和床單全都換下來扔進洗衣機,往裏倒洗衣液的時候還在想事情。

來到樓下,廚房裏抽油煙機還在運作,時希冉臉色微變,快步走向廚房,心裏暗叫不好,她昨晚做飯後不會是忘記關抽油煙機了吧。

“誰來過嗎?”

竈臺上放着一個砂鍋,裏面的蔬菜粥還冒着熱氣,天然氣倒是已經關了,白色瓷盤裏是涼拌的小菜。

時希冉來到竈臺邊,拿起旁邊的碗和勺子,盛了一大碗蔬菜粥在碗裏,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昨晚我給簡簡打電話,一定是她做的。”

等到粥涼了一點,時希冉才開始喝粥,蔬菜粥雖然清淡,但搭配清爽可口的小菜,很爽口。

然而到洗碗時,時希冉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林簡根本不會做飯。

所以昨晚照顧她的人是誰?

早餐又是誰做的?

時希冉把碗放進櫥櫃,飛快的步伐上樓,在地毯上找到手機,打開通話記錄一看,瞳孔微微放大,無意識攥緊了手機,目光落在滿是棉花的垃圾桶內,嗓音沙啞:“昨晚是她?”

雖然睡得很沉,但清早洗澡時,她身上的酒精味便說明了一切。

顧輕晚确确實實照顧了她一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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