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前輩以前看過話劇嗎?”

“兩年前看過一次。”

他們找到位置坐下,趁着話劇還沒開始低聲交談了幾句。

蘇達考慮七海前輩低調的作風,把觀衆席中間的位置送給了三個女孩,他們則選了邊緣的座位。

對此,托爾表示:“哦嚯嚯,我知道了,你是想跟那位先生單獨約會對吧?啧啧啧,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

随後不等蘇達否認,她就“我明白”、“你加油”、“祝成功”三連,拉着小林小姐和康娜醬火速離開了。

七海建人還挺驚訝的。

“既然是一起來的,那為什麽要分開坐?你手裏的票還挺多的吧。”

啊……看這個态度,前輩這個人意外的很好相處啊。

想太多的蘇達果斷甩鍋給托爾醬:“托爾想跟小林小姐約會。”

托爾之所以斷定他是來跟七海前輩約會的,還不是在以己度人?呵!

七海建人看了眼相攜離去的三個女孩子,似乎明白了什麽。

話雖如此,但坐在這個無人關注的角落,七海建人确實很自在。

“美美子,你看一眼座位號啦。”

“是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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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把最外面的位置留給夏油大人!”

“哦。”

兩個女孩走到他們前面的位置,對了幾遍座位號就依次入座,蘇達原本沒有在意前面的人,卻注意到七海前輩忽然換了個坐姿。

嗯?

他側頭看了一眼七海前輩,敏銳道:“前輩?”

七海建人淡聲道:“沒什麽。”

……噫,不像是“沒什麽”啊。

蘇達能感覺到七海建人微微繃緊,雖然外表看起來若無其事,跟平時沒什麽區別,但蘇達還是能感覺到這個細微的變化。

話劇開始的三分鐘前,一個穿黑色風衣,留着半長頭發的男人走了進來。

女孩們回過頭,招呼道:“夏油大人,這裏這裏!”

男人經過七海建人,徑直走到女孩們留給他的座位上,聲音含笑。

“差點迷路了。”

聲音很溫柔。

蘇達忍不住看了男人的背影一眼,又看向七海建人,發現七海建人低着頭,微微蹙眉。

是認識的人嗎?

總覺得氣氛有點微妙。

前面的那個人,應該也注意到七海前輩了吧?

話劇開始了。

「……

“……我是本傑明,你是我哥哥的朋友嗎?他的工作是不是很忙?”

“嗯,我生病了,需要動一個大手術,不過……應該需要很多錢吧?哥哥他,至今都不肯告訴他在做什麽工作。”

……

“嗤,小子,可別以為你能同時玩弄組織和警察。我記得你有一個生病的弟弟,馬上就要動手術了吧?”

“跟他沒有關系!”

……」

“唔,那個警察,居然是個反派唉。”

“應該會翻車的吧。”

一幕結束,前面的菜菜子和美美子交頭接耳起來,蘇達也悄悄對七海建人說:“聽說演員都是新手,但話劇還挺好看的唉,劇本也很精彩。”

從剛才開始便格外沉默的七海建人接話道:“你喜歡這個故事?”

“嗯,有點羨慕那兩個兄弟吧,這種一家人相依為命的感覺。”

話說……前輩居然有在認真看話劇嗎?他還以為七海前輩全程都在走神。

相依為命……

這句話似乎與上次在神濱的“想要一個喜歡的人”類似。

是渴望陪伴嗎?

七海建人想。

坐在前面的男人在黑暗中起身,低聲對兩個女孩說:“我出去買水,你們想喝什麽?”

“我要可樂!”

“我也是。”

男人點點頭,轉身離開了,在下一幕開始前,七海建人也對蘇達道:“抱歉,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蘇達乖巧點頭:“好。”

果然是認識的人吧?

……

七海建人走過空無一人的走廊,到達入口處的自動販賣機面前。

自動販賣機前,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背對着他,仿佛是特意在等他。

“好久不見,七海。”

七海建人沉默片刻,“好久不見,學長。”

他斟酌着,最終選擇了一個學生時代的稱呼。

夏油傑似乎笑了一下。

他臉上帶着淡淡的懷念,又似籠着一層霧,叫人看不清笑容底下的真實情緒。

夏油傑道:“聽說你離開咒高了。”

“你也一樣。”

夏油傑眯起眼睛:“不一樣,七海,我不是離開,是叛逃。”

七海建人不為所動道:“就結果而言,沒有什麽區別吧。”

夏油傑終于轉身,面對着多年不見的故人,笑眼彎彎:“你還真是老樣子。”

“彼此彼此。”

不當咒術師好多年,身上卻還是籠罩着特有的陰郁氣場,标準的咒術師氣質。

“這可真是讓人頭疼。”夏油傑玩笑般地道:“我已經盡力避開咒術師們的活動範圍了,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啊。”

“無所謂吧。”七海建人道:“我只是個普通的公司職員。你是詛咒師,亦或是叛徒,都與我無關,我不會上報給任何人的。”

“哎呀,那可真是太感謝了,如果讓他知道的話,我可是會很頭疼的。嗯,遇到的人是通情達理的七海,真是太好了。”

一陣沉默後,七海建人出聲道:“這些年,你們沒再見過嗎?”

“嗯,沒有呢。八年前還是九年前?我們大吵一架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

“是麽……”

七海建人雙手插在口袋裏,微微低頭,眉間出現輕微的刻痕,這個神情仿佛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

夏油傑轉身道:“我請客吧,你要喝點什麽?”

七海建人也沒客氣:“兩罐咖啡。”

“哪種?”

“甜的。”

夏油傑從自動販賣機裏取出兩罐咖啡,遞給七海建人:“這可不是你的口味。是在遷就裏面的那位小朋友嗎?”

七海建人淡淡道:“二十三歲,可不小了。”

“是嗎?聽他說的話,還以為是個孩子呢。”

“你才是,八年沒見,兩個女兒都那麽大了嗎。”

“哈哈哈哈哈,七海可真會挖苦我。你明明聽見了吧?她們叫我夏油大人,可不是爸爸。嘛,其實,說是女兒也差不多。”

轟隆一聲,劇院深處傳來一聲不尋常的巨響。

夏油傑動作一頓,唉聲嘆氣道:“我最近大概是水逆,走到哪裏麻煩就跟到哪裏。”

七海建人也呼出一口氣:“……誰不是呢。”

他們默契地同時返回。

……

“啊!美美子!你看那個!”

“……是上次的詛咒師,絕對是來找茬的。”

“怎麽辦?等夏油大人回來嗎?還是直接跟他打?”

“……我是更建議立刻跑路啦。”

蘇達:“……”

好的,他知道舞臺中央那個滿臉橫肉的奇怪男人是誰招來的了。

嗚,難得跟七海前輩一起出來玩的。

“臭女人!那兩個臭女人在哪裏?老子要宰了她們!”

男人周圍盤旋着十來個式神,蘇達看了一眼,大部分都是會被前輩一刀秒掉的雜魚,只有一個實力還不錯。

舞臺上的幾個演員閃得夠快,暫時沒有被波及到,“搞什麽啊?恐怖襲擊嗎?!”

“我覺得有點怪怪的……”

“冷靜,所有人,都退後!”

他們大部分都是看不見詛咒的普通人,只能看見一個奇怪又嚣張的胖男人在舞臺中央大聲嚷嚷。

臺下的小林小姐不安道:“那是怎麽回事?”

“小林,那個家夥周圍有很多妖怪!該死,他的味道可真惡心,好臭,我們離他遠一點——”

在觀衆們或驚訝或不滿的嗡嗡聲中,不知道是誰先大喊了一聲:“這是個殺人犯,快跑啊!”

“啊——!”

“殺人犯?快跑!”

人群開始往外沖,蘇達敏捷地避讓開,免得被逃命的人群撞到,他的背貼着冰冷的牆,思索現在該怎麽辦。

舞臺上的那個人看起來是個咒術師,但是會操控奇怪的式神……如果前輩在這裏,一定不會對這個混亂的場面袖手旁觀的吧?

滿臉橫肉的男人怒吼道:“還不出來?那就都給老子永眠吧!”

他指揮着式神破壞了劇場的天花板,劇場的女監督尖叫道:“我的劇場——!”

剛剛還在舞臺上扮演黑手黨的演員罵道:“啧,別管了,給我跑!”

“啊!”一個小女孩兒跌倒在地:“小哀,等等我!”

正往外跑的茶發女孩猛然停下來,大罵道:“笨蛋!”

她一邊生氣一邊要跑回去拉人,蘇達一把拉住她,把人往外推:“你先出去,我去救她。”

“可——”

蘇達已經跑向了觀衆席前排,美美子和菜菜子貓着腰躲在後面,小聲道:“喂,他跑進去了,我們怎麽辦?打還是趁亂跑?”

“鬧得這麽大,夏油大人差不多也該回來了。”

七海建人擠開不斷往外跑的觀衆趕到時,恰好看到蘇達沖進去救人的背影。

頭頂的天花板出現好幾處斷裂,最終承受不住重量往下塌,眼看就要砸中跌倒的小女孩,蘇達直接撲了上去。

——區區天花板,反正也砸不死他,砸下來就砸下來吧。

蘇達沒什麽緊張感地想。

舞臺上的男人還在叫嚣:“臭女人!出來!都給我出來!”

嘛,雖然不知道是有什麽深仇大恨,但看男人的這副樣子,像是被那對雙胞胎狠狠惡整過,這個劇院算是遭了場無妄之災。

“——!”

藍色的咒力從蘇達頭頂卷過,落下來的天花板寸寸碎裂,變成碎石落下。蘇達将小女孩抱進懷裏的下一秒,他的肩膀就被一股大力锢住,順勢往外一滾,避開了落下來的碎石。

“步美!”

茶發女孩跌跌撞撞地沖過來,撈起黑發女孩,黑發女孩回過神,哽咽着撲進同伴懷裏:“小哀!”

砰的一聲,在舞臺上叫嚣的男人被一雙皮鞋踩在腳底,夏油傑笑眯眯道:“所以,你是在罵誰?”

“夏油大人!”

“夏油大人!”

靠山到來,瞬間硬氣了的菜菜子和美美子立刻沖了上去。

蘇達的心在砰砰直跳。

不是因為碎石,不是因為忽然到來的救援,而是因為……

七海建人的氣息緊緊包裹住他,此時的七海前輩離他很近很近,蘇達能清晰地聞到前輩身上的體香,他的後背正貼着前輩寬大的胸膛,能感受到對方強有力的心跳。

蘇達的驀然臉紅了:“前、前輩……”

七海建人沉穩道:“走,我們出去。”

“……嗯。”

這一刻,他心跳如擂鼓,已經顧不上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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