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十尾金魚

不知道是不是有事要忙,第四天餘今并沒有見到榮荀。

而且因為第四天他不需要“上班”,也不能出去,餘今待在病房裏,頭一回感覺到無聊。

他窩在小沙發上,大腿上是攤開的新書。

據早上來送書的院長說,這還是榮荀給他買的。

但餘今就看了兩頁,看不下去。

不是說這個題材他不喜歡,相反暴風雪山莊模式的推理小說是他最愛的題材。

尤其是雙偵探……餘今之前還熬夜看了好幾本。

可一想到他院長說榮荀今天不會過來,餘今就有點說不出的情緒。

他望着窗戶外積壓的陰雲,想今天大概是要下雨了。

餘今不喜歡雨天。

他靠着沙發,到底還是合上了書本,閉上了眼睛。

……榮先生該不會要等到第八天,他忘了昨天跟他聊天的人是他才來找他吧。

餘今的嘴角往下壓,眉心也輕擰起來。

他想問問榮荀下次來是什麽時候,又想起他們連聯系方式都沒有交換。

……好煩。

餘今真是有八百年沒有生出這樣的情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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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幹脆起身出了病房。

他想往外走,肯定要經過正對着電梯的護士站,餘今過去時,值班的護士就看了他一眼:“餘今。”

她喊住他:“你要去哪?”

“去健身房。”餘今沒瞞着:“有點無聊。”

護士點點頭,低頭記錄:“不要去別的地方哦。”

餘今應聲後,護士就沒怎麽注意他了。

這要是別的患者,他們看管的肯定會嚴厲很多,甚至還要有護工陪同才行。

但餘今就不一樣了。

餘今不會想着“越獄”,因為這裏就是他的“家”。

餘今的确也沒想去其他地方。

他直接坐電梯到那一層,又在門口看見了負責值班的保安。

雖然餘今不認識他,但他認識餘今:“餘今,你有幾天沒來了啊。”

餘今過去做登記:“這幾天沒空。”

保安笑:“鍛煉這事還是要持之以恒,不能斷。”

餘今嗯了聲,保安又說:“最裏頭那間沒人。”

“好。”

餘今簽好名:“謝謝。”

住院樓這一層都是健身房,因為運動也是發洩情緒的方法之一。

餘今很喜歡去最裏頭那間,因為那邊還有沙袋可以打拳擊。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之前這邊是有專業的教練。

餘今跟着那位他已經記不得長什麽樣又或者性別為何的教練學過散打。

誇張點說,一打十不是問題。

健身房裏都裝了監控,不過餘今沒怎麽在意。

醫院這種地方,除了衛生間和病房,哪都有監控。

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在邁入屋子裏的那一刻,就被人隔着屏幕盯住了。

榮荀提前收到了報告說餘今去健身房了後,就摸出了手機。

那個醫院在前年就被他徹底收購,從股東轉為了老板。

手機裏的餘今沒有戴拳套,而是在簡單活動過後直接對着沙袋出拳。

那張漂亮到即便是超模也自愧不如的臉因為用力而繃着,顯出幾分淩厲。

榮荀望着手機出神,坐在他面前的幾個人面面相觑,最終還是年紀最大的老人輕咳一聲:“老板。”

榮荀眼皮子都沒有掀一下,語氣很淡:“我在聽。”

其中一個戴着大金鏈子的男人是直接用的地方話,但榮荀聽得懂,翻譯過來就是:“興友會那些撲街仔又動了那些歪心思。老板,你接手榮家後盤子被你清幹淨了。可我們不開張,這裏沒幾個人敢開張,這麽大塊蛋糕,總有人想接盤啊……”

公鴨嗓掃他一眼:“這蛋糕不能吃。”

要說榮荀是怎麽在短短七年就把上頭那兩位扳倒的,有很大原因也是他們自己作死。

或許別的馬仔有不願意沾手這個,想去報警的,可是榮家在南界的地位,是能讓南界整座城市都抖一抖的存在。

到底還是沒人敢招惹。

可是榮荀和那些馬仔不一樣。

他那一手大義滅親,直接讓膽小的狡兔病死,讓陰險的狐貍不得不遠逃他鄉。

完事後他還能借警察的手将榮家洗得幹幹淨淨,把那些陰溝裏的老鼠全部清理掉。

……雖然這樣來錢沒有以前那麽簡單快速了,可他們這些後上位接手餘下的和後續榮荀眼光獨到看中的這些幹淨産業的人也能堂堂正正地挺起胸膛。

就算是有些涉及到了灰色地帶,也不同于以往是板上釘釘的犯法了。

金鏈子呲牙,嘟囔道:“但這蛋糕值錢啊,他們要是做開了,我們這地位……”

榮荀仍舊沒擡眼,只淡淡道:“幫他們打個999(報警電話)。”

金鏈子一噎。

坐在幾人中間的老人卻是贊成地點了點頭。

金鏈子還想說點什麽:“老板……”

但這回榮荀沒有出聲打斷他,只是撩起眼皮看他一眼。

那雙漆黑的眼瞳不帶一絲感情,天生的冷戾讓金鏈子瞬間噤聲。

榮荀上位後,有多獨.裁□□,這點他們這幾個是最清楚的。

他從來就不聽他們的意見,沒有人可以左右他的任何一個決定。

甚至多說一句,都有可能要遭罪。

金鏈子不敢再吭聲了,于是其他人陸續彙報後,這場會就可以散了。

只是在他們起身離開時,榮荀喊了公鴨嗓一聲:“你留下。”

公鴨嗓立馬坐回椅子上,剩下的幾個人看了公鴨嗓一眼,沒敢看榮荀,但卻懷揣着各種不同的心思出去了。

沒了其他人,公鴨嗓登時就嬉皮笑臉了起來:“老板,您吩咐。”

榮荀始終看着手機裏的人:“盯一下他。”

公鴨嗓也是個聰明人:“老金啊?不至于吧…當年還是你救了他呢。”

“有些人就是要錢不要命。”榮荀說:“我不信感情。”

公鴨嗓立馬道:“您放心,我絕對給您盯緊了,保證他見不到餘先生,也別想接近餘先生五米內。”

他一下“你”一下“您”的,榮荀早就習慣了:“十米。”

公鴨嗓心說又來為難人:“……好的。”

“您還有別的事嗎?”

“那只鸠呢?”

“我們查到他今天下午六點的飛機到這。”

公鴨嗓頓了頓:“老板,也不允許他接近餘先生十米嗎?”

按理來說榮荀這時候會點頭,但他卻沒有第一時間出聲。

他望着屏幕裏在超清攝像頭下活動的餘今,看餘今擡手撩起衣擺随意地擦了一下額間的汗,視線定格在餘今的腹部上。

因為不常出門,餘今雖然不是冷白皮,但膚色也是有點過于蒼白的。

但他看着卻一點也不孱弱。

尤其是他腹部的六塊腹肌,不僅不會太誇張,還十分漂亮。

甚至餘今還有一點淺薄的人魚線。

他只擦了一下汗就放下了自己的衣擺,但那截腰卻在榮荀眼前久久不能揮散。

公鴨嗓催了聲:“老板?”

榮荀回神,沙啞的嗓音比往日更沉:“嗯。”

他稍停:“不用,盯着就行。”

他得知道餘今對他們究竟是什麽态度。

餘今在第五天見到了榮荀。

而且還是第五天的晚上。

他坐在病房裏,有點恹恹地翻着書頁,還以為今天也要見不到榮荀了,但病房的門卻被人敲響。

餘今沒什麽感情地說了聲進,門被人推開,帶着熟悉的笑聲傳來:“在看書嗎?”

餘今一頓,幾乎是驚喜地朝門口看去,就見自己昨天一天沒見到的人正在反手關門。

他的視線落在榮荀身上,又怔愣了一下。

今天榮荀穿了身白底大理石印紋的寬松長袖襯衫,襯衫是絲質的,看着就很貴。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只有黑白兩個色但卻花得有點騷包的襯衫套在他身上,再配上他瓷白的肌膚和那對深邃的眉眼……

原本溫和的神色都莫名添了幾分妖冶。

像是看着雪白柔和,但其實能勾人魂魄的狐貍精。

偏偏這只狐貍精還要沖他彎眼:“怎麽了?”

餘今在心裏罵了聲髒話:“……沒。”

他緩了緩自己有點不太正常的心跳,大腦卻仍舊空白。

榮荀的衣櫃到底是怎麽回事?

真的可以一天一個樣?

餘今以為前天那麽帥就足夠好看了,可今天這身迷人眼的襯衫真的很配榮荀。

餘今覺得自己不對勁。

他一個男人對一個男人心跳加速了。

餘今也是聽過顏控這個詞的,但他天天洗臉刷牙時都能在鏡子裏看見自己的臉,所以他覺得自己大概不會因為誰的臉怎麽樣。

直到……

榮荀真的好帥,好好看。

注意到了他的眼神躲閃,榮荀勾着嘴角,眼裏笑意更深:“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餘今立馬合上書,搖頭:“沒有。”

他頓了頓:“榮先生,你怎麽這個點過來了?”

“上次不是跟你說了嗎?”

榮荀示意他:“我說過回頭會問院長,看能不能晚上帶你去逛街。”

餘今微怔。

他還以為榮荀是在婉拒他。

餘今望着他手裏的車鑰匙:“那是可以去嗎?”

榮荀點頭,笑着說:“幸不辱命。”

他的聲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抽太多煙,所以帶着不符合年紀的沙啞,活脫脫的老煙嗓。

像是沙漠裏的風,揚起時總是裹着砂礫,雖然不難聽,但也沒有說多麽好聽。

可餘今聽着榮荀跟他說話,溫柔、玩笑……都是很好聽的。

榮荀站在他面前,餘今因為坐在沙發上,需要仰頭去看榮荀。

他就看着榮荀朝他伸出手,向他發出邀請:“走吧?帶你去看夜街。”

餘今的喉結無意識地滑動了一下,把手放到了榮荀手心裏。

榮荀只稍稍用力,就将他從沙發裏拉了起來。

這次榮荀的手掌沒那麽燙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兩天降溫。

榮荀的掌心很有力,還有些粗粝的繭,很有存在感。

餘今沒感受太久,榮荀就克制地松開了他的手。

他本來就是試探一下,沒想到餘今真的會把手給他。

不過這也證明……

榮荀彎眼。

在小金魚心裏,他真的是個好人啊。

作者有話要說:

兔兔:丢啊!美人計!榮先生不講武德!!!!

想要評論論(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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