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二十三尾金魚
有沒有其他人看見這個吻, 餘今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跳現在就跟着不遠處的那個跳舞機的音樂聲在嗡鳴。
震耳欲聾到像是要讓全世界都聽見。
餘今的喉結無意識地滑動了一下,他整個人被榮荀抱了個滿懷,腰身連同手臂一塊被禁.锢在榮荀懷裏, 沒辦法動作。
其實這麽說也不準确, 他非要推開榮荀的話也不是做不到,只是餘今沒有動。
在外走了這麽久,榮荀身上沾上了一些別的味道。
最明顯的還是包廂裏的一點沉香香薰味。
不嗆,反而有種說不出的果仁.乳.香。
再配上榮荀自己身上本身帶着的那種幹燥溫暖的感覺, 實在是讓人忍不住想要把臉往他頸窩處埋。
但榮荀沒有抱他多久, 就克制地收回了手。
他垂眼望着已經呆掉了的餘今,不合時宜地想到了呆頭魚。
榮荀輕咳一聲,話語裏的輕快怎麽也壓不住:“謝謝。”
完全不知道他在謝什麽的餘今憑着本能反應:“不、不用謝?”
榮荀眼裏的笑意更深。
好可愛。
“去換獎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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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餘今的手再一次被榮荀牽起來,這一回不需要他主動, 榮荀就自然地和他十指相交。
拳擊機這邊的獎券不同于其他的印花獎券,這裏的可以直接到前臺兌換指定獎品。
因為拳擊機上印着一個聯名的圖案。
餘今把獎券遞出去時, 熱情的前臺多問了句:“小哥哥,你們好厲害啊。你們是打拳擊的嗎?”
餘今倒不怎麽怕和不會跟自己做自我介紹的人溝通:“謝謝, 我們不是。”
前臺掏出了個箱子:“你們可以選擇一個哦。”
餘今看了眼, 發現裏頭都是各種各樣的手機挂件,算不上很好看, 而且都很小一個,但是餘今卻挑的很認真。
他本來是想挑一條魚出來的, 畢竟榮荀老喊他金魚。
沒有魚狐貍也行, 因為他覺得榮荀有時候像狐貍。
但是挑着挑着, 餘今看見了個大尾巴裹着自己的灰狼。
餘今捏着那個就他一個半截指關節大小的卡通灰狼, 遲疑了一下。
……剛剛榮荀出拳的一瞬間, 就像是一頭盯緊了自己獵物的狼。
還是那種久經厮殺的狼王。
在剎那間展現出來的壓迫和戾氣, 恐怕當時在場的所有人裏,只有他感受到,也注意到了。
餘今的确不清楚自己的性取向。
可他知道,他喜歡看那樣的榮荀。
充滿力量和野性的感覺,和平時截然不同的榮荀。
将他的呼吸和心跳都一塊掠奪。
餘今有點心動,偏頭去看榮荀:“這個可以嗎?”
榮荀掃了眼:“你喜歡就行。”
餘今将卡通的大灰狼攥在自己手裏:“那就這個了。”
榮荀一只手牽着他,一只手放在褲兜裏。
他撥弄了一下兜裏的游戲幣:“還有別的想玩的嗎?”
其實餘今一開始進來時,是有點無從下手的。
這裏的機子擺的滿滿當當,大部分都是他沒見過也沒接觸過的。
他不太好意思玩,也不會玩。
可一個拳擊機後,餘今的天性就釋放出來了不少。
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前幾個月才滿十八歲的成年人。
“去玩那個打喪屍的嗎?”
“好。”
電玩城人很多,但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機子沒人玩。
餘今和榮荀走過去後,餘今将那把仿制沖鋒丨槍的玩具槍拎起來時,才知道為什麽。
“有點沉。”餘今偏頭看向正蹲着投幣的榮荀:“我還以為這邊的槍是那種……”
他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
因為榮荀一邊投幣,一邊仰着頭擡眸看向了他。
他今天穿的衣服和餘今身上的衣服很像,餘今是穿着一條深色的休閑褲,他也是。
打底的衣服被外套蓋住了看不出來,但是外套兩個人穿的是同款,都是一件黑色的夾克。
這件夾克雖然是純黑的,但設計上別出心裁,穿在餘今身上是好看,像走秀的模特展示;穿在榮荀身上,就為他那張本身就偏向冷冽那挂的長相更添鋒芒。
他現在蹲在餘今旁邊,姿勢說不上優雅,一對無處安放的大長腿折着敞開,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自己的膝頭,另一只手還在往機子裏送∶。
畢竟上面寫着每個機子都要投四個幣才能開始游戲。
榮荀的姿态有幾分散漫,這樣蹲着還有點那種古惑仔的感覺。
榮荀投完幣後就起身,他沒扶着什麽東西,輕而易舉就站起來了:“怎麽了?”
餘今還在出神:“…沒。”
榮荀偏頭,流露出一點疑惑,有些好笑道:“你剛剛是想說什麽?”
餘今啊了聲,回魂了:“哦我是想說我還以為這個槍是那種玩具槍,就塑料做的,沒想到這麽有分量。”
榮荀伸手将自己面前那把取了下來,單手掂量了一下,随口道:“這應該是仿制的普通沖鋒丨槍,大概有六斤左右吧。”
餘今眨了下眼:“你連這都懂?”
“了解過一點。”他又多解釋了一句:“一般特種沖鋒丨槍都會小型一點,而且比這個輕。”
不過這種槍是死的,不會出子彈,也不用換彈匣,只要對着屏幕,看着屏幕上的光點扣扳機就行。
屏幕上顯示游戲開始,兩人也沒有再多聊。
這個機子沒有餘今想象的那麽有趣,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電玩城的人沒設計好,這邊離跳舞機太近,餘今就沒怎麽聽到游戲的音效,腦子裏全是後邊跳舞機的聲音。
他們玩了會兒,第一條血沒了,要再投幣,餘今卻攔住了榮荀:“不玩了。”
他說:“就這樣舉着槍沒一點意思。”
榮荀停住,若有所思地說好。
餘今又在電玩城大致逛了圈,榮荀就跟着他,他說想試試什麽,榮荀就彎腰或者蹲下去投幣。
雖然有幾個只能單人玩的餘今也很好奇,可看着榮荀,餘今沒有開口。
……他更想和榮荀一塊玩。
只是等把幣都揮霍完了後,餘今又覺得電玩城好像也就這樣。
從前他在書裏看到的時候,總是很好奇,覺得熱鬧。
包括在南界時,偶爾跟着醫院的醫生們出去做志願活動,在車上會看見擺在街頭的一些打《拳皇》的游戲機,他也很好奇。
畢竟他出生的那個城市,是沒有這些的。
可他沒有玩過。
懷揣着這麽久的好奇,到今天真正上手了後,餘今就感覺雖然有意思,但不至于有瘾。
他們把手裏的印花票給了個到處玩印花游戲機攢獎券想換娃娃的小女孩,餘今只留了一張印花給自己作紀念,得到了小女孩一句興奮的謝謝後就出了電玩城。
這一晚上其實也不光是玩了。
餘今現在能很自然地喊榮荀,面對榮荀也徹底沒了那點拘着的感覺,哪怕還保持着一定的分寸,可距離瞬間消失了一大截。
比如現在,他就很随意地抓着榮荀的手,借着他的表看了眼時間:“都九點了。”
榮荀應聲,順勢将他的手扣在自己掌心裏:“累了?”
餘今:“不是,就是你來不是有事嗎?不需要早點休息?”
“明天沒事。”榮荀勾唇:“不累的話,再陪我走走?”
餘今還沒應聲,榮荀就又悠悠道:“不想今天太早結束。”
至于為什麽,餘今和榮荀都心知肚明。
他這直球直接把餘今打靜音了。
餘今說好也不是,說不好更不是。
但榮荀顯然是沒有打算等他的答案的。
他牽着他,再一次踏入了喧嚣的人群中,餘今也沒有掙脫他。
只是餘今跟着他時,忍不住側目去看榮荀。
商場裏的燈給得很足,讓榮荀的五官格外清晰。
他之前總是有點不敢看榮荀,因為只要一擡眸,就會看見榮荀那雙眼睛。
深邃黝黑的一雙眼睛。
像是無光的海底在凝視着他。
海底深處是寒冷的,可丨榮荀卻是溫暖柔和的。
餘今覺得很神奇。
大海明明是容納萬物、一望無際的地方,但榮荀看着他時,就會讓他覺得,榮荀眼裏的海洋,只能容下他一個人。
這種感覺太奇怪,對他來說也越界了。
所以他不敢看他。
商場十點鐘關門,餘今和榮荀漫無目的地走了半個小時。
他們看了一樓有些拙劣的魔術表演;看了穿着玩偶裝的人笨拙地在過道上表演吸引觀衆好發傳單;也看了四樓兒童卡丁車區有小孩在裏頭飙車。
看他們玩的時候,餘今還感慨了句:“我連車都沒摸過。”
榮荀就沒怎麽注意那些吵鬧的孩子:“想玩?”
餘今有點不好意思:“我都這麽大個…算了。”
榮荀卻沒說算,他只在心裏又加了個項目。
雖然榮荀很想再繼續走下去,直到午夜的鐘聲響起,宣告這一天的時間結束,但他不能。
因為餘今每天的吃藥時間是固定的,有一定的間隔時間要求。
所以他們在十點前回到了酒店。
公鴨嗓來接他們的時候,餘今深刻地感覺到了有錢的力量。
榮荀只打了個電話,公鴨嗓不到五分鐘就開着車出現了,說明他一直在等。
而酒店住的是套間,就那種占地一整層,有餐廳客廳廚房書房,還有兩個卧室和獨衛,甚至主衛還有浴缸……
餘今跟着榮荀踏進去時,就看愣了。
這一晚上和榮荀玩嗨了,他膽子也大了不止一星半點,甚至敢直接吐槽:“這就是有錢人嗎?”
榮荀失笑:“先吃藥,然後洗澡,早點睡。”
負責拎行李箱的公鴨嗓在後面默默嘆口氣。
其實他老板沒有什麽富人架子,也不愛花錢,只講究一個舒服。
這也是他第一次跟老板進總統套房。
原因嘛……
公鴨嗓悄悄看了餘今一眼。
雖然老板沒說,但他覺得多半是因為餘先生。
他聰明,猜的不錯。
榮荀的确是因為餘今才臨時決定住總統套房。
在飛機上時,餘今看建造得像個能移動的家的飛機的眼神,榮荀是看在眼裏的。
他明白餘今為什麽晃神,所以在心疼之餘,也讓公鴨嗓訂了這。
公鴨嗓離開後,餘今自覺地準備進次卧,卻被榮荀一把拉住:“你睡主卧。”
餘今啊了聲,榮荀解釋道:“次卧和書房是相通的,方便我。”
于是餘今心安理得的睡進最好的主卧了。
他吃過藥後,沒急着去洗澡,而是先從背包裏摸出了自己的本子,把印花夾了進去。
今天見了很多人。
有公鴨嗓,有紀總,還有發傳單的小姐姐和電玩城的前臺,哦還有買關東煮的老板娘。
他把和他說過話的人的代號都寫了上去,又有點遺憾他不知道他們的名字。
可轉念一想,反正知道了也沒用,下一個七天還是會忘得幹幹淨淨。
餘今摩挲着本子,慢慢翻頁,頭一回覺得太遺憾。
這些熱鬧,在下一個七天就會從他的腦子裏消失,真的太可惜。
餘今把本子翻到最後一頁,看着獨占一頁的名字,還有他寫在後面的話,又勾了下唇。
今天能寫的實在是太多,他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要寫哪個才好。
餘今想了很多,坐在光下看着自己的手,又想起了在電玩城時得到的那個輕吻。
他動了動筆,在紙上寫下——
【這是我第一次談戀愛。】
雖然是假的。
作者有話要說:
哎,寶貝,一.夜.情是會上瘾的啊
六點還有更新哦寶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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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