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佛像
林水月自己很滿意。
老封君多少是能明白她的心思的,也未多言。
只是晚間林水月回去之前,老封君猶豫了下,還是道:“林二啊,你若是被趕出了家門的話,可以來英國公府,我收留你啊。”
林水月:……
“您就放心吧。”
翌日。
林淮尹與林瑾钰早已準備好,坐在了馬車上,卻遲遲不見林水月。
“公子。”管家快步行來:“二小姐讓您二位先行一步。”
林淮尹皺眉:“她還在磨蹭什麽?”
“壽禮太沉了,需要單獨用一輛馬車拉過去,二小姐怕會耽誤時間。”
太沉了?
林水月到底準備了什麽?
林淮尹本想過去看看的,卻聽林瑾钰道:“二妹有她自己的打算,只怕并不想讓咱們知道。”
林淮尹一頓。
“……那便按她所說,咱們先行出發吧。”
他們二人同乘一輛馬車,很快抵達慶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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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林水月沒隔多久也到了。
剛下馬車,就有小厮領着她往宴中走。
今日這壽宴,與其說是宴,不若說是慶王帶着一衆年輕公子哥和貴女,給太後獻禮。
真正的壽宴是晚間宮中辦的那個,他們都是沒資格入場的。
“林水月怎麽也來了?”
“對啊,不是才說她惹了慶王不高興嗎?”
“素月。”林水月一走進來,還有人拿手去拐那譚素月。
慶王府的小厮将林水月安置在了宴中,位置不算靠前,但也并不角落。
旁邊的人她都不認識。
倒不耽誤別人議論她。
她百無聊賴地喝着茶,等着宴會開場。
未想到臨近宴會開場時,卻忽然有慶王府的下人過來,請她去前面。
“是殿下的意思。”
那麽多雙眼睛盯着,林水月只能起身換位置。
這一換,直接換到了慶王的下首。
他身側坐着盛裝打扮的白曼語,林水月過來時,他甚至還在低聲與白曼語說話。
聽到動靜,擡眼看來——
因着是太後壽宴這樣的場合,林水月便沒有像往常一樣穿的那麽素淡。
這身衣裳是秦氏找人量身定制的。
上身是晴雪消融的雪色,下裙是暖色露頭的紅。
加上大片的薔薇繡花,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肢。
林水月墨發如墨,被一根白玉蘭花銀簪挽起,銀簪上綴着長長的流蘇,留在了耳旁。
風輕拂過,還與她的發絲糾纏在了一起。
她輕拂發絲,露出了一張嫩白的小臉。
其實林水月生着一張極标志的美人臉,可因從前脂粉太厚,穿衣又十分的俗,襯不出她十分美貌來。
而今日她不過略施薄粉,唇瓣一紅便顯出了萬般的風情來。
與從前,竟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這林水月的變化未免也太了一些。”
“瞧着是穿衣打扮帶來的。”
“也不全是,這氣質看着就與從前截然不同!”
竊竊私語中,慶王眼中帶了幾分驚豔。
白曼語坐在了他的身側,眼眸微沉。
“她怎麽去了那邊?”林瑾钰與林淮尹坐在一塊,兄妹二人的位置居中較為靠前。
眼見林水月都走到了宴前了,林瑾钰驚呼了聲。
林淮尹皺眉,卻見林水月坐在了慶王身側的另一張桌上。
“慶王身邊的位置,這麽貿然過去,不太好吧?”林瑾钰擔心道:“兄長,不若我過去将她叫過來?”
“不必了。”林淮尹收回視線:“她既是能坐在那,多半是王爺的意思。”
林瑾钰眼中微閃。
慶王竟是對林水月有這般優待?
這個位置太招人眼,林水月方一落座,就收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注視。
偏那叫她過來的慶王也不說話,甚至還側過頭去與白曼語說笑。
“瞧着她這架勢,莫非真的将自己當成慶王殿下的救命恩人了?”
譚素月冷笑:“許是看見白小姐坐在了慶王身邊,以為自己就可以跟她平起平坐了。”
“荒唐。”
容芯蕊來晚了一步,與容京一起,坐到了林家兄妹邊上。
見這邊議論不休,忍不住道:“她還真是半點都不掩飾。”
不掩飾什麽,在座之人心知肚明。
林淮尹皺眉,他覺得林水月那天說的話并非作假,但她的種種行為瞧着也不像是與慶王拉開距離的模樣。
他一時也分辨不清。
好在林水月身邊的位置沒空多久。
胡西西不知從哪裏冒出來,自發地坐在了她身邊。
“你怎麽挑了這麽個位置?”坐下後胡西西才察覺不對,悄悄跟她咬耳朵:“瞧瞧這些人的目光,都快要把你紮出個洞來了。”
林水月也學她壓低聲音:“沒辦法,誰讓我天生麗質難自棄。”
胡西西驚訝看她:“你可真敢說。”
“一般,請你吃。”林水月撈了把瓜子遞給她。
胡西西遲疑:“這不太好吧?”
一邊誠實地放進嘴裏。
衆目睽睽之下,無數人盯着。
她們兩個人就這樣各捧着一把瓜子,吃得卡蹦脆。
胡西西只要一靠近林水月,就容易被激發出這些莫名其妙的舉動來,一把吃完了甚至還想去拿第二把。
被她身後黑着臉的嬷嬷制止住了,眼裏頗為不舍。
不過林水月也沒能吃上。
太後來了。
他們一群人,起身行禮跪拜。
一套流程下來,太後坐到了高臺上。
林水月的位置已經算離高臺最近了,但拿眼一瞧,還是看不分明。
只知道是個頗為嚴肅的老太太。
林水月跟随衆人起身落座。
慶王那邊就已經讓人獻上了他精心準備的壽禮。
太後常年禮佛,慶王便親自手抄了一本佛經,還送到了京郊的寺廟之中,讓主持放在了佛祖底下,誦經念佛一個月。
才送到了太後的面前。
這誰看了不得說一聲了得。
太後當即喜笑顏開,宴上的氣氛逐漸熱烈。
這等機會難得,所有京城的閨秀們,都鉚足了勁奔表現。
太後就來一個下午,想要人人都上去載歌載舞是不能的了,但獻禮還是做足了的。
有人借着獻禮跳舞,有人彈琴,還有人表演起來了詩歌朗誦。
林水月看得是目不暇接:“這程度,堪比春晚啊。”
“春晚是什麽?”
胡西西見她游離在外,不由好奇道:“你不擔心嗎?”
林水月不解地看着她。
“聽說這次壽禮中,最為了得的,是白曼語送的東西。”胡西西看她:“到時候免不了拿你跟她比較,對了,我還沒問過你準備的是什麽呢?”
一邊不等林水月問,就自報家門:“我本來想着送個紅珊瑚擺件的,結果東西都準備好了,我爹非說不行。”
“硬逼着我寫了一百個壽字。”胡西西下意識揉了下手腕。
林水月想起胡西西那比起鬼畫符也就好那麽一點的字,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同情誰。
上首太後身側,三公主對太後笑道:“聽說白家那位小姐,為了給您獻壽,整整熬了七日。”
“我方才看她确實是滿臉的憔悴。”
太後掃了她一眼:“連你也為她說起好話來了?”
三公主輕笑道:“此前小七的事,她确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可我瞧着,皇兄确實是極為衷情于她。”
“這些日子,出入都将她帶在身邊,為了讓她給您獻禮,還繞了這麽一大圈,可謂是煞費苦心了。”
她越是這麽說,太後對白曼語就越發不滿。
正好,白曼語尋了機會起身,讓人将她準備好的壽禮擡了上來。
“完了!”這壽禮竟然還能撞的,胡西西傻眼了。
沒人告訴她,白曼語準備的也是壽字啊。
不同的是,白曼語不是寫的,而是将每個不同的壽字,繡在了一塊屏風上。
黑金繡線繡出來的壽字,本就很好看,更別說這還是個雙面繡!
裏頭是一副白鶴祝壽圖。
從壽字到祝壽圖,皆是精美絕倫。
那繡出來的字跡,比胡西西臨摹了好些時日的還要好看。
“百壽無疆!”
“這點子也有不少人用過了。”
“但繡工這麽了得,還是個極其精美的雙面繡,可不多見。”
“瞧着那底座也是花了大價錢的!”
“不說雙面繡這門手藝多麽了不得了,就是這麽短的時日內,能繡出來,就已經是絕佳了!”
“難怪都說白曼語用心!”
“京城貴女中,繡工這般了得的本就不多。”三公主對太後輕笑:“能繡出雙面繡來的,也就更少了。這東西費眼睛,白家小姐可真是上心了。”
太後不置可否,在一衆的驚嘆聲中,僅淡淡地颔首。
白曼語心頭一緊,轉回到慶王身側,不由得擔憂問道:“王爺,太後是不是不喜歡曼語準備的這份禮物?”
太後的态度确實有些奇怪,慶王還是安撫她道:“你這般用心,太後自然是看在眼裏的。”
“只是今日人太多了,不好直接給你賞賜。”
話雖如此,但白曼語自己的感覺不太好。
她咬了咬唇,目光落到林水月身側。
卻見林水月不見半點緊張之色,甚至還在跟胡西西咬耳朵。
“小姐!”胡西西身後的嬷嬷急了:“眼下當如何是好?”
撞了壽禮本就尴尬,他們準備的還沒有白曼語精巧。
若是這麽獻出去了,少不得遭人恥笑。
胡西西也懵了:“要不現在回去取珊瑚擺件?”
“這如何來得及,等到東西取回來,只怕太後娘娘都已經走了。”
“這事若是辦不好,老爺怪罪下來,老奴只怕是性命不保。”那嬷嬷緊張得都快要給胡西西跪下了。
胡西西臉色不好看,這嬷嬷跟在她身邊好些年了,雖說平常愛管着她,可也是為着她好。
要真在太後壽宴上丢了臉,她父親還不定會做出些什麽事來。
“……要不,就說我身子不适,沒能趕來送禮?”胡西西也沒轍了。
好像也只有這個法子了。
但胡西西跟林水月坐在一起,招來了太多的目光。
這事要是弄不好傳了出去,怕是連帶着她家人都要受累。
她們主仆急的滿頭大汗,林水月放下茶盞,輕聲囑咐了紅纓幾句。
紅纓悄無聲息地離開,又飛快回來,将一物塞到林水月手裏。
因為白曼語的壽禮實在是太精妙了,宴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白曼語身上,還真的沒幾個人注意到他們這邊。
……容京就是其中一個。
他看見林水月把一個卷軸遞給了胡西西,胡西西湊近了她,兩人不知在說些什麽。
“我這有一幅前些日子買來的書畫,你若不嫌棄的話,倒是可以拿去一試。”
胡西西微怔:“這是你準備的壽禮嗎?我不能收,我拿了你的壽禮,你又該如何自處,這裏的人可都等着看你的笑話呢!”
林水月搖頭道:“此物并非我準備的壽禮。”
“林二小姐,您這書畫是在什麽地方買的?”胡西西身邊那個嬷嬷卻是有些擔憂。
“……書畫攤?”
嬷嬷:……
“到底是太後壽禮,若随便拿一幅畫搪塞,只怕會令太後動怒。”嬷嬷思慮了瞬,沉聲道:“不若就将準備好的百壽圖奉上。”
這當是最好的結果了,左不過落得個被人嘲弄的下場。
比起說謊或者随便拿一幅畫,都要保險許多。
“白小姐那百壽圖如此的精妙,若再有誰有着一樣的想法,只怕都不敢拿出來了吧!”正說着,卻聽得不遠處的人嘲諷出聲。
胡西西擡眸一看,對上了譚素月冷笑的臉。
“那不一定,說不準人家就是臉皮厚,還覺得自己的百壽圖比白小姐的好呢!”
“那就有好戲看了,且等着吧!”
胡西西臉一沉,當下什麽都不顧,直接站起身來。
“小姐!”嬷嬷驚了,想讓她別沖動。
然而胡西西人已經快步上前,跟宮人說自己要獻禮了。
嬷嬷一時間面如死灰,是連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胡西西?”太後聽到這個名字,就是一笑。
“這位胡小姐,性子還真是……”三公主不知用什麽詞來形容。“早年她年紀還小,第一次給您獻壽,非得要學着京中閨秀,親手給您做壽禮。”
“送上來的那個萬福抹額,不光做工醜陋,上面還插着根針!”提起這事,三公主就搖了搖頭。
“若非是底下的宮人檢查了遍,說不準還要傷着您!”
“瞧着她這些年,當是有些長進的。”太後感慨道。
“那次獻禮,可将胡大人一家吓壞了,從那之後,胡西西走到哪兒身邊都跟着個嬷嬷,耳提面命讓她謹慎一些。”
三公主說罷,掃了眼胡西西來的方向:“眼下看着,估計也沒太多作用。”
底下的胡西西深吸了口氣,将手裏的書畫遞了出去。
“西西給太後獻禮。”
“噗嗤。”三公主坐在上首輕笑:“胡小姐,你這拿的是什麽?”
胡西西:“是一幅書畫。”
“哦?可是出自什麽大家之手?”
這題胡西西不會,她回頭去看林水月。
林水月對她搖了搖頭。
她只能咬唇道:“并非出自名家之手!”
三公主微頓,果然在意料之中。
她擺擺手,正想讓人把畫收上來就算了。
“胡小姐既然将這書畫選為壽禮,必然是有着過人之處了。”不想底下的譚素月卻忽然開了口。
“書畫這種好東西,當是該大家一起品鑒才是!”
“是呀,否則豈不是浪費了。”
“胡小姐就打開來給我們看看吧。”胡西西性格直率,在京中閨秀裏不太讨巧。
等着看她出醜的人,可實在不少。
“是啊,既是獻禮,又哪有藏着掖着的道理。”慶王對胡西西輕颔首,示意她将畫軸打開。
這等場面之下,胡西西也拒絕不得。
她咬了咬牙,心說大不了就叫人嘲弄一通,都這樣了,她也沒什麽怕的了。
于是眼睛一閉,解開了綁着畫軸的絲帶。
“嘩啦——”
胡西西緊張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預料中的嘲諷聲并沒有傳來,周圍安靜得可怕。
她心下慌張,都要以為林水月是給了她一個空白的畫軸了,慌忙睜開眼去看。
一睜眼,她也愣住了。
蒼山煙渺,白雲入海。
胡西西不懂畫,可光這一眼,撞入她眼底的,就是錦繡山河,磅礴之氣席卷而來。
将她整個人沖擊得近乎呆滞。
而清楚瞧見了這幅畫的人,就更覺震撼了。
有人甚至驚得站起了身來。
“這!這是哪位大家之作!?”有個慣常最愛收集書畫的公子哥,急的滿地打轉,沖着胡西西又是鞠躬又是行禮的。
“胡小姐,您這畫是從何處購得的?”
這人的反應,終于是讓許多人回過神來了。
“這畫,未免也太過出彩。”
“瞧着不光畫功一流,書畫裏,最主要的就是傳神,這畫的氣勢伶俐,直沖雲霄,光是所造之勢,就已很是了不得了!”
“且色彩構建還很簡單,胡西西這是故意謙虛的吧!”
當然,也有人不以為然。
譚素月冷笑道:“我瞧着不過是一幅極尋常的畫,怎麽就有人那般沒見識。”
“大約是看在了胡大人的面子,在信口胡謅吧!”
“這般畫作,确實是難得。”她們話音剛落,那邊慶王也站起了身來。
他親自接過了胡西西手裏的畫作,一步步到了太後的跟前。
太後方才離得太遠,那畫放下來只能遠遠地瞧見一個輪廓。
但看着也是美的。
等到慶王捧着畫軸走到跟前,就更覺美極。
“胡小姐用心了。”慶王淡聲道:“此畫作,當為今日壽禮中最佳。”
林水月聽到身後的紅纓偷笑出聲。
“林二小姐!”胡家那位嬷嬷也驚了,恨不得當場跪下來給林水月磕個頭。
她是真沒想到林水月會給胡西西這種好東西。
近些年來,晉朝之人崇尚科舉取士,天下有才之人皆是寒窗苦讀。
書畫上有造詣之人,有,但是不多。
且風頭無兩的,皆是些擅工筆畫的大家。
潑墨山水畫似乎已經很少見了。
其中,以其意境取勝之人,更是寥寥無幾。
這幅畫,若論畫技來說,當不屬于當世最佳,可怎奈意境之美,已經遠遠超出了畫技的束縛。
入眼處,皆是山河。
是皇家最喜歡的風格。
能擅畫的人不多,但可以投其所好之人就太少了。
莫說今日來獻禮的,多是些小輩。
就是在那些官員之中,也險少見到這般出彩的畫作。
慶王說是最佳,還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誇張。
“是極美的。”太後連連點頭,面上帶笑。
“我看這畫作上,一無落款,二無印章。”三公主細細看下來,倒是有些好奇了:“胡小姐究竟是從何得來的?”
“是啊,能有此等能耐之人,屬當世大家,胡小姐可還記得其名號?”慶王亦是看她。
胡西西:……
“我,也不知。”
林水月說是從什麽路邊攤上買的。
胡西西總不能用這話來搪塞慶王。
“許是哪位隐世高人,不愛虛名罷。”白曼語輕笑着道。
“倒是可惜了,若能知曉名諱,此人日後必名揚四海!”慶王感慨道。
胡西西聽他們說得她暈乎乎的。
最後怎麽回到座位上的她都不知道,反應過來,看着林水月的眼裏都帶着光。
“林水月。”胡西西滿臉嚴肅:“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過命的兄弟了!”
林水月:……
“林二小姐是我們府中的恩人!”那個一向黑臉的嬷嬷也轉變了态度。
“好說,好說。”林水月拱手道。
“這胡家到底是有幾分能耐。”容芯蕊撇撇嘴,與林瑾钰咬耳朵:“那幅畫一出,連白曼語的風頭都給蓋過去了。”
“白曼語還只能跟着慶王連聲誇贊,也是挺慘的。”
林瑾钰對胡西西倒是不太在意。
這種出彩的禮物,只要不是林水月送出去的,那就沒事。
容京坐在她們身旁,皺眉看着林水月。
“好了,時辰也差不多了,準備讓人擺駕回宮吧。”座上的太後倦了。
慶王微怔,忍不住回身看了眼林水月。
整場壽宴,就林水月恍若不存在一樣,連她的姐姐林瑾钰都獻了禮,她卻還始終坐着。
三公主順着慶王的方向往下看,瞬間了悟:“還有一位未曾獻禮呢。”
太後掃了她一眼。
“林二小姐。”
三公主這聲一出,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林水月身上。
林水月不得不起身行禮。
“宴已過半,林二小姐怎麽還坐着?”
林水月:……
那不然她躺着嗎?
太後目光落在林水月身上,帶了些驚訝:“這林水月與傳聞中的模樣,似乎有些出入。”
“瞧着皮相倒是不錯的,就是被家人慣壞了,琴棋書畫一概不通,比不得白家小姐。”三公主輕笑。
這麽一說,太後臉上的笑便淡了幾分。
“早前就聽聞林二小姐準備了一件大禮。”白曼語巧笑嫣然:“如今也就剩下二小姐沒有獻禮了,果然是最好的都留在了後面。”
“大禮?什麽大禮?”
“不清楚,不過能讓白曼語說出這個話來的,想來應當很不一般吧。”
有人卻是搖頭:“再如何,應當也是比不過胡西西那幅畫的。”
胡西西卻對林水月很有信心。
她随便掏出來給胡西西救場的,都是幅難見的畫作。
自己精心準備的壽禮,又能夠差到了哪裏去?
“是嗎?那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三公主來了興趣:“林水月,你準備的壽禮是何物?”
林水月沉默了下,回身看了紅纓一眼。
随後便有四個小厮一起,擡了個半人高的東西上來。
那東西上面還蓋着一塊紅布,将其遮擋得嚴嚴實實的,從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來是什麽。
“這麽大?”
“林水月自己還能做出這樣的東西來?”
自來,京城之中盛行的風氣,都是更在乎心意。
尤其是這等場合之下,不論準備的是個什麽東西,又不論自己在當中費了多少的心思。
只要拿上來,那就一定是親手制作的。
所以林水月這東西擡上來後,所有人也理所當然地以為是她親手所做。
唯獨林淮尹在看見這個東西後,眉頭跳了兩下。
總覺得……
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下一瞬,只見林水月快步走到了那東西的面前,将蓋着的紅布直接扯下——
“噗嗤!”
“哈哈哈!”
“林水月瘋了?”
那東西出現的瞬間,所有人先是一怔,随後有人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胡西西整個人都驚呆了:“這、這是個什麽玩意?”
紅纓:“……佛像。”
胡西西臉抽搐了下,若不是她這麽一說,還真的是看不出來是佛像呢!
林水月到底從哪兒找出來的這種東西!?
午後的陽光灑落在了林水月精心準備的那份‘大禮’之上,讓其鍍上了一層金輝。
看着就更詭異了。
原因無他,這佛像竟是用泥做的。
普天之下,哦不,整個晉朝之內。
沒有任何一個人送過太後泥做的佛像。
但凡能入得了皇宮的,那要麽是金要麽是玉,最不濟的,也是極其珍惜的名木所做。
林水月不僅送了個泥做的,而且,還特別醜!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這東西居然是個佛像。
但它真的是個佛像。
那佛像身上穿着的袈裟,紅得斑駁,配上了整體敦厚的造型,不得不說……
林水月到底還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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