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觀禮

直到侍衛帶着大夫匆匆趕來, 又将慶王送離了這邊,白曼語才反應過來,強撐着表情同他們離開。

出這麽大的事, 宴席是辦不下去了。

宴上的人都散了, 林水月也跟着人潮離開,卻在門口被人叫住。

“二小姐。”林水月回頭,見是個眼熟的小厮。“小的硯書, 奉公子的令,來給二小姐送東西。”

他手裏拎着個大食盒。

林水月看了眼, 沒開口。

“是松鼠鳜魚。”硯書提醒道。

“不用了。”

硯書一愣,擡眼見林水月毫不猶豫地上了馬車,連句多餘的話都沒留下。

他只得拎着食盒回去複命。

沒想到裴塵的馬車還沒走,見他過來,裴塵微擡眼。

硯書将林水月的反應如實說了,裴塵面上看不出思緒, 只落下了車窗:“去慶王府。”

林家馬車內。

林瑾钰盯着林水月看了許久, 見她始終都看向窗外, 便出聲道:“二妹何時與裴公子這般熟稔了?”

裴塵竟然一連兩次都給她送了吃的。

氣氛微妙, 林淮尹出聲緩和:“因着祖母的緣故吧,南安府與祖母有舊, 裴公子不免多照顧你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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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钰也笑:“這倒是, 裴公子是真正的謙謙君子, 待誰都一慣的好。此前也曾多次關照過我……”

從始至終, 林水月都沒搭腔。

這京城的冬日,在年初三之後,就徹底結束了。

元宵節過後,大地回春, 冬日裏幹枯的樹枝,抽出了新芽來。

天氣回暖,京中的人也陸續脫掉了厚實的外衣,該換了輕便的裝扮。

而打從那日宴席後,林水月再也沒出過門。

“二小姐,老夫人說,明日起叫您正常去太學院。”

清晨一早,林水月還在吃飯,就收到了自家奶奶的最後通牒。

連着陪老太太在念安寺的那兩個月,再加上過了個年節,林水月前後缺了幾個月的課,太學院這都沒開除她。

也是她想不到的。

林老夫人嫌她在跟前礙眼,讓她務必回去上課。

瞧着是躲不過去了。

林水月放下筷子,長嘆了口氣。

冬去春來,太子沒被廢,慶王因着受傷也沒被逐出京,連林朗都沒有升官。

禮部尚書的位置,最後被一個其他衙門空降過來的人才領走了。

所以她還得回去讀書,好像也沒那麽悲慘。

哪怕林水月再多不願,翌日一早,還是早早地被人從被窩裏扒出來上學。

剛走出家門,就撞見了林瑾钰。

林水月看了她一眼,人都清醒了。

這春寒料峭的時節,林瑾钰穿了身掐腰輕紗春裝,頭頂着琉璃寶釵,點着淺粉色的唇脂。

在這冷飕飕的春風裏,有一股弱柳扶風之勢。

再看看林水月,因為不願意離開溫暖的被窩,只來得及挽了個發髻,連朵花都沒得及戴,身上還罩着一件黑色大披風。

生怕這冷風吹到她一點。

“二妹可算是來了。”林瑾钰松口氣。

林水月見她吐出來的白霧,還有隐隐打擺的身體,百思不得其解:“你這上哪……去?”

選美二字被她咽了回去。

“我去太學院內有些事要辦,便想着與二妹同路了。”

林水月點點頭,也沒問她什麽事。

二人一前一後上了馬車,一直到太學院都沒再說過話。

下車後,林水月打算往女院走,卻被林瑾钰叫住:“二妹,我初來太學院,對這邊地形不熟,不若你幫我帶個路吧。”

怕林水月拒絕,她又笑道:“太學院內規矩森嚴,你手裏有令牌,也方便些。”

“這是今日來之前,父親特地交代我的。”

搬出林朗來壓她,林水月掃她一眼:“走吧。”

她知道林瑾钰是奔着什麽來的。

年節太學院沐休,今天算是開學日。

尋常也就罷了,今日也是天字班最後一日來太學院。

明日後,他們就要正式離開太學院,籌備春闱了。

換做林水月那邊的話來說,其實就是個畢業典禮。

但作為太學院歷來的傳統,能出席的人都不一般。

而對于各家閨秀而言,能在今日上去賀禮,不僅能留個美名,還能在這群才子心中留下個深刻的印象。

畢竟……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員中,有大半出自太學院。

更別說今歲還有備受矚目的裴塵、容京等俊才。

是難得的好機會。

只是林水月想到人多,沒想到會這麽多。

那個她偶然走錯的小院子裏,已經擠滿了人,還有不少人站在外圍,墊着腳尖往裏邊看。

看到這一幕,林水月下意識轉身想走,卻被眼尖的管事瞧見。

“二小姐可算是來了。”管事攔住她,滿臉笑意:“前邊請,九公主給您留了位置。”

擡眼卻見林瑾钰跟在她身邊,管事微愣:“林家大小姐也來了?”

他問了下其他人,随後道:“兩位小姐前面請。”

林水月腳步一頓,她以為太學院請的是林瑾钰,沒想到請的是她。

而且這件事情她自己都不知道,林瑾钰卻早已門清。

“這是父親的意思。”林瑾钰低聲道。

林水月不置可否,這一過來,想走都走不了,只能同她一起,落座在了第一排,九公主身邊。

九公主回頭,瞧見了張如喪考妣的臉:“你這是咋了?”

林水月:“你說呢?”

九公主看見林瑾钰,輕皺眉,卻也沒多言。

不遠處,今日離院的人皆身穿太學院的學子服,站在一塊。

“這林家的兩位小姐,怎麽都來了?”

“聽聞是九公主邀請而來的。”

“林水月書畫皆不通,這等場合也要湊熱鬧,倒也稀罕。”

“不過聽聞那位林大小姐倒是個有才的。”

“也不知今日會為誰獻禮。”

有人聞言,輕笑着撞了撞容京的肩膀:“還能有誰,當是咱們容公子了。”

他們笑作一團,心情頗好。

然而遠遠地,就瞧見林瑾钰身邊的丫鬟,遞了兩份賀禮上前,一份交到了容京家的小厮手裏,另一份……則是給了硯書。

衆人目光落在了前方,那個高山明月般的人身上。

這倒也不奇怪,今日來觀禮的人,幾乎人人都有給裴塵送禮。

京中誰人不知,裴塵不下場則已,若下場,科舉場上,無一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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