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面聖(修)

“至于紙扇, 我手中确實是有一把無錢題字的紙扇。”林水月微頓:“但那扇面上只寫了一個字。”

梁少卿看向慶王,低聲道:“她應當沒有撒謊。”

在他眼裏,林水月這樣的人, 若手裏另還有無錢字畫的話, 必然不會這麽安分的。

慶王蹙眉:“無論如何,先拿到紙扇。”

梁少卿會意,擡眸便對林水月笑:“便是只有一字, 也是無錢居士的墨寶,不知林二小姐可否願意割愛?”

林水月挑眉:“可以。”

她答應得這麽爽快, 倒叫他們吃驚不已。

誰知她話鋒一轉道:“王爺就按照市價給吧。”

慶王不解:“什麽?”

“王爺不是要買紙扇嗎?”林水月掃了梁少卿一眼,恍然大悟:“哦,借啊……那就不好辦了。”

“我只能幫着寄賣,幫忙借給別人,那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場面尴尬。

容京:“你要将紙扇賣給王爺?”

梁少卿擡眸:“王爺自來待二小姐非比尋常,萬望二小姐珍惜。”

林水月點頭:“梁公子說的是, 便是看在我曾救過王爺的份上, 也不能随意要價。”

“那就一萬兩吧, 王爺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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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叽叽。”廊下一片死寂, 只留有麻雀的叫聲。

以如今無錢的名聲,一幅字畫一萬兩, 那确實是極為便宜的。可林水月手裏的這個, 也就是一個字……

一字萬兩。

她跟漫天要價有什麽區別?

“二小姐這紙扇莫非別有玄機?”容京只能這麽想了。

“不, 這就是京城裏賣的尋常紙扇, 十文錢三把。”林水月滿眼認真:“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個字,王爺若是覺得不值,權當沒提過這事便是。”

慶王生而尊貴,向來都是旁人捧着他, 何曾遇到過這種事,一時惱怒不已,憤而拂袖:“來人,去取銀子來。”

旁邊的人皆是不敢多言,今日不買下這紙扇,慶王的顏面都不知往哪擱。

可真花了一萬兩,又覺得憋屈得慌。

本以為林水月不過說說而已,可直到王府的下人将一萬兩送到她跟前,她也沒有半分推拒。

差紅纓将紙扇送出去,從始至終,她人都沒從那屋內走出來,還站在窗邊笑吟吟地道:“王爺大氣!”

氣得慶王轉身就走。

林水月也不管,樂呵呵地關上門數銀票:“難怪我說今日怎麽來了這麽多鳥,原來是有好事上門。”

紅纓:“……小姐,那是麻雀不是喜鵲。”

“都是一個意思。”

徒留青碧在一旁欲言又止。

晚間林朗回來,叫了林水月去前廳。

剛一落座秦氏就數落起來了今日下午的事,說林水月眼皮子淺,慶王親自上門,多好的機會她卻一門心思只想着銀子。

林朗嘆了口氣:“她還收了我三萬兩白銀呢。”

秦氏沒聽清“什麽?”

“……這些字啊畫啊,都是無錢的東西,給水月是讓她寄賣的,她總不能拿無錢的東西去全了自己的人情,更何況,親兄弟還明算賬呢。”

他這個當爹的,拿了字畫去獻給皇上還得給銀子,慶王這算什麽。

林水月接連鬧這幾出,反而在林朗跟前越發得臉,秦氏多說無益,只能住了嘴。

但林朗面上不提,實際上卻還堅持着他所謂的一碗水端平。

賞畫宴這日,林水月出門時瞧見了同樣盛裝打扮的林瑾钰,是半點都不意外。

字畫是通過她的手獻的,但這等場合也不會讓她一人獨占風頭就是。

林朗身邊還跟着林淮尹,看林水月出來也未多解釋什麽,便直接領着他們進宮了。

林瑾钰今日很是安靜。

等到了皇宮大殿門外,聽聞林朗只帶着林水月一人入殿謝恩,她也并未多言,同林淮尹一并去了偏殿。

反倒是林朗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怕林水月在聖上面前露怯,怕她說錯話,又怕她舉止随意。

以至于到了殿前,林朗還在想,若今日被召見的是林瑾钰,他也不必懸着一顆心了。

林水月近來雖表現不錯,可到底比不上林府教養了十幾年的林瑾钰,那才是大家閨秀、舉止端莊。

行至殿門外,林朗深吸了口氣,雖還有諸多不安,卻也只能将這口氣咽回去,同殿前大太監低語了幾句後,對林水月道:“随我來。”

今日設宴的宮殿并非議事殿,氣氛也較平日早朝輕松随意。

只是在林朗及林水月進來後,周遭還是安靜了瞬。

無數的目光落在林水月身上。

能在這個宮殿內入座的,皆是朝中大臣,另有似裴塵這樣的初涉官場之人。

氣氛不比尋常林水月參加的宴席,更不會有人胡言亂語。

她跟在林朗身後,眼底掠過的是繁華富麗、尊貴輝煌。

金殿上的人目光如炬,聲音平靜卻富含威嚴:“平身。”

“父皇,林大人身側的,便是那位獨得無錢居士賞識的林二小姐了。”肅靜中,太子輕笑道。

提及無錢,皇帝平靜無波的眼眸中出現了些許興趣:“無錢此人,才學了得又極具靈氣,唯獨一點不好,便是喜歡故弄玄虛,做出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叫個小姑娘幫他寄售字畫,自己躲在後頭,着實荒唐。”

太子:“父皇所言極是,此人若說不入世,偏屢次将字畫以高價售賣,若說入世,又非要端着那清高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架子。”

他掃了林水月一眼,意味深長地道:“說不準是想以此類非同尋常的事,引發關注,從此也好平步青雲。”

殿內安靜,林水月感覺一道極具壓迫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金殿上的人緩緩開口:“是嗎?若朕現在就許他高官俸祿、榮華富貴呢?”

林朗心頭一緊,手心熱得冒汗。

周遭更是寂靜非常,衆臣目光皆落于他身上。

與無錢有關系的人是林水月,但這等場合無人在意林水月如何,壓力都全給到了他。

林朗事先都在教訓林水月,卻忘了這最重要的一茬。

“回皇上的話。”萬籁俱寂中,身旁的人突然開口。

林朗臉倏地白了,手腳冰涼,急匆匆拿眼去看林水月。

這怕不是給他說得腦子壞了,竟在這檔口撞上去。

“高官俸祿并非無錢心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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