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還恩

第六十六章 還恩

古羲捏着羽毛，放在眼前端祥着，似乎是在考慮鳥人的可能性有多大。

随後追來的方離，柳雙飛，古逆三人看見古羲手中那半根羽毛，頓時臉色微微一變，眼中光芒閃爍，表情煞是精彩，那不是範秀瓊肩上那只小百靈的羽毛嗎？

難道……偷走血丹的是那個家夥？

方離和柳雙飛心中頓時大罵範秀瓊，好個狡猾的家夥，居然用這種方法來讨好羲兒，實在是可惡至極，若不是他們不知情況，豈能讓他占了先？

而此時正在前往小寒山途中的某人，卻是狠狠的一連打了幾個噴嚏，摸了摸鼻子，眼中蕩起一片無辜，摸了摸肩上的小百靈，喃喃道，“羲兒一定在罵我了。”

只是某人不知，在古羲心中，他已經化身成了鳥人！

古羲捏着那半根羽毛，心思暗湧，驀地擡起眼睑，看着面前的三個男人，微帶着一絲怒氣，沉聲道，“你們有事瞞着我？父親大人？”

古羲由其咬重父親大人四字，危險地眯起眼睛看着古逆。

“我可不相信，在古家，有人可以來去自如，而父親大人你不知道。”古羲接着冷冷道。

“是誰？”古羲的視線盯着眼前的羽毛，語氣透着一絲堅決和咬牙切齒的意味。

……

古逆靜靜望着古羲，那雙陰冷的眸子微微眯起，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麽。

“算了。”卻不想，古羲突然笑了，将那半根羽毛收了起來，漫不經心地理了理身上的衣衫，說道，“這世上，能為我偷血丹的，也就不外乎那麽幾個人，既然不是你們，就只能是……”

古羲眼珠輕輕一轉，已經邁過三人，悠然朝外走去。

細雨蒙蒙，一條幽靜的小道上，兩個人影并肩而行，而這兩人，正是柳雙飛和古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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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頭頂撐着一把油紙傘，柳雙飛一手牽着古羲，一手支着傘，雨傘的大部分都向古羲偏了過去，蒙蒙細雨打濕了他半邊肩膀。

“羲兒，累不累？”柳雙飛轉頭問道，一雙迷人的黑眸輕輕眯了起來，默默地欣賞着古羲露出來的半截如玉的側頸和粉嫩的耳垂。

“我說柳大俠，我今年十一歲。”察覺某人色眯眯的目光，古羲翻着白眼再次強調，“再說了，我要真累了，你背我啊？”

柳雙飛那漆黑的眸子裏煞時精光一閃，笑眯眯道，“是個不錯的注意。”

驀地，古羲停下了腳步，歪着頭瞧着柳雙飛，唇角的笑容像只小狐貍，“當真？”

柳雙飛也不說話，卻是幹脆利落卸下背上的大刀別在腰間，一手将雨傘遞給古羲，同時半蹲下了身子，将後背對着古羲。

男人的背很寬，如同磐石一般堅實平穩。

古羲心中輕輕一跳，心中滑過一絲莫明的激流，一雙黑黑的眸子蒙上了一層霧氣，迷蒙地望着那寬闊厚實的背怔怔發呆。

“羲兒？”久久不見古羲動靜，柳雙飛疑惑地回頭，卻見古羲一幅呆相，不由微微一怔，他還從未見過古羲這般呆頭呆腦的模樣呢。

而這時，古羲卻已回神，挪動腳步将身子俯在那寬闊結實的背上，身體相貼，彼此的體溫和氣息頓時間相互傳遞，不知怎的，柳雙飛的身子狠狠顫了一下，随即背起古羲邁開沉穩的步伐，大步朝前走去。

這回，古羲一手環着柳雙飛的脖子，一手撐着雨傘，雨傘大部分都偏向了柳雙飛，雨水漸漸打濕她的後背。

寧靜的小道上，兩個身影重疊在了一起，兩行腳印，變成了一行，走進了前方茫茫的雨霧中，愈行愈遠，直到看不見。

“羲兒，我幫你，可好？”久久，柳雙飛低沉的聲音輕輕傳來，他沒有回頭，只是低沉的說道，他知道，古羲明白的。

“催動血丹，代價極大，你若是為了幫我而失了一身修為，我怎能心安？”古羲沒有意外柳雙飛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但是……古羲輕輕抿了抿唇，看着柳雙飛，漆黑的眸子滑過一絲柔和，只是正在背着古羲的柳雙飛永遠不會看到。

“柳雙飛，我承認我不是一個好人，甚至，我就是個無惡不作的魔，我薄情，甚至無情。可是，這并不代表我無心。在我心裏，你不是可有可無的，若是為了救大師兄而犧牲你，那誰又來救你？”

古羲慢慢的問道。

若是為了救大師兄而犧牲你，那誰又來救你？

柳雙飛的腳步微不可察地一頓，接着，卻是一言不發的沉默着，而腳下的步伐卻是越發有力地大步向前走去，這一刻，或許古羲也永遠不會看到柳雙飛晶瑩潮濕的眼眶。

其實，他們每個人對于古羲的在意，都超越古羲對于他們。

在他們心中，也從未奢望過她能夠同等回報。

有一種付出是不求回報的。

而柳雙飛卻是第一次發現，也許，他們都錯了。她雖無情，卻不是無心。她的心中，也是同樣放着一些她在意的人，只是，他們感覺不到而已。

他可以将後背交給她，背着她沉穩的向前走，而她，亦同樣可以默默地将雨傘撐在他的頭頂，為他遮擋了全部的雨水。

“不管那個偷走血丹的家夥是誰，大師兄都不會接受他的幫助。”古羲淡淡的說道，“大師兄那個人就是一個無趣又呆板的呆子，看起來兇巴巴的像個惡人，其實，數他最實在了。”

……

古羲說的一點兒也沒錯，大師兄無量卻實是個頑固不化的呆子。

小寒山。

“主人……”血海恭敬的行了禮，看着眼前臉色不太好看的男子，也露出一絲無奈。

“他還是不肯？”柔柔的，卻明顯帶着一絲愠怒的聲音問道，這男子，一張清秀白皙的臉龐，身軀纖長，一雙黑黑的眼睛，閃爍着溫潤如黑玉般的光澤，一身白衣，黑發飄逸，不是範秀瓊是誰？

血海緘默片刻，擡眼看向範秀瓊，緩緩道，“若主人将血丹給老納，老納去救無量徒兒，主人可肯？”

範秀瓊清秀的眉微擰，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若羲兒知道我将血丹偷來，最終救人的那個卻是你，那我怕是一輩子也不能得到羲兒的原諒了，血海，你這是害我呢！”

範秀瓊埋怨道。

“主人可有想過，若主人為了救無量而毀了自己，羲兒心中又當如何？”血海反問。

範秀瓊微愣，既而苦笑道，“這是我該做的，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若非是我自私，想要獨占羲兒，十年前私自強行将她擄到此地成長，又何至于使她那年修煉佛功走火入魔？所以，我若不救無量，卻反而連累羲兒，怎能心安？”

血海無言，半天才勸說道，“羲兒是個倔強的孩子，凡是她認定的事情都極為堅持，她不肯欠別人的情，且為人一言九鼎，她既對老納做出承諾，便定會親自做到，她此刻怕已經快要到達這裏了，主人還是放棄吧。”

範秀瓊面色凝重，“我豈能不知她的性子？可是，我不能讓她那樣做，若那樣做了，太危險了，她的敵人太強大，我不能冒這個險，也冒不起這樣的險。”

“在父親與她之間，我的心俨然偏向了她的一邊，不知為什麽，那個人明明是我父親，明明是血脈相連的父子，我卻總是對他多了幾分防備，少了幾分親切。”

“出于父子倫常，我尊敬他，也曾想，若有一天他與羲兒鬥起來，我便選擇沉默觀望，可事實上，當我真正要面對時，卻發現，我心中的至重，不是這世道倫常，也不是自己，而是心中那個人。”

範秀瓊的說着，眼睛閃爍着柔亮的光芒。

血海嘆息一聲，“老納一直知道羲兒這孩子不一般，卻不想事實竟是如此曲折，她如此驕傲尊貴，主人又何必堅持？不如随了她的心意，換得她一世心安，否則，她若心中有結，不利修行。”

範秀瓊沉默，擺了擺手，往外走，他還要試一試。

佛堂，敲擊木魚聲音穩而不斷，範秀瓊目光所望，一名身着白衣的僧人正在閉目誦經，高大的身軀，卻瘦的仿佛一只活着的人形骷髅，黯淡的體貌，俨然是到了生命的最後盡頭。

範秀瓊走上了前，敲擊木魚的聲音停了下來，僧人睜開了眼睛，一雙眼睛寧靜深邃，充滿睿智。

這樣一個生命走到盡頭的人，卻有一雙無比明亮的眼睛。

範秀瓊對上這雙眼，也不由微微失神，“無量大師不是俗人啊！秀瓊佩服。”

範秀瓊說着深深一拜，光憑他救了羲兒這一事，便有資格受他一拜。

雖血海認他為主，那是因為他于血海有救命再造之恩，而這卻并不代表血海的徒兒也奉他為主。

“施主過譽了，出家人慈悲為懷，施主一拜，無量不敢當。”無量無波無瀾，緩緩說道。

無量雖然難掩死色，但氣質卻祥和聖潔，他沒有對于死亡的恐懼，更沒有後悔之意，至始至終，他都是那樣平和淡然，這樣一個人，所行所為一板一眼，嚴肅呆板的性格，即便是範秀瓊這樣一個溫和忍耐的人，也想暗暗磨牙。

“無量大師修為不俗，若肯圓秀瓊之願，也是大功德一件。”範秀瓊說道。

“損人利己之事，無量不做。”無量睿智深邃的眼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的說道。

範秀瓊劍眉微擰，“這怎麽能是損人利己？無量大師修為高深，想必也明白，秀瓊要救您，無非就是為了心中一樁心願，無量大師何不成全秀瓊？這樣簡單的道理，您應該明白的呀！”

“哼，大師兄當然明白，若他成全了你，那我怎麽辦？我自己欠下的恩情，當然要我自己來還！你可別欺負大師兄是個實在人，其實出家人也是有私心的，大師兄這都是為了等他的小師妹到來呢！”

一個微帶怒氣的聲音突然在範秀瓊身後響起，範秀瓊身子一僵，臉上的又驚又喜，手足輕顫，完全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尴尬境地。

她來了……

範秀瓊緩緩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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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來了，抱歉，昨天心裏很煩燥，坐立不安，心中無法靜下來，還有些卡文，事實很好的證明了一句話：過猶不及！

我習慣了懶散沒有規律的生活，突然嚴格的要求自己按時碼字更文實在有些痛苦，不能一下子适應，我覺得還是随心而為好一些，過于強迫，反而落了下成，但是，我會漸漸努力的，今天暫且一更，不能保證明天就二更，但是過些日子一定會恢複二更的～～謝謝親親們的支持，娃很感動，群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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