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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賓很容易就在莫迪家裏面找到了克洛伊。

對方坐在卡座裏面，面前擺着一份薯條和一大杯冰可樂。當羅賓進門的時候，她正趴在桌子上面，這也使得那頭紅發顯得更加的引人注目。

提姆花了幾秒鐘思考，在餐廳裏面的人看到羅賓走了進來，有幾個人對此有些驚奇，但是大部分的哥譚人都對此置之不理。畢竟能夠聽到蝙蝠車轟鳴的夜晚絕對不會是他們的臆想，那麽出現在家庭餐館的羅賓又有什麽稀奇？

只要對方不是來抓捕自己的，那麽就沒有任何的問題。

最終提姆還是決定在克洛伊對面的卡座上坐了下來。

感覺到有人坐到自己的對面，克洛伊擡起頭來，正對上提姆·德雷克那張多米諾面具。她小小的吃了一驚，沒有想到羅賓會出現在這裏，“羅賓？”

“我進來吃東西。”

不錯，提摩西，真是一個一點都不蠢的開頭。提姆在心裏面對自己腹诽道。不過看起來對方對此倒是并不覺得有什麽好奇，感謝這層面具讓他看上去神秘莫測。

“我以為GCPD的警察應該已經将你送回家了，而你需要休息。”

“的确。”克洛伊将垂落下來的鬓發撫過耳後，端起自己的杯子就着吸管喝了一口可樂。

莫迪家的服務生這個時候走了過來，看向坐在那裏的羅賓，提姆随便的點了一份他們家的套餐，服務員姑娘微笑着記了下來，并且将克洛伊已經空了大半的可樂杯子拿走續杯，看上去對方的那身緊身服還不足以影響她的工作。

克洛伊接着說道，“警官将我送到樓下。但是，我想了想，如果那麽回去的話，伊皮西梅先生會很擔心我，所以我就打算在外面待一會兒，平複一下心情。”

提姆·德雷克将目光投向坐在對面的克洛伊，作為一個偵探，他很擅長于觀察人類。盡管沒有驚慌失措，但是克洛伊那雙翠綠色的眼睛裏面充滿了疲憊和失落，就像是個夢想着聖誕節會收到一只小狗，結果卻得到了百科全書的小孩子。

他還記得伊皮西梅先生這個名字，畢竟給一只貓起這樣的怪名字的人并不常見：“你怕你的貓會擔心你？”

克洛伊聳了聳肩膀，“我能說什麽，畢竟我家只有我和它兩個。”

服務生這個時候将提姆點的東西和克洛伊的可樂端了過來。提姆點的是他們家的牧羊人派，算是他們家的特色之一，做得也很快。他用叉子切下來一塊放進嘴裏，覺得味道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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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擡起頭來的時候，發現克洛伊正手托着腮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怎麽？”

克洛伊挪開了視線，從自己的盤子裏面撚起了一根薯條，笑着說道，“沒什麽，我只是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會吃東西。”

提姆：“……”

看到對面的羅賓一副無語模樣，克洛伊沒忍住笑了出來，“因為，我記得之前見到你的時候，你不是連水都不喝嗎？”

那是因為我不相信你。提姆在心裏面回答道，卻并沒有說出來，他換了一個話題，“這裏距離你家很遠。”

克洛伊家裏附近還有很多家餐廳可以選擇，沒有不要非要刻意走那麽遠再回到這裏吃飯。

“其實。”上一根薯條已經吃完了，克洛伊又拿起了另外一根，一點點的慢慢吃着。在提姆看來，這樣比起普通的吃東西，更像是她在給那根薯條淩遲處死，“我今天約好了三點的時候，跟一個人一起在這裏吃飯。”

“約會？”提姆不動聲色的提問道。

“如果是的話就好了。”克洛伊聳了聳肩膀，沖着羅賓笑了笑。看着對方掩蓋在面具下面的那張臉，她一下子笑了出來，“好吧，現在就算你戴着面具，我也能判斷出來你在想什麽。”

羅賓又用叉子切下了一小塊派，“說來聽聽。”

“你在想我是個瘋女人。”克洛伊篤定的說，但是語氣并沒有半點的責怪之意，“比如說，你剛剛從連環殺手的手下僥幸逃過一命，而你現在在考慮的居然是一次不算約會的約會？”

差不多。提姆在心裏面這麽想到，如果不是克洛伊提醒他，他都快要将今天下午這次約定抛到腦後。畢竟奧布萊恩平安無事，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氣，倒是沒想到對方居然還會将這件事情放在心裏面。

“我是個很倒黴的人。”她用一只手捏住玻璃杯裏面那根吸管，輕輕地在玻璃杯裏面攪動着，冰塊撞擊着透明的杯壁，發出清脆的讓人聽了就覺得涼爽的響聲。幾滴凝結在杯子外壁的水珠滾落而下，打濕了桌面，形成了一道濕漉漉的痕跡。提姆擡起頭，克洛伊的目光落在窗外，她用另一只手托起自己的下巴，仿佛這樣就能托起她沉甸甸的落寞，“當他過來約我的時候，我還以為那算是我這輩子少有的幸運的事情了。”

說到這裏，她轉過頭來，沖着羅賓笑了笑，彎彎的眉眼如同月牙一般散發着柔和的光輝，有着相同的形狀，“因為，我真的很喜歡他。”

提姆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靜靜地看向克洛伊，他突然覺得有什麽沉甸甸的東西挂墜在了他的肩膀上，也許他不應該約對方出來。

“沒想到還是這麽收尾的。”克洛伊抿了抿嘴唇，接着說道，“這是我今年第五次被連環殺手綁架了。”

饒是距離這個哥譚市有事沒事就會被反派們當成眼中釘的布魯斯·韋恩非常近的提姆·德雷克都被這個數字給震驚了一下，布魯斯·韋恩被綁架是因為他的身價和地位，還有反派們愚蠢的自投羅網，可克洛伊·奧布萊恩這已經不能用倒黴來形容了。

克洛伊将吸管狠狠地在可樂杯裏面戳了兩下，無數個細小的氣泡翻騰出來，在空氣中釋放出輕微的嘶嘶聲音，“所以我就想，最起碼過來看看也不是不可以。”

提姆·德雷克端起來自己的那杯熱咖啡，醇香的飲料将他心中翻滾的愧疚給勉強壓了下去，“你也知道現在這個時間他不可能還在等着你，對吧？”

“冷酷，無情。”克洛伊對羅賓的直言不諱抛下了這樣的定語，但是她并沒有真的生氣，“你說的确實是實話。”

“可是。”

提姆·德雷克擡起頭，一輛轎車從窗外一閃而過，明亮的車燈将對面姑娘的側影打上明亮的色彩，渡上一層虛化的陰影，讓本來就白皙的臉龐泛起柔光，幾乎連五官的輪廓都要模糊不清，只有那雙翠綠色的眼睛成為最為明豔的色彩，“能夠在這裏等着他，幻想說不定他會從門口走進來，本來就是很開心的事情了。”

提姆·德雷克突然發現自己不能毫無愧疚的看着對方，他作為羅賓以來，碰上過很多的事情，但是，他從來沒想過會有女性抱着單純又普通的心情喜歡着提姆·德雷克那個人。

克洛伊感覺到了羅賓的沉默不語，反應過來對方是哥譚冷酷無情而又神秘莫測的義警，并不是可以傾述心聲的可愛閨蜜，“抱歉，我說了些傻話。”

“不算什麽。”

但是兩個人卻也沒有什麽別的話再聊下去，克洛伊在思索要不要趁着這個時候跟對方告別，可是那樣的話估計自己剛才那副蠢相說不定就是她留給羅賓的最終印象，她喝了幾口可樂，想起來另一件要緊的事情，“對了，另一個受害者，怎麽樣了？”

“還在搶救。”提姆那邊并沒有得到什麽最新消息，從他的角度看來，花這麽長的時間搶救也是合乎情理。

畢竟對方身體上的皮膚大概有50%左右已經被剝下來，如果不是兇手采取了一定的措施，對方很有可能早就已經死亡。

“我試過了。”克洛伊喃喃地說道，“我試過和犯人說話，盡量引起他的同理心，阻止他進一步的傷害對方，但是……”

對方沒有聽他的話，她雖然能夠控制對方做點事情，但是也僅限于暫時的停下，坐下，不要傷害自己這樣十分簡單的指令，她自己又疏于練習，如果對上銀行劫匪那樣的亡命之徒說不定還能有點用，但是對于缜密冷靜自有一套理念的連環殺人犯，她實在是力不從心。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提姆這話确實是出自真心的，沒有人應該要求誰面對可以威脅自己生命的人做到更多。

皮膚是人體最大的器官之一，參與人體很多的機能，就算另一位受害者被救下一條命來，他的下半生已經注定在無盡的病痛之中度過。

盡管提姆并不想那麽說，但是對于那位受害人來說，無論是活下來還是死去，可能都是一種不幸。

“我還記得他的慘叫聲，”克洛伊說了一句，“特別慘，讓人聽着的時候覺得，他就那麽死的了話，說不定是一種解脫。”

“但是，羅賓。”克洛伊看向這位哥譚的義警，“我又覺得，這個世界上，除了他自己，沒有人有資格那麽決定。”她看向了羅賓，對方面具上面的白色護目鏡将他的目光遮蓋起來，讓人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麽，找羅賓來做傾述對象絕對是她做過最壞的決定，但是卻也是最佳的決定。

畢竟她和羅賓的生活沒有任何的重疊，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克洛伊才能毫無顧忌的說出來對別人無法說出的話來，“你認為這是一種自私嗎？”

提姆對于這個問題思索了很久，他最終回答道，“我認為不是，至少現在我還認為不是。”

“謝謝你安慰我。”克洛伊對他笑了笑，盤子裏面最後一根薯條也已經被她施以了極刑，她從褲子的口袋裏面摸了摸，找出來了一張二十塊錢的紙鈔，放在了桌子上面。她的錢包現在還被GCPD當做證物保管，需要她明天去警局才能取出來，不過幸好這條褲子的口袋裏面還有滄海遺珠，“和你聊天很愉快，羅賓。”

“我可以請你。”提姆道，他需要做點什麽，來彌補今天對于對方的愧疚。

“不，羅賓。”克洛伊眨了眨眼睛，“你不應該随便請女孩吃飯。”

“我還以為我至少有點吸引力呢。”羅賓攤開雙手，對話開始輕松了起來，這很好。

“是的。”克洛伊道，“羅賓很酷，但是他永遠不會出現在我的約會名單上面。所以，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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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如此了。”戈登站在地下室裏面，取證的警察差不多都已經回去，“那個混蛋就是在那裏，跟給蘋果削皮一樣的往下一條一條的剝人皮。”

“我們在他的卧室裏面找到了經過特殊處理後的人皮，已經被送去看看還能不能檢驗DNA了，但是我估計就是之前那位被害者的。”

戈登頭疼的摸索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似乎這樣就能将被這座城市給予他的擡頭紋給撫平，他看向自己那位沉默的夥伴，“羅賓找我的時候，我還以為是你找到了什麽線索。”

“不。”經過變聲器僞裝的喑啞聲音在地下室裏面響起，蝙蝠俠無聲的滑入地下室中央的那張簡易手術臺旁邊。

戈登道：“我以為這個案子已經結了。”

蝙蝠俠沒有回話，盡管案子已經了解，犯人已經捉拿歸案，但是他必須要親自來現場看過才放心。

他站在手術臺的旁邊，曾經一個人類也站在過那裏，将另一個人類剝皮流血而死。房間裏面一切的布置都充滿了嚴謹，厚重的塑料布包裹，成套的手術器械，就連大桶的消毒水也是刻意選擇了含氯消毒水，以此來消除魯米諾反應。

如果兇手如此的嚴謹的話，那麽這間屋子裏面只有一樣東西并不合理。

“關掉這盞燈。”蝙蝠俠對戈登吩咐道。

戈登走到電燈的開關附近，研究了一會兒，才成功的關掉了那盞最明亮的吊頂燈，地下室裏面的光線立刻黯淡了些許，但因為還有別的燈光，所以倒并不算是黑暗。

蝙蝠俠以不符合身形的靈敏躍上那張手術臺，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借助那張手術臺輕而易舉的就足以碰觸到頂棚。蝙蝠俠看着那盞巨大的吊頂燈，對方選擇的是最簡單的圓形LED樣式，垂落下來的吊燈距離手術臺的距離剛好，既不會打擾兇手作案的過程，也能提供足夠的光亮。

吊頂由膨脹螺栓固定在天花板上，他伸出手去，發現有一半的膨脹螺栓已經近乎脫落一半，這才造成了他剛才覺得燈光的方向有些微妙的偏移的感覺。

他眯起眼睛，考慮到這種膨脹螺栓所能承受的拉力。

“不，吉姆。”他跳下手術臺，将身影隐藏在地下室的陰影之中，“這個案子還沒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