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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姆打開門的時候，察覺到了屋子裏面淡淡的依蘭依蘭香氣。

這算是可以當成是第一個克洛伊從旅途中歸來的線索，至于第二個線索，則是站在門口以睥睨天下藐視衆生的眼神俯視着他的伊皮西梅先生。

在經過一番以目光為長/槍/盾/牌/的騎士對決之後，兩個人最終打成了平局。提姆獲得了進入房間探尋香氣源頭的權利，而伊皮西梅先生則能夠在電壁爐的前方占山為王，繼續自己作威作福并好吃懶做的生涯。

提姆推開了浴室的單門，門縫将裏面香氣稀釋噴薄而出，他打開門停在浴室的門口，雙手環在胸口看向裏面。

克洛伊半趴在浴池裏面，閉着眼睛享受着精油的香氣和溫暖的熱水，加入了泡泡浴芭的浴缸裏面充斥着大量綿密的蓬松泡沫，将克洛伊整個人都埋在裏面，紅色的長發因為水汽的緣故看上去更加紅的明亮，在泡沫上面漂浮的時候，宛如在雪地上面燃燒飄蕩的火苗，又或者是在雷雨天白沫翻湧的海洋裏的愛麗兒。

“歡迎回來。”提姆輕聲說道，他今天上午的時候接到了克洛伊說要回到哥譚的短信。今天距離聖誕節還有三天的時間，泰坦塔裏面一片平靜，所以他覺得自己可以在下午的時候稍微開一個小差，度過一點屬于自己的私人時光。

克洛伊半睜開眼睛，聲音被那帶了香氣的粉紅色熱水浸泡着，像是用水霧做了一層輕紗裹起來，帶着昏昏欲睡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的懶散，“我還以為你會認為我會先回我的公寓，沒想到你這麽快就找來了。”

“我認為你絕對不會想要在剛回來之後，就去面對一個需要打掃三個小時才能恢複的公寓。”旅途一路上，舟車勞頓，更何況克洛伊的公寓現在被施工隊給弄得亂糟糟的，他幾乎不需要推斷就知道克洛伊肯定會先選擇在他的安全屋裏面落腳。

“看來有人是個偵探。”克洛伊從水中撈出一只手，換了個姿勢，将自己的下巴放在手背上，笑吟吟的看着提姆。不過提姆說的也确實是正确的，她實在是不想再打掃一下自己的公寓了，更何況——

“但是福爾摩斯先生，看來你有一件事情不知道。”

“說來聽聽？”提姆打探了一下。

克洛伊沖着提姆勾了勾手指頭，對上提姆那雙笑意盎然的藍色眼睛，示意這是對方靠得足夠近的時候才可以透露的大秘密。

提姆笑着搖了搖頭，朝着那邊走了過去，他看到克洛伊的眼睛裏面帶着點惡作劇的光輝，等到他走的足夠近的時候，她才鄭重其事勾過一縷自己的濕發說道，“你要知道，一般來說，沒有女孩子會披散着頭發泡澡。”

她看到對方的藍眼睛裏面溫柔的光輝，伸出手勾住對方的脖子，湊上去親吻對方，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動作打濕了對方的衣衫，“所以，當她這麽做的時候，她只是希望有人覺得漂亮。”

好吧，這點他的确不知道，他是從她沒有拉上浴簾這點推斷出來的，提姆回吻着自己的女朋友，任由對方像傳說之中拉着水手潛入深海奪去對方愛情與生命的美人魚一般拉入浴缸裏面。

但是現在誰在意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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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在熟悉的床上醒來總是一件好事情，特別是對于一個離開家裏面足有半個月的人來說，克洛伊在床上懶洋洋的伸展了一下胳膊，看向睡在一旁的提姆。當對方睡着的時候，總是被他強撐起來的成熟憂郁悉數退去，少年的睡臉看上去十分寧和，甚至還帶着幾分平日裏面少能看見的，被壓抑下去了的可愛。

提姆倒是不屬于睡覺的時候不老實到頭發會睡得亂蓬蓬的類型，但是卻也總是由那麽幾縷頭發，會俏皮的翹起來。他看上去睡得非常熟，目前的睡眠看上去還不足夠消滅他眼底的黑眼圈，就連克洛伊蹑手蹑腳的爬下了床他似乎都沒有發現。

克洛伊順手從旁邊的椅子上面抓了一件提姆的襯衫披在身上，她自己的睡衣還全部都在行李包裏面沒有來得及拆包。

行李包總是有一層神秘莫測的魔法，讓人除非在需要必要東西的時候之外，完全不會想要動它。

當克洛伊将雞蛋敲碎在燒熱的平底鍋裏面的時候，提姆才戀戀不舍的從床上爬起來，拖着腳步走到廚房裏面，從背後環住自己的女友，像是靠着一個巨大的抱枕，将頭埋在對方的肩膀上，仿佛要挂在對方身上繼續自己的美好夢鄉。

“你可以等我将早餐端到床上的，少爺。”克洛伊騰出手拍了拍對方箍在自己腰上的手，“你看起來很困。”

提姆擡了一下眼皮，沒有辯解。事實上他們兩個當中比較累的絕對是克洛伊，因為在昨天晚上十二點的時候，他出門夜巡了幾個小時，而睡熟了的克洛伊對于這點完全無知無覺。

不過既然對方都開口趕自己了，他也知道對方絕對是嫌棄自己在廚房裏面礙手礙腳，他有點不甘心的又厚着臉皮在對方身上抱了一會兒，最後才又将自己摔回到卧室的那張大床上。

等到他再醒過來之後已經是四十分鐘之後的事情，大概是克洛伊看着提姆還沒有醒，所以又加了幾樣早餐的種類——又或者主要原因是這頓飯從時間上面來看絕對可以當成是午餐來吃。

提姆覺得這張可以放在床上的小坑桌絕對是他的這個安全屋裏面除了床之外使用率最高的家具之一，當克洛伊将東西全部都擺上桌子之後，她也跟着爬進了被窩裏面，靠在提姆的旁邊，“我必須要說一句，我還以為你的這間公寓也會變得一團糟，但是現在看來我一定是小看了你的自理能力。”

房間裏面被打掃的幹幹淨淨，冰箱裏面塞滿了新鮮而又适口的食材，一切都看起來井井有條。

的确。

盡管他的自理能力有一個別名叫做阿爾弗雷德，但是這個并不是很重要。

而且阿爾弗雷德受他所托的幫忙過來打掃的時候，似乎還很貼心的将他放在韋恩大宅裏面的禮物也一起拿了過來，放在了床頭可及的位置。

提姆伸出手去将禮物撈過來，外面那層快遞的紙盒子已經被拆掉，只留下裏面的禮物包裝，他順手将那張小床桌連同上面那些暫時不想收拾的餐盤放到不遠處的地上，關好卧室的大門防止伊皮西梅先生進來偷吃裏面剩下的食物——準确來說，他只是堅定地想要讓伊皮西梅先生不要來打擾他和克洛伊。

畢竟每一次伊皮西梅先生看着他的眼神就仿佛自己是眼睜睜看着自己年輕女兒被拐跑的老父親，仿佛下一秒就要沖過來咬掉他的半張臉。

“介意我現在打開看嗎？”提姆晃了晃手裏面的禮物盒，倒是并不沉，感覺像是一個裝飾品。在得到了克洛伊的肯定之後，提姆拆開了包裹。

包裹打開之後，裏面是一個透明的玻璃盒子，透過玻璃可以看到裏面精美的花瓶中插着一束藍色玫瑰。玫瑰看上去栩栩如生，花瓣之間仿佛還有露珠震顫點綴，纖毫畢現。

只不過他倒是看不出來這東西哪裏如克洛伊所說的特別适合他，他感覺這個更像是美女與野獸裏面那朵象征着詛咒和時間賽跑的玫瑰花，除了這朵玫瑰花看上去是藍色的之外。

他回過頭看向克洛伊，想要從她哪裏聽一點解釋，但是對方只是笑着看着自己沒有說話，似乎正在挑戰他身為一個偵探的尊嚴，需要他自己來尋找到蛛絲馬跡。

提姆将那個玻璃盒子稍微拿了近了一些，想要仔細看看這東西到底有什麽名堂，卻突然發現中央的那朵藍色玫瑰像是冰雪消融一般，突然從他的視線裏面消失不見，如同一片散開的霧氣，只是眨了眨眼睛，就再也不見蹤跡。

“這是什麽？”提姆承認他現在必須要跟克洛伊問個明白了。

克洛伊将那個小小的玻璃盒子接了過來，放到了床頭櫃上，将頭枕在提姆的胸口，“你還記得之前我們一起看過的那本書裏面，最後小說的第一視角敘述者得到了變成量子态的女主角送過來的那朵量子玫瑰嗎？”

是的，他的确記得，當轉變為量子态的物品在無人觀測的時候，會維持不坍塌的量子态，而一旦有觀測者，他們就會迅速坍塌，消失不見。

“梅根這次說動了我陪她去逛漫展，而換來的回報是跟我參加科幻迷的聚會。這是我在聚會上面看到有人賣的，靈感來源就是那本小說裏面最後結尾的量子玫瑰。”克洛伊說這話的時候，背對着他，提姆伸出手去梳過對方鮮豔的紅發，在經過了半個多月的分別，他不得不說自己有點懷念這樣安逸的狀态。

“當然，這朵玫瑰的原理跟書裏面的宏電子和量子學大相徑庭，而且也沒有那麽神秘，你需要距離很近的仔細觀察它一段時間，它才會消失不見。”

“所以，為什麽想起來送我這個？”這東西的确很有意思，提姆伸出手去又将那玻璃盒子拿了過來，果不其然在盒子的底部找了史塔克工業的标志，要說到這種奇特的小玩意，史塔克工業在方方面面絕對很領先，這大概是為了給他們只是開發出來的新武器或者是別的東西的開路先鋒。

克洛伊擡起頭，稍微轉動了一下角度，将自己的頭側過去仰視着提姆，“怎麽說呢，只是想要跟你說，如果有一天你覺得我又啰嗦又煩，和以前不一樣了的話，說不定是因為你對我觀察的太久也太近了。”

情侶之間總是會有這樣的問題，明明一開始對方永遠魅力四射，但是随着時間的推薦，曾經可愛的變得可憎，曾經嬌憨的變成傻愣，曾經的愛侶變成仿佛對方一夕之間徹頭徹尾的換了一個人，變成了自己恨的咬牙切齒再也無法愛上的存在。

玫瑰代表愛情，如果觀察的時間太長，兩個人的關系太近，再美麗的玫瑰也會消失不見，形同無物。

提姆突然想到了什麽，“所以這就是你最近不太喜歡給我發訊息的理由嗎？”

被一語道破的克洛伊有點做賊心虛，她小聲的說道，“因為感覺你總是很忙，而我又一直用小事不停地煩你的話，我有點害怕你會煩，而且就連梅根也說好像我有點太纏人了。”

她只不過是真的太過喜歡對方，所以才會無論有什麽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提姆分享一下，直到想起了這件事情才覺得自己确實有點聒噪，又很擔心提姆因為這件事情讨厭她。

“答應我，下一次不要聽梅根的建議。”提姆聽到這話之後感覺到了一絲的如釋重負，“我真的很喜歡你一直跟我說你的事情。”

“而且，就算那朵玫瑰看上去消失不見，其實它只不過是換了一種形态存在在那裏，我永遠懂得這個。”

作者有話要說：

量子玫瑰出自《球狀閃電》

此章中引用此物的意義和原著中意義完全不同，作者閱讀理解能力不高，只是單純喜歡，每個人的對書本都有自己不同的理解，也希望感興趣的人自己去看這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