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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後第一天通常都是在半夢半醒裏面度過，等到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克洛伊便就覺得精神好了許多。她稍微想要直起身子，但是手術的刀口傳來的疼痛比她預想之中的要更加的嚴重。

“怎麽，想坐起來？”正在陪護的床鋪上睡着的提姆睜開了眼睛，因為小醜還沒有被捕，他保持着警惕狀态，故而一聽到那邊的動靜，便就坐了起來。

克洛伊這才注意到提姆在房間裏面，她看了看病房裏面的鐘表，下意識地說道，“提米，你還留在這裏嗎？”

“現在我算是真的了解到你到底是對于我平時的忙碌有多不喜歡了。”提姆搖動着病床将病床的前端上升到一個合适的角度，得到了克洛伊的點頭之後，才在旁邊的椅子上面坐了下來，“放心吧，我已經跟布魯斯說過這件事情了，最近會一直陪着你。”

克洛伊挪開了視線，有點心虛的小聲說道，“我也不是想要抱怨……”

“你昨天可不是那麽說的。”提姆故意這麽說道，“昨天你被麻醉之後可是跟我說了很多秘密。”

“真的假的？”一聽到這話，克洛伊有點緊張起來，她轉過臉來看着坐在自己旁邊的提姆。雖然有的時候她的确覺得提姆有些過于忙碌，可是，她還真的沒有怎麽生氣過，充其量不過是有點在意。一聽到提姆這麽說她都有點懷疑自己的潛意識，“我昨天都說了什麽？”

“說了很多。”提姆道，“例如對我很不滿之類的。”

“騙子。”克洛伊斬釘截鐵的說道，“我對你才沒有不滿。”

“真的說了。”提姆故意擺出了一副真摯的面孔，還恰如其分的在這時候嘆了口氣，似乎自己是真的被對方的真心話傷了心，“例如你不滿我的姓氏，覺得克洛伊·德雷克這個名字聽起來很奇怪……”

聽到這話的克洛伊才明白對方說的到底是什麽事情，大概是昨天麻醉的時候真的對對方交了底，紅着臉幾乎都快要伸手過來捂他的嘴了，“別說了，別說了！”

提姆伸手扶住對方的手，免得她亂動起來再受了傷，看着對方臉上就算是帶着紅暈卻依舊略顯蒼白憔悴的模樣，也就失去了接着逗她的心思，“好。”

“你休息一下，等一下我扶着你起來在屋子裏面轉轉。”

像是這樣的手術，最好是能夠下地走走，這是護士之前過來囑咐過得。提姆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過了一會兒之後，他便就扶着克洛伊在房間裏面轉了兩步。不過知道道理是知道道理，大概是生了病受了傷的人都會不自覺地有點脆弱的小孩子心性，對方走了兩步就開始在他旁邊小聲嬌聲嬌氣的嚷着疼，雖然動作上倒是配合，就是撒着嬌讓他都狠不下心來。

所以轉了十分鐘左右，提姆就幹脆的投降，又将她給抱上了病床，“女士，你這樣可叫做恃寵而驕。”

克洛伊沖着他笑嘻嘻的，看起來對于提姆的抱怨才不在意。提姆停頓了一下，看到在正常室溫的房間裏面，克洛伊鬓角都被汗水打濕，他才想起來面前的姑娘是個普普通通的嬌弱小姑娘，不是他們蝙蝠洞裏面每一位都将傷痛治療當成家常便飯到有了免疫力的超級英雄。大概這是她長這麽大最難過也最疼痛的一次。他伸出手來，幫着她在後背墊了個枕頭，能夠坐得舒服一點，“但是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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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過來進行了早間的輸液，提姆看到護士想起來昨天醫生說過的話，等到護士離開了之後，對克洛伊詢問道，“對了，你母親那邊，醫院想要聯系她。”

雖然瑞恩·亞當斯是克洛伊的監護人，但是他覺得這件事情還是要告知一聲才算是合理。聽到他這麽說，克洛伊似乎顯得對此有些回避，只是含糊道，“他們現在應該在國外過聖誕，所以可能不太好聯絡。”

提姆自然察覺出來這裏面有些古怪，但是也不好直接問下去。既然克洛伊這麽說了，他也就将這個話題按下去不談，“既然如此，也沒有關系。梅根的父親已經幫你辦了入院手續。”

看到克洛伊投過來的目光，提姆就知道他想要問些什麽，所以還沒等克洛伊問出口便就搶了一步回答，“你也不需要擔心梅根，是她打電話叫我來的。之前她弟弟用她的手機給我發了消息，說是她只不過是過度驚吓，所以這幾天需要在家靜養，估計過幾天就回過來看你了。”

得到了這樣的回答之後，克洛伊也算是又安下了心來。

兩個人又聊起了天，克洛伊現在還不能夠進食，但是醫院給她提供的葡萄糖之類的倒是讓她并不覺得餓。午飯的時候倒是還好，提姆也習慣于偶爾少吃一餐，只是推說自己不餓就過去了。等到了晚飯時間，提姆就被克洛伊強行打發出去找食物去，還兇神惡煞的冷着臉告訴他絕對不能拿進來吃。

提姆自然也不會讓克洛伊離開他的視線範圍之內太久，便就趁着克洛伊不在意的時候，在她病床下安裝了個竊聽器之後才安心離開。

在摸竊聽器的時候，他碰到了蝙蝠俠之前給他的聯絡器，覺得這件事情還是要趁早解決，故而草草的解決了自己的晚飯，便就又回了病房。

克洛伊正笨拙的用自己的左手翻開着自己的床頭病歷卡，大概是真的覺得百無聊賴。提姆開始在心裏面盤算到底誰才是比較适合坑害——适合幫忙的朋友，能夠在明天的時候給他送點東西來醫院，緩解克洛伊的無聊，“嘿。”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克洛伊放下手裏的病歷卡，看了看時鐘，提姆出去了才不過半個小時。

“別說的聽起來你好像不太想見我的樣子。”他在克洛伊旁邊的椅子坐下來。這話換來了克洛伊的笑容，但是看到提姆臉上的表情，又停住了，“怎麽了？你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

“如果是公司那邊有事情的話……”

“并不是。”提姆反手握住克洛伊左手的手指，示意她不要胡思亂想，“其實……”他有些遲疑，也許用羅賓的身份來跟她說這件事情會更加的順理成章一些，但是他不希望克洛伊因為羅賓的身份而勉強收下本來不想要收下的東西，“你在手術的時候，蝙蝠俠來過了。”

“來醫院？”克洛伊反問道。

“是的。”反正蝙蝠俠神出鬼沒，無論是韋恩塔上面的滴水獸，還是哥譚地下的污水管，都可以擁有蝙蝠俠的身影，“他說希望你收下這個。”

他攤開了手掌，那只小小的聯絡器孤零零地躺在他的掌心，被修長的手指襯得更加的精致小巧，只是他合攏手掌，那東西可能就會被捏碎成幾個小小的碎片。他看向克洛伊，只要對方的表情有所遲疑的話，他就會收回這東西，還給布魯斯。

但是克洛伊看了一眼之後，思索了片刻之後，鄭重其事的說道，“那就幫我放進自己的衣服裏好啦。”

“沒關系嗎？”提姆又确認了一次，“因為聯絡器，這次你差點……”

他說不下去接下來的這句話，他們因為小醜是去過了太多的人，他還以為自己已經能夠接受這個事實，但是話到嘴裏卻每每都無法接着說下去，那些苦痛捆綁成沉重的鉛塊墜在他的舌根，他沒辦法将它們吐出來。

“可能蝙蝠俠跟你說的誇張了一點。”克洛伊看到提姆痛苦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擡起自己的手，搭在對方攤開的手心上，微涼的指尖輕柔的力道像是一只蹁跹的蝴蝶，輕巧的将自己的重量托付在他的手掌之上，“但是實際上的情況下，沒有這個聯絡器的話，大家都會在那裏遇難。”

“如果蝙蝠俠遲到了的話……”

“就算他遲到了，也沒關系。蝙蝠俠跟我非親非故，卻願意盡自己的努力趕過來救我，無論結果如何，他都是個很了不起的英雄了。”更何況，就算蝙蝠俠遲到了，他也會努力的救下大廳裏面其他的人，很多人都會因此獲救。

她稍微的擡起身來，想要靠過去，提姆擔心她的傷口裂開便就自己先靠了過去。克洛伊靠在提姆的懷裏面，在受傷之後，她反而更加的渴望擁抱，覺得這樣的擁抱讓她更加的安心，甚至就連傷口的痛楚都消失了幾分，“提米。”

“如果我用聯絡器跟他道謝的話，你覺得他會不會生氣？”

“我想還是不用了。”他小心翼翼的避開對方的傷口，将她環在自己的懷裏面，“他看起來可能不會太習慣有人跟他道謝。”

他想到布魯斯裝扮成蝙蝠俠之後，接到通訊發現是鄭重其事的道謝的時候臉上會出現的表情，忍不住輕笑出聲。他輕輕地拍了拍克洛伊的後背，看了一下房間裏面的時鐘，“既然如此，我幫你收進櫃子裏面，你也應該去睡覺了。”

雖然現在還沒到平時他們睡覺的時間，但是早一點睡覺有利于身體的恢複。克洛伊點頭答應了之後，等着提姆幫她将病床放下之後，乖乖的躺在床上，像是幼兒園的小朋友一般在午睡時間強行在提姆老師的看管下閉着眼睛等待睡覺。

大概又過了十五分鐘之後，提姆看到克洛伊還沒有入睡，“怎麽，是傷口疼嗎？需要給你打開鎮痛泵嗎？”

“沒有，傷口還好。”其實還是疼的讓她非常在意，但是她考慮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她睜開眼睛，看向醫院的天花板。醫院的天花板看上去潔白而又遙遠，如果盯久了就感覺自己正在無盡寂寞的下墜，“是另一件事情。”

她慢慢的将蕾亞·布蘭特的事情說了出來，當提到之前的那場商場的事件的時候，她總覺得無論是小醜的臉，還是及時趕到的蝙蝠俠，都只不過是在她的世界裏面片刻的清晰了一下，之後又一次遙遠的進入他們那個超級英雄和超級反派所在的，常人無法碰觸的世界裏面，唯有蕾亞·布蘭特的面容如此清晰的停留在屬于她這邊的這個世界裏面。

她們曾經在同一所學校裏面上學，在學校的走廊裏面擦肩而過，對方因為一個男孩子而跟她争風吃醋。

對于克洛伊來說，那才是真正的真實。

提姆也是才知道這件事情，他聽了克洛伊的話，他知道自己應該說點什麽來安慰對方。

“這不是你的錯。”在他的生命裏，有很多的瞬間，都聽過這句話，當他沒有救下某個人，當他失去某個人，當他的同伴受到傷害，所有的人都用這句話來安慰他：【這不是你的錯】。但是事實上，這句話并不能讓他感覺變好，而其他人講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心裏面也知道這件事情。

可是，他們也說不出來別的話來安慰對方。

“我知道。”克洛伊側過頭，半張臉被醫院蓬松的枕頭埋了起來，只有那雙亮晶晶的綠色眼睛帶着水色看着他，“這是哈莉·奎因的錯，這是小醜的錯，我們只是單純的不幸。”

這是施暴者的錯誤，她們只不過都是不幸遭殃的受害者。可是這樣的不幸，說不定就是她帶來的，所以她才無法釋懷，“可是，如果我能夠更加成熟一點，不去跟她争一時之氣，說不定結果就會不一樣。”

其實他可以說，【就算你走開了，她也一樣會跟上來找你。】或者是【就算如此，哈莉·奎因也會找別人下手。】這些話聽起來合理而又像是最佳的推脫借口，說不定如果不停的催眠自己的話，真的會相信這樣并沒有可能發生的未來，可是現實是，對方已經真的離開了這個世界裏面，只是為了非常可笑的理由。

“等你出院了，我們可以去看看她。”提姆打開了鎮痛泵的開關，比起回避來說，克洛伊可能更想要是面對那些事實，直接說一聲對不起，也許才能夠放下那些重負，“現在，你需要睡眠。”

他從懷裏面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了kindle的app，“如果你睡不着，我給你念一段書好了。”

他清了清嗓子，打開了一本書，“在銀河系西螺旋臂的末端那篇未曾标明的寂靜虛空中，懸挂着一顆不被人注意的小小的黃色太陽……”

“《銀河系搭車客指南》？我已經看過三遍了。”克洛伊在聽到開頭的時候，就知道接下來的內容。

“太好了，因為我讀書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你感到無聊。”提姆輕輕地湊過去，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然後接着念着後面的故事。

等待他念到了畢博布魯克從總統儀式上面逃跑的時候，克洛伊看起來已經意識不清的即将進入夢鄉。他關上了手機的屏幕，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卻聽見克洛伊非常小聲的，如同夢呓般的喊了他一聲，“提米。”

“怎麽？”他壓低了音量，回應着她的呼喚。

“我只是去了斯塔夫羅慕拉貝塔，對嗎？”

“是的。”他回應道，看見克洛伊這一次最終陷入了安穩的沉睡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斯塔羅慕拉貝塔。

在《銀河系搭車客指南》中，主角亞瑟曾經被一位未知生物職責他曾經無數次的殺死過自己，而這些都是亞瑟本身的無心之失。

……我打了一大段解釋但是怕劇透，所以又删除了。

簡而言之，在斯塔羅慕拉/貝塔這個地方，亞瑟為了躲子彈造成了對方的死亡。

克洛伊的意思是，“這是我的無心之失，造成了對方的死亡，我在錯誤的地點出現了”大概是這樣一個意思。

PS：書很好看，推薦一波。

HE，沒刀子，累了。

是一篇沒刀無腦無邏輯傻白甜。

都在文案裏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