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雜技團這裏也都被一群人圍了起來,不過好在他們是在高臺表演項目,後排的人倒也能看得清。
??師禾和慕襄遠遠地站着,本是兩個氣質絕倫的人物,卻因為手上的茶缸和糖畫多了幾分煙火氣。
??不過倒沒看到什麽特殊的雜技,依舊是每年都有的徒手碎大石,跳火圈,頂碗等等。
??不過普通老百姓依舊看得津津有味,個個拍手叫好,非常起勁。
??慕襄看了眼師禾,發現他正望着那兩塊被瘦小男人劈碎的磚頭,便有些不滿道:“我也會。”
??其實徒手劈磚對于習過武的來說都不難,雖然慕襄習得較晚,身體也弱,但也不妨礙能劈開一塊磚頭。
??師禾嗯了聲:“但他這塊石頭是假的。”
??“……”慕襄問,“你會武嗎?”
??“會一些。”師禾颔首。
??臺下兩人已經看穿了臺上的各種玄機,但臺上仍在繼續。
??一個裹着頭巾的老人上前說:“今個我們有個壓軸絕活,大夥們想不想看?”
??臺下齊聲:“想!”
??老人嘿嘿一笑:“再大聲點,想不想!?”
??“想!!”
??“好勒,這就給大夥準備着。”老人笑眯眯道,“今日栀香節,給大夥飽飽眼福,大夥可看仔細了。”
??臺下有人等不及地嚷嚷着:“看着呢,搞快些個!”
??“這位大哥莫急。”老人安撫着,只見雜技團的人将一個棺材大小的木箱擡到臺上,打開後裏面并沒有人,老人轉着木箱朝四周展示了一番:“諸位瞧清楚,這裏面可有東西?”
??“沒有!”
??慕襄看得認真,手中的糖畫已經吃了小半,栀子花一副被摧殘過度的樣子。
??木箱裏面雖沒有人,可當它倒下,再被蓋上一卷黑布擡起時,裏面竟然發出了咚咚的聲音。
??木箱的門揭開後,裏面竟是出現一個絕美的女子,穿着對大襄而言有些許暴露的火紅衣裳,布料極薄,充滿異域風情。
??她的半截大臂還有白皙的腰肢乃至小腿都暴露在外面,慕襄聽見了周圍好幾個男人的抽氣聲。
??确實飽了眼福。
??慕襄又去看了眼師禾,發現他一直在看着那位異域美人,心中不爽更甚:“國師大人,好看嗎?”
??“尚可。”師禾收回視線,“殿下離她遠些。”
??慕襄心裏古怪地麻了麻,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見臺上老人朗聲道:“諸位,這便是今日的壓軸絕活兒——大變活人!”
??“錯!”臺下有男人起哄,“這應叫大變美人!”
??慕襄聞聲望去,這人竟然是陳絡的弟弟陳刻,溫英軟已然不在他身邊,許是被溫英卓抓回去了。
??看來溫英卓還真沒冤枉陳刻,确實風流。
??“這位看官說得極是!”老人笑道,“我們這位确實是美人,她自南域而來,是位處子,想要在這京城博得衣食無憂。”
??臺下一片嘩然,竊竊私語。
??“諸位且看,這裏有一首詩的上聯,誰能對出下聯且讓姑娘滿意的,大夥兒便可牽着姑娘回家。”
??慕襄皺了皺眉:“賣人?”
??販賣人口在大襄是觸犯王法的,其緣由還是因為前太子慕钰,往日南下黑市瞧見不少販賣奴隸的殘忍行徑,歷經三月後才成功斟得慕淮河同意,頒布這一條新律法。
??販賣人口者一經舉報将入獄最低入獄三載,其中為販賣幼兒行徑最為過分,當處以死刑。
??當然這條律法其實太多空子可鑽,比如無人檢舉不就行了?比如被販賣者倘若自願且為其辯護那也定不了罪。
??否則那些煙花柳巷之地的老板、老鸨們,怕是一個也跑不掉。
??師禾道:“稱不上。”
??慕襄看着臺上笑面盈盈的女子,這确實稱不上販賣婦女,一方面該女子看起來是自願的,另一方面并沒有涉及金錢交易,算是打了個擦邊球。
??那道詩的上聯并不難,一開始衆人還在猶豫,但很快就有捺不住美色的男人開始嘗試對着下聯。
??可不論對得多麽巧妙,該女子都會搖頭。
??慕襄看出點門道來了:“她在挑人?”
??師禾微微點頭:“殿下離她遠些,這是位蠱女。”
??“蠱女?”
??慕襄微微一怔,他倒是聽說過,南域異族雖人數稀少,但族中不論男女都極善用蠱……
??他瞳孔微縮,突然想起來之前批的那道奏折,不夜城數月之間死亡六十七人,皆是死狀怪異,而不夜城朝外走上百裏,便是南域異族,那裏常年幹旱,極難生存,因此只有這麽一個族群世代紮根。
??師禾又道:“那些鈴铛皆是用來控制蠱蟲的。”
??慕襄仔細看了看,該女子額上、腰肢、手腕、腳踝都系着紅繩,紅繩上挂着無數鈴铛,但奇怪的是她走起路來竟不會發出異響。
??他不由再次蹙起眉頭:“她想做什麽?”
??而且南域異族想要進入大襄就只能通過不夜城,可不夜城如今死了那麽多人,怕對南域族人早有防備,又怎麽會讓她們輕易通過邊境?
??“本座跟上看看。”
??他們說話間,南域美人已經被人帶走了,慕襄定眼一看,竟然是那陳刻。
??“我也去。”慕襄跟在師禾身後問,“他對得下聯是什麽?”
??師禾回答後,慕襄冷笑一聲:“看來是真的在挑人。”
??即便他不通詩賦,但也能感覺出這個下聯并不出彩,卻被那位南域美人選中,當真是為了生存而選擇一個好人家?
??兩人漫步在陳刻身後,他攬着美人的腰,竟朝着煙花柳巷走去。
??慕襄和師禾站在京城有名的柳樓前,相互對視了眼。
??“兩位公子,進來玩呀~”女人嬌媚的聲音入耳,眼看着就要貼上來。
??慕襄拉着師禾後退了一步:“進嗎?”
??師禾道:“殿下若想探明其身份,就不得不入了。”
??半炷香後,他們在三樓的雅間坐下,慕襄主動在一排美人中選了一個看着還順眼的留了下來。
??老鸨笑問:“一個姑娘可夠?”
??慕襄:“夠了。”
??老鸨恍然明悟,說不得人家就是想兩個玩同一個人呢!
??他帶着其他姑娘退下,留下的那姑娘就要往慕襄身上貼:“這位爺,奴家叫憐栀……”
??慕襄本沒打算推開她,可實在忍受不了他人靠近,在憐栀撫上他胸口時突然劈其後頸将人打暈了。
??師禾:“……殿下不是要問話?”
??慕襄頓了一秒,在房裏找了塊長布将憐栀的雙手綁在身後,再用桌上的茶将其潑醒。
??憐栀慢慢轉醒,發現自己被綁起來的第一反應就是大聲道:“救……”
??可後面那個命字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因為一把匕首抵住了她的脖子。
??慕襄站在憐栀身側,手握匕首:“我無意傷你,只是想問姑娘幾個問題。”
??憐栀僵硬地點點頭:“二位公子請問。”
??師禾道:“可認識陳公子?”
??“哪位陳公子?”憐栀眨了眨眼,“奴家伺候的陳公子數都數不過來……”
??慕襄:“……”
??師禾倒是平靜,語氣依舊淡淡:“陳府的陳公子。”
??憐栀睜大了眼睛:“公子可是說陳刻少爺?”
??她得到确切答案後展現了一副黯然神傷的姿态:“那确是認識,陳公子是這的常客……”
??慕襄突然道:“也是你的常客?”
??“正是。”憐栀眉眼低垂,看着猶見我憐,“陳公子每次來都會點奴家,卻從不做床笫之事,只是來聽聽奴家琴聲,待奴家也是極好……”
??慕襄打斷了她,問得直白:“他今日沒點你?”
??“今日陳公子在外帶了個姑娘進來,那姑娘傾國傾城,奴家自是比不過的……”
??慕襄:“他當下在哪?”
??“就在長廊盡頭那個雅間,他常年租下的……”
??話還沒說完,又被慕襄打斷了:“你老實在這撫琴不要叫人,事成之後,我會給你……”
??他說了一半才想起來自己身上沒有銀子,不由側眸看向師禾。
??師禾拿出一點銀子放在桌上,推到憐栀面前,随後又拿出一張銀票:“待我們回來,這張銀票也是你的。”
??憐栀睜大了眼睛,急忙點頭。這張銀票的數額都夠她贖身再生活幾載的了。
??慕襄和師禾出了門,每經過一個雅間面前都能聽到一些孟浪之語,甚至還帶着女子時不時的嬌喘,廊道盡頭的雅間距離他們只隔了六個包房,他們裝作路過來到雅間前,發現裏面竟毫無動靜。
??慕襄說:“去窗戶那邊看看。”
??“可。”
??不過慕襄習武不精,更別說輕功了,師禾便握着慕襄的小臂微微一躍,便抵達了雅間外窗前,腳下剛好踩着梁階。
??裏面的場面出乎他們意料的詭異,陳刻正躺在椅子上,面上潮紅,口中不停呢喃着什麽,身體時不時抽動兩下,而那個異域女子正戴着薄薄手套,想要打開一個漆黑的木盒。
??慕襄一時有些頭暈目眩,木盒上的花紋像是深淵一樣将他的意識吸入進去,帶着萬般熟悉,甚至還有些隐隐的恐懼。
??“疼……”慕襄呢喃出了聲。
??“誰!”異域女子立刻扭頭朝着窗邊看去,那裏什麽都沒有。
??她皺着眉來到窗前,外面空蕩蕩一片,正對着寬闊的京河,幾只鳥兒像是被驚吓到一樣,快速飛離樹枝。
??盡管沒看到人影,但她依舊沒有放心,看了眼沉浸在夢魇之中的陳刻,以最快的速度出門查探情況。
??——
??“兩位公子這是……”
??憐栀不知所措地被慕襄扔上了床,且這兩位公子竟都跟了上來,拉下了簾子。
??她還沒有過和兩位客官一起的經歷,不由有些害怕,她可聽聞經歷過的樓中姐妹都丢了半條性命……
??她偷偷擡起眼,但這兩位公子雖戴着面具,依舊能看出面貌不凡,給的銀子也多,應當不算太虧……
??她自我安慰着,剛想要褪下衣物,就被那位黑衣公子按趴在床上:“會叫嗎?”
??憐栀有些羞澀:“公子想聽怎樣的叫法?”
??師禾淡道:“像隔壁那位姑娘一樣。”
??憐栀一愣,隔壁姑娘她認識,關系不錯,只是床笫之事頗為孟浪,什麽放蕩的話都能說出口。
??“奴家可以的。”
??慕襄滿意點點頭:“叫吧。”
??“……啥?”憐栀一呆,鄉話都被驚了出來。
??“不是說會叫?”慕襄皺着眉頭,“快點。”
??房間外面已經響起了喧嚣聲,老鸨大喊着:“這位姑娘不能進啊,不能進!”
??應當是那位異域美人的在說話:“這些銀票夠了嗎?”
??老鸨似乎是在阻攔,聲音都啞了:“哪裏是銀子的問題,都說春宵一刻值千金,姑娘姑娘,擾人春宵是要遭報應的!”
??“滾開!”
??聲音離慕襄他們這邊越來越近,慕襄拿出匕首抵着憐栀的脖子道:“快叫。”
??憐栀吓傻了,叫了幾聲顫顫巍巍的,一點都不真實。
??師禾又拿出一張銀票,在憐栀面前晃了晃:“它也是你的。”
??憐栀眼前一亮,瞬間出了聲,叫得非常痛快!
??“嗚……兩位,兩位爺輕些……”
??異域女子推開門時,就聽到了這麽一番言語。
??“爺,有人來了……啊!不要,不可以一起……”
??異域女子似乎是驚着了,半晌沒動,老鸨趕緊關上門,對着異域女子苦頭婆心道:“姑娘你有什麽事和奴家說,別去打擾各位爺度春宵了行不?”
??“……這就是你們大襄值千金的春宵?”
??老鸨幹笑道:“各有喜好各有喜好,偶爾嘗嘗鮮也不錯,姑娘說是不是?”
??南域女子古怪地呵了一聲:“大襄比我想象中還要開放。”
??總算,她朝着廊道盡頭走去,放棄了追查。
??—
??憐栀仍在繼續:“爺,別這樣……奴家……”
??慕襄:“人走了……別叫了。”
??他有些默然地望着身下的師禾,半晌都沒坐起來。
??剛剛那女人推門時,慕襄下意識把師禾按倒在榻上,自己俯身面朝下,還不敢看師禾的視線,而憐栀則孤零零地躺在另一邊,叫得起興。
??太詭異了,他撐在師禾身上,旁邊是別的人奇奇怪怪的聲音……
??師禾提醒道:“殿下,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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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