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做我的小奴隸

那人的話讓楚玄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那人就像是惡靈之中的王,逐字逐句都帶着比那些惡靈更瘆人百倍的陰寒,令人窒息。

赫伯特面色凝重,他又對着空蕩的古森林喊道,“你是誰,出來!”

驟然,紅色的藤蔓從黑灰色的地上破土而出,藤蔓靈活地分支聚攏在一起,形成圈環繞着赫伯特。

赫伯特想用聖劍砍斷這難纏的藤蔓,奈何藤蔓絲毫不受利劍的幹擾。

赫伯特被藤蔓纏上,藤條壓迫着赫伯特的胸膛和脖頸,令他幾乎快要窒息。

“呃——”

楚玄聽到了赫伯特的痛吟,忙喊道,“赫伯特!你怎麽樣了?”

赫伯特接近昏厥,在紅色藤條要掐斷他的脖頸之際,他胸前的太陽項鏈閃過一道耀眼的白光。

銳利的白光迅速砍斷了藤條,解救了赫伯特。

赫伯特跪在地上,急迫地喘息。

只見血色天空驟然黯淡,昏沉的天邊閃過一道巨大的閃電,伴着陣陣攝人心魄的雷鳴。

烏壓壓地一片覆蓋于赫伯特周身。

唯獨赫伯特胸前的太陽項鏈,還泛着些許微弱的光芒。

黑夜來了。

“難道你都是靠着你那位神明的搭救,才至于茍活到現在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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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輕笑了聲,話中都是鄙夷,“廢物。”

赫伯特倒在地上,他忍着劇烈的疼痛,咬緊牙關擡起頭來,這才看清覆蓋在他眼前的黑煙的主人。

那人披着寬大的黑色風袍,古西歐風的穿着,他身後的黑影幾乎覆蓋了整片地域,衣袍的黑帽容他只堪堪露出刀削般的完美英俊的側臉。

他周身都散發着陰郁清冷的氣息,他那極具壓迫性的氣場,好是擁有至高權利的撒旦,也像是無視神權的亡靈。

“你……”赫伯特蹙着眉頭,他的眼神滿是難以置信,“你是怎麽從神的禁域的離開的?這,這不可能!”

那人薄而泛白的唇角微勾,語氣平淡如水,“還像想是光明神的那個老家夥培養出來的奴隸,和他一樣的無知。”

“你……你可真是個不死的罪奴!”赫伯特氣息不穩,他很是激動地罵道。

赫伯特剛罵完,血色藤蔓瞬間刺中他的腹部。

赫伯特痛吟一聲,他早在方才的鬥争之中負了很多重傷,死亡近在咫尺。

鮮血不斷地順着他的皮靴低落在地。

嘀嗒,嘀嗒——

久而久之,他的鮮血與太陽項鏈的光芒融合,在他周圍形成了一圈淡白色的光圈。

赫伯特察覺到自己的周身在被溫暖的白光擁護,他的身體在變淡。

赫伯特虔誠低語,“感謝神……”

他的身體在光中漸漸消失,給楚玄留了一句話,“蒂爾,我會再回來帶你離開的——”

最後,只剩下一身黃色衣袍脫落在地。

楚玄藏在赫伯特衣服的口袋裏,感受到自己好像從口袋摔到了地上 。

他被摔得暈乎乎的,小肉手保護着自己的腦殼,閉緊雙眼。

赫伯特貌似消失了,外界是一片可怕的寂靜。

這種安靜讓楚玄更加的不安,他記得西方的死神來臨前,也是寂靜的。

就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那個可怕的惡鬼頭子好像走了。

楚玄掙紮再三,他捏着殼口邊緣,微微打開了一點貝殼。

剛打開。

楚玄試探性地仰頭查探外界的情況。

擡眸,目光就撞上那雙陰冷如冰的紅瞳。

那人正不經意的瞥向自己,讓楚玄心頭猛然一顫。

他剛剛,好像與死亡對視了……

楚玄反射性地合上自己的殼,縮在他的藍色小被子裏面就開始默念大悲咒。

為他下輩子投個好胎做準備。

驟然,他感受到了自己浮到了空中。

他的保護殼被一道刺眼的紅光強行打開。

那只惡鬼還掀開了他的“保護膜”。

……

修斯這才看清楚玄的身形。

很小的一團肉,這個小東西好像很冷。

頭埋在殼裏,兩條小短腿還跪着縮在一起。

修斯眯眼,他的血色紅瞳在聚焦,冷聲道,“你,是什麽東西?”

一團紅色的煙戳了下楚玄的小腦袋。

楚玄吓得一哆嗦,他只好認命地擡起頭來,他的一雙眼睛就像是兩顆剔透的葡萄,又大又亮。

楚玄的一雙黑溜溜的明亮大眼睛泛着點點淚光,那是他剛剛被吓出來的。

他的小臉白皙,顯得雙唇更紅潤,可能是長相軟萌的緣故,讓人一見他就感覺是很是膽怯的小模樣。

修斯的那團紅煙折成兩半,又捏了下楚玄的小肉臉,楚玄的皮膚嬌嫩,一下子就被修斯捏紅了。

勵志要當惡龍的楚玄撇了下小嘴。

他要忍住不哭。

他是絕不能向惡鬼的惡勢力低頭的!

修斯見楚玄那委委屈屈的小模樣,他輕勾嘴角,“在這裏出生的精靈?”

幾百年來,僅此一個。

楚玄被紅煙帶到修斯的手掌上,他的殼差不多和修斯的掌心同寬,剛好被修斯的手掌包住。

修斯用另一只手敲了下楚玄的殼頂,聲線陰寒,“既然在我的領域出生,那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這樣好了。”

修斯低眸沉默了片刻,又漠然道,“你,現在就是我的奴隸了。從今天起,你終身都将以奴隸的身份忠于我,明白了?”

修斯那冰冷的話帶着強大的威脅感,讓楚玄立刻忙不疊地點了好幾下頭。

楚玄有預感,如果他不點頭,下一秒這個古森林裏,就會新生出一名扇貝精的亡魂。

驟然,赫伯特的衣服在地上焚燒起來,烈火在修斯周身燃起。

修斯的眸光閃過一絲嗜血的殺意。

“老家夥,你就只有這點手段了麽?”

烈焰愈發地大,赫伯特的衣服被燒成灰燼。

修斯被烈焰燒灼,他湧動血色紅煙,與光明神的力量抗衡,在紅與白的強光沖擊間,修斯手握着這只紫藍色的扇貝,一同沉進了無盡的白光中。

——

等楚玄再醒來時,一片雪花剛好落在他的殼尾上。

很快,精致的雪花融化成水,楚玄被凍得打了個冷戰,他好像要變成凍扇貝了……

楚玄打開了扇貝殼的一角,方才看清外界的景象——

一片雪白。

這裏除了一望無際的白,再無其他。

沒有草木,沒有生靈……整個世界都是單純的白色,讓人看一眼就心生絕望。

楚玄打着哆嗦,左右環顧了下,才在白色雪地上捕捉到了一角黑袍。

還好。

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在這裏。

“哈秋~”

楚玄小聲地打了個哈欠,他吸了下凍紅的小鼻頭,嘗試扇動自己自己身上的殼。

幾經失敗後,他竟真的驅動兩片扇貝殼飛了起來,還吹動了幾片雪花。

哇,原來他真的有魔法!

他哼次哼次地扇了十幾下之後,驟然被一片黑暗覆蓋住視線。

“喂,連你也會被那位的神明懲戒麽?”

修斯睜開猩紅的眼,冷冷睥睨着手中這只剛出生的幼小精靈。

連剛出生的都不放過,可不愧為無用的神明。

楚玄不敢說話,他的肉手扒在殼的開口邊緣,潤亮的眸子就怯生生地看着修斯的下巴。

修斯的黑帽遮住了他的一半臉。

難道……來這裏的人都是受神所懲戒的嗎?

“算了。”剛出生的精靈,連話都不會說。

修斯盯着楚玄那雙純淨無害的亮眼,他偏過頭,隐忍着身上如刨骨般的劇痛,他咬緊牙關,修長的手指握緊,指節泛着吓人的白,他的紅瞳閃過一絲殺意。

他遲早,要把那個該死的神從高位摔下去。

讓神淪為貪婪低賤的骷髅。

楚玄感受到了修斯身上的戾氣,他心下一緊,這個惡鬼頭子莫不是要走火入魔,殺他洩憤吧……

楚玄一個屁股墩坐倒在殼上,只覺殼生艱難。

他試探性地打開殼,肉臉貼着殼的邊緣,又看了眼修斯的狀況。

修斯坐在雪地裏,低頭閉着眼。

楚玄這才看清修斯的正臉,不得不說,這個惡鬼頭子簡直比赫伯特還要帥,他是楚玄這兩輩子以來看到過的最好看的人!

楚玄多看了幾秒,他才注意到修斯的右頸上有一條張着血盆大口的黑蛇印記。

看得楚玄倒吸一口涼氣。

這惡鬼頭子好像受傷了,看起來很痛苦,手還緊緊攥着,分明的指節泛着白。

在确認完他暫時對自己不構成生命威脅後,楚玄才放心地讓殼敞開着。

修斯像是昏了過去,但他的身形依舊坐的筆直,寬大的肩膀上落了薄薄的一層雪。

黑色的風袍,陰寒瘆人的神色,他就像一具完美而嚴謹的雕塑,從不露出任何的缺陷和破綻。

這人好像生來就屬于黑暗。

與這片茫然無盡的雪白格格不入。

楚玄看得入神,仰頭擡着圓潤的下巴。

眼睛許久都沒眨巴一下。

他直接将手部和肩部暴露在保護殼外,在修斯的手上待着,他竟然感覺不到寒冷。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修斯的指尖才不着痕跡地微動了下。

楚玄在修斯的手掌上無法動作,抱起小腿安靜的坐着。但修斯還沒醒,他等的無聊了,索性将小手伸出殼外,去摸會從周圍掉落的精美雪花。

雪花的一部分落于楚玄的掌心,出人意料的是,那片雪花沒有化成水,而是變成了一顆黃色的沙礫。

雪化成了一顆沙礫!

楚玄驚訝地将小手上的那顆沙礫捧起來端詳,瞪起圓潤大眼,對這個新發現很是好奇。

修斯睜眼,低眸就見手裏的小東西把兩手捧得比自己的腦袋還高,正仰頭認真地端詳起來。

他皺眉,看向楚玄,“你在做什麽?”

楚玄被驟然響起的聲音吓得差點掉出來殼外來,他的小手忙捂住沙礫,水汪汪的大眼看向修斯,一臉乖巧無害。

修斯活動了下脖頸,擡起另一只手按了下刺痛的額頭,猩紅的雙眸帶着漠然的寒意。

楚玄以為修斯是在等待答案。

他向修斯的目光方向移動,仰起小身板,兩只肉手并在一起,将沙礫舉往自己能舉到的最高的高度。

看,是沙子!

但修斯的目光正在看別處,楚玄維持這個姿勢維持了十幾秒。

這樣的動作極限讓他憋的小臉通紅。

終于,修斯不經意間瞥向了楚玄。冷冷看了下楚玄手中的沙礫後,又漠然看向遠處。

那一秒,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楚玄很是疑惑。

是沙礫,是雪化成的沙礫啊,楚玄剛才為什麽只看到了修斯的不屑呢。

楚玄猜的果然沒錯……

他果然就是只沒文化的惡鬼!

哼。

楚玄把沙礫放好自己的小窩裏,還給他蓋上自己淡藍色的“被子”。

兩手環抱在一起,敞開扇貝殼,站得筆直。以自認為兇惡的眼神看向修斯,以示修斯方才輕視自己的沙子的小小不滿。

修斯低眸,只見那只小東西的眼裏泛着淚光,正以某種不知名的眼神看向自己。

他的一雙圓潤黑眼大得驚人,全身都看起來軟軟糯糯的,在外人看來,楚玄就是個軟萌的小肉團子。

而在祖籍古墓、惡靈之王、兇殘且暴戾的修斯眼裏,他就是一只渾身冒着傻氣的小貝殼。

楚玄叉着軟乎乎的腰:過分。

修斯:“?”

作者有話要說:  寶,天冷記得加衣哦~感謝在2021-10-16 20:51:05~2021-10-17 20:48: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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