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洗了嗎?幹淨嗎?健康嗎……

在諸人都去狩獵的這段時間,謝姜靠着謝蓁聽了不少卓昀流的事情,大部分是關于她的,比如他如何費心思去給她準備東西,又是如何害羞的交給于嘉露,讓她帶給宮中的她。

其實,聽到一半的時候謝姜已經開始犯困了,但眼看着身側謝蓁的目光越來越亮,興致正濃厚,對面于嘉露微笑着說個不停,雖然不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但她确實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謝姜也只能強打起精神去聽。

滿心無聊的懷玉殿下摸了摸鼻子,懶懶的打了個哈欠,估摸了一下時間,找準時機及時給說個不停的于嘉露遞了杯熱茶,“時間差不多了,本宮估摸着他們也快回來了,于姑娘先喝杯茶。”

說了很久、嘴巴快幹了的于嘉露簡直是喜極而泣,滿心歡喜的接過,若不是她不允許自己的言行舉止出問題,她真的很想仰頭一飲而盡,然後再來一整壺。

但是,她還是只能捧着茶盞小口小口的飲着,氤氲的茶霧在眼前升騰又散開。

片刻後,隐約可聽見馬蹄聲,謝姜站起身動了動腿,挽着謝蓁坐回原本的位置。

最先回來的是太子謝珺和大理寺少卿宋沉,二人收獲頗豐,聖人大悅,賞賜了不少好東西,宋沉面不改色的行了禮,直接走向一旁那顯然昏昏欲睡的小姑娘。

謝姜正無聊的一手撐着額頭,一手将瓜子擺成不同的形狀,待視線裏的光線被遮住,她才懶懶的擡首,“阿沉哥哥?”

來人輕輕“嗯”了一聲,見她面色有些迷糊,直接屈指在她額頭彈了一記,“困了?”

“哎呦。”

謝姜稍稍後仰,捂住額頭可憐兮兮的看他,刻意哼唧了一聲,“本來是困的,現在清醒了。”

說罷,她又是重重的“哼”了一聲,帶着明顯的奶音,配上她刻意做出的兇巴巴的表情,更是嬌憨。

這樣的表情是一點都不兇的,但是對宋沉的殺傷力不小,他目光暗了暗,手上一頓,愣了幾息才去拍了拍她的腦袋,“這裏風大,若是困了,回去休息。”

說罷,他才稍稍放松了自己的胳膊。

謝姜這才發現宋沉臂彎裏籠了個小東西,雪白的一小團,毛茸茸的,宋沉剛松了胳膊,一雙耳朵便是立了起來,粉嫩嫩的。

“咦?”

謝姜伸手去捏了捏,小東西似乎是受了驚,耳朵快速耷拉下去,還不安分的扭了扭,細軟的雪白毛發擦過了她的手指,很是舒服。

“好軟哎。”

小姑娘滿意一笑,宋沉時刻觀察她的表情,确定她是真的喜歡的,這才松了口氣,放心的将臂彎裏的小東西放到桌案上。

是一只兔子,小小的一團,毛發雪白,怯生生的,但也不躲人,見謝姜的手指伸過去,還抱着放在鼻尖嗅了嗅,繼而便是主動湊近了些,依偎着她的手腕,小短腿扒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昨日說了要給你的。”

宋沉溫和了眉眼,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不那麽冷硬,“我已經給它洗幹淨了,還讓禦醫檢查過了,沒有蟲子,也不髒,很健康。”

謝姜揉兔子的手指一頓,定定的看向眼前的青年。

他和謝珺是最先回來的,收獲的獵物最多,還有時間去給她洗兔子,還讓禦醫檢查兔子健不健康?

時間這麽多?

他面上依舊是沒有多少多餘的表情,但他稍稍上揚的唇角還是顯示了他的好心情。

謝姜眨了眨眼,忽的就笑出了聲,一把抱起小兔子,捧着放在自己面前,指尖撥了撥那一雙耳朵。

“可愛嗎?”

小姑娘将一張小臉藏在兔子身後,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還俏皮的眨了眨,宋沉目光微動,沉沉的“嗯”了一聲,語氣鄭重,“可愛。”

見他面色又是變得嚴肅,謝姜蹙起眉心,捧着兔子送到他面前,抓着兩只爪爪晃了晃,“阿沉哥哥笑一笑嘛,板着臉吓人家做什麽?”

宋沉唇角呡了呡,繼而上揚了幾分,伸手過去,越過茫然的兔子,揉了揉謝姜的發頂,細微的笑了,“依你。”

謝姜挑眉,這才将兔子抱過來放在面前的桌案上逗弄,主動倒了杯熱茶遞過去,“有勞阿沉哥哥了。”

宋沉也不拒絕,順勢在她身側坐下來,漫不經心的吹開茶面上的浮沫,視線随意掃過漸次歸來的衆人。

聖人依次給了賞賜,其中幾位算是朝中年輕的提拔對象,宋沉一一的看過去,又是看了一眼身側乖巧的小姑娘,心裏做了個比較,垂眸飲了口熱茶。

嗯……

他們還是差一點,配園園還是不行。

怎麽說園園都是他教導長大的,他早已将她歸為“自家姑娘”,對她有着極大的耐心和關注。

她馬上就要及笄了,是該給她看看華京中的男子了,先挑一挑,若是她喜歡,他和謝珺便去将人栓好,不能讓別的女子搶了先。

他并不覺得這樣看上去就直接搶的做法有什麽不對。

反正自小到大,小姑娘說要什麽,他從來都會想辦法去給她弄來,還是挑好的。

驸馬是什麽?

當然是挑好的了。

宋沉飲完熱茶,暗暗給自己比了個大拇指,只是心裏有些郁悶,他将這歸結為對于這一衆不夠優秀的青年才俊的不滿。

陸陸續續有人回來,宋沉這邊剛放下茶盞,便是看到了大步走過來的人———

卓昀流。

他似乎心情不錯,周全的行了禮後才上前幾步靠近了些,将手裏捧着的東西輕輕放下。

是一朵花。

淺粉的顏色,半舒展開,露出的蕊微顫了幾下。

“殿下愛花,微臣方才途中遇到不少,挑了一朵開的最好的,贈與殿下。”

卓昀流有些局促的站着,偷偷去看面前人的表情變化,“殿下可還喜歡?”

宋沉屈指敲了敲桌面,先謝姜一步将那朵小花拿起,放于眼前細細打量了一番,冷不丁的看向他,“洗了嗎?幹淨嗎?”

卓昀流:“???”

這是個什麽問題?

他就摘個花來讨懷玉殿下歡心,還要先去洗一下?

謝姜忍不住笑出了聲,湊過去将花搶過來,嗔怪似的看了他一眼,“阿沉哥哥果然什麽都不懂,這種小花若是被洗了,就不好看了呀,也不香了。”

難不成他還要像洗兔子那樣去洗這朵花?

謝姜摸了摸下巴,認真思索了一下宋沉這樣做的可能性,發現他确實可能這樣做。

畢竟她幼時用的小勺子他都要讓人洗好幾遍,确認是幹淨無毒的,才會放心的讓她用。

這樣一想,她就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小花的花瓣,輕輕一笑。

卓昀流将她的表情變化納入眼底,悄悄松了口氣,面上笑意加深了幾分。

宋沉瞥了他一眼,直接伸手,将小花上一片葉子給揪下來,連帶着扯下來一段莖,送到兔子嘴邊。

兔子的小嘴巴動了動,又是嗅了嗅,試探着咬了一口,一雙耳朵抖了抖,咂吧咂吧的将其吃完了,顯然很滿意這樣的投喂。

卓昀流笑不出來了。

宋沉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拿了絲帕仔細擦拭自己的手指,不鹹不淡道,“看來沒毒。”

卓昀流:“……”

我就送個花,我還下毒?當着在場聖人和太子殿下的面?

他圖啥啊?

早就聽說這位年輕的大理寺少卿性情古怪,但卓昀流沒想到宋沉會如此古怪,讓他猜不透他的心思。

“咦?真的吃下去了?”

謝姜将小兔子捧起來翻了翻,揉了揉它的臉蛋,一臉的驚詫,“兔子還吃這些?”

“也許吧。”

宋沉稍稍後仰,一手搭在小姑娘的椅背上,是很明顯的親密,“卓少卿挑對了。”

謝姜點頭,索性将手裏的花扯開,将葉子和莖送到兔子唇邊,看着它一點一點的吃下。

“粉色的小舌頭哎。”

她忍不住屈指撓了撓小兔子的下巴,眉梢微揚,“好可愛。”

宋沉不動聲色的揚唇,拍了拍她毛茸茸的腦袋,“你喜歡便是。”

一旁的卓昀流:“……”

所以,他費心思挑了花送過來,就是給這小兔子吃的?

順便給這位宋少卿當了墊腳石?

一時間,卓昀流心情有些複雜。

謝姜這邊将花解決了,這才想起來面前還有個人。

她心虛的将破碎的花瓣撥了撥,盡量拼成一個好看的圖案,擡眼對卓昀流笑了笑,“多謝卓少卿,這花很好……看。”

她想說“很好吃”的。

見她确實是高興的,待自己依舊熱情明媚,閃躲的目光亦是含着少女的嬌羞,卓昀流也放下心來,笑着颔首,“殿下喜歡便可。”

謝姜一邊捏兔子的耳朵一邊将眼前青年打量了一遍,繼而似乎才意識到自己這般打量太多直接了,當即移開視線,不知道看着何處。

“這……卓少卿今日也累了,便早些休息吧。”

謝姜咳了咳,掩飾住面上的羞澀,“本宮也乏了,等會兒也不想走動了。”

她在關心自己?

卓昀流目光一動,“有勞殿下挂念,那微臣……明日再來?”

謝姜呡唇,點了點頭,低低的“嗯”了一聲,聲音細軟,像小奶貓的撒嬌,撓的人心頭癢癢的。

待卓昀流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謝姜才撇撇嘴,随意撥了撥面前被自己扯壞的花瓣,“啧”了一聲。

宋沉直接用絲帕将其掃下了桌案,迎上小姑娘疑惑的小眼神,淡定開口,“他沒洗,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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