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40、夢裏不知身是客

“立風，讓他走。不是鬧小孩子脾氣麽，由着他。”景翔毅說着已經開始轉身往回走，只留下立風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該繼續拉着景川還是跟景翔毅回去。

“回去吧，立風。”景川輕輕地推開他，略顯虛弱地笑了笑。

“哥……你自己小心。”立風的目光在景翔毅和景川之間來回了許多遍，終于最後還是追上了景翔毅。

“爸！”立風追上景翔毅，拉住他的胳膊，“去把哥哄回來好不好？”

“不必了。”沒有剛才刻意的冷漠，語氣裏只剩下疲憊。

“可是，爸……”立風半強迫地拉了景翔毅回身，“你看哥哥，這樣子讓他回去你真的放心麽？”

景翔毅看着景川固執前行的背影，只覺得那孩子此刻真的就像要從自己生命中漸行漸遠了，突然覺得心慌，根本顧不得多想些什麽，幾步跑過去把那孩子拉過來摟在懷裏，摟得很緊很緊，生怕他再跑掉似的。

景川只覺得自己被他抱得生疼生疼的，卻似乎沒有想過掙脫，只是靜靜地站着，靜靜地被他這麽抱着。

良久良久。

景翔毅放開了景川，“跟我回去。”

景川微微地低了頭，猶豫了一下小聲道，“好。”不知道為什麽還要讓自己陷下去，或許只因為剛剛他的語氣太溫柔，溫柔到讓他恍惚之間竟覺得，其實，什麽都沒有改變。

然而，下一秒，出現在自己身側小心扶住自己的立風讓景川突然就回過神來，終究，還是自己在奢望罷了。

折騰了這一趟又回到了那個人家裏，景川只覺得無比的疲憊，腦袋昏昏沉沉的，側躺在床上，竟很快地就睡着了。

似乎是做了一個幽長幽長的夢，夢裏的畫面明媚而溫暖。

“爸爸，教我打籃球好不好？”小景川拉着剛剛“出差”回來的父親，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

“景川，學籃球是很辛苦的。”景翔毅蹲下，伸手摸摸兒子的頭發，神色和動作皆是說不出的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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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川，爸爸才剛回來，讓他休息一會兒好不好？再說，一會兒就要開飯了。”趙淑娴笑笑，和景翔毅對視一眼，只消這一個眼神，兩人就讀懂了對方的思念，于是眼裏皆是心照不宣的溫柔。

“爸爸！”一個小小的身影沖過來，張開雙臂，奶聲奶氣道，“小唏要抱抱。”

“小唏想爸爸沒有？”景翔毅舉起眼前粉雕玉琢般的女娃兒，原地轉了幾圈，逗得景唏咯咯地笑起來，聲音很清脆。

吃過豐盛的午飯，還來不及多歇一會兒，便被景川拉着出了門，“為什麽非要學籃球呢？”景翔毅不經意地問。

“因為……因為那天看到爸爸打球時的錄像了，”景川笑得幾分羞澀幾分明媚，“景川想要像爸爸一樣厲害！”

“呵呵，好，不過爸爸再提醒景川一次，學籃球可是非常辛苦的。”

“景川不怕。”

“那說好了，可不許半途而廢。”

“嗯！”

“來，景川，帶球過來，對，就是這樣，再把重心放低一點兒。”景川很快就開始和景翔毅學籃球了，景翔毅自是毫無保留地傾囊相授，更難得的是景川這麽小的一個孩子居然學得極快，不到三個月的功夫已經打得有模有樣了。

“剛才那個上籃不應該是這樣的，你看着。”自己親自示範着，雖已經年不打籃球，卻依舊英姿飒爽。

“知道了，我試試。”景川拿過球，學着景翔毅的樣子，做了幾次，卻始終不得要領。停下來，低頭想了一會兒，眼神突然亮了起來，帶球，全速沖到籃筐下，輕靈地躍起，籃球應聲入網，竟是比剛才景翔毅的動作還要利落幾分。

景翔毅在一旁爽朗地笑了起來，景川真不愧是他的兒子！

“爸，今天好累，可不可以不要跑着回家了？”父子倆在小籃球場打球一直到夕陽西下，景川顯然已經累得不行。

“不可以。”幹淨利落的語氣，盡管看着兒子幾乎快要站不穩的樣子也有幾分心疼。

“爸……”聲音軟軟的，帶了幾分讨好的意味。

“快走吧，媽媽和小唏還在家裏等着咱們吃飯呢。”拉起兒子的小手向前跑去，卻終是放慢了速度，夕陽下，一長一短的兩個影子看起來是那麽的親密……

“爸……”稍稍地動了動身子，幾乎是立刻被疼痛驚醒，而景川馬上就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脫口而出的稱呼，一時怔在那裏，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過了好一會兒才撐起了身子下了床，慢慢地挪到門口，靜靜地拉開了門。

門外，那個人正和立風坐在沙發上談笑，許是客廳的燈光太過明亮，許是那兩個人的笑容太過燦爛，景川只覺得雙眼一瞬間就被刺痛了。

關上門，只覺得突然沒有了力氣去支撐自己這具已經傷痕累累的身體，無力地倒在地上，嘴角無意識地勾起了一個奇異的弧度。

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現在，這場萦繞了他整整十八年的夢境，該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或許沒有人會相信，就是這麽平淡的一章，我卻寫到自己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