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好在，就在愛德華多遮住皮特眼睛跟耳朵的時候，他只覺得身後有一股奇特的拉力，進而，他覺得胃裏一陣翻騰，然後他就抱着皮特掉在了自己再樓上的床上。

托馬斯就坐在他對面。

“所以，我那個愚蠢的……前兄長真的帶你們看了他曾經的記憶？”托馬斯托着下巴，一臉古怪地看着皮特，“不會給小孩子看到了吧？”

“沒有。”愛德華多搖頭。

“那還好。”托馬斯長出一口氣，“你知道的，這件事可總歸沒那麽簡單……嗯哼，我是說，洛基跟索爾之間的那些破事兒……雖然我不想承認自己是洛基，但是不得不說，我确實有他所有人記憶——包括情感，但是既然索爾也說他弟弟都死了，那麽……我又怎麽可能是個死人呢？”

托馬斯沒說錯。

他不可能是個死人。

但是，如果洛基沒有死呢？

他繞過了這個，直接把自己拉出了索爾的漩渦。

然而，就在這時，索爾沖了進來。他看起來像是野獸——或者他本來就是——滿眼通紅地沖到托馬斯跟前，一把就摟住了他：“弟弟……弟弟……你活着，你還活着……你還在我懷裏，在我懷裏……”他的手在托馬斯的後背來回摩挲，生怕錯過一丁點兒的不同……他害怕那裏會有傷痕，明顯的能夠透過襯衫的傷痕……他害怕那個，害怕那個出現在他弟弟的身上。

很多人——實際上就連索爾的戰友們都覺得他是個愚蠢的傻大個。

他怎麽能不是呢？

瞧啊，他個子高大，身材壯碩，說起話來就跟打雷一樣，一只手舉起來就像是木匠活裏的大榔頭。

而且，他還太過直爽。直來直去的性格讓他看起來像是毫無心機一樣，這也使得很多人都會從他那裏得到便宜——包括阿莫拉，以及蘿蕾拉。是的，那兩個跟他有過一腿兩腿甚至更多腿的女人，她們可是女巫，甚至是妖女，而這樣的女人難道會真的跟一位王子交往到無欲無求的地步？老天啊，別開玩笑了。

就連索爾自己都沒能想過事情會那麽簡單，他雖然是直來直去的直性子但是不代表他真的愚蠢，所以，他當然知道她們有求于他——只是他不能讓她們越過底線，一旦越過底線，他就會毫不留情地将她們抹殺——這是身為王者的必備素質。

可是在洛基的事情上，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放棄了他的王者素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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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沒有用。

他沒法欺騙他自己……那些沒有用！

無論是奧丁的教導還是弗利嘉的哀求，這些對他來說都是空白——唯獨洛基，唯獨洛基的話語，那些呢喃，那些在他耳邊說過的戲谑，它們才是控制他心神的鑰匙，而其他人，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在此列。

這也是他為什麽會癡迷簡的原因。簡，她是除了洛基之外的唯一一個聰明女人——他那時候見過的女人加在一起，又是黑發又足夠聰明，簡是唯一的一個。

別提西芙，她并沒有那麽聰明。

而他的母親……如果真有人這樣提的話，他真的會錘爛這個人的腦袋。

而其他的女人……那些女武神，那些侍女……她們崇拜他愛慕他，但是……那完全不同，她們實在是太沒有洛基的脾氣了，這可不是他喜歡的。

承認自己喜歡洛基并不難。

索爾忘記了自己曾經對洛基做過什麽……實際上，那不是他忘記的，那是洛基做的，他拿走了索爾的記憶封存在他的錘子裏，就像是在懲罰索爾的為所欲為一樣。

索爾看到年輕的自己抱着洛基告訴他，他們可以一直一直這樣，就算各自結婚了也無所謂，妻子只不過是他們用來生育繼承人的方式而已……而這個，讓洛基憤怒——索爾聽到洛基哽咽了一下，然後冰冷地推開了他。

再後來……他的記憶就被抽出了腦袋，他跟邏輯回歸到了普通兄弟的位置上——奧丁似乎對此很是滿意，可是弗利嘉卻說這是一場災難的源頭。

這誠然是一切災難的源頭。

索爾沒多久就聽說了洛基生下了一匹馬的傳聞，這使得他給不少人一頓老拳，而洛基也對他發誓，說根本就沒有這種事——嗯哼，沒有這種事。

但顯然現在，索爾不敢确定了。

洛基是可以生孩子的……他問過弗利嘉了，她告訴他，冰霜巨人是能夠生育子嗣的，他們之中沒有雌性，所以每年的交配季，他們的族群都異常殘忍而又興奮——成年的冰霜巨人會争奪做父親的權利，而失敗的冰霜巨人就會被迫成為母親，在今後的兩年裏負責生育孩子甚至養育他們。

想到洛基可能為他生過孩子而他根本毫不知情，索爾只覺得胃部像是被誰用重錘狠狠地錘擊了一下，而他的胃部甚至因此而翻滾了起來——老天啊，那可是他弟弟，至少在當時，他以為他們是親兄弟的！而他……他不知道洛基到底是承受了什麽……或者說，為什麽洛基還沒對他痛下殺手？

好吧，他的确試過這個。

索爾抱着他的弟弟，不停地叫着他，親吻他，他從他的額頭到眼角，從眼角到面頰，一遍遍地親吻着他，像是在親吻他崇拜的偶像，親吻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切……但顯然那，他弟弟根本就不當這是一回事兒。

托馬斯皺着眉推開他，以一種看蠢貨的眼神看着他，一如既往地，看着他。

“洛基……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索爾有點兒語無倫次。

“沒什麽，這也不算什麽，索爾。”托馬斯回答他，“我也都告訴你了，我不是你弟弟——索爾，我不是他，至少……不是完全的他。我有他的記憶，知道他的情感……但是，我跟他不同，我不愛你。”

對索爾來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是什麽？

他以前覺得可能是父親對他失望，後來可能是他也許不夠格成為阿斯加德繼承人，再然後是弟弟也許會離開他……現在，他終于知道了，他害怕的是弟弟的心裏不再有自己！

這可是他這輩子……下輩子……或者說他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

但是，這個問題就這樣擺在裏面前。

“不！”他的手如曾經那樣握住了洛基的脖子，“你說過——這世上不會有人比你更愛我的，洛基，你不能把它收回去！”

托馬斯聳聳肩：“事實證明，我能。”

索爾被托馬斯的話打擊得徹底萎靡了。

他低着頭，眼裏滿是痛苦：“但是……至少告訴我，我們的孩子……洛基，我們的孩子，他在哪兒？”

“哎呀，那可是雷神的頭生子呢！”托馬斯忽然笑了起來，“雷神的頭生子，但是世人傳說他是一匹馬——瞧啊，多麽可憐的頭生子，一匹被人騎乘的馬——你說他是有幾條腿呢？是的是的……一般的馬匹只有四條腿，但是他的父親是雷神，至少也要有八條腿才能顯得出一點兒不同來，對吧？”

他一邊說着，一邊繞過索爾，走到皮特跟前，抱起了他：“索爾，我覺得你實在是有些讓人沒法理解——你瞧，你自己放棄了一切，而現在，你來找我，說我就是你弟弟，你需要你弟弟才能睡得安穩——說真的，你還是五歲娃娃沒有媽媽就要哭鬧嗎？”

索爾沒有說話。

托馬斯繼續說：“我記得是……洛基死在了荒野之上，在亞爾夫海姆？而你，帶着你的女朋友離開了，把他的屍體丢在那裏任其腐爛——你知道嗎，在亞爾夫海姆，一到夜晚，就會有出來吞噬人肉的惡鬼，而你弟弟大概就是在被吞噬的時候，把他的記憶丢給了我，所以，我不是他，就這麽簡單。”

索爾都要被他的話弄哭了，他的眼眶泛起了紅。

“當然了，如果我是洛基的話……我想我會給你的，絕對不是一個幸福美滿的未來——如果我承認我是他，那麽……我會殺了你的，索爾，讓你感受一下死亡是什麽感覺，我感受過……死亡，它如此接近，就在我的身上……那一片漆黑仿佛無盡之海的黑暗讓人窒息——我知道那是什麽，但是我不能過去，我不能接受她——索爾，你能嗎？”

索爾搖頭。他從未想過死亡是什麽感覺，更沒有近距離接觸過死亡……而他弟弟，已經是三次，三次接近死亡了——他沒法知道，這到底代表了什麽。

就在托馬斯還打算再說點兒什麽的時候，皮特忽然插嘴：“那麽也就是說，你的确是他弟弟洛基了，托馬斯？”

“皮特？”愛德華多一愣。

“爸爸，你瞧，只有洛基接觸過死亡，而托馬斯說他接觸過……但是他忘記了一點，他說一說就……是站在洛基的身份上來說了，這可不那麽酷——但是就算他是洛基也沒什麽，畢竟我們都知道，現在是自由民主的社會，至少我們這邊的世界絕對是自由民主的，對吧？所以，就算索爾要洛基跟他走也沒用——洛基成年了吧？成年人是不需要哥哥這種監護人的！”

皮特的話簡直好有道理，沒有辦法反駁其中的任何一句。

索爾皺着眉，想了半天，沒想明白這其中的意思。但是托馬斯——洛基，卻笑了起來：“老天，皮特，你可真是個寶貝兒！”

于是，就在索爾又一次要求洛基跟他回家的時候，托馬斯再一次拿着匕首紮進了他的腰部：“我說了，不要煩我！”

“弟弟……”

“嗯哼。”馬克坐在沙發上，飛快地打字，“洛基是對的，索爾，他要求你不要煩他，而你煩他——雖然用刀這件事不對，但是你跟人類不一樣，用刀的話，大概也不算是違法。”

愛德華多搖了搖頭，決定對這些視而不見。

實際上，這是他們在英國的第二周，也是馬克過來的第三天——一切看起來都沒什麽變化，唯獨，托馬斯成了洛基。

“所以，我一直想知道，洛基既然是另一個世界的神，那麽他到這個世界裏來是為什麽呢？”終于，在愛德華多決定享受英國人生的時候，皮特的疑問給他帶來了意思疑惑——是的，為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