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太陀
白宰幾乎是整個窩在柔軟的被子裏, 他把能團起來的東西都堆起來,自己抱着膝蓋,微微發抖, 空氣中的潮濕氣也許是因為他此刻真的出了很多汗, 仿佛是剛從水裏撈出來的那樣, 額角的棕發濕漉漉地黏在臉上。
閉着眼睛, 大概是很痛苦。
饒是做足了心理準備,真的看見太宰治的時候費奧多爾還是僵硬了一瞬,有很多亂七八糟的、純粹感情指引的句子就要從那雙薄唇裏吐出來了。他捏緊帽子, 沒注意到自己指節發白, 努力把大部分不理智的發言收回去。
“太宰君。”
白宰劇烈顫抖了一下, 在睜眼之前更早的事情是想要站起來, 結果渾身無力, 以至于看起來像是整個悲慘地往費奧多爾方向撲了一下, 軟軟地倒在床鋪裏,陷進被子。
不可避免地,費奧多爾得承認這樣的情況擊中了他內心柔軟的一部分。
甚至有點憐憫。
他走上前,蹲下來,撈起白宰沒什麽力氣的手, 因為每一個關節都使不上力所以顯得很柔軟,骨節因為過于瘦而突出,手腕的部分順着重力垂下。手心摸上去還算是有點溫度,但一瞬間的觸感很冷,過量的汗水帶走了絕大部分的熱量, 一時間他分辨不出來太宰治究竟是因為什麽原因在發抖。
“費佳……”白宰勾住了他的手指, 仍舊是可憐兮兮的、蜷縮的模樣,眼神前所未有的閃亮, “我就知道你還在。”
他看起來還想說點什麽,但舌根發僵,身體一直在顫抖,沒法順暢地說點什麽。
“很狼狽呢,太宰君。”
“是啊,很狼狽。”太宰治反抓住他的手,坐起來一點,猶如罩子裏的蠟燭忽然多了一陣氧氣,火苗滋得一下起來了。咬字艱難,緩慢的語氣裏重新帶了點力度,“這都是因為誰呢?費佳。”
他很快表情柔軟下去,像是一道甜品,外面裹一層一敲就碎的精美糖殼,裏面是正在融化的淺色啫喱。太宰治坐在柔軟的被子中央,用濕漉漉的、不太像貓、像可憐的被抛棄的小狗一樣的眼神盯着費佳,有一點委屈,又有一點恃寵而驕的指責。
“費佳,你還要再次抛棄我嗎?”
“這話我應該問你。”
費奧多爾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俯下身的動作很像是要抱一下,但沒有。他有着明确的目的,撩開白宰後頸的頭發,準确找到那塊新生的組織,此時正因為信息素泛濫而有些發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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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abo分支的生物,聞不到任何不一樣的氣味,因此顯得還算淡定,但白宰很明顯僵了一下,呼吸加重,本能地想要推開費奧多爾制止他觸碰那裏,肌肉繃緊。
“費佳……”
他壓低了聲音,含糊不清,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松倒進對方懷裏,閉上眼睛任由處置。
感受到冰冷尖銳的東西紮了進去,是針劑什麽的。白宰哼哼唧唧喊了兩聲疼,額頭抵在費奧多爾肩上,不情願的聲音,但默默抱得死緊。
他還不太了解什麽是Omega,但這種情況這種針劑,無非是兩種結果。
能有效抑制他目前的惡劣感受的。
會再次加劇他目前的痛苦境遇的。
随意哪種結果他都能接受,至少他此刻在費奧多爾懷裏待着——這話聽着有些戀愛腦,但問題不大,他算計的已經夠多了,在此刻休息一會兒也無礙。何況多年來養成的一丁點壞習慣讓他喜歡把重大事件的決定權交給費奧多爾。
好在他預估的沒錯,身體裏難捱的灼熱感很快被壓下去,難以抵抗的生理反應正在逐漸消失,他吸了口氣,感覺自己身上不斷冒出來的古怪味道有所減輕。
身體上的難受感消失以後,他帶着的可憐可愛的那部分也跟着消失了,又有多餘的精力用在多餘的思考上。
簡而言之,賣萌細胞喪命了,作精的細胞又開始分裂了。
有好多好多話他還想要說一說,比如他其實完全沒把握能再一次見到活着的費佳,一切都是在賭,賭費佳會不會把他一個人留下,又比如他并不介意費奧多爾對他施加一些懲罰,他自個兒也知道自己過分。
有點想要問問費佳是否原諒他了。
還很想問一下費佳對于這樣的他是否有關于一些r18劇情的想法。
以及他的信息素的味道。
反正亂七八糟的想法挨個在他腦袋裏轉了一圈,又覺得這些垃圾話等一等再說也不要緊,久別重逢擁抱的時候說這些很破壞氣氛。
他的思維漸漸慢下去,費奧多爾抱着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他的後背,撸貓一樣順着脊柱往下順毛,直到白宰的呼吸徹底安穩下去,昏睡過去栽在他懷裏。
抑制劑裏面添加的那部分鎮靜劑起效了。
看着睡着的,完全無害的太宰君,确實比他醒着的時候要順眼許多,費奧多爾有一瞬間想着要不要讓太宰治永遠保持這樣。
目前來看這也不是什麽難事,太宰治根本不拒絕他做點惡劣的事。
在徹底原諒他之前。
費奧多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麽了。
他就這這樣的情況思考了幾秒,最後揉了揉白宰的頭發,伸手擦掉他額頭的薄汗,自言自語:
“要繼續把你丢在這兒嗎?”
……
“帶走關起來等于遂了你的意。”
……
“标本……”
好吧這最後一個想法有一點太過分了,至少在這裏不能播出。費奧多爾艱難抱着人站起來,感覺自己就像是抱了一把硌人的骨頭,不是很重。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虐/小黑屋/标本
(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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