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美嗎（7）
仿若菜市場的大廳裏，被挑出來的病人按照不同的要求被分到不同的區域中去。氣氛并不安靜，甚至是帶着點輕松感的。薛堰還聽到有三兩醫生互相交流着挑選經驗。
“這個病人腹部太肥，我要是切開看到這麽多脂肪一定會惡心得吐。正适合你，不是在做脂肪轉移實驗嗎？”
“那我就不客氣了，這人歸我。”
“這個女的長得也太醜了，腿還不錯，要不我倆合作，你要她的臉，身體歸我？”
“唔，這臉醜是醜了點，皮膚倒挺白，我最近正好缺個白皮，也行。”
“這兩個我要了，一高一矮，正好合适我做對比。”
“高的這個我也有興趣，等會用完給我也用用吧。”
“艹，誰動了我的實驗品？都弱成這個樣子了，等會兒做到一半死了怎麽辦？還要從頭開始，麻煩死了。”
薛堰臉色越發冷淡，一點都不想跟這些“衣冠楚楚”的白大褂們說話。
薛堰知道，此刻就算他們這邊有三個玩家，也不可能對上這麽多醫生，真要動手的話，不僅不能把這些淪為實驗品的病人們解救出來，也他們自己都自身難保。
所以此刻最明智的選擇就是茍着。
這一點，在薛堰身後的趙光明和劉均也知道。哪怕他們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這些醫生們挑挑揀揀，每個人身邊都有至少三個實驗品，就連薛堰這個身份的老師也不例外。甚至偶爾這名老師還要關注的往薛堰這個得意門生面前看，這讓薛堰不得不跟着挑了兩個看起來病弱得厲害的。
就算薛堰并不是那麽懂醫術，也能夠分辨得出來如果這兩人落到其他醫生手裏，絕對沒辦法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
當然，劉均這個玩家好歹也頂着“病人”的頭銜，自然也是屬于被薛堰挑中的“實驗品”之一。
帶着挑好的三個實驗品，以及一個給打下手的保安，薛堰找了個偏僻的區域，就打算在這兒摸魚到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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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不想找麻煩，卻偏偏有麻煩要來找他。
從剛開始就對薛堰看不順眼的那個年輕醫生轉悠着走到薛堰邊上，打量幾眼他挑的實驗品，啧啧搖頭：“師弟啊，你這挑的都是些什麽垃圾，病怏怏的，一刀下去怕就沒氣了吧？你要是不行就早說，作為師哥，我怎麽也得幫一把你啊。”
薛堰并不想理會他。
年輕醫生被氣到，正想發火，眼珠子一轉，又落到劉均身上：“說起來師弟自己帶來的這個病人這身肌肉看起來不錯，要不借我用用？我手頭這個實驗正好差一個肌肉多的。”
嘴上說着“借”，那眼神中表示的卻完全是拿到手就弄死不打算還的意思。
年輕醫生怎麽都想膈應一下人。
只是他想膈應人，也得看人這邊接不接招。
薛堰冷冷看了他一眼：“我的病人只能我自己來，什麽髒的臭的都想來碰，我怕我被影響得連飯都吃不下去。”
年輕醫生快被氣瘋。
薛堰保證，有那麽一瞬間，他看到這個醫生的眼睛都發了紅。不是疲憊紅血絲的那種，而是整顆眼球像浸在血裏的那種！
就在薛堰高度戒備着對方發飙時，年輕醫生卻冷哼一聲，竟然什麽都沒有做，轉身離開。
薛堰頓時松了口氣。
果然。
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當然不是傻子，明明知道現在情況不正常，這些醫生随時都可能化成厲鬼沖自己下手，還非要魯莽的去激怒對方。
就算作死也不是這麽作的。
到現在為止，薛堰差不多已經知道自己所扮演的這個“薛醫生”的性子如何了。怼這位“師哥”的行為十分符合身份性格，如果他不怼，倒還會被對方察覺不對勁，容易出大問題。
另外就是，薛堰發現這一場不知道該叫“實驗交流會”還是某種邪術聚會的順利進行，才是在場所有醫生的最優先目标，誰都不能打斷破壞它，全都得規規矩矩按照要求來。
所以這個年輕醫生總是想來找薛堰的茬，試圖激怒薛堰，應該也有抱着讓薛堰動手破壞規矩的心思。
至于破壞規矩的人會面臨怎麽樣的後果，信息不足，薛堰沒辦法知道。
不過就算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到，這後果絕對不會是罰個站被罵幾句這種簡簡單單就結束的。
挑釁的年輕醫生離開後，薛堰三人越發謹慎的往後藏了藏。
特別是明顯跟其他人雙目渙散的病人不一樣的劉均，更是怎麽能降低存在感怎麽來。甚至還學着其他病人一樣躺在冰冷的地上，主動建議薛堰給他身上來幾刀。
薛堰想了想，也覺得自己要是什麽都不做的話就太假了，稍不容易就會被人發現，特別是還有一個總是盯着自己的“對頭”。
于是，薛堰點點頭，沒對那兩個病怏怏的下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失誤把人害死了，雖然是Npc，但他還是會有心裏負擔。
劉均閉着眼，趙光明在一旁幫他壓住四肢。沒有任何麻藥等東西，一刀下去，薛堰都能明顯感受到手底下肌肉的痙攣。
好在他下刀的部位都是痛感不強的，對闖副本受傷已經是家常便飯的玩家來說，還是能夠忍得住，劉均這才沒有控制不住的發出任何聲音，引起別人注意。
比起這裏你情我願的配合，大廳裏其他醫生的區域就慘烈得多。
實驗品們神智已經徹底模糊，無法發出慘叫。但他們的神經是好的，于是，随着醫生們一刀刀下去，他們就像擱了淺的魚，瘋狂的死命掙紮，四肢上下飛舞。
看到這個場景，薛堰頓時明白老醫生為什麽說自己帶個幫手也好的話。
而掙紮還不算什麽，醫生們早已經對這些掙紮習以為常。有的輕而易舉就能壓住這些四肢，有的根本不壓，熟練的判斷四肢揮舞的去向，然後跟着動刀。
甚至還有醫生喜歡的就是這種實驗品瘋狂掙紮的場景，手上的動作越發殘忍！
光掙紮還沒完，随着醫生們一刀刀下去，血液也開始四處亂飙，病服上，地上，醫生的白大褂上，到處都是斑斑血跡。甚至薛堰還看到有一個被開膛破肚了的掙紮得太厲害，腸子都纏在手臂上，還在半空揮來揮去。
旁邊的醫生被飛過來的腸子打到，數落這個醫生兩句。
全程神色淡然。
這場景，太過地獄。
薛堰只覺得時間怎麽過得這麽慢。
空氣中的血腥氣濃稠到了某個程度，大廳的地上到處都是鮮血。薛堰不想把視線往其他醫生那裏瞟哪怕一眼，手上敷衍的做着動作的同時，目光只能落在大廳的地板上。
看着看着，他發現了不對之處。
“你們看。”薛堰悄悄招呼趙光明和劉均，示意他們往地板上看。
之見地板在鋪滿鮮血之後，竟然顯露出一些槽溝。
這些凹槽紋路并不明顯，細細小小的，也就比幾根頭發絲合一起粗那麽一點點而已。而且顏色也做了特殊處理，乍這麽一看，根本什麽都看不出來。
要不是如今滿地都是血色，這些鮮血此刻正在這些凹槽紋路裏緩緩流動，薛堰也不可能發現得了它們。
這些紋路雖然細，但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三人本來占據的區域就屬于偏遠邊緣，就連這種地方地上的紋路都密密麻麻鋪了一地，像一張蜘蛛網似的。
還別說，仔細瞧過去，這想紋路還真挺有規律，看久了仿佛連人的魂都要被吸進去……
“醒醒！”薛堰一個用力，把手上的手術刀紮進劉均手臂裏！
這可不是剛剛裝模作樣的割個表層，而是結結實實紮進至少兩厘米深。
突如其來的疼痛終于讓劉均精神一振，瞳孔從眼看着要散開的狀态恢複凝實。
不用薛堰說，劉均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這下，他再也不敢太認真的盯着地上的紋路看了！一想到自己剛剛要是被迷住了……
這股後怕的勁兒讓劉均心都砰砰直跳。
三人輪換着觀察這些紋路，很快就弄懂了它的作用。
這些紋路，是專門用來收集血液的！凡是這個大廳裏産生的血，全都會被這些紋路吸着，一點點往某個方向流去。
三人面色凝重，目光落在大廳中央的總服務臺處。
這裏，有一臺奇怪的機器，也同樣是血液最終的彙集點。
這個場景對薛堰來說并不陌生。那些電視電影或游戲裏，總會出現這樣的地方，它們大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叫做“祭臺”。
這個整個醫院大廳，竟然就是一個大型的祭臺！
薛堰看着醫生們狂亂的模樣，覺得做什麽人體實驗根本不是他們的目的，他們的最終目的怕是用這個祭臺召喚出什麽東西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