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
莫涼又在木床上挺屍了三天,想了很多。
要打敗目标,還不能把人弄死,否則就這麽一畝三分地,遲早被揪出來。
指望這個一指頭就戳倒的身體打敗誰,想都別想。那麽就繼續被人欺負着,一戳就倒,一星期挺屍七天。特麽不就是個死循環嗎?
那就得借助于武器或者毒藥。
買武器毒藥必須先有錢。身體的原主人沒錢才賣進南風館的,積蓄等于零。而莫涼自己也沒有坑蒙拐騙之類的技能,只能繼續窮着,被人一戳就到。媽蛋,又是個死循環,難不成就死在這個鬼地方了?
莫涼拿着個破碗,恨恨地在石頭上磨砺着,這種自制武器得磨到什麽時候,還是得買!
錢錢錢!必須先有錢!
身為一個一無所長的殺手,不,莫涼有一個特殊技能:吹簫、吹竹簫。
在文青時代,所有少年都愛彈個吉他,學個鋼琴什麽的,殺手沒法踹着吉他鋼琴滿世界跑,所以莫涼學會了吹簫。殺完人之後,迎風而立,吹血無痕,來一曲《鳳凰臺上憶故人》,何其有調調。
掌櫃的叫柴來,柴來財來多吉利,三十多歲,三绺須,一身紫金綢袍子,渾身上下流淌兩字:有錢。柴掌櫃聽了莫涼的簫聲,一點頭:“簫吹得不錯,不過臉一上去就沒人顧得上聽簫了。”
“可以故弄玄虛。”
次日,一個沒影的傳聞傳開了:南風館來了一名竺簫公子,風流無雙,一管竹簫吹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最重要的是,竺簫公子每天只吹三曲,賣藝不賣身,連臉都不露,一頂範陽笠,白紗從頭罩到腳後跟,神秘到家。
越神秘越好奇,人就吃這套。
果不其然,有人砸錢了,三天後莫涼挖到了重生後的第一桶金——不,第一文錢。柴掌櫃剔着大閘蟹,皮笑肉不笑地恩賜:“莫涼,拿去吧,想買什麽就買什麽,欸,最要緊是買點胭脂抹抹臉。”
我給你掙了多少銀子,吐血了回來就賞一文錢?!
一文錢能幹啥?抹脖子自殺的刀都買不了!
莫涼正要怒,只聽見腦海中叮咚一聲,機質的系統聲音響起:「掌櫃的親和度提升,宿主的顏值加一個點」。
意外之喜!
莫涼顧不上争薪水多少,手忙腳亂拿起了鏡子,差點又瞎眼:可憐的一個點顏值,加在莫涼的臉上那就跟一瓢水倒進大海裏一樣,水花都沒濺起來。
想變回正常人,得加顏值一萬點、一億點吧。
算了,男人嘛臉有什麽用?尤其在這個冷兵器時代,武力碾壓一切,還是拳頭來得快點。
坑就坑在冷兵器,莫涼最擅長什麽:槍。什麽槍都手到擒來,問題是在這世界,這個技能點一文錢不值。槍法再好,得先有槍,想造槍,得先有造槍技術、鋼鐵技術、彈藥技術……總的來說,別看小小的一把槍,得先把整個自然科學體系建立起來。
艾瑪,這不開玩笑嗎?莫涼是一個殺手,沒有科學技能點,連增加什麽元素能讓鐵的韌性增強都不清楚。
莫涼捏着一文錢跑到鐵匠鋪:“這一文錢能買點什麽?”
“能買個響!”
鐵錘砸燒紅的刀上了,哐當!挺響!
開玩笑,一文錢還是有用的。集市上就這一個打鐵鋪,什麽都賣,鋤頭、鐵鏟、斧子、刀、剪刀、工藝巧一點的鐵盒子鐵鎖,最便宜的就是鐵線鐵絲。莫涼買了一文錢的鐵線,讓鐵匠打成長短不一的十幾段短鐵,鐵線太粗太鈍,當武器還得回家再加工。
琢磨時,一個五六歲小孩蹦跶進來,買了一個圓環滾鐵圈,樂呵呵地滾地追着玩耍。
莫涼心思一動:“掌櫃的,你知道九連環嗎?”
真是萬幸,這個世界沒有九連環這種制作簡單、玩起來燒腦的玩意。莫涼飛速地畫出形狀,九個鐵環一個串,最簡單的那款:“我是外鄉人,我們那邊,小孩都愛玩這種東西。你可以照這個打幾個,又不難,萬一賣不出去還能回爐重新打鐵。”
“這東西是玩的嗎?你有什麽意圖?”
“要是賣得好,能不能送我塊刀片,咳,刮胡子。”莫涼指了指臉,事實上也許是身體太弱,雄性激素太少,連胡子都不長——長點胡子還能把醜臉遮一遮,這種重生真是夠了。
鐵匠警惕:“不成!這玩意費勁!”
你有點經濟頭腦行不?這玩意賣了幾千年都沒絕種,就想換一刀片,你賺大了!莫涼只好退一步:“我買!你照着這個打,我先賒着,過幾天就來取。別擔心,我是隔壁南風館的。”
鐵匠放下心來,哈哈一笑:“難怪面生,你是新來的燒火的?過幾天來取吧!”
就這樣,莫涼把上下兩千年的益智文明給“賒”出去了,書到用時方恨少,莫科學技術一竅不通,什麽也造不了,要不然,制造出一架飛機、一個火箭炮、幾個核反應堆吓死這一群古董——想想,腦殼都疼。
捱了三天,莫涼去了打鐵鋪。
一看,桌上擺着亂成一團的九連環。煅燒中的鐵板上,有幾個火紅火紅的環,鐵匠一抹汗,一臉抱歉:“你沒來取,老子那不懂事的小兒子見好玩,一弄就給弄亂了,這不我又打了一套。”
再也回不到莫涼畫的那整齊樣子,鐵匠不知道九連環的用法,還以為非得照畫的那樣。
旁邊,鐵匠兒子淚眼汪汪。
這不是天賜良機麽?莫涼壓抑住狂喜,手指輕巧地撥弄了十幾下,只見九連環神奇地解開了,回複到最初整整齊齊爽爽落落的九個環。鐵匠和兒子看得眼睛都直了,莫涼盡量溫和地看着那小孩:“想學嗎?我教你!”
成功地“推銷”出了第一套九連環。
鐵匠一看有戲、能賣,嘩嘩嘩地一連打了十幾套,讓小兒子站鋪子門口演示。有賣就又買,沒過幾天,九連環嘩嘩賣了好幾套,有些腦子活泛的大人見了有趣也來買。薄利多銷,鐵匠高興得牙都沒了,他也沒食言,給了莫涼一塊刀片作為“技術支持”的報酬。
刀片小是小,鋒利無比,往側動脈一割就是一血瀑——可見鐵匠是個實在人,做事不含糊。
莫涼滿意地一撫:“你聽說過孔明鎖、七巧板嗎?”
簡單好實踐的古文明終于有用了,莫涼把能想起的東西都挖掘出來。這鐵匠也是廣開財路,但凡簡單、好玩、不費事的玩意都可以試一試,反正這個南風館“燒火的”又不要錢,不過是想換點刀片匕首而已。
一筆畫不出龍,一鍬挖不出井,莫涼要做的就是耐心等,花點時間贏取鐵匠的信任。
鐵匠鋪風生水起,可南風館裏就艱辛了。
竺簫公子效應不錯,有個冤大頭孫公子開始砸錢了,就一纨绔子弟,什麽都好個新鮮:“竺簫,給公子我吹一個《花田十.八.摸》。”
藝術。
高雅的藝術。
莫涼默默拿起竺簫吹起了花田裏犯的錯,冤大頭聽得樂呵,嘴巴都笑裂了,啪的把銀子拍桌上:“竺簫,若是讓本公子看看你的臉,這銀子都是你的了。”
見手伸過來,莫涼後退一步:“公子自重。”
簫聲其樂融融,掌櫃的樂了,有錢賺了,那就趁熱打鐵吧:各位公子,各位客官,各位捧場的冤大頭們,竺簫公子盛情難卻,由一天一露面改成一天三露面,都來砸錢吧!
一時間,早場過了是午場,午場過了是夜場,還有臨時加塞場,莫涼的場子都快趕上花魁了。
人都愛新鮮,有恩客還專門舍了別的相公來捧莫涼的場。
這下有人不高興了。
同行是冤家,被搶了生意的相公暗暗把真相捅了出去。沒兩天,一個消息沸沸揚揚傳開了:竺簫公子哪是什麽風流無雙,根本就是醜得無敵,醒醒吧,南風館柴掌櫃故意用噱頭唬弄大家的。
砸錢的冤大頭孫公子不樂意了:我家竺簫公子就是絕世風流,不信掀給你們看!
莫涼急了,一把壓住白紗。
孫公子更怒了:不行!一定要掀!一定要風流從頭跑到腳,傾國傾城,狠狠扇回那些賤人的嘴!
媽蛋,掀起來就是扇你自己的嘴巴子好不?莫涼一急,一用力,虛汗冒得跟淌水,那點兒力氣哪裏夠用,根本就擋不住孫公子要掀面紗的決心。糾糾纏纏,眼看露陷,一個聲音憑空響起:“孫老六,是你啊,上個月跟我搶花魁,怎麽又看上了竺簫公子?”
這聲音,熟得如此欠揍?
莫涼從白紗中的朦胧光芒看過去:腦滿腸肥,滿腦油光,下巴三疊肉,就是把他推紅油湯汁裏、打得躺床三天的那個肥油皮公子。
皮公子笑得下巴打顫:“孫老六你傻啊,他就是我前幾天打的那個醜八怪,虧你還大把大把銀子往裏扔,哼,讓人家耍得團團轉啊!”
孫公子怒:“放你娘的狗屁,你還不是讓花魁耍的團團轉。明明得空,還故意吊着不讓你見,套着你塞銀子呢。”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這倆人對撕開了,一個罵一個傻,一個罵一個呆。
他們這一激動,人都圍過來看。
不妙,這要是吵下去遲早會聚焦在“竺簫公子真面目”上。趁這會兒混亂的功夫,莫涼飛速俯身,手夾刀片一滑,在肥油皮公子的衣服劃出一根布條,飛速往旁邊一纏。而後,目測皮公子,大概一米六五,二百八十多斤,三圍無視,摔下來的話……莫涼瞅準地方,将老早就帶在身上的那只破碗往後邊一放。
罵着罵着,皮公子就手舞足蹈了:“竺簫公子是吧?過來,讓本公子看看你的臉……啊……啊!”
只見肥手在空中劃一個圈,癡肥的身體往後一倒。
砰!轟然倒地!
哐當!桌子跟着嘭的一聲翻在他身上!嘩啦啦啦,滿桌子的碟子盤子和菜全撲在他身上,也有噼裏啪啦摔地上碎了的!好家夥,皮公子就是菜裏的大肥豬!
“皮公子你怎麽了皮公子!沒事吧皮公子沒受傷吧皮公子!”“這邊,搭把手,快扶快扶!”一群狗腿子一擁而上,争先恐後從那紅油漬漬的雞腿鲈魚水酒鴨中扒拉一只胳膊一條腿。
莫涼飛快過去扶起皮公子,只手一拂,爛碗進了袖子裏,手指一揮,證據全部消除。
皮公子懵懵懂懂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往背後一抹:一手血。
皮公子臉一下子白了,忽然嚎叫:“啊!爹啊娘啊!死人啦!救命啊快叫郎中,郎中!”沒嚎完,皮公子眼皮一翻,吓死過去,一整塊肉轟然又倒下,壓到了別的碎碗碎碟子上。
漂亮!這事兒做得簡直專業!
背上的碎渣渣夠這小子疼上一月半月了,這是沒下狠手,否則不死也半殘。
範陽笠下,莫涼微笑,在一片鬼哭狼嚎中他攜竹簫飄然而去。此時,一股充滿力量的氣從腳板湧上,順着四肢蔓延,血脈舒展,伴随着一個系統悅耳的聲音:「打敗目标皮公子,宿主的武力值增加十個點。」
十個點,給力!
。
☆、蹩腳型,技術暖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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