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聊天

林爸回來，聽說了這件事後，果然有些動搖，“其實這也沒什麽不好啊，之前是因為簽了合同，違約要賠錢，但現在不是都不用擔心了嗎？”。

林媽無語的看着他，“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呀？”

林爸抓了抓頭，其實自己也知道，合同那什麽的只是借口。“親戚一場，都是一家人，何必計較那麽多呢。”

“老爸，你把他們當親人，他們可沒當你是親人啊。不然這些年就不會一點來往都沒有了，明明住得那麽近。”林子蘭忍不住開聲道，老爸總是這樣，真不懂，為什麽就不能跟咱們統一戰線呢？非得向着他們。

“以後一起做生意，來往就多了嘛。說不定通過這次，咱們幾家的關系就可以改善了呢？”林爸一邊說，一邊看着林媽，“何況他們賺他們的，對咱們一點影響都沒有啊。”

“真的沒影響嗎？你以為咱們這裏的蝦今天釣完，明天就會變出來是不是？”林媽有些氣惱，“以他們那貪心樣，恨不得一下子給撈個精光，他們要是插了手，這個區的蝦都得絕種，到時候還賺個屁呀。”

林爸無力的反駁道，“哪有那麽誇張……”

“呵，我誇張？你看你那幾個兄弟會不會比我更誇張？”林媽狠瞪着林爸道，“這個約是我簽的，我說不同意就不同意。你說什麽都沒用。”

林爸張了張嘴，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嘆了口氣，回了房間。雖然那些兄弟平時做得不太好，但自己畢竟是他們大哥呀……

林子竹看着老爸略顯失落的背影，心裏很不好受。如果那幫親戚哪怕有一點好轉，自己都可以不跟他們計較以前的事，親戚間常來往是好事。以前聽到別人提起這個姑姑，那個叔叔的不知道多羨慕，有那麽多人疼。自己就從來沒在外人面前提起過這些親戚，因為對自己來說，他們跟外人沒什麽區別。如果一定要說不同，那就是受他們更多閑氣。他們那種自私到無可救要的人，要是老爸真跟他們合作，肯定被賣了，還幫他們數錢呢。

……

“竹子，你們家情況怎麽樣拉？”簡明一早看到林子竹問道，昨天看他們家有事就先離開了，也不知道後來怎麽樣了。

林子竹一邊吃着早餐，一邊說道，“沒怎麽樣。”

“你們真打算讓那些親戚入夥？”只要關系到錢的事，什麽關系都不好說。特別是聽他們的口氣，她那些親戚應該不好纏。

“怎麽可能？”林子竹哼的一聲，“要是合夥，還不如直接讓給他們算了。不然除了生意被搶，還得被他們奴役。”以老爸那種老實性格，肯定是什麽事都搶着做。那些人也會毫不客氣的發號司令。然後老媽心疼老爸，又會去幫忙。結果就是受苦受累咱們家，賺錢享樂是他們。

有這麽難相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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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竹看他一副疑惑的樣子，嘆了口氣，“昨天說的那些親戚，是我爸的姐姐和弟弟。也就是我的姑媽和叔叔。按理說應該是很親的關系了，可他們跟陌生人沒什麽兩樣。”從昨天開始心裏就像堵了塊東西似的，上不來也下不去，倒真的想找個人聊聊。

簡明坐下來，認真聽着。

“我爸在他幾個兄弟姐妹中是最老實的一個，也是最不受重視的一個。爺爺為了姑媽過得好，幫她找了從師範畢業的姑父，還幫姑父找關系，讓他在市裏一所高中教書。二叔整天只知道打架玩樂，所以爺爺給二叔開了個雜貨鋪，讓他有個依靠。爺爺最疼的就是三叔，最後他将所有的資源和財産都留給了三叔。而我爸卻什麽也沒有，挨罵最多，吃苦也最多。有時候我都在想，我爸是不是爺爺在外面撿回來的。不然為什麽差距會這麽大？”

簡明皺着眉頭，雖然家裏不少親戚是沖了老爸的關系才跟自家親近的，但還是有一些真心對咱們好的，不會像她們家這樣全部都一個得性。

“我爺爺以前可是這裏數一數二的木匠哦，在這一行裏很有影響力的，也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不過，這些都是聽別人說的，因為他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所以我對他都沒什麽印象……”林子竹淡笑着，“你知道嗎？有時候我在想，還好他去世得早，不然咱們家肯定會不太平。”

呃，簡明有些語塞。

“呵呵……”林子竹看着他，“是不是覺得我很不孝順啊？”

簡明搖搖頭，“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喲，你還知道這句？”難得這小屁娃娃，林子竹笑了笑，繼續回憶着，“姑媽跟姑父一起住在市裏，很少回來。二叔三叔的生意紅火，日子越過越好。就只有咱們家，越過越窮。他們幾家的關系倒是越走越近，只是跟咱們家就越來越疏遠。其實我老爸的手藝很好的，不過他很不擅于和別人打交道，只能做些熟人生意。咱們家孩子那麽多，那點錢只夠糊口。最後姐姐們不得不綴學打工……當時我媽到處找人借錢籌學費，可那些所謂的親戚都是唯恐避之不急……”

簡明嘆了口氣，自己從小生活優越，從來沒體會過這種心情。“你們家是姐弟四個？”

林子竹笑着伸出一只手。

“五個？”簡明驚訝道。

“還有一個三姐你沒見到。”

“你們家怎麽生這麽多呀？”簡明新奇道，“罰了很多錢吧？”當初姑媽生表弟的時候就罰了不少錢。

林子竹看着他的表情，笑道，“好像是我爺爺認識當時計生部門的什麽人，所以沒有罰錢。”

“哦，”簡明點點頭，“那還好。”

“如果當時他們能伸出一點援手，大姐二姐就不會早早的出去打工了……”

簡明見到她一副自責的樣子，“這不關你的事，你別往自己身上攬。”

“怎麽會不關我的事？”林子竹看着他的眼睛，“她們打工是為了給我們交學費啊……”

簡明想安慰她，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自己從來沒碰到過這樣的事。“其實很多有大成就的人都沒讀多少書啊。”

林子竹看他想了半天，憋出了這麽一句，笑了笑，知道他這是安慰自己。的确有不少讀書不多的人做大生意，有大成就，但很多都跟暴發戶似的。而且這個也跟生長環境有關。咱們家雖然日子過得不富裕，但都是在老爸老**庇護下長大，沒見過什麽世面，也沒主見。都跟混日子似的，過一天算一天，沒好好想過将來。自己當初也是這樣……

“诶，明明是想說我那些親戚的嘛，怎麽好像有點跑題了。”

簡明有些擔心的看着她。

林子竹裝着沒有看見，“你不知道，我姑媽那一家有多好笑。我姑媽那人就喜歡跟人家哭窮，有時候恨不得說得自己買菜的錢都沒有了，天天啃蘿蔔青菜。而我姑父呢，就特別喜歡跟人家賣富，說自己賺多少錢，別人送多少禮給他，還經常說家裏買了這個，置辦了那個。記得有次表哥租車回來，他還到處跟人家炫耀是表哥自己買的新車呢。其實人家一眼就看出是輛本地牌的舊車，真不知道他這樣有什麽意思……”

“我二叔和二嬸兩個居然是表兄妹，他們的媽媽是親姐妹，是不是很複雜？像狗血劇似的。二叔喜歡打牌，但手氣總是不好，經常輸錢，每次他輸了錢就回家罵二嬸，有時候還動手。而二嬸要面子，總是喜歡幫他掩飾，自己跟個沒事人似的，其實別人都知道……”

“那些人裏面就三叔還行，比較公道，脾氣也很好，但缺點也是脾氣太好了。三嬸又是個母老虎，所以總是被壓得死死的。連平時的零用錢都是三嬸每天派發，跟小學生似的。三嬸特別扣門，每一筆錢都算得賊精賊精的……”

簡明聽着她講着親戚的那些事，一會笑得前仰後翻，一會又氣得咬牙切齒。突然覺得有些心疼，這麽小年紀，心裏怎麽裝了那麽多事？雖然是些家長裏短，但她卻把全家的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這樣不是很累嗎？如果自己可以幫她分擔一些就好了。

……

林爸因為這個事一直悶悶不樂的，林媽也賭着一口氣，一直不理他。兩人面對面也不講話。

林媽擺好碗筷，“子竹，去叫你爸出來吃飯。”

林子竹和林子蘭對視了眼，正準備去叫人，林爸自己出來了。“爸，吃飯了。”

“恩，”林爸點點頭，坐到飯桌前。

一家七口坐定，各吃各的飯，誰也沒出聲。

氣氛要不要這麽壓抑啊？林子竹推了推坐自己旁邊的林子君。

“四姐，你幹嘛呀？”

這個沒心沒肺的家夥，林子竹暗暗翻了個白眼，“看你不爽。”

林子君莫名其妙的，将咬到一半的青菜放進嘴裏，自己什麽時候惹到她了？

林子香笑着道，“子竹，你不是去市裏參加了奧數賽的嗎？考得怎麽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