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接活

“說了那麽多遍，鞋子穿完了放回原處，就是不聽，總是到處丢……還有衣服也是，這裏一件，那裏一件。等到要穿的時候又到處找……”林爸一邊收拾一邊唠叨着，“每次用完廚房，到處都是水，也不知道拖一下。牆上臺上到處都是油滴，砧板上面也是那麽髒，真不知道怎麽看得下去……”

林子竹無奈的看了看嘴巴一直沒停過的老爸，難道提早更年期了？雖然以前也愛唠叨，但不會像現在這麽厲害啊！整天說，嘴巴不累嗎？要是被老媽聽見，又得大吵一通。

“那麽高的牆，也不知道那些油是怎麽撒上去的？”林爸皺着眉，盯着牆上的油，“難道是炸上去的？恩，肯定是油開了，倒菜的時候炸的……”

自己都可以和自己對話了，真是高境界。不知道可不可以自己跟自己吵呢？林子竹在桌前寫寫畫畫，耳朵不時充斥着老爸的聲音。

“這些碗怎麽總是擺得這麽醜？明明給她裝了個架子的，她總不按着規矩來……”

還是出去躲一下吧，實在受不了的。林子竹剛站起來，林爸就叫了起來。

“子竹，幫我把我的工具箱拿來。”

“哦，”唉，跑慢了一步！三姐去了同學家，老弟不知道和那幾個小鬼上哪瘋去了。剛好今天蛋糕店老板有事，沒有開張。家裏就剩下自己一個人。平時他們在的時候，咱們玩咱們的，可以直接屏蔽掉老爸的碎碎念。可現在一個人呆家裏，想屏都屏不掉啊。

林爸接過工具箱，開始翻騰起來，“凳子歪了也不知道整一下，居然還坐了這麽久？真不知道這些人怎麽想的……”

聽不到。聽不到……

“子竹，來給我幫忙，把板凳扶好。”

林子竹委屈的扶着板凳，一邊聽着林爸的唠叨，誰來救救我啊……

……

“你們說，老爸是不是更年期到拉？越來越啰嗦了。”林子竹拉着終于回來的林子蘭和林子君兩個訴苦道。“你們不知道，我今天聽他說了一整個下午。”

“男的也有更年期？”林子蘭想起老爸的啰嗦勁，也滿是無奈。“你算好的了，就這麽一下午。你們兩個不是經常出去玩，留我一個人在家嗎？我聽的比你多好吧？”

林子君點頭道。“我也試過和老爸兩個人在家的，一般都是他說他的，我沒理他。不過。他一個人都可以講一整天。那天聽到鳳姐跟老媽說，那天我們都不在家，老爸搬了幾個櫃子，在外面乒乒乓乓一下午，嘴裏還念念有詞的。剛開始她還以為是在和誰說話。後來才發現他是在自言自語。”

林子竹突然意識到，“老爸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平時不覺得，但這樣集中說來，感覺老爸真的有些不正常。

林子蘭想了想，“現在老爸經常一個人呆家裏，會不會是太無聊拉？”

那些家庭主婦在家裏呆久了。都會變得很唠叨。難道男的也是？恩，應該讓老爸走出去，多和人相處才是。以前老爸還經常找天平叔聊天。現在都不怎麽去了。

……

這天林子竹送完蛋糕，回到家裏，看到大家興奮的圍坐在桌子邊。“這是幹什麽呀？”

“子竹回來拉，”林爸笑呵呵的遞了杯茶過來，“快來。喝杯茶解解渴。”

老爸這是怎麽了？春風化雨？林子竹奇怪的接過茶，喝了一口。

林媽開心的笑着。“咱們家今年的運道真不是一般的好。哪天得去拜拜財神爺，感謝感謝才行。”

林子君看到一臉莫名其妙的林子竹，“四姐，剛才有個人來找老爸，一下訂了十幾套家具呢。還說如果做得好，以後還會繼續找老爸訂。”

這麽好的事？“是什麽人啊？為什麽會找到我們家來？”老爸好久沒幫人做家私了，也從來沒人找上門來過。

“中心區那邊的一個家具店，那人說是客人要求的，其他的他也不是很清楚。”林媽笑着，“我也是覺得有些奇怪。不過人家訂金都付了，而且，還只要求今年內交貨。又沒提什麽違約金之類的事，咱們也沒答應他什麽其他條件。這麽好的事，真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呢。”

這麽怪？難道有什麽認識的人幫忙？不過說起來，咱們家現在也算認識幾個人物了。說不定是有人想幫咱們家呢？反正也沒答應別的，做着就做着吧。有錢不賺是傻子！

林爸得意的笑着，“我做的家具質量好，有口碑，人家自然會上門拉。”農場有美青他們打理，自己都幫不上忙。家裏收入都是美青掙回來的，自己都覺得在家裏越來越沒地位了，說話都沒底氣。現在終于好了。以後可以挺直腰板說話了。

看着明顯精神狀态好了一圈的林爸。果然人還是得有些事做。就這麽呆在家裏，正常人都得憋出病來。而且，看他的樣子，估計應該也有老媽的原因。現在老媽越來越往女強人方向發展了，談生意，簽約，訂單，發貨，調派人手，處理得穩穩當當。說話也越來越有派頭。本來家裏老媽說話就很有份量，現在更加是說一不二了。有幾個男人願意當女人背後的小男人？難怪老爸變得那麽古怪。應該是在找自己的存在感吧！相比老媽，咱們對老爸确實疏忽太多。

……

現在家裏經常有人進進出出，不是來送材料，就是過來看進度。還來了兩個人，一個姓張，一個姓李，都要跟着林爸做學徒。林爸本來不答應，覺得麻煩。但兩人天天來，還師傅前師傅後的叫着，叫得林爸直樂呵，最後收下了兩徒弟。正好現在忙，也需要幾個幫手。兩人經常是一大早來，到林爸說收工才回去。

“小張，幫我把那塊板切下來，”林爸說着遞了塊板過去。

“好勒，師傅。”小張爽快的接過木板，提起刀具就切開來。“師傅，給……”

林爸看着木板的橫截面，皺着眉頭。

小李探過頭看了看，“師傅，怎麽拉？”

“木板有問題。”林爸又查看了下其他的木板，都一樣。

小張也跟着一個個看着，但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師傅，是什麽問題啊？我看跟以前的差不多啊。”

小李搖了搖頭，“這一批的中心好像比之前的脆一些。”

“這些是被蟲蛀的，裏面還不知道有多少蟲呢。這要是做成櫃子，肯定用不了多長時間。”林爸看着兩徒弟，“他們既然找上我，我就得對我做的東西負責。你們把木板帶上，咱們去家具店問問。”……

林爸帶着兩徒弟走了之後，林子蘭三姐弟就關上門睡起了午覺。睡得正香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叫門。

“美青姐，你在家嗎？……”

林子蘭正準備起身，看到爬起來的林子竹，倒頭繼續睡了起來。

煩死了，她這個時候跑來幹嘛的？林子竹不耐煩的揉了揉頭發，走到門邊，透着門縫看了看。反正又沒答應她，就當家裏沒人好了。三嬸那麽煩人，才懶得應付她呢。林子竹想着打了個哈欠，去了個廁所，然後回房繼續睡覺。

陳元喜又叫了會，看到沒動靜，以為沒人在家，就回去了。

……

晚上一家人吃飯的時候，林子蘭突然想起來，“今天三嬸好像來過。”

林媽吃着飯奇怪道，“她來說什麽了？”自從龍蝦生意讓過去後，他們就沒來過了。這次不知道又是什麽事？

“不知道，”林子蘭指了指旁邊的人，“子竹去開的門。”

哦，差點不記得了。林子竹聳了聳肩，“我沒開。”

林子蘭噗的一聲笑了起來，“敲那麽大聲，你也可以當聽不見，真厲害。她在外面肯定敲得要冒火了。”

林媽無語的看着林子竹，“你這孩子怎麽能這樣？她怎麽說也是你的長輩，怎麽能把她關在外面？還說你變懂事了，我看是越來越不懂事了。”

“有矛盾也是我們大人之間的矛盾，不關你們孩子的事。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了。”林爸搖頭嘆氣道。

“不想開就不開，有什麽大不了的。”林子竹忍不住嘀咕道。咱們家大門不歡迎她不行嗎？明明就都很讨厭她，為什麽老爸老媽每次都對她那麽客氣？明明她們就從來沒對咱們家客氣過。

“子竹，這件事，你确實做得不對。我們說你也是為你好。以後習慣了，人家會說你沒家教的。”林媽繼續說道，“他們做了什麽，有我們大人去處理。你們晚輩就做好你們晚輩應做的就行了……”

林子竹聽到老爸老媽的指責，突然覺得有些委屈。明明就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為什麽搞得好像犯了多大錯似的？就是因為他們這樣的教育方式，咱們家幾個才會從小到大都那麽天真。說好聽點叫單純，說難聽點就是頭腦簡單。雖然說小孩子有小孩子的世界，大人不用将他們的東西強加給小孩。但如果是正常範圍接收的，那也是正常的啊。根本不用防範得這麽嚴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