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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陳爸爸詫異不已,“孫明月跟你說孩子和也寧都出事了？”

看到他這樣的反應，穆亞川更加确定他應該知道一些消息。

“陳大哥，你們一家人都對我隐瞞，是也寧的要求還是孩子的要求？其實我都可以理解,當年是我對不起他們母女倆,而且孩子成長的過程中,我是缺位的。我憑什麽讓孩子叫我爸爸？但是,我只想知道她們過得好不好，這樣也不可以嗎？”

陳爸爸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你也別問我了，能說的我會跟你說的。”

穆亞川調整策略，他問：“上次，我在你們家接到一個從國外打回來的電話，那個年輕的女孩,是不是和我家囡囡有關系？”

言罷，穆亞川明顯地看到陳大哥那張因為身居高位多年，永遠沉穩的臉，有些慌亂。

“沒那回事,你不要聯想那麽豐富。”

穆亞川沒有再說什麽,獨自一人返回家裏。

這段路上，穆亞川突然想起去年暑假的時候,有一天他去陵城大學處理一些事情的時候,在學校門口看到一個很年輕的女孩。當時,他就覺得女孩看起來特別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并且,那之後得很長一段時間,女孩站在路邊的側臉,總是時不時地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獨處的時候，穆亞川腦海裏出現最多的問題是——我的囡囡現在長什麽樣？是個大姑娘了吧？上大學了嗎？成績應該很好，畢竟她的母親是那麽的優秀。

我的女兒，你現在到底長什麽樣？

穆亞川突然想起，前段時間見到秘書的孩子，旁邊有其他同事說了一句：“張秘書，你們家閨女和你們夫妻倆都不太像，反而和姥姥很像。”

張秘書說：“你不懂了吧，這叫隔代遺傳。”

囡囡會不會也長得像她的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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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亞川腦海裏再一次出現陵城大學門口看到的那個女孩的樣子。

對！是她！肯定是她。

當初孩子才幾個月大，岳母的朋友來看望孩子，就非常篤定地說，孩子長得像姥姥。

見面卻不相識，他怎麽配當她的父親？

穆亞川回到家，發現秘書也在，他過來送一些東西，順便提醒穆亞川說：“首長，下周是老爺子的生日，我看了一下，下周您也沒有特別重要的行程，要不要去給老爺子過生日？”

“再說吧！現在我們去一趟陵城大學。”

經過半天的查找，以及信息比對，穆亞川一無所獲。

回家後，穆亞川把自己關在書房，在一個本子寫下了上次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地記住的國際長途。

穆亞川有50%的把握，電話那邊的人，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孩子在，那她母親呢？

穆亞川壓抑的情緒一直持續好幾天，去給父親過生日的時候，老母親一眼就看出兒子情緒不好。

她把穆亞川拉到一邊，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她說：“老二，我知道，這些年委屈你了。我也說不出你爸爸年紀大了，讓你原諒他的話。我倒是覺得，你們父子三人，應該好好聊聊。不要壓抑自己，該宣洩的還是要宣洩。”

穆亞川看着母親說：“媽，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其實年少的時候，我和您相處的時間并不多。我出生的時候兵荒馬亂，解放後，您和我爸工作都很忙。即便如此，我都這麽大年紀了，而且過去二十年每年最多也就見兩三次，可是剛才，你看我第一眼，就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

老太太看着兒子，一時間不知道他想要說什麽。

肉眼可見，兒子的眼神很悲傷。

“媽，可是我呢！我也是一個父親呀，現在我卻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哪裏，過得怎麽樣？很有可能，她曾經從我身邊走過去，我卻沒能認出她。”

老太太心疼不已，她安慰說：“亞川，你別這樣說……”

“媽，你說如果孩子在我身邊的話，我也不會是一個好父親吧？”

“怎麽可能呢！你一直都很優秀，也一定會是個好父親。”

穆亞川苦笑搖頭說：“媽，你就不要安慰我了，我不是優秀的人，而是一個失敗的人。穆誠和冬冬離開的時候，對我憎恨的眼神，我就知道，既便是養父，我也不合格。”

老太太有些着急，“亞川，不是你說的這樣！穆誠和冬冬，怎麽是你的責任？是孫明月這個當媽的責任。當年，你要教育孩子，她不是一而再地強調，她的孩子她來管嗎？我知道，孫明月是跟張富紅叫勁兒。既然你都能管好孩子，為什麽我不可以？”

穆亞川胳膊肘撐在膝蓋上，彎腰，雙手捂住臉，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精氣神兒。

老母親看到兒子這般模樣，心裏更加難受。

“亞川，我和你父親都有錯，在你們兄弟倆的人生道路上，我們不但沒有給你們提供幫助，反而給你們提各種各樣的要求。當年，如果不是因為你父親給別人的承諾，你和也寧應該不會離婚。”

“我也很喜歡也寧這個兒媳婦，你第一次把她領回家的時候，我特別高興。那時候我就想呀，我們家老二真是有本事，找了個那麽優秀的姑娘。”

“可是……”

老太太有些說不下去了。

“媽、亞川，原來你們在這裏。”張富紅突然走到後院來。

穆亞川站起來，一如從前，客氣地說：“嫂子。”

張富紅扯了扯嘴角，“原來你還當我是嫂子呀，前段時間給你打電話，總是不接。”

穆家兩個老人前段時間一直在療養院，前兩天剛剛回到家裏，所以并不知道外界關于穆詩的抄襲事件又一次沸沸揚揚。

穆老太太擺出家長的威嚴，“富紅，你說的什麽話？”

張富紅撩一下頭發，“媽，我知道，兒媳婦終歸是外人，但是穆詩總歸是你們穆家的血脈吧？之前她被人嘲笑，以至于都不敢去學校，好不容易熬過來，現在我們另辟捷徑，不賣書，而是和電視臺合作。讓亞川跟當地的電視臺打聲招呼，讓他們好好宣傳，亞川連我的電話都不接。”

穆老太太頓時有些生氣，“什麽？抄襲的事情你們居然還沒處理完？還要死撐到底？”

張富紅也有些不高興，“什麽叫死撐到底？穆詩的作品拍成動畫片，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媽，你就這麽見不得自己的孫女好嗎？還是說，你心裏想着另外一個早就被人抱走的孫女？”

“張富紅！你胡說八道什麽？”穆冠林跟着出現。

張富紅咬牙切齒地說：“我怎麽胡說八道了？說的都是事實！從我嫁到穆家，你爸你媽都覺得我配不上你。特別是裴也寧出現之後，你們更加覺得我上不得臺面。現在，我自己培養的女兒，出人頭地，你們不支持也就算了，還想方設法地打壓。你們是不是太過分了？”

穆冠林拉住張富紅，“你別在這裏胡扯，有什麽話回房間去說。”

穆冠林拽着張富紅往裏走，路過客廳，家政人員有些錯愕地看着他們夫妻倆，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嫂子，你有電話找你，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如果不是被穆冠林拽着走，張富紅絕對不想接電話。最近，不少人打電話讓她幫忙辦事，她有些厭煩。

現在，張富紅奮力掙紮穆冠林，“穆冠林你放開，我要接電話。”

剛拿起話筒，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幸災樂禍的聲音——“喲，張富紅，原來你的家庭看起來也不像平時你吹噓的那樣美滿幸福嘛。”

張富紅渾身一個激靈，那個聲音讓她有一種毒蛇朝她吐信子的感覺。

意識到丈夫就站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看着她，張富紅連忙調整好心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你誰呀？有話快說，今天是我們家老爺子生日，我很忙。”

“喲，這麽快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新換的家政人員聽不出來也就罷了，你我可是多年的合作夥伴，這麽快就把我忘記了？”

張富紅壓制情緒，“你到底有什麽事？”

“我和穆亞川離婚之後，一直沒有找你，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有自知之明？張富紅，我這叫把豬養肥，好過年。”

電話那邊孫明月能夠想象得到張富紅此時此刻在穆家客廳裏接電話，包括穆冠林在內，好幾個人看着她，她卻還要裝着冷靜的樣子。

多可笑啊！

孫明月饒有興致地說：“張富紅，當初我和穆亞川離婚的時候，但凡你能夠站出來幫我說兩句話，我也不會挑這個時間給你打電話。”

“如果你沒有其他要緊的事情，我稍晚點再給你打電話。”

“張富紅，你要是敢挂電話，我立刻跟穆家老頭老太太還有穆冠林兄弟倆說，當年我能夠順利嫁給穆亞川，你功不可沒，他們會怎麽想呢？讓我來猜猜，首先你的公公婆婆會措辭嚴厲地讓穆冠林處理好家務事，然後反過來安慰小兒子。然後，穆冠林會跟你離婚。你會變成和我一樣，是個離婚的女人。”

張富紅握着話筒的手有些發抖，“你直說吧。”

“行，電話費挺貴的，我現在又不是首長夫人，确實得精打細算。那我就直說吧，現在我一個女人帶着兩個孩子不容易，穆亞川說得冠冕堂皇，說什麽兩個孩子如果好好學習就給他們繼續出留學的費用。說白了，就是找理由不給我的孩子錢了呗。他們都已經休學半年，不能再這樣拖下去。馬上就是新學期開學，我得把他們送出國。”

無恥！貪得無厭！

張富紅也只敢在心裏罵，表面上一點不敢表現出來。

“什麽時候？”

“你女兒都是大作家啦，又有電視臺的人搶着給她拍動畫片，你也算是名利雙收。一點小錢，對你來說很容易辦到。給你一星期的時間，給我籌夠一萬塊。”

挂斷電話，孫明月冷笑：“一萬，只是開始。”

當年，孫明月和她的夫妻來穆家，讓穆老爺子履行承諾，他們父女倆得知穆家兩個兒子都已經結婚，大的已經有三個孩子，小的媳婦已經懷孕，他們本來已經不抱幻想，只希望穆家人能給錢給提供城市戶口再找份鐵飯碗的工作。

孫明月遺憾懊悔自己早結婚或者沒早點找到穆家人的時候，張富紅突然找上門來。

張富紅說，只要她聽她的安排，就能保證她可以嫁給穆亞川。

當時孫明月還不敢相信有這樣的好事，後來在和張富紅接觸的過程中，孫明月才知道真相。

原來，張富紅是通過手段嫁給穆冠林，家庭出身加上不太能見人的手段，讓張富紅心裏一直都覺得公公婆婆和丈夫雖然表面上對她客客氣氣，心裏肯定瞧不起她。

特別是穆家第二個兒媳婦出現，張富紅本來就覺得沒辦法挺直的腰杆更彎了。

雖然她背地裏沒少說裴也寧是資小姐、地主小姐做派，但是裴也寧的言談舉止還有履歷和她相比，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都不過分。

好不容易才得到今時今日的位置，憑什麽要當別人的對比項？

孫明月出現的時候，張富紅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張富紅讓孫明月收買裴也寧身邊的保姆裴阿芳，再加她在期間挑撥離間，本來還以為事情能進展順利，沒想到穆亞川對裴也寧的感情那麽深，硬生生拖了一年，才在裴也寧強硬的态度下離婚。

留洋研究生、書香門第出身的穆家二兒媳婦換人了，變成喪偶還帶着兩個拖油瓶的鄉下人，比她張富紅差遠了。她再也不是那個被人對比得灰頭土臉的大兒媳婦。

正是因為當初見識過穆亞川對裴也寧的感情，再加上婚姻事實期，穆亞川從來沒碰過她，在穆亞川提出離婚的時候，孫明月心裏很清楚，無論她耍什麽手段，穆亞川都不可能改變主意。

孫明月非常識時務地盡量為自己和一雙兒女争取更多的好處。

奈何，穆亞川像是在她們母子母女三人身上的耐心都耗盡，她争取到的并不多。兩個孩子都沒能繼續出國留學。

肯定是那本該死的《森林縱隊》！

後來，看到穆詩竟然跳出來，抄了《森林縱隊》還洋洋得意，孫明月差點笑掉大牙。

也難怪，當初裴也寧懷孕後，張富紅已經和公公婆婆還有丈夫搬去京市，根本沒聽過裴也寧給她肚子裏的孩子講故事。

穆家人，以這樣的方式內讧，樂子真大。

為了看戲，再加上離婚後，孫明月手裏還有點積蓄，所以她沒給張富紅打過電話。

接完電話的張富紅，繼續被丈夫叫去房間。

穆亞川走到電話旁邊，翻看來電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