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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鳳天翼被唐雲銘拉着下了樓，回到前面一棟住宅樓裏。她們租了與唐雪沉同一樓層的房子，只要打開窗戶，就可看到唐雪沉公寓樓的陽臺。

鳳天翼嗔怪道：“你幹嘛拉我回來。”

唐雲銘笑道：“天翼你不要着急，讓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什麽？”

唐雲銘走到窗口，把套住物件上的天藍色的布揭開，“看，這是什麽？”

“望遠鏡？”

“最近的科技，透視望遠鏡，可以穿過牆壁把屋裏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而且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都一樣的清楚。”

鳳天翼走了過來，眼睛湊在鏡頭前，看到唐雪沉正抱着收到的包裹走到卧房，她打開盒子。“我看見雪沉。”鳳天翼驚呼着。

“快讓我也看看。”

唐雲銘擠上前，硬是搶了過去。就見唐雪沉拿下了口罩，“我看到雪沉的側臉。”

她被鳳天翼推走，“雲銘，讓我看，讓我看。”她激動的不得了，像只小小的雀兒，三十年了，因為唐雲銘把孩子送到人間而對她冷若冰霜，如今似乎那塊大冰在融化，唐雲銘高興極了。

“天翼。”她喊的十分動情，自鳳天翼身後抱住她，用臉摩挲着天翼的臉，天翼将她推開。

“你打擾到我看雪沉了，我看見雪沉的臉，雲銘，我看見雪沉的臉，她露出小獠牙，四根，她現在正對着鏡子摸她的小獠牙，看看，多可愛，還會龇牙。”她像是對牢一個小嬰兒似的，“雲銘，此刻雪沉如嬰兒般可愛，天真無邪。”

“她像你。”

“她有點兒調皮，她對着鏡子自己給自己做鬼臉，哄自己開心，她跟你一樣有趣兒，現在她正拿衣服出來比對，站在鏡前比對，褲子比她身高長些，她皺着眉頭，撅着嘴兒，似乎有點不理解。她又轉身拿別的衣服，她揚起眉毛，雲銘，她喜歡我給她做的外套，她臉紅了，她拿着小褲褲，還有胸衣。”

唐雲銘有些咋舌，“你連這些都給她配備了？”

“當然，我從來沒為她做過任何事，這些事我都想為她做，而且她還要長個子，二十八歲前還要竄一竄，我怕她控制不好自己的能力，會出現奇怪的事，吸血鬼界的衣服可以随着力量的大小而自由伸縮，不會穿壞的，我還想再給她多備幾套。”

“好好。”

看着鳳天翼那樣快活，唐雲銘就不多說什麽了。她道：“天翼，明日再看好不好？你這樣偷窺女兒，早晚會被她察覺，現在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明日早起。”

“我們為什麽不用能力？”

“怕被那些天師纏上，還是低調一點好。”

“說的也是。”

唐雲銘走到窗口，替她拉上窗簾，又将透視望遠鏡用布蓋上。“今日休息，明日再看。”鳳天翼雖然不肯，但又不是一天的事兒，她也只好按捺住心中的欣喜雀躍。

躺在床上，鳳天翼問道：“明日我們什麽時候去看雪沉？要不我去做演員，點名讓雪沉做我的經紀人，這樣就有時間同她多相處一會兒了。”

“不行，做了演員就要穿露背裝，我才不允許別人看你。”

“你真小氣。”

“我吃醋，反正絕不允許你兵行險招，再說你若暴露了，那些玄門的人又要來沒事找茬了，就算你沒有了那種體質，但本事還在，你的那些洞察天機的能力，可是人人都眼饞的很。”

鳳天翼反駁說：“你就不眼饞。”

“我有你了，還要那能力幹什麽。總之，我會想辦法，好好讓你和雪沉接近的，我們用普通一點的辦法，好不好？”

“嗯。”

鳳天翼滿足極了，拉上被子就睡。唐雲銘在旁邊蹭啊蹭，半邊床已經設置了結界，似乎沒有她擁抱的餘地了，算了，她眨了眨眼睛，來日方長。

唐雪沉的廚房，打汁機運轉個不停，胡蘿蔔進去，燒熱的胡蘿蔔汁出來，她喝了一口，覺得清淡且帶着一絲絲的甜味兒，又把洗好的番茄打成了番茄汁，燒熱後倒了出來，喝了一口，酸甜适中，非常的醒脾胃，蘋果汁、橘子汁等汁水打了不少，吃得她肚子都撐飽了，她發現類似于紅色的液體都很适合她，喝起來也非常的清爽，吃一點水果汁，菜汁也沒有問題。

肚子撐着後，還打了飽嗝。她覺得滿意極了，終于吃飽了，再也沒有不舒服了，又去浴室沖了個澡，把身上的疲乏去一去，換上睡衣倒在床上，舒服的嘆出口氣。

唐雪沉躺在床上，睜着眼睛，回想這一天來所經歷的一切，真是有苦說不出，她不但有親生父母，而且還是個吸血鬼，她一個小人物，突然成了異類，不但如此，連平常的飲食都變了，雖然不是很明顯，但米飯對她來說，已變成了難以下咽之物，心愛的炸雞腿她也要說再見，想起那些炸的酥脆的雞皮，她的口水在口腔裏泛濫了。

除了這些，她這一天也是驚恐的過着，生怕別人突然發現了她的秘密，把她當妖怪對待。天龍八部裏的喬峰被發現是外族之後，被逐出丐幫不說，人人都恨不得殺了他，僅僅因為他是個契丹人。可現在的她連人類都不是，而是半人半吸血鬼，是個典型的‘混血兒’。

為什麽會是她呢？

她又問自己，為什麽不能是她呢。她回答不出，索性抛到耳後。人對于已經發生的事情最好接受，否則命運會扇你耳刮子，讓你吃更多的苦，唐雪沉有過這樣的體驗，她想至少在被人收掉之前，好好的活一把。

要活得開心而起勁，閉上眼睛，用靈修的方法試着去控制力量，定靜安寧，收斂起一切的雜念，唐雪沉的耳邊能聽得叽叽喳喳的聲音，就像是電視機變成閃花的時候發出的那種滋滋的聲音，又像是收音機似的，突然搜到了某個臺。

“嗯嗯……嗯……哦，哦……嗯嗯……”

這是樓上的林先生和太太的聲音，唐雪沉常會在電梯裏碰見他們，跟他們打招呼，算不上熟透了，但也不陌生，很多年的上下樓了。沒想到兩人到了四十好幾，興致還這麽好，唐雪沉睜開雙眼，看着頭頂上的天花板，她似乎看到林家，林家的客廳、廚房，卧房，林先生和太太，他們光着身子，彼此糾纏在一起做運動……

唐雪沉閉上眼睛，非禮勿視，只不過耳邊還能聽見兩人的聲音，林太太的聲音亢奮而尖銳，尖銳而急促，不斷的催着林先生再快一點，林先生重重的喘息着，低吼着，兩人都大叫了一聲，才變成了小小的喘息。

唐雪沉用手塞住耳朵，她不要聽，她要睡覺。耳朵又收到其他房裏的聲音，有吵架的，有說情話的，有商議家事的，這棟樓裏的事，她似乎沒有聽不到的，多可怕，聽見了不該聽的，唐雪沉恨不得此刻的耳朵能備有小開關，這樣就可以不去聽不想聽的。

“定靜安寧，定靜安寧，一切都是虛幻而不實的……”唐雪沉終于被自己催眠的睡着了。

郊外的一棟相對比較寬敞的別墅裏，一群人哄鬧的不可開交。“老二，不許耍賴，輸了牌交出手批子來。”

“你們老是欺負我。”

“哈哈哈。”

衆人笑的很開心，宮筠熙從浴室出來，擦完頭發去找冷勁隆，敲了敲他的門，似乎不在房裏，再依着原路回房時，在廚房遇上他。

“二師兄。”

冷勁隆招呼宮筠熙，“師妹你來的正好，我熱了牛奶，正要給你送去。”他握着牛奶盒的一頭，讓宮筠熙抓着另一個頭，然後退後幾步，保持距離。

宮筠熙吸了一口，道：“連二師兄你也怕我。”

“是，我這要是一噴鼻血，貧血了怎麽辦，二師兄從小身子弱，可經不起一撞一彈，小命就嗚呼哀哉了。二師兄很怕死！”他說的很調皮，宮筠熙在旁邊笑。“怎麽不跟師叔們去打牌。”

“不喜歡，二師兄呢？”

“我忙着寫計劃書，剛好出來偷個懶，想着熱個牛奶。”

“你們做總裁的人也這麽辛苦？”

“誰不辛苦呢，誰又不是看着誰比自己舒服呢，這天底下就沒有舒服事兒，各有各的難，又各人看別人比自己好，不用心簡直做不成一件事，比如喝牛奶，你得有耐心，慢慢的吸着，不然燙了舌頭多不劃算。”

宮筠熙笑說：“你總是有理。”

“而且還能編排出許多歪理，你想說這句是不是？”

“二師兄真了解我。”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說吧，大晚上的來找我，是為什麽事，剛才我聽見你喊我。”

“也沒什麽，就是想讓二師兄幫忙偷偷的找房子。”

冷勁隆詫異，“我這裏條件不好？”

“不，我想離開師叔和師兄，一個人學着生活，外面人人都這樣，獨自打拼，為何我身邊總要圍一群人。”

“因為你特別，你應該知道，他們是擔心你受傷。”

“可是關心太過，失去自由。”

冷勁隆單手抱身，一手托住牛奶吸着，看牢宮筠熙，然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