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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唐雪沉看着宮筠熙惬意的樣子，實在無暇陪她‘賞風’，這良辰美景奈何天，她是不敢領教的。“我要走了，你走不走？”這口氣，也只有放了班才敢大膽直言，更何況人之将死，什麽也不用怕了，早晚是一死，唐雪沉就是仗着伸頭是一刀，縮頭是一刀，也就不把宮筠熙當個老板對待了。

“走。”

“你是幹什麽來？”

“陪你看看家具，你家床壞了？”

不知為何唐雪沉的臉微微的熱了一下，因為宮筠熙問的很普通，就像随口那麽一說，但就是那麽一說，讓唐雪沉的內裏覺得似乎有什麽似的，她懷疑心重，好像這句話後面還有一句‘怎麽壞的？’多多少少讓人想到難堪的事上，她想起昨晚見到林先生和林太太的夫妻運動，不免耳根都有些紅了。急急的辯道：“難道床就不能壞了。”她這話，讓有心人聽着都有些做賊心虛，宮筠熙呵呵的笑了，用手擋住嘴在笑，眼睛有點色眯眯的，挑了一下眉毛，似乎也想到了不該想的。

“能，當然能。”

唐雪沉對她這種‘我知道原因’的态度，有點兒不舒服，像是自己的秘密被窺視了一樣。“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什麽了？”

“我怎麽知道。”

兩人走近跑車，唐雪沉有點兒不敢碰，電視新聞裏很多人都說刮壞了富人的車等于一只腳踏進了監獄，賠不起，把自己賣了也賠不起，所以她小心翼翼的開了車門，那戰戰兢兢的樣兒，讓她想起一件事。

她暈車。

她今天竟然沒有暈車，“哈哈哈！”像是五百萬從天而降似的，笑的特別開心，“沒暈車啊沒暈車，沒暈車啊沒暈車。”也許是車的性能好，也許是宮筠熙開的好，但她沒暈，此乃奇跡。她高興的手舞足蹈跳圓圈舞，宮筠熙在一邊看，非常稀奇。

“有這麽值得高興嗎？”

“是啊。”

但意識到旁邊還有人，唐雪沉停了下來，手握成拳停在唇邊，清了清嗓子，“我們還是回去吧，對了，你住哪裏？”宮筠熙報了地址，“還真的跟我很順路，以前沒見過你。”

“我剛搬的。”

“嗯，不過為什麽不去住別墅，電視劇裏的老板可沒有去擠平民樓的道理。”

“為什麽？”

“有錢，而且什麽身份住什麽房子，多合适。人總要有合适的東西配得上自己，像我，穿上龍袍也當不上太子，這裏差。”她指指腦袋，“笨得可以。我學會的第一個自我安慰的成語叫做‘笨鳥先飛’。”

“那也不錯。”

“不錯什麽呀，要能聰明是最好，誰願意笨鳥先飛，就怕飛的翅膀上的羽毛脫落的跟和尚頭似的，還掉人家後面一大截。人，得有天分，學起東西來快，做起事情來有一套，三十歲即可成功，像我這樣，再奮鬥個三十年也遠遠不及，差距，決定了你的心得有多痛。”

宮筠熙表示不贊同，“沒有天生的笨蛋，只有不努力的人。”

“這世界誰不努力，人人都努力。”

“我承認，但不要妄自菲薄就好，人人頭上都有一片屬于自己的晴天。”車子停了下來，宮筠熙感慨時間過的太快，與人說話，時間飛逝。心情輕松愉快，似躲在太陽底下偷曬日光的懶貓。

“我到了。”

唐雪沉下車，道：“謝謝。”

“不客氣，問一下車停哪裏。”

唐雪沉剛想走，但看在宮筠熙給她找了一大堆麻煩的份上，她只好送佛送上西，連停車場也指給她，轉身又要走。“你等等我，我住你隔壁。”将車開到指定位置。

宮筠熙說的理所當然，但唐雪沉不樂意了，“你跟蹤我。”

“有什麽好跟蹤的，不過從你的資料上看到了。”

“收我也下這麽大工夫。”唐雪沉的表情變冷。

“為什麽總覺得我是來收你的，你這只吸血鬼真是笨的可以。”她提前走了，手裏打開鎮魂傘，一走，傘沿上的八卦鈴就跟着叮叮當當的響個不停。

唐雪沉停在原地，只是覺得太陽都下山了，天又沒有下雨，她的老板在打傘到底是哪根筋錯位，也許她的老板比她還笨，她似乎找到了安慰，若在以前她這樣，蔡雲彬一定會打擊她是‘阿Q精神’，不過現在她連人家的電話號碼都删除了，這話也只是在腦海一想而過。

昨日之日就讓它過去吧。

唐雪沉仍然是很無奈的，提醒自己忘記一切，不過是說明全數在腦海裏記得清清楚楚罷了。那種要哭不敢讓人知道的捂着手機聽筒的行為，知道了人家有對象又跟見到鬼似的驚恐的睜大雙眼，也只有她做的出來，因為在她心裏一直以為蔡雲彬若是再戀愛的話，一定非她莫屬，守了這麽多年，就算冰塊似的心也可以捂化了，但有一天，現實甩她一個大巴掌，告訴她，她太自以為是了，不喜歡你的人，不管你堅守多少年，都不會喜歡你，沒有原因，就是不喜歡。

宮筠熙站在電梯口招手，“快點進來，門要關了。”她仍然懼怕電梯，似獅子大張口，她現在在獅子口裏。唐雪沉快速跑進來，被門夾到了一點。宮筠熙怪她，“為什麽動作這麽慢。”

“我為什麽要快呢？”

按了數字，電梯直上。

宮筠熙左看右看，很不安。唐雪沉也注意到了她的神情，問道：“怎麽了，這裏有什麽妖魔鬼怪嗎，怕成這樣。”

宮筠熙不做聲，只等電梯‘滴’了一聲，她的臉色才好些，催着唐雪沉先走，她也快步的跟了出去，人撞在唐雪沉的背上。

“你故意的是不是？”

“沒有。”

“那幹嘛撞人？”

“我怕被門夾到。”

唐雪沉想這是什麽理由，但宮筠熙很快反駁，“那你可以走快一點，走快一點就沒事了。”

“不是，這是我家門。”

宮筠熙移開，找了她的門牌號，從包裏拿出鑰匙，忽然想到什麽似的，“我載你回來，你怎麽不請我吃飯。”

“我又沒有要你載我回來，害我的車不得不放在公司裏過夜，你知道嗎？我的小寶該是多麽的寂寞。”唐雪沉顯得很悲傷。

“小寶？”

“就是我那輛車的名字，全名寶馬，俗稱小寶。”

“哈哈，它也有名字。”

“不可以嗎？”

“可以可以。”

唐雪沉心道：“笑了，又笑了，小心把牙齒都笑掉了，成年輕的老太婆，哦吼吼。”她把門開了，讓宮筠熙進來，“算你有福，我冰箱裏還有一堆菜需要處理。”反正做了吸血鬼不用吃飯也不會死，為國家和人民省掉了多少資源，放着也是浪費，不如當做給老板的恩惠算了。

宮筠熙很開心，“我是第一次有人請我吃飯。”

唐雪沉糾正，“是你自己要求的。”

“但結果一樣。”

真說不過她。唐雪沉指着屋裏不多的椅子道：“随便坐，不要随便亂看，小心長針眼。”

“不用你提醒。”

她就算不動，用意識稍微透視一下這個房間還是做得到的，就見卧房的床斷了兩條腿，心道：“難怪要買床。”唐雪沉見她老老實實的坐着就去廚房做飯，想着：“反正扔掉也是浪費。”

“要不要幫忙？”

“不用，你是客人。”

“我怎曉得你手藝好不好。”

“你懷疑我？在我還沒成為吸血鬼之前，我也是要吃飯的。”唐雪沉打了水，洗了菜，把菜切成段狀，又拿了雞腿出來，“這是我最喜歡吃的，可惜現在也吃不了，我怕亂吃不消化。”她的臉上顯出很可惜的樣子，手裏的活卻不停，倒出涼粉放入調料，把雞腿放在裏面滾均勻了，放進熱油裏炸，熱油一碰着被冷水調開的涼粉，就到處亂跳，唐雪沉道：“你旁邊點，要是在你的細皮嫩肉上炸出個小油泡就不好了。”

“你關心我？”

“不要說的那麽暧昧，這是一個正常人都會說的話。”對她一個寂寞孤獨冷的女青年說這種話，她會亂想好嗎？宮筠熙在她背後戳一戳。

“是實話，我要暧昧也不找你呀，姑娘。”

唐雪沉心想着：“真是孤陋寡聞，難道沒聽說過，女人跟女人也暧昧的起來嗎？”她對着兩只炸雞腿偷笑，總算有一個人比她笨了，而且這個人還是高高在上的總裁，她此刻的心情就仿佛一只腳踩在了宮筠熙的大腿上，‘姑娘，給我嗷一個。’這種心理上的滿足感讓她眉開眼笑。

宮筠熙奇怪道：“怎麽不說話了，我說錯了？”

“沒錯沒錯，你怎麽會錯呢。”

“你這是在拍我馬屁。”

“你是馬嗎？”

“你不能說我不會錯，我也是普通人，是人都會犯錯，你說我不會錯，顯然是在撒謊，這種招數在社會上叫做‘溜須拍馬’‘谄媚’‘奴性’‘小人’，是不是？”

唐雪沉道：“你直接叫我不要臉算了。”

宮筠熙打了個響指，十分高興又學到了新東西，“對，以後就叫你不要臉。”但看到唐雪沉那越來越黑的面孔，她小心翼翼的道：“你有沒有聞到雞腿炸焦的味道。”

“啊——”

唐雪沉手忙着撈雞腿，“都是跟你說話才會做這種事，還好還好，只焦了一點點，還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