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啃只燒雞

眼裏帶着好奇的盯着那屏風看了一小會兒，江玖突然覺得有道火辣辣的目光正盯着自己。這種感覺并不好，有那麽點兒被毒蛇猛獸盯住的錯覺，讓江玖不自覺的背上汗毛直豎。

許是被人發現自己偷窺天顏了吧，江玖連忙将那好奇的視線收了回來。可是即便如此，那讓人不舒服的感覺卻依舊沒有散去。

埋着頭仔細感覺了一下，卻發現那視線似乎是來自身邊的。眼角不着痕跡的往邊上瞟了一眼，這一排站着的都是此次會試前幾名，也是殿試最有可能奪魁的人。而她這一看，卻也看出了個所以然來。

原來不知何時起，站在她身邊的那人便開始用那陰測測的目光盯着自己了。那目光中帶着濃濃的恨意和妒意，那妒意江玖倒是明白，只是那恨意卻讓江玖有些不明所以。

能站在江玖身邊的，自然便是此次會試名列第二的人了。江玖看時，卻發現那是個弱冠之年的少年人。那人衣着華麗，長相俊美，氣質不凡，一眼看去便知他是人中龍鳳。

江玖知道自己此次得了個會元定是要招人妒的，暗地裏應該也得罪了不少京城權貴。那人一看便知乃是世家子弟，心高氣傲。她奪了他的第一名，他自然是要妒忌的，可是她不明白，為什麽那人眼裏的恨意卻比妒意更甚？！

不敢深究太多，江玖秉承着老實做事，低調做人的原則收回了目光，依舊埋頭等待。心裏暗自為自己之前做的決定慶幸，只要不是狀元，那就應該礙不了他們的事兒了吧。

小皇帝看得很慢，屏風後面的那人卻不知道是不是看得慢。只是這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過了午時，連未時都快過完了。于是一大早的跑來參加殿試的江玖同學連午飯都沒能吃上，這會兒肚子已經再次唱起了空城計。

來古代這麽些年了，基本上吃的都是素，清湯寡水的生活讓江玖變得一點兒也不經餓。此刻的她，已經完全沒有心思管上面的人到底如何評判了，只想着早些回去吃飯才是正經事。

終于的終于，閱卷工作完畢。江玖沒什麽心情去管那上面評判的人究竟是誰，她現在等的也不過是個結果了。好奇心什麽的，也只有在肚子不餓的時候才會有的。餓着肚子的時候，江玖的腦供血便不足了，那些血已經全跑胃上去了。

殿試的結果，并沒有出乎人們的意料。狀元最終還是讓丞相家的公子奪去了，榜眼卻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了，看樣子應該也是參加過許多次科舉了。而今科的會元到了最後卻也不過得了個探花。

這個結果是在大家意料之中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所以包括江玖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不滿的情緒在其中。而她身邊那陰測測的目光也終于收了回去，讓她不自覺的松了口氣。

再擡頭時，卻發現身邊那人——丞相公子——正一臉志得意滿的看着自己。江玖也不以為意，只沖他笑了笑，待到小皇帝離開了，衆人圍上來賀喜的時候，她才對他到了句恭喜，然後便離開了。

無論在哪兒，“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這個道理都是一樣的。人家是丞相的公子，如今高中了，前去賀喜的人自然是多的。她只是個窮書生，中了個探花也就無人問津了。既如此，她又何必上去自讨沒趣呢。

出了大殿的門之後江玖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除了少數武官之外，大多數能進殿門的五品以上的文官都上去給那丞相公子賀喜了。只這一眼，江玖心裏便已經明了，看來這丞相在朝中勢力頗大呢。

搖搖頭，這些也不關她的事。江玖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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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個世界上什麽東西跑得最快？毫無疑問的，是消息，更何況是所有讀書人都關心的科舉殿試的消息。于是等江玖游完街，飲了瓊林宴，回到客棧的時候，整間客棧或者說是整個京城的人都已經知道了她中探花的消息。

有人為了江玖不憤，說這明擺着是丞相公子仗着權勢奪去了本應屬于江玖的狀元之位。也有人為之嘆息，卻是看明白了這世間黑白對錯。還有人暗地裏幸災樂禍，只為了自己不中，別人也不如意而沾沾自喜。

當然，這些都和江玖沒什麽關系。說起來這整間客棧裏她認識的，也不過是李浩一人而已。

當天晚上李浩在客棧裏為江玖高中擺了桌酒席，但參加的人卻不只是他們兩個人，連帶着客棧裏許多落榜的人都一起參加了。江玖笑了笑，也不曾拒絕，随他們鬧去了。

這天晚上整間客棧前來趕考還沒離開的舉子們鬧成了一團，不少人喝多了又哭又笑，又吵又鬧的，完全沒有了讀書人的樣子。江玖是場酒席的主角，雖然她差點兒就被吵鬧的衆人遺忘了，可是還是被灌了不少的酒。

腦袋有些暈暈乎乎的了，江玖眼神略微有些迷離。她用力甩了甩頭，似乎想要讓自己恢複清醒，但結果只能是徒勞。

又眯了眯眼，江玖随手抓了個人交代了幾句，也不管那人是不是清醒的，又是不是聽清楚她說什麽了，江玖扭頭就回房去了。

在床邊坐了好一會兒，又用冷水洗了洗臉，終于感覺清醒了些。伸手輕輕地揉了揉胃，被酒水占滿的胃并不是很舒服。江玖直覺得想吐，卻又感覺吐不出來，總之是難受得緊。

眯着半醉的眼想了想，江玖突然站起身來，出去了。

沒過多大一會兒，江玖的房門再次被推開，剛出去的人又回來了，只是出去是空空如也的手上此刻卻端了個盤子。

看着盤子裏的燒雞，江玖的眼睛都亮了，那絕對是餓狼見到肉時的眼神。迫不及待的撕了個雞腿下來，一大口咬下去，然後閉上眼享受的嚼了起來。

這是江玖穿越到古代之後的第一次這樣大口吃肉，以前就算是逢年過節，她能有碗肉湯喝就算不錯的了。加上之前的瓊林宴，她今天參加了兩場宴會酒席，可這兩場酒席，前者在皇宮裏面不敢放肆，後者直接被一群人輪番灌酒，有肉也沒能吃上一口，江玖為之郁卒。所以現在的這只燒雞對于她來說，也是意義非凡的。

動作迅速的把一整只燒雞塞進了她那堪稱無底洞的五髒廟，江玖一抹嘴，滿足了。剛才那算什麽？這才是她的慶功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