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上了賊船了

随着楚韶的話音落下，禦花園裏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冷凝。

江玖規規矩矩的低着頭，眼角卻忍不住偷偷的往兩個當事人的臉上瞄去。

咱們的大長公主殿下淡定如初，臉上甚至還帶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剛才那句讓氣氛瞬間冷凝下來的話根本不是出自她口一般。

再看另一邊，李瑾晗顯然就沒有楚韶的淡定了。自由被嬌寵着長大的她，合适被人這麽不客氣的刺過？此時她那張張揚明媚的臉，卻是已經黑下去一半了。

江玖偷窺完這兩人的臉色，目光微微斂起。想了想，正準備開口行禮，卻見那邊李太妃已經黑着張臉丢下句：“公主殿下的事，旁人自然是管不得的。”然後強硬的拉着從始至終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的安婉就走了。

楚韶臉色不變，神色淡淡的盯着兩人的背影漸行漸遠。

良久，江玖終于回過神來，當先打破了這沉默的氣氛：“臣江玖，參見公主殿下。”

此時李瑾晗和安婉早已走得遠了，不說她們，就是那一群跟在她們身後的宮女內侍們，此刻都已經消失在了禦花園的繁茂花草之後。

聽到江玖的話，楚韶這才緩緩将目光收回。也沒看江玖，她開口給出了遲來的介紹：“方才那是太後和李太妃。”頓了頓，又加了句：“李太妃是丞相之女。”

江玖眨眨眼，不太明白楚韶為什麽此時介紹了那兩人的身份，還特意提了那個李太妃的出身。她只是個外臣，那兩人卻是先帝的後宮，按理說她和那兩人間除了這場偶遇，是不會有什麽交集的了，公主殿下也沒必要特意和她說這些。

遇上一時間想不明白的問題，習慣性的，江玖眨巴着一雙迷茫的眼睛，兀自對上了楚韶的目光，似有詢問之意。

這人，怎的什麽都不知道？！楚韶略微蹙眉，心裏有些無奈。不過她也沒多想，移開目光後便又淡淡的道了句：“翼王妃也姓李。”

江玖終于恍然大悟。在心裏暗暗感慨了下丞相的權勢，同時也明白了方才楚韶為什麽那般不客氣的将人激走了。

微微抿了抿唇，壓下瞬間有些複雜的心思，微微拱手一禮道：“今日公主殿下召見微臣，不知所謂何事。”

江玖這人，其實骨子裏也有些欺軟怕硬。她之前直覺的小皇帝好脾氣，所以敢在他面前大快朵頤，現下又覺得大長公主殿下不存惡意，所以張口就直言相問，半分客氣也無。若是她今日面對的換做是翼王，江玖只怕打太極都來不及，哪敢用這般語氣和他說話。

對于江玖那略有些不客氣的态度，公主殿下倒是不以為意。文人總有些恃才傲物，脾氣比江玖大了去的文人，她也不知見過凡幾。只是直言不諱的一句問話，倒還不至于讓楚韶放在心裏。不過既然江玖喜歡直來直往，楚韶便也不兜圈子了：“昨日翼王召了你去？”

雖是詢問的語氣，卻是不需要江玖來回答的。

江玖自然明白。她的目光往周圍侍立的兩個宮女身上瞟了瞟，不過既然楚韶沒有叫人下去，她倒也不擔心這兩人的忠誠問題。于是略想了想，還是決定直言道：“當然公主殿下送我八字贈言，不知指的可是翼王殿下？”

楚韶沒有答話。她不緊不慢的向前走着，兩個宮女低眉垂眼緊随其後。江玖見了，自然也緩步跟在了後面。

兩人慢慢的走到了禦花園裏的池塘邊，楚韶也不停留，只帶着一行人走到了池塘邊的涼亭裏。也不知皇宮裏的人是否都有未蔔先知的能力，楚韶之前明明沒說過要來，更沒吩咐人準備什麽，可此刻一行人到來，那涼亭裏卻是已經準備好了茶點。

“啧啧，特權階級果然*啊。”江玖撇撇嘴，在心裏默默地感嘆了句，可是看着那石桌上各種精致的小點心時，她的眼睛還是亮了幾分。于是又在心裏默默的加了句：“真是*得讓人羨慕嫉妒恨啊！”

沒注意到江玖對着點心垂涎三尺的目光，楚韶随意的在石桌邊坐下了。直到此時，她才回了江玖之前的問：“是，也不是。”

公主殿下，您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簡練啊？！每次都要別人猜，萬一猜錯了怎麽辦啊？！

江玖本來正對着桌上那兩盤精致的小點心流口水，冷不丁的聽到楚韶的話，一瞬間還沒有反應過來。随即，她忍不住再次在心裏默默的吐槽。不過楚韶話裏的意思，她也明白了幾分：對小皇帝有別樣心思的人，只怕還不止一個翼王。

這樣的猜測，讓江玖的臉色略微有些不好看。

從始至終她就只是來混口飯吃的，原打算高中後便請求外放，來個天高皇帝遠，不成想一時被翰林院的太平日子迷了眼，竟落得如今這翻局面。

入了宮裏朝中這些人的眼，再想脫身求太平，只怕不是易事。這還不止，看小皇帝和大長公主如今對她的态度，只怕這兩人已經默認将她收入麾下了。做名副其實的帝黨自是不錯的，可從古至今，幼帝親政也是個難題，鬧不好就是個死字。

江玖一時間憂心忡忡。

将江玖的神色變化看着眼裏，公主殿下也沒再多說一句話，只淡定的端起茶杯來喝茶。

江玖不是個蠢人，事到如今她會如何選擇，公主殿下一點兒也不擔心。更何況在她看來，像江玖這樣初出茅廬的寒門士子，八成都是被忠君愛國的思想洗腦過的。小皇帝既然占了個名正言順，她又趕在這人被朝堂大染缸染色之前将人拉攏了過來，那必是不成問題了。

誠如楚韶所想，江玖再三思量之後，還是無可奈何的上了公主殿下的賊船。不過和楚韶想的不一樣，穿越而來的江玖可沒什麽忠君愛國的思想，所以此刻的她，心裏滿是不甘不願。

“不行，一定要找點兒好處補償補償自己，否則這賊船上得就太虧了！”在心裏默默握爪，江玖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