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郁枝不假思索,擡腿就是一腳。
護士被她踢得晃了晃,臉上的笑容紋絲不動。
草,這身體素質比她好多了。
郁枝見狀頓覺不妙,轉身就往病房跑。
護士驟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脖子。
她力氣大得吓人,居然穩穩地将郁枝提了起來。
郁枝:“……不是吧?”
她的雙腳逐漸離開地面,感受到脖子上的力道正在慢慢收緊。
意識到對方是真的打算掐死自己,她緊緊抓住脖子上的那只手,一點點撬開對方一根手指,用力一掰——
骨頭發出清脆的聲響,突然,護士停了下來。
不是慘叫着松手,也不是放下郁枝,而是維持着提起郁枝的動作,完全靜止地定在了原地。
這一幕實在太不合理,更何況她的一根手指還被郁枝掰折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沒有一點反應。
就好像……被暫停了時間一樣。
郁枝趁機将剩下的四根手指全部掰折,然後落回地面,扭頭向後望去。
護士仍然維持着伸手掐她的詭異姿勢,與剛才不同的是,她的喉嚨裏開始發出“嗬嗬”的聲響。
這是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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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要屍變了?!
郁枝腦子裏不合時宜地冒出這個詞,她慢慢後退一步,将手伸到背後,不動聲色地擰開了門把手。
下一秒,護士的脖子突然微微一動。
緊接着,那顆美麗的頭顱便從脖子上掉了下來。
郁枝:“……”
她保持着開門的姿勢,看着面前這具搖搖欲墜的無頭女屍,一時間居然有些茫然。
這個,應該跟她沒關系吧?
她只是掰了護士的幾根手指而已,可沒有去掰她的脖子啊!
門把手突然發出聲響,門被猛地打開,穿着病號服的季嘉容一臉怒氣地出現在郁枝身後。
“大半夜的你搞什……”
他話未說完,一擡眸便看到一具無頭女屍正站在面前,頓時睜大眼睛,臉上布滿了震驚。
“這是你幹的?!”
郁枝:“跟我沒關系,我只是踢了她一腳……”
“踢了她一腳?!”
“外加掰折了她幾根手指……”
“掰折了她幾根手指?!”
“但我真的沒有殺她啊,是她要殺我!”
“哈?!”
季嘉容懵了。他加入異常管理局已經有一年了,這麽離譜的事情還是第一次見。
“總之真的不是我殺的……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用,先把她拖進來吧。”
郁枝沒有解釋太多,一把将護士的身體拉進病房,然後蹲下身,伸長了胳膊,将那顆沒滾多遠的頭顱也撈了進來。
季嘉容徹底看傻眼了。
還說人不是她殺的……正常人會這麽熟練嗎!
幹完這些,郁枝将門關上,拉好窗簾,然後對欲言又止的季嘉容說:“你先聽我解釋。”
然後便将來龍去脈陳述了一遍。
聽完她的解釋,季嘉容勉強冷靜了下來。
他摸了摸下巴,推測道:“這麽說來,這個護士就是這次的異常?”
斷頭處的橫截面非常平滑,且沒有一滴血,像是被抽幹了一樣,這怎麽看都不可能是正常人類。
郁枝:“有可能。正常人不會因為我不睡覺就要殺我吧?”
季嘉容看她的眼神一言難盡。
“正常人”這個詞從她的嘴裏說出來怎麽就這麽怪呢?
“但既然你沒有殺她,她為什麽會突然斷頭?”季嘉容提出疑問,“難道你也有能力?”
“那我就不清楚了……”郁枝搖了搖頭,說,“總之現在異常已經死了,我們是不是也可以回去了?”
“當然不可以。”季嘉容白了她一眼,“我們還不确定那三個死者是不是被這個護士殺死的,也不确定這個護士是不是真的異常,更不知道這個護士是怎麽死的,疑點這麽多,怎麽可能現在就回去?”
“唉……”郁枝又嘆了口氣,“那這具屍體怎麽辦?總不能就放在這裏吧,肯定會被發現的。”
季嘉容也犯了難。
他是調查員,又不是殺人犯,什麽時候處理過這種事情?更何況,就算處理了也沒用,走廊上是有攝像頭的……
他越想越頭疼,甚至恨不得現在就喊蔚白筠過來接手這爛攤子。
等到他回過神來,朝地上一看,突然發現,屍體和頭居然都不見了——
“屍體呢?”季嘉容立即看向郁枝。
郁枝從衛生間裏走出來,抖了抖手上的水,說:“藏起來了啊。”
這麽快?!
季嘉容頓時生出不好的預感:“藏哪了?”
郁枝:“你床下。”
“……”
季嘉容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次日,郁枝一覺睡醒,看到季嘉容正頂着兩個黑眼圈坐在她床邊。
郁枝打了個哈欠:“你沒有床嗎?”
季嘉容怒氣沖沖:“你把屍體藏在我床底,讓我怎麽睡?”
郁枝揉了揉眼睛,懶散地坐起來:“那你也可以把屍體藏到我床底,我不介意。”
“我介意!”季嘉容看向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神經病,“你知道那是一具屍體吧?你就不能有一點正常人該有的緊張感嗎?”
郁枝很茫然:“哎?可是我很緊張啊?我都做噩夢了……”
季嘉容:“不是這種緊張!”
郁枝不明白季嘉容究竟想讓她“怎麽緊張”。如果是像他一樣,焦慮得夜不能寐,那很抱歉,她從小就沒有這種激烈的情緒……
就在她思索要怎麽向搭檔解釋自己的這種狀态時,有人敲響了病房門。
“……不好!”季嘉容眉頭一鎖,随即壓低聲音,“肯定是院方來找人了。”
“別緊張。”郁枝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反正屍體在你床底,跟我沒關系。”
“……”季嘉容死死壓抑住怒氣。
敲門聲停了下來,緊接着,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一名美麗的護士走了進來,她環視一圈,目光越過發色顯眼的季嘉容,直直落到郁枝的臉上。
“您好,請問,昨夜在10點之後離開病房的女士是您嗎?”
糟了。
季嘉容在心底暗道不妙,左手慢慢垂到床下,指尖微攏。
郁枝倒是很平靜:“是我,怎麽了?”
護士聞言,頓時揚起完美的笑容,然後舉起手,拍了兩下。
兩名護士推着餐車走了進來。
季嘉容仔細一看,發現上面居然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早點,熱氣騰騰,香味撲鼻,不僅如此,還有咖啡果汁熱牛奶,豐富得令人眼花缭亂。
“非常抱歉,昨天扣下您的外賣,為您帶來糟糕的體驗,是我們綠水療養院的失職。這是我們為您做出的補償,從今天起,您的一日三餐将升級為最高标準,您想吃什麽都可以告訴我們,無論是滿漢全席還是垃圾食品,我們都會在第一時間為您提供。”
郁枝:“……”
季嘉容:“……”
有沒有搞錯?是他的耳朵出問題了?還是他沒有睡醒?
郁枝也有點懵:“無論吃什麽都可以?不收費?”
“無論吃什麽都可以,不收費。”護士肯定地說,“另外,您在本院的活動不受任何限制,無論您幾點睡覺都不會再有人來打擾您,您也可以盡情地提出要求,只要是院方能夠做到的,我們都會無條件地滿足您。”
季嘉容:“…………”
他一定是沒睡醒,所以才會聽到這麽離譜的對話。
郁枝靜靜地看了護士一會兒,像是在思考着什麽,突然指向季嘉容的床底,說:“既然這樣的話……那你們把那底下的屍體帶走吧。”
季嘉容:“?!!”
她瘋了吧,居然主動說出來?
季嘉容震驚地看着郁枝,已然忘了言語。
然而更令他震驚的還在後頭。只見那領頭的護士微微一笑,說了一句“好的”,便指揮另外二人從餐車最下層拿出一個黑色折疊包,将包展開,然後來到季嘉容的床下,将藏在下面的屍體和頭顱一起搬出來,折疊擺好,最後面不改色地裝進包裏,拉上拉鏈。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停滞,仿佛她們從一開始就打算這麽做了。
做完這一切,護士微笑地看着郁枝,柔聲詢問:“您還有別的要求嗎?”
郁枝:“沒了,出去吧。”
護士們一齊鞠躬,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這是……什麽情況……”季嘉容顯然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
“不知道,不過屍體的問題姑且算是解決了。”郁枝下床,走到餐車前嗅了嗅,“1801那個姐姐說得沒錯,這裏的服務可真好啊,居然還有豆腐腦……你先吃吧,我去洗個臉。”
說完,她看都沒看季嘉容,轉身走進了衛生間。
從剛才起,她就覺得背上有點沉,像是被什麽陰冷的東西壓着一樣,寒氣直鑽脖頸。
比起護士們的詭異操作,還是這種感覺更加令她無法忽視。
這樣想着,郁枝關上門,走到鏡子前,擡頭看向鏡中的自己——
在她的背上,正趴着一個面色慘白的少女。
對上她的視線,少女雙眸微亮,随即露出一個腼腆羞怯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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