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仿佛病毒一般，混亂的場面迅速席卷了整條街道。

一開始只有行人高聲吶喊，後來他們沖上了馬路，四處亂竄，車流被迫停下，本就擁擠的公路很快便堵得水洩不通。

“喂，神經病啊！”

“哪來這麽多瘋子，不要命了？”

“快讓開，我趕着回家呢！”

“他媽的，真是晦氣……”

馬路上怨聲載道，甚至有人下車試圖制止這些邊叫邊跑的行人。

然而，像是被洗腦一樣，那些人只要一接觸到大喊大叫的行人，就會變得目光呆滞，行動遲緩，沒過多久，他們也變得只會重複那三個字。

“母親節！母親節！母親節！”

“母親節！母親節！母親節！”

“什麽鬼……”

郁枝一頭霧水，看着眼前這混亂又詭異的局面，想了想，掏出了手機。

她看着通訊錄裏孤零零的兩個名字，不假思索地撥通了下面的號碼。

“喂，是蔚隊長嗎？我有情況要彙報……”

“郁枝，你現在在哪兒？”電話那頭的蔚白筠不等她說完便打斷了她。

郁枝看了一眼周圍的建築：“我在21區的好友麥超市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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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應該已經看到了吧？”

“你指這些嚷嚷着‘母親節’的人嗎？”郁枝的目光掃過身邊那些已經陷入失控狀态的路人，“那我的确看到了，而且他們的群體正在飛速擴大。”

“這是大規模的精神污染，說明21區有異常出現。”蔚白筠嘆息一聲，語速很快，“你把定位發給我，站在原地別動，我現在就派人去接你。”

郁枝不解：“接我？為什麽要接我……”

沒有人回答她，蔚白筠已經迅速挂斷了電話。

郁枝：“……”

所以說，她只是想出來薅幾個彩蛋而已，為什麽要派人來接她啊？

早知道就不打這個電話了。

郁枝無奈地嘆了口氣。

周圍所有人都在高呼“母親節”，他們癫狂而木然，猶如迅速擴散的瘟疫，所到之處無一幸免，只有郁枝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人流之中，看上去格外醒目。

小紅靜靜漂浮在她身邊，畏縮地看着這些人，捂緊自己的耳朵，一動也不敢動。

這些人瘋狂的樣子讓她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那個将母親亂拳打死、又用酒瓶将她砸死的瘋子，他的身影在這些人的吶喊聲中逐漸清晰，勾起了她腦海深處最恐怖的回憶。

郁枝側眸看了她一眼：“小紅？”

小紅輕輕一顫，本來就慘白的小臉隐隐發青，她蜷起身體，下意識地想要靠近郁枝。

郁枝若有所思：“你很害怕？”

小紅張了張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口型卻清晰地傳達出兩個字——“爸爸”。

郁枝有點尴尬。

說起來，害怕父親這個設定還是她寫的，小紅居然沒有因此而遷怒她，實在是個好孩子啊……

“如果你害怕的話，”郁枝頓了頓，勉為其難地說，“可以趴到我背上來……”

小紅聽了，頓時感動地睜大眼睛。

【真的嗎？不會壓到您嗎？】

郁枝看着地上這一行迅速浮現的血字，突然産生了一種不真實的荒誕感。

這麽明顯的血字，放在平時，早就把人吓瘋了，此時居然無人在意……

周圍的所有人都在瘋狂亂跑，邊跑邊高呼母親節，說實話，這麽混亂的架勢她之前只在gta5裏見到過，沒想到今天居然見到真的了。

未來人民的生活真是水深火熱啊。

郁枝默默感慨，對小紅點了點頭：“沒事，只要別抱着我的脖子就好。”

她怕小紅一激動把她勒死。

【謝謝您！】

小紅淚眼汪汪，像只樹袋熊一樣，乖乖爬到了她的背上。

郁枝挺了挺背，活絡了下肩膀。

還好，沒有之前那麽沉，也就相當于一只書包的重量。

這應該不是因為小紅的體重變輕了……

難道，是她自己的體質發生了變化？

郁枝将這個疑慮壓在心底，安靜站在原地，等待管理局的支援。

時不時也有人沖過來對她大喊“母親節”，但都沒有将這一行為傳染給她，除了郁枝會覺得有點吵以外，幾乎沒有對她産生任何不良的影響。

可惜小紅的震懾力對這些人已經沒有效果了，沒辦法，郁枝只能盡量避開他們，必要的時候也會踢上兩腳。

他們甚至不會對“被踢”這一行為産生反應，仿佛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思考能力——

變成了純粹的“母親節”複讀機。

沒過多久，夜空上方傳來巨大的轟鳴聲，郁枝擡頭，居然看到了一架直升機正向她疾速飛來。

直升機在她的上空懸停，從裏面扔下一截梯子。

郁枝看了一眼直升機裏的人影，先讓小紅隐藏好自己，然後順着梯子爬了上去。

“你感覺怎麽樣，有沒有想喊母親節的沖動？”

郁枝一進入直升機，坐在裏面的蔚白筠便向她抛出了這個問題。

郁枝很平靜：“沒有。”

“呼……那就好。”蔚白筠松了口氣，随即對她笑了笑，“其實我也覺得以你的精神力應該不會受影響，但我們的确有D級調查員中招了……”

郁枝：“這次的異常很強嗎？”

“準确地說，是傳染性很強。”蔚白筠說，“我們已經讓相關部門封鎖了21區，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快找出異常，從而中止這種無止境的傳染與擴散。”

郁枝微微蹙眉：“這也太難了……”

一聽就是個苦差事。

“是的，很難。”蔚白筠揉了揉眉心，豔麗的眉眼間隐有一絲疲憊，“這次麻煩的是範圍太大，且沒有任何目标，在這種情況下尋找源頭無異于大海撈針，所以我才想盡可能多的搜集當事人，看看能不能從大家的口供中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郁枝頓時明白了：“你是讓我複述一遍我知曉的情報？”

蔚白筠眼底浮現笑意：“就是這個意思。”

好吧……這個倒是不難。

郁枝想了想，慢慢說道：“一開始我是想出來領免費的複活節彩蛋，因為我家裏沒雞蛋了……”

蔚白筠有些訝異：“你沒有收到我們的轉賬嗎？”

“收到了。”郁枝不緊不慢，“但是過日子要節儉吧？不然一萬塊很快就用完了。”

蔚白筠看着她的目光頓時多了一絲複雜。

她倒是知道郁枝很窮，畢竟之前就已經将她調查得一清二楚了。但她沒想到，即使得到了這份工作，郁枝仍然如此節省，甚至連雞蛋都舍不得買……

郁枝繼續說：“我從公寓一直走到好友麥超市，一路上都很正常。大部分人的手裏都拿着彩蛋，有說有笑，看不出來誰有問題。”

蔚白筠：“然後呢？”

“然後我就聽到有人開始讨論母親節。”

“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把話題轉到母親節上的。”郁枝的言辭很清晰，“感覺他們的對話很牽強，就像是被洗腦了一樣。一開始還有人保持清醒，但慢慢的，清醒的人越來越少，等我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周圍已經只剩下複讀機了。”

蔚白筠：“複讀機？”

郁枝：“只會說母親節的複讀機。”

蔚白筠：“……”

郁枝：“話說，母親節是什麽接頭暗號嗎？”

為什麽這些受到污染的人不是叫喊着“複活節”而是“母親節”，明明二者之間并沒有聯系，這一點郁枝屬實想不通。

“不知道，可能是邪教一類的暗語。”蔚白筠繼續問道，“還有其他信息嗎？”

郁枝搖頭：“沒了。”

“這麽說來，你也沒看到異常究竟是什麽樣的……”蔚白筠微微沉吟，陷入了深思。

郁枝識趣地沒有插嘴。

她怕一說話就會被分配任務。

“其實，我們已經确定了作戰方案。”蔚白筠向下面看了一眼，說，“雖然暫時還不了解這次的異常是什麽，但從目前的表現來看，基本可以确定它的能力是對人類的精神力進行快速污染及傳播，精神力越差的人就越容易中招。相反，精神力越強越不會受到影響，比如擁有能力的B級和A級調查員。”

“只要以此為條件對人群進行篩選，執行起來就會高效很多。”

郁枝：“你的意思是……沒有受到影響的人，要麽是調查員，要麽就是和異常有關的人？”

“沒錯。”蔚白筠點了點頭，“當然，也有可能是未被管理局收編的民間異能者……當然，這種可能性極小。”

“懂了。”郁枝也點了點頭，“那我現在可以下去了嗎？”

蔚白筠詫異道：“你下去做什麽？”

“因為我不是B級也不是A級……”郁枝保持謙恭的語氣，“這次任務，我應該派不上用場吧？”

蔚白筠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本來從季嘉容那裏聽到了一些有關她的推測後，蔚白筠還以為她會迫不及待地表現自己，努力提升自己在調查員中的等級。

而這次的任務，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沒想到，她居然對這個機會不感興趣？

蔚白筠好笑地看着她，眼神饒有興致：“你不想升級？”

郁枝實話實說：“我覺得D級就挺好的。”

“為什麽？”蔚白筠似乎不理解，“D級在調查員中可是最低的等級，除了你，沒有人不想升級。”

居然還問為什麽……

郁枝很無奈：“因為我就是個D級啊。”

蔚白筠專注地看着她，突然欣賞地笑了。

“你很謹慎。”

郁枝：“？”

什麽意思？

“我聽季嘉容說了。”蔚白筠看着夜空下方混亂吵鬧的人潮，說，“你在療養院裏，似乎使用了未知的能力，是吧？”

季嘉容那個大嘴巴……

郁枝在心裏狠狠罵他，臉上依然溫溫和和的，看不出什麽明顯的情緒。

“這個問題，我暫時沒有辦法給你肯定的答複。”

“哦，為什麽？”

“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我的能力。”

郁枝保持平靜，将自己在療養院裏的經歷半真半假地複述了一遍。

“一開始我也以為自己覺醒了異能，從療養院出來後我還又嘗試了幾次，但都失敗了。”她嘆了口氣，面露失落，“似乎之前的現象只是一次偶然，其實跟我本人并沒有關系……說實話，我還蠻受打擊的。”

蔚白筠推測道：“也許是因為你沒有用對方法？”

郁枝：“會有這種可能嗎？”

“理論上是沒有的，基本每一個異能者都能在覺醒後自發地使用自己的能力，像你這種情況，我們還從來沒有遇見過。”

郁枝聽了，半真半假地嘆了口氣：“這麽說我果然只是個普通人吧……”

“也不一定。”

蔚白筠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有沒有異能，等回局裏檢測一下就知道了，現在不用想太多。”

“好吧。”郁枝沒精打采地應聲。

“那任務的事……”

居然還不打算放過她！

郁枝心情沉重，神色萎靡，就差把“達咩”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蔚白筠看出她沒有幹勁，了然地笑了笑，補充道：“這次任務有獎金，預計在一萬以上。”

郁枝：“您看需要我做什麽，我一定義不容辭！”

蔚白筠見她瞬間恢複活力，連稱呼都換上了敬詞，頓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怪不得季嘉容說你很好懂。”

郁枝不由蹙眉：“那家夥究竟說了我多少壞話？”

“這是壞話嗎？”蔚白筠笑吟吟，“我怎麽覺得是誇贊比較多。”

郁枝不太明白她想表達什麽意思。

她已經開始躍躍欲試——為了那一萬以上的任務獎金。

“所以呢，接下來我該怎麽做？”

蔚白筠收斂笑意，看了一眼坐在後面的武裝人員。武裝人員會意，拿出一把槍遞給蔚白筠，蔚白筠在手裏掂了掂，擡眸看向郁枝。

“會用槍嗎？”

郁枝誠實回答：“不會。”

“那這個總會吧？”蔚白筠對着郁枝做了一個勾動扳機的動作。

“……”

郁枝覺得她在嘲諷自己。

“拿着。”

蔚白筠将槍扔到了郁枝的懷裏，又将目光轉向那名武裝人員。

後者會意，又從武器箱裏拿出一把細長的刀。

蔚白筠：“刀呢？會用嗎？”

郁枝摸了摸下巴：“随便砍砍的話還是會的。”

蔚白筠：“……”

“總之，這兩樣你都帶着吧。”蔚白筠将長刀也遞給郁枝，然後拿出一副無線耳機，“這副耳機是給你聯絡搭檔的，現在就戴上，他已經先一步展開行動了。”

“搭檔？誰？”郁枝反應了一秒，“季嘉容？”

蔚白筠：“對啊。”

唉，怎麽又是那家夥……

郁枝倒不是對季嘉容有意見，她只是單純不想要搭檔而已。

先不提搭檔會妨礙她幹活掙獎金，就沖着有小紅在，她也不方便和別人一起行動。

郁枝決定婉拒：“那個，蔚隊長……”

蔚白筠：“嗯？”

“其實吧，我已經不需要搭檔了。”她一本正經地說，“現在的我完全可以獨當一面，這個搭檔關系，還是就此解除了吧。”

蔚白筠看着她，目光有些驚訝：“你對季嘉容有意見？”

郁枝連忙解釋：“不是我對他有意見，是他對我有意見。”

“是嗎？”蔚白筠的表情頓時有些微妙，“可他并沒有跟我提過解除搭檔的事，相反，還是他主動申請要和你繼續搭檔的呢……”

郁枝：“……”

神經病啊那個小紅毛！

她決定再努力争取一下：“但我還是更想獨立行動……”

“不行啊。”蔚白筠搖着頭打斷了她，“雖然你的精神力的确很強，但再怎麽說也是D級，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必須和你的搭檔一起行動。”

郁枝忍不住嘆氣。

“明白了嗎？明白的話，現在就去和他彙合吧。”蔚白筠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堅定而富有深意，“記住，必要的時候，可以擊殺對手——前提是，那個人已經喪失了人類的意志。”

郁枝将刀背到身後，有模有樣地應了一聲：“是。”

直升機開始下降。

大概十分鐘後，直升機停在一座廢棄廠房前，郁枝順着梯子爬了下去。

等到直升機離開後，她才對着空氣輕輕出聲：“小紅？”

黑發白裙的少女在她面前慢慢浮現，對着她眨了眨眼睛，像只溫順可愛的小狗。

還好，沒丢了。

郁枝牽了下嘴角，戴上蔚白筠給她的耳機。

一陣刺啦刺啦的電流聲響起，她調整了下位置，電流聲随之漸漸消失。

耳機裏響起了某個熟悉的聲音：“喂，你在哪兒呢？”

這個聲音……是季嘉容那家夥。

郁枝無聲嘆息，回複道：“在一個廢棄廠房這裏。”

“你這麽說我怎麽知道？”季嘉容的聲音聽起來很不耐煩，“你發個定位給我，我去找你。”

郁枝：“沒必要吧……”

“什麽？”耳機裏除了季嘉容疑惑的聲音，還混雜着亢奮的、重疊的“母親節”。

“為什麽沒必要？蔚白筠沒告訴你我們要一起行動嗎？”

郁枝慢慢向前走去：“那不是你要求的嗎？”

“哈？！”季嘉容頓時拔高聲音，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貓，“我怎麽可能會要求和你一個D級……”

“我也覺得你不可能提出這種要求，那剛好，我們還是分頭行動吧。”

“喂！喂！喂……”

無視掉季嘉容的叫喊，郁枝愉快地關掉耳機，步伐輕松地向前走去。

這裏沒有人，也沒有路燈，一片荒廢的磚瓦中，只有黯淡的月光為她指引方向。

“小紅，你能判斷異常的方位嗎？”她開口問。

小紅飄至半空，閉上眼睛，然後沮喪地搖了搖頭。

【小紅不知道該制定什麽規則……】

郁枝微一思索，頓時理解了她的意思。

這裏人煙稀少，人員未知，又沒有完全封閉的建築，無法滿足構建“幸福之家”的要求。

無法構建“幸福之家”，就無法使用控制之力，也就無法比常人獲得更多的情報。

“讓我試試。”郁枝說。

小紅重重一點頭，下一秒，血色在黑暗中迅速彌漫。

郁枝的眼睛逐漸變成濃郁的猩紅色，她環視一圈，發現不遠處的牆角下有一個不起眼的小洞。

附近有老鼠啊。

那就構建一個幸福的老鼠之家好了。

她想了想，平靜開口。

“第一，老鼠一家需要足夠的活動空間，所以方圓十裏的人類都到我這裏集合。”

“第二，老鼠一家很怕死，所以集合的人類必須扔掉所有危險物品，包括刀、鐵制品、有棱角的東西。”

“第三，老鼠一家讨厭異類，所以集合的人類要自覺抓住沒有說‘母親節’的人，送到我這裏。”

話音落下，一道肉眼不可見的血光瞬間散開，迅速席卷了方圓十裏的區域範圍。

小紅崇拜地看着郁枝，眼睛睜得又大又圓，牆上的血字像飛一樣浮現：

【好厲害！小紅完全想不到還有這種辦法！好厲害！好厲害！】

郁枝被她誇得很尴尬。

她很清楚，其實這種方法根本不能精确篩選出人群中的異類，甚至還有可能漏掉會僞裝的異常。

但是沒辦法，她實在懶得慢慢篩選了，那樣太浪費時間也太浪費精力，對她這種鹹魚不是很友好。

沒過多久，四周的腳步聲逐漸密集。

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一個接着一個，腳步一致，一邊高呼着“母親節”，一邊目光呆滞地來到廠房前的空地上。

郁枝大概數了一下，不多，七八十個人。

對這種周圍全是廢棄建築的地方來說，能聚到這麽多人也不容易了。

真正令郁枝驚訝的是，這裏這麽偏僻，連人都沒有幾個，居然還能被傳染，而且無一幸免……

這傳染性真的太強了。

七八十個人排成隊列站在郁枝的面前，整齊叫喊着“母親節！母親節！母親節！”，聲音慷慨而洪亮，郁枝像教官閱兵一樣将他們快速浏覽了一遍，得出結論：

沒有一個能幫她拿到獎金。

“算了，換個人多的地方試試。”

郁枝無奈地打開手機定位，繼續向人多的地方走去。

郁枝覺得自己兩輩子加起來走的路都沒有今晚多。

她甚至懷疑蔚白筠是故意把她丢到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為的就是不讓她去拖別人的後腿。

早知道就應該搞一輛交通工具。

不知走了多久，她終于進入了一條老舊的商業街。

街道兩側都是低矮的商鋪和灰敗的高樓，路邊的路燈都壞了，光線昏暗，只能借着商鋪裏的燈光才能勉強看清道路。

郁枝看到了稀稀落落的人影。

這些人像沒有思想的喪屍一樣，一邊拖拖拉拉地重複着“母親節”的口號，一邊在街上動作遲緩地四處游蕩。

感覺和之前那些極其亢奮的人很不一樣。

是喊累了，還是……

郁枝總覺得他們的狀态有點奇怪。

在她前方不遠處，一個男人正歪着腦袋，腳步滞緩，一邊有氣無力地喊着“母親節”，一邊拖着沉重的身體走向一條漆黑的小巷。

和其他到處游蕩的人比起來，他的行動雖然遲緩，卻充滿了目的性。

郁枝感到一絲詭異，于是站在原地耐心地等了一會兒。

沒有再出來。

郁枝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已經過去十分鐘，但那個男人仍然沒有出來。

而且在這十分鐘內，還有另外四個人也進去了。

難道那個小巷有什麽莫名的魔力？

她挑了下眉，慢慢走了過去。

小巷外漆黑而安靜。

沒有燈光，沒有月亮，仿佛被黑暗吞噬一般，這裏一片死寂。

郁枝看了一眼身旁的小紅，輕輕向前邁出半步。

突然，小巷裏傳來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

郁枝腳下一頓，舉起槍。

下一秒，一個身形修長的青年從黑暗中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