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升降機通往更深的地下,經過一片無光漆黑,郁枝聽到了潺潺的水流聲。
沒想到這棟宅邸下面居然隐藏了一條地下河。
郁枝看着流淌的清澈河水,輕聲驚嘆:“是那個人為你打通的嗎?”
“我給了他一點小小的提示。”塞壬微笑。
“了不起的工程。”郁枝垂下手,伸進冰冷的水裏,“你不應該讓他暴露的。”
“他可以成為你最忠誠的狗。”
塞壬進入水裏,長長的魚尾輕盈游曳,如同一條幽藍的銀河,抱着郁枝向光亮的方向游去。
“母親想要這樣的狗嗎?”他問。
河水冰冷,一下便将郁枝的瞌睡蟲驅趕得一幹二淨。
還好塞壬的身體還有點溫度,雖然也不是很高。
她想了想:“可能不想吧,畢竟我不想被他囚禁。”
“而且我已經有狗了,她叫波奇,是一只非常可愛的小白狗哦。”
他們看上去像是一對真正的母子,輕松随意地交談着,即使這只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卻沒有一點生疏和尴尬。
“既然母親不想要,又為什麽會覺得我想要呢?”
塞壬眼眸含笑,眼底卻幽暗無光。
郁枝:“因為你沒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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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收藏家能為塞壬偷偷打通這條地下河,并在魚缸的旁邊準備好機關,就說明收藏家已經完完全全地變成了他的信徒。
只要塞壬想,他随時都能借助這條地下河離開。甚至就算他直接讓收藏家送他回到大海,收藏家也一定會含淚照做。
但他沒有。
他一直待在那個脆弱得不堪一擊的大魚缸裏,這不正說明了,他并不想中止這樣的生活嗎?
塞壬嗤笑一聲,精致美麗的面容上是毫不掩飾的厭惡:“我只是需要他為我做事而已。”
郁枝:“聽上去委曲求全的似乎是你。”
“那當然。”塞壬冷冷道,“被低賤的人類圈養,再也沒有比這更惡心的事了。”
美人刻薄起來也是美的,雖然她這個人類也被他無差別掃射了。
郁枝微微側眸,看向背後的塞壬:“我也是人類。”
“他們怎麽能和你相提并論。”塞壬低下頭,對她溫柔地笑笑。
花言巧語。
郁枝不為所動,問:“這條地下河會通往哪裏?”
塞壬回答:“通往別墅外的那條湖泊。”
郁枝認真想了想。
別墅區建在雲泾山的周邊,來的路上她已經觀察過了,外面的确有一條很寬的湖泊,湖面廣闊無垠,一直通到山腳下。
“那那個升降機,可以把別人運下來嗎?”
塞壬笑了笑:“當然可以。但他們都是人類,再怎麽說,也不可能追的上我吧?”
郁枝明白他的意思。
這個地下河通道,沒有一點可以落腳的地面,也就是說,想要通過這裏,就必須下水,以游泳的方式追上塞壬。
人類再怎麽擅長游泳,也不可能游過人魚。更何況這個通道還很長,一般人想要在短時間內游完全程,難度的确很大。
“而且,”塞壬繼續慢條斯理地補充,“我在水裏留下了魚卵。”
郁枝:“……”
蕭隊長,自求多福吧。
一人一魚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沒過多久,水聲漸大,回音消失。
一縷微弱的光亮透了進來,郁枝擡起手,下意識遮住了眼簾。
是淩晨的曦光。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離開了地下河,來到了湖泊的交彙處。
周圍樹木林立,草葉茂密,天光晦暗,将平靜的湖面照得波光粼粼,放眼望去,有種隐秘的靜谧感。
塞壬帶着郁枝游入更加寬廣的湖泊,郁枝看了看周圍,突然開口:“等一下。”
“怎麽了?”塞壬垂眸看她,“你要上岸嗎?”
郁枝淡淡道:“是有這個想法。”
“不行哦,這樣你會逃走的。”塞壬蹭了蹭她冰涼的側臉,聲音無比溫柔,“我知道這樣有點冷,但我會給你必要的熱量,你不會凍死的,放心。”
郁枝認真提問:“你怎麽給我熱量?”
塞壬眨了下眼睛:“用交配的方式?”
郁枝:“……”
喪心病狂,離了大譜,她有給塞壬灌輸過這樣的知識嗎?
她深吸一口氣,逐漸喪失耐心。
“帶我上岸,現在,立刻。”
塞壬不以為然地笑笑:“母親,就算你生氣也沒有……”
“上岸。”
郁枝冷冷地注視他,語調輕而堅定。
塞壬一愣,下一秒,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無法抗拒的意志。
【上岸】
【上岸】
【上岸】
【不可忤逆母親的意志,不可觸犯母親的威嚴。】
【上岸】
塞壬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腦海中沉沉響起,與此同時,他的身體開始無法自控地游向岸邊。
他試圖抵抗,努力向相反的方向擺動魚尾。
抵抗失敗。
他被這股強制而絕對的力量死死壓制,即使心不甘情不願,依然不得不聽話地,乖乖将郁枝送到了岸上。
郁枝終于回到了陸地,雖然身上已經濕透了,仍然讓她感到了久違的踏實。
現在終于可以幹點正事了。她想。
塞壬還在水裏。
他的身軀在水中浮浮沉沉,臉色陰郁,水珠順着他的下颌滴落,湛藍色的豎瞳兇狠幽暗,仿佛積聚了化不開的冰霜。
“你要丢下我?”
郁枝将蕭灼給她的槍從懷裏掏出來,甩了甩槍上的水,語氣平靜。
“不,我不會丢下你。”
塞壬臉色稍霁:“那你為什麽要命令我?”
“我是你的母親,不可以命令你嗎?”郁枝檢查了下彈夾裏的子彈,心不在焉地說,“你還說過會順從我的一切要求,到頭來不也都是謊言?”
塞壬:“這是愛的謊言,是正确的謊言。”
郁枝嘆了口氣。
還能怪誰呢?畢竟是她自己将塞壬設計得這麽傲慢,現在說到底也不過是自食其果而已。
“你知道嗎?在人類社會裏,脾氣好的孩子會更讨母親的歡心。”她擡起頭,不緊不慢地說。
塞壬微微蹙眉,似乎不解:“我的脾氣不好嗎?”
郁枝:“我說的脾氣好,是指乖巧聽話,你覺得你做到了哪點?”
塞壬專注地凝視她:“只要你願意和我在一起,我會乖巧,也會聽話。”
郁枝很冷靜:“但照顧你很麻煩。”
塞壬:“我會照顧自己。”
“不,你不懂。”郁枝以一種過來人的語氣說道,“你知道養你要用多少水嗎?還要有一個足夠你活動的大水池,還要每天換水……”
塞壬趴到岸邊,輕輕擺動魚尾:“我可以讓那個卑賤的人類為你提供這些。”
郁枝:“那個人已經被抓了。”
塞壬仰起美麗無暇的臉,纖長的睫毛墜着細細的水珠,像一滴晶瑩的淚。
“還有其他人類。只要你需要,我可以讓他們為你奉上一切。”
“聽上去是個不錯的主意。”郁枝說,“但是這會為我招惹更多的麻煩,我可不想過上那樣的生活……”
她的生活才剛穩定下來,雖然工作有點忙,但是工資不低,福利也很好,領導也很好,還有同事接送上下班,她對這樣的生活很滿意。
最重要的是,她正在攢錢換大房子。
她可不能讓塞壬打亂她的計劃。
塞壬泫然若泣地看着她,有些憤怒,又有些傷心。
“可你說過,你不會丢下我。”
“是的,我打算把你交給異常管理局。”郁枝很坦然地說出自己的打算,言辭間完全沒有半點愧疚與自責,“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可以用你換一筆獎金,這才是我現在最需要的。”
塞壬聞言,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陰沉。他惡狠狠地盯着她,尖銳森白的利齒在唇舌間若隐若現。
“我還不如你的獎金?”
郁枝:“不聽話的孩子是這樣的。”
塞壬兇戾地瞪着她。
郁枝不動聲色地觀察水面,慢慢後退半步。
倏然,塞壬從水中一躍而起,猛地将她撲倒在地。
郁枝被他壓在身下,雙腿被魚尾緊緊纏住,無法動彈。
她擡起眼睫,正對上塞壬戾氣洶湧的豎瞳。
“你非要這樣是嗎?”她的語氣很平靜,甚至可以算的上是平淡。
說實話,她原本并沒打算對塞壬動手。因為是她将塞壬設計成了這種性格,所以她覺得,塞壬的腦子不好,她應該負全責。
但是他要先對她動手,可就不行了。
塞壬直直盯着她,目光陰戾,湛藍的眼瞳蓋下深深陰影。
“如果我吃了你,你就會和我在一起了,對吧?”
郁枝:“理論上是這樣沒錯。”
她看上去沒有絲毫的驚恐,仿佛篤定塞壬不會對她這樣做。
塞壬低下頭,微微張唇,尖銳的利齒輕輕抵在她的脖頸處,笑意溫柔。
“你覺得我舍不得吃你嗎?”
“不,我相信你舍得。”郁枝面無表情,“但我不會讓你這麽做。”
“退開。”她平靜地說。
塞壬的動作突然一頓。
接着,他無法控制地松開了郁枝,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力量狠狠推開,狼狽地翻身摔倒在地。
漂亮的魚尾蜷縮在雜亂的草叢上,水漬順着他的後背流淌一地。他仰面朝上,咬緊牙關,費力地撲騰兩下尾巴,但仍然無濟于事。
郁枝一腳踩上他的胸膛,平靜地俯視他。
塞壬死死盯着她,不怒反笑:“你打算怎麽做?殺了我?”
“我不會殺你,也不會折磨你。”
郁枝舉起槍:“我只需要你受一點傷。”
說完,她對準塞壬的魚尾,開了一槍。
子彈穿透藍色的魚尾,塞壬臉色一變,發出一聲低低的悶哼,冷汗頓時流了出來。
鮮血染紅了半透明的魚鱗,濃郁的深紅與幽藍相互映襯,有種觸目驚心的美。
郁枝蹲下來,扶起塞壬的上半身,垂眸靜靜看着他。
塞壬臉色蒼白,臉上挂着水珠和冷汗,睫毛不住輕顫,看得出來,他正在遭受巨大的痛苦。
“很痛吧?”
塞壬低低喘息:“這樣……你就會愛我嗎……?”
郁枝眼底閃過詫異:“你不恨我?”
她明明都朝他開槍了。
雖然沒有直接殺死他,但這種行為對于傲慢的人魚王來說,應該罪該萬死吧?
塞壬淺淡的唇微微動了動,眼睫如蝶翼般輕顫,看上去有種被淩虐的脆弱感。
“不……我想得到你的愛,無論是以什麽樣的方式……”
郁枝不理解他的腦回路。
“可是你也說了,愛意是最淺薄的東西。”
“……那是別人的。”塞壬定定地凝視她,藍眸恢複清澈,“你和別人……不一樣。”
他能夠感受到,她在創造他時,那滿溢的、溫柔的、無比投入的愛意。
母親的愛是最崇高的愛,也是他最夢寐以求的東西。
因為渴望,所以想要獨占。
母親一定無法理解吧?
郁枝的确無法理解。
但這不妨礙她為之感動。
總而言之,塞壬還算是一個……好孩子吧?
她莫名感到了欣慰,于是俯下身,溫柔地抱住塞壬。
她的神情柔和,憐憫,充滿慈愛。
塞壬靠在她的胸前,感受她漸漸回暖的體溫。
“你會……帶我走嗎?”
郁枝想了想,輕輕嘆息。
“可我的家裏沒有魚缸啊。”
蕭灼趕到湖邊的時候,郁枝正在為塞壬清理傷口。
這一幕太過荒謬,蕭灼當場愣住了。
“你在做什麽?”他怔怔地問。
“我在給他清理傷口。”郁枝一邊清洗魚尾上的血跡,一邊認真回答,“因為我在他的尾巴上開了一槍。”
蕭灼說不出話了。
塞壬閉着眼睛躺在草叢裏,潔白的肌膚沾上污泥,魚尾蜷成一團,鮮血染紅了身下的草葉,看上去格外狼狽。
他的意識很清醒,聽到蕭灼走近的動靜,還擡起眼睫看了一眼,然後又冷冷地閉上了眼睛。
蕭灼忍不住蹙眉:“你是怎麽做到的?”
郁枝:“他小看了我,所以被我打倒了。”
她說的都是大實話,即使蕭灼現在對她使用讀心能力,也發現不了一絲破綻。
蕭灼還是無法相信:“你沒有被他蠱惑?”
郁枝笑了一下:“我的精神力很強。”
蕭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說的沒錯,她的精神力的确很強,很穩定。
他讀了她的心。
即使在這種時候,她心裏仍然只惦記着兩件事——肯尼基和獎金。
蕭灼拿出手铐,将塞壬的雙手铐起來,又将一個沉重的黑色鎖鏈套在他的脖子上,然後撥動耳機。
“過來接人,找一個長寬五米的魚缸,裝滿水運過來。”
郁枝看了塞壬一眼。
塞壬依然閉着眼睛,潮濕的睫毛微微顫動,猶如蝴蝶的翅膀,在蒼白的眼下垂落陰翳。
也不知道後來她說的那些話,他有沒有聽進去。
總而言之,她已經給了他承諾。
接下來,就看他自己怎麽選擇吧。
塞壬被帶走了。
為了運魚缸,異常管理局的工作人員特地開了一輛卡車過來。
那只魚缸比衣櫃還大,他們将塞壬擡進去,然後在魚缸上面蓋上厚重的金屬頂蓋,最後用鎖鏈将魚缸捆得嚴嚴實實。
這下別說是人魚了,就算裏面裝的是一只恐龍,估計都逃不出來。
郁枝:“那魚缸透氣嗎?”
“可以的。”一旁的工作人員說,“頂蓋上有很多氣孔,足夠那個東西換氣了。”
他叫塞壬“那個東西”。
郁枝稍微有點不滿。
怎麽說也是她設計的得意作品,而且對方才剛對她表達過深切的孺慕之情。
“他是人魚。”郁枝糾正道。
工作人員一愣:“我知道。”
郁枝:“那你為什麽不說‘那只人魚’,而要說‘那個東西’?”
工作人員奇怪地看着她:“因為他害死了我的同事。”
“哦。”
郁枝不說話了。
她還是有基本的共情能力的,雖然她并不會為那些人的死感到悲傷。
安排好塞壬後,蕭灼走了過來。
“你打算怎麽辦?”他問,神情恢複冷淡,“如果現在要吃肯尼基的話,我也可以陪你。”
郁枝搖搖頭,打了個哈欠。
“現在不吃,我需要休息。”
休假期間,她每天都要睡12個小時。可是自從恢複上班,她每天甚至睡不到8小時,這兩天就更不用說了,直接通了個大宵。
她就是因為通宵才猝死的,現在重活一世,可不能再通宵了,畢竟她的幸福生活才剛剛開始呢。
蕭灼看着她,說:“那就讓鄭從靈送你去酒店吧,等什麽時候想吃了,再聯系我。”
郁枝:“好。”
她擡腿欲走,突然想起一件事:“哦,對了。”
蕭灼:“怎麽?”
“你的槍。”郁枝将一直塞在衣服裏兜的槍掏出來,遞給蕭灼,順便誇贊一句,“很好用,幫了我大忙了。”
蕭灼默默接過槍,手指撫過漆黑的槍管。
槍管上還殘留着溫熱的體溫。
“你……”
他正要說話,突然聽到郁枝的心聲——
“好累啊,也不知道酒店離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有多遠,我可不想在車上睡覺。”
“……”蕭灼默默将原本想說的話咽下去,低聲道,“早點休息。”
“是,蕭隊長。”
郁枝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擡腿向鄭從靈的方向走去。
抵達酒店後,郁枝連澡都沒洗,一頭栽倒床上便睡着了。
她回來的時候是淩晨,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睜開眼時,窗外還是一片漆黑。
“……嗯?”
郁枝揉了揉眼睛,拿起床邊的手機。
晚上八點。
好家夥,從淩晨直接睡到了晚上。
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慢吞吞起床,洗澡,換衣服,查看手機裏的未接來電。
一共四個,都是鄭從靈打來的。
她撥了回去。
“喂,郁枝?”
“嗯……有事嗎?”
“你可算是醒啦,我們生怕你出事,正商量着要不要過去看看呢!”
“啊?我睡覺睡得好好的,能出什麽事?”
“哎呀,昨天你不是被那個人魚劫持了嘛。蕭隊擔心你被喂了魚卵,我們也懷疑你會不會得了什麽內傷……”
郁枝:“……”
還內傷,想象力還挺豐富。
“多謝關心,我現在感覺很好。”她客氣道,“就是有點餓,請問蕭隊之前說的肯尼基還做數嗎?”
“你等等啊。”
鄭從靈的聲音變遠了,郁枝只能模糊聽到“肯尼基”這三個字,很快她傳來了答複。
“蕭隊說現在就可以吃,想吃什麽都可以,随便你提!”
“什麽都可以?”郁枝頓時精神一振,“這個意思是……”
“肯尼基以外的東西也可以!”
郁枝:“!!!”
最後郁枝放棄了肯尼基,選擇了烤肉。
開玩笑,既然什麽都可以選,那誰還要吃那些裹了面粉的雞肉啊。
當然是什麽貴吃什麽啦。
烤肉店是包廂的形式,郁枝和秋時跟着鄭從靈到達目的地,一打開門,就看到包廂裏已經坐滿了人。
人群中的蕭灼擡起臉,視線落到她身上。
“你們終于來了!來來來,五花肉已經烤好了,直接吃就行!”
方歡一邊招呼,一邊熱心地将烤好的五花肉放到旁邊座位的空碗裏,郁枝大致掃了一眼,發現之前一起參與調查的調查員幾乎都在這裏了。
除了那些已經變成魚人的。
“哇,是五花肉嗎?我最喜歡吃五花肉了!”
鄭從靈一看到五花肉眼睛都亮了,立即丢下郁枝,徑直跑到方歡的身旁坐了下來。
郁枝掃視一圈。
這樣,就只剩下蕭灼的左邊有兩個連着的空位。以秋時的性格,大概不會願意和蕭灼坐在一起……
算了,那她坐過去吧。
郁枝略一思忖,擡腿走到蕭灼旁邊的座位,秋時跟在她身後,理所當然地挨着她坐了下來。
蕭灼側臉看向她,淡淡開口:“你就睡到現在才醒?”
“嗯。”郁枝舉着筷子,看着桌上擺得滿滿的肉菜,心不在焉地回答,“我的體質一般,熬不起夜,不能和蕭隊您比的。”
想吃羊肉,但是懶得烤。
好麻煩。
蕭灼瞥了她一眼,拿起夾子,将羊肉夾到烤盤上。
“我還以為你變成魚人了。”他的語氣很冷淡。
郁枝聞言,不由轉過臉來,認真地面對他。
“你看我像魚人嗎?”
她的眼睛在燈光下清澈剔透,肌膚像玉一樣瑩白,因為離得近,甚至可以看清那根根分明的、泛着一層淺金的纖長睫毛。
蕭灼下意識向後退了退:“……不像。”
“那不就得了。”郁枝轉回去,用筷子戳了戳烤盤上的羊肉,“蕭隊長放心,我要是覺得不對勁,肯定會第一時間彙報的,我比任何人都謹慎。”
蕭灼想起她對着人魚開槍的事,一時很難将“謹慎”這個詞和她聯系起來。
“總而言之,我現在感覺很好,你們不用擔心。”
郁枝将烤熟的羊肉夾進碗裏,默默蹙了下眉。
怎麽沒有蘸料?
蕭灼起身,将擺在桌子另一頭的蘸料拿過來,在自己面前的小碟子裏添了點。
郁枝見狀,連忙出聲:“我也要。”
蕭灼看了她一眼,将蘸料遞給她。
郁枝給自己加完蘸料後,發現秋時的碟子裏也沒有蘸料,離譜的是這個人居然還吃得認認真真,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比別人少了什麽。
就這還整天看料理書呢,也不知道看的什麽東西。
郁枝無奈,順手在他的碟子裏也倒了一些,然後将蘸料放到一邊。
蕭灼繼續道:“那個異常,已經被我們的人送往總局了。”
郁枝吃得頭也不擡:“什麽時候?”
蕭灼:“下午四點。”
下午四點,現在是晚上九點,已經過去五個小時了啊……
郁枝:“是開車送去的嗎?”
蕭灼:“是。”
郁枝沒有再說話。
她舉着筷子,擡頭看了桌子一圈,然後又默默将筷子收了回來。
想烤點牛裏脊,但是離她太遠了。
蕭灼垂眸看了她一眼,将擺在方歡面前的牛裏脊拿過來,一塊塊夾到烤盤上。
郁枝終于忍不住了。
“蕭隊長,你是不是又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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