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沖動

顧之行拎着兩個大的購物袋出來，按下開鎖鍵。

“怎麽不等我，外面冷。”

陸卿沒理他，打開副駕駛的車門上車。

顧之行知道她在氣什麽，将東西放進後備箱，回到駕駛位。

“害羞了？”他想捏她的臉，陸卿躲開了，不悅地看着他。

“顧之行，我本以為你和其他男人不一樣，沒想到你也是……下流坯子。”

他本舉在半空中的手悻悻地收回。

後面有鳴笛聲，應該是在等他們的停車位。

顧之行發動車子，開了出去。

回家的路上，氣氛格外安靜。

駕駛位的顧之行面無表情地看着前方專注開車，陸卿偷偷打量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假裝看外面。

她剛剛說話有點重，他可能在意了。

該說點什麽緩解一下氣氛的，陸卿又不願意服軟，打開手機搜索：【男人……男朋友……】

達字打到一半，陸卿又删了。

不知怎麽描述，又或者這種私事不好描述。

可能男人都會有沖動？顧之行盡管看起來完美無缺，但他畢竟還是個男的。

屏幕上跳出實習生蘇黎發來的消息：【學姐，我明天剪片子，你要不要過來？】

明天？陸卿眉頭微皺，好不容易放假，她怎麽可能主動加班，年輕人這麽卷的麽？

【明天先好好休息，工作日再說。】

【好的。】

聽到她的手機提示音，顧之行目光不自覺地掃了一眼，陸卿對上他的眼神，想說些什麽，見他又收回目光，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生氣歸生氣，顧之行回家開始洗手下廚，陸卿窩回自己的房間，将手機裏的視頻內容導入硬盤，準備交給蘇黎這種專業人士去剪輯，順便清理內存，一忙就忘了時間，直到門口傳來敲門聲。

“吃飯了。”

“馬上。”

陸卿蓋上電腦，出了房門。

三菜一湯，都是她愛吃的。

顧之行就是這樣，即便是心理不滿，也不會忘記顧慮她喜好這件事。

她在椅子上落座，夾了一塊雞胸肉給他，有意示好。

“我剛剛說的話有點重，你不要放在心上。”

顧之行沒動，只看着碗裏的飯菜，并沒有擡頭看陸卿，似是在思索什麽。

他這樣被人捧到天上又有驕傲的資本的人，大概沒料到被人這麽說。他的沉默反而讓陸卿更有負罪感。

“你……生氣了？”

陸卿側過頭去瞧他的臉色。

“我在想一個問題。”他終于肯擡頭，對上她的目光。

“什麽？”陸卿不解，什麽問題能讓他這樣的聰明人想這麽久，多半是托詞。

誰料他看着她的眼睛，格外認真道：“我的确對你有沖動，你的話提醒了我，我是不是真的像你說的那麽下流。”

沒料到他會這麽直白，原本已經平複的心緒再次被挑起，陸卿不敢看他，埋頭吃飯。

見她沒什麽表示，顧之行也不再追問，這一頓飯吃的悄無聲息。

顧之行手藝不錯，陸卿吃到撐，想洗碗被他攔住，索性去洗漱休息。

深夜，躺到床上卻怎麽都睡不着。

不該是這樣的，原本是她在意那個選手對顧之行的表白，去了趟超市反而變成了憂心這種事。

翻來翻去，腦子裏都是顧之行反省自己下流的話。

他分明不是那樣的人。

陸卿身邊的人只有衛甜甜有過幾個男朋友，她想了想，還是決定給她發一條信息：【睡了麽？】

那頭直接把語音電話撥了過來。

深夜中的鈴聲很突兀，陸卿迅速接通，“怎麽了？大半夜忽然打電話。”

“我們這剛聚餐回來，才到家。你不是和ZHI過二人世界去了？還有空給我發消息？”

提起二人世界陸卿就頭疼，她和顧之行好像還沒到這個地步。

“有點事想問你。”

“什麽？”那頭傳來窸窣的聲音，應該是在脫外套。

“就……你之前和你男朋友在一起的時候，他對你……有沒有那個什麽？”

“哪個什麽？”

那頭頓了一會兒，随即爆笑：“你是說性沖動？男人大多數都有吧。我沒那麽保守。怎麽着？ZHI對你……”她故作神秘拉長了音調，“看不出ZHI表面雲淡風輕長了張禁欲的臉，私下裏還挺悶騷的。”

陸卿後悔了，她就不該和衛甜甜說這些，有敗壞顧之行名聲的嫌疑。

“也不是，主要是……可能是我的問題。”

“母胎solo都這樣，一回生二回熟。也就是你，要我男朋友是ZHI那麽優秀的，怕被別的女人勾搭跑了，恨不得立馬占為己有。”

占為己有這個詞有點耳熟，是了，顧之行也曾這樣提議過。的确有人對他虎視眈眈，但……她對顧之行暫且還沒到那一步。

“你在聽麽？今晚聚餐的時候那個蘇酥可是三句話不離ZHI，雖然說ZHI表現不錯，但男人這種東西，欲望得不到滿足很容易移情別戀，你可得當心。”

“我知道，顧之行不是那樣的人。”話這麽說，陸卿也并沒有完全放心。

顧之行不是那樣的人，但她沒有足夠的自信絲毫不在意。

挂斷電話後，原本的疑惑非但沒有解決，反而心底越發不安，應該和他說清楚的，餐桌上，她還沒回複他的那句話。

打開房門，隔壁的房門也開了。

顧之行幾乎和她同步，陸卿尴尬地看向那頭，“你還沒睡？”

“你不也是。”他也在看着她，兩個房門之間只有兩米遠，他們都杵在門口，沒有人上前一步，仿佛忘了原本想開門的目的。

“你要出去？”

“哦，去衛生間。”陸卿胡亂找了個借口，走向衛生間。

經過顧之行房門的時候，他也出來了，“我喝水。”

他去了廚房。

陸卿并非真的想上廁所，洗了手就出來了。見顧之行端着水杯靠在沙發一旁沒動，還是朝他走過去。

“對不起，我大概了解了一下，可能你有那樣的沖動是正常的。所以，別亂想，你不是下流的人。”

“是麽？你怎麽了解的？”顧之行看着她。

陸卿卻不敢看他，低頭看着他的拖鞋，灰色的，家居服的長褲是深灰色，“就……問了一下。”

“怎麽問的？”

還有完沒完了？

她不悅地擡起頭，對上顧之行調侃的笑，料想到他應該是不在意了，準備回房間。

“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顧之行沒動，“睡不着。”

言外之意，是要和她說說話。

深夜的客廳盡管有暖氣，對只穿家居服的人來說，還是有點冷。

陸卿不自覺地雙手環胸，顧之行注到了，“換個地方，聊聊？”

換個地方？顧之行往回走，陸卿跟過去，卻見他打開房門，靠在一旁，斜睨了一眼床上。

“敢來麽？”

顧之行曾明确表明對她有沖動，現在卻邀請她去床上聊天？理性應該立即拒絕，可她剛剛說過他不下流那句話，如果不去，又顯得不夠相信他，擺明了打自己的臉。

陸卿有理由懷疑，他在給她下套。

想到衛甜甜說旁人虎視眈眈的那句話，原本的猶豫被打消，她沒說話已走了進去，為了防止自己心虛，還故作大方地掀開他的被子躺過去。不是頭一次睡他的床，這一番動作顯得過分輕車熟路。

顧之行笑了，關上房門回到房間在陸卿身側的位置，和她并排而坐。怕他冷，陸卿還把被子分給他一半。

嗯，蓋着被子聊天，可真有她的。

顧之行不進來時那還好，被子蓋上之後，陸卿稍微有那麽點不适應。

私心想要他說說話，打破眼下的尴尬氛圍。

“不是要聊天麽？”

“你怎麽這麽好騙？”顧之行躺下來，順勢将她拉到懷裏，被子蓋上。動作流暢，一氣呵成。

陸卿想推開他，手落在胸膛後感覺不大對勁，僵硬着拿開，仰頭對上他的目光，“我是因為相信你。”

顧之行低眸看着她，她這樣的神情看起來像一只小鹿，眼神單純，不沾染任何別的東西。

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臉頰，将她微亂的頭發別在耳後，“如果我辜負你的信任怎麽辦？”

“嗯……”陸卿避開他的目光，沒回答，反而問起另外一件事，“今天那個選手對你表白的時候你是什麽樣的心情？”

“吃醋了？”他的手沒移開，就那樣捏着她的耳朵，眼見陸卿的耳朵迅速變紅。

她握住他的手不讓他亂動，“說說嘛？”

陸卿真的變了，小時候的陸卿只會脅迫他，氣勢洶洶地問“說不說”，而不是現在這樣帶着點撒嬌的語氣。

受不了她撒嬌，顧之行的手落在她的腰間，自然地帶到自己的懷裏。

“困擾，以後不會再上節目了，你得把我藏好了，免得被別人盯上。”聲音就在耳邊，他靠的很近，剛才在客廳還覺得有點冷，現在倒是暖呼呼的。

陸卿沒出聲，腦子裏全然都是周身彌漫着的暧昧氛圍，注意力也集中在他落在腰間的手上。

“嗯？怎麽不說話？”他低眸，見陸卿臉很紅，不由地笑了，“緊張，還是害羞？我可什麽都沒做。”

陸卿倏地把他的手拿開，帶着被調侃後的不悅仰起頭，顧之行的唇卻倏地落下來，精準地吻上她的唇，從微微的淺啄，到試探性地探入，再唇齒糾纏，陸卿被迫與他交換氣息，直到他的手不知什麽時候順着她的下擺落在腰後，感受到他掌心的熱度，才驟然清醒，推開他。

“顧之行！”

一開口，帶着幾分嗔怒的意思。

顧之行笑出聲，把手抽回，“檢查一下長肉了沒有。”

“狡辯。”陸卿把他的手拿開。

“好，是狡辯。情不自禁。”的确是情不自禁，氛圍來了，肢體動作理所應當的不受控制。如果不是陸卿及時制止，他自己也不知道會做到哪一步。

陸卿從他的懷裏出來，坐了起來，“我困了，要回去睡了。”

“留下一起睡？”顧之行握住她的手沒放，指腹還在她手心不老實。

陸卿倏地把手抽回，“走了，晚安。”

她倏地下床，小跑着回到自己的房間，背靠在門上長籲了一口氣。

好家夥，顧之行那個妖孽，她确信剛剛他是在撩她。

門口忽然傳來敲門聲，陸卿吓了一跳，隔着房門問，“怎麽了？”

“你東西落下了。”

“什麽？”她不解地打開門，顧之行手裏拿着一個黑色的發圈，應該是剛剛不小心蹭掉的，頭發都散了，她竟然也沒注意。

“謝謝。”把發圈搶過來，她就要關門。

顧之行手擋在門框上，“真的不一起睡？我住你房間也可以。”

“顧之行！你夠了。”陸卿把他的手拿開，倏地把門關上。

她忽然很想念很久之前的陸卿，那時候她還大大咧咧，不像現在這樣臉皮薄，被他調侃一下，臉頰都在發燒。

“晚安。”外面的人的話裏帶着笑聲，腳步聲漸遠。

陸卿拍了拍臉頰，她對他的小動作并非完全抗拒，或許，她是喜歡他的。

顧之行這個男朋友，該轉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