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壞畫也要好标題(1)

第二章壞畫也要好标題 (1)

“眼鏡、眼鏡……”

麗一面茫然的用手沿着床頭櫃摸索着,一面口中念念有詞。

她又開始了每天清晨必須要做的第一件事,也是異常痛苦的事——找眼鏡。

每次她找眼鏡的時候,心中都在想——為什麽她可以把通天塔圖書館的每一本書都放回它應該的位置,卻總是記不得眼鏡被她放在哪裏呢?

“詩緒裏,趁霧江在刷牙,快幫我找一下。”她壓低聲音,悄悄對床上的“狐貍毛絨”說。

詩緒裏不理睬她,繼續僞裝自己是一個很逼真的毛絨玩具。

就在這時,山田霧江從洗手間裏走出來了。

麗沒有辦法,只好到寫字桌上搜尋。她想,這次配隐形眼鏡的時候,特意選了一個紅色的盒子,應該很好找才對。

這時,山田霧江走到了她身邊,默默彎下了腰。“給你。”霧江攤開手——紅色的小盒子。

“實在是太感謝了。”

麗仔細的把眼鏡戴上,爽朗的神氣立刻回來了。

“近視真的是很不方便呢。”霧江說。

“是我太不小心了。總是忘記把眼鏡放在哪裏。對了,你知道教室在什麽地方嗎?”

“教室啊。這個,不同的年級和‘院’都是不一樣的。”

“原來這樣。年級還好說,學院的話……好像還不清楚。”

“能讓我看一下你的入學函嗎?”

麗從抽屜裏取出那張有金字簽名的入學函,遞給霧江。

“這百合花的信紙……百合院的話,應該是在圖書館的西面。”霧江說。

“百合院?”

“嗯。學生們會根據各自的資料,被分入三個院:家世出衆的薔薇院、智力最好的百合院和注重藝術的水仙院。雖然宿舍在一起,授課卻是在不同的區域。看來勞倫斯小姐是非常聰明的人啊。”

“也許因為我是轉校生,所以随機分了一下吧。聰明什麽的……”麗尴尬的笑着,收起了入學函。“說起來,霧江的學院是?”

“水仙院。”霧江說起的時候,神色有些黯淡。

“霧江是很擅長藝術嗎?”

“不。我想是因為家庭的關系吧。家母……勉強算是個畫家。”

麗有一點意外,因為霧江是非常平凡低調的人。不過,想起舍監那盛氣淩人的态度,這裏的學生應該沒有等閑之輩吧。

“不過我已經不畫畫了。”霧江忽然笑了,笑得很勉強,“你應該還不認識路,早茶之後,我和你一起走吧。”

***

花之學院,在麗的眼中似乎是非常有歷史的學校。一路上的建築都很老舊,混合着東洋與西洋的風格,爬滿了深綠的藤蔓植物。

麗的新制服已經做好,她和霧江穿着相似的制服,在細石子鋪成的道路上悠閑地并肩走着。

從宿舍走了一段路,就到了學院中庭。中庭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組美麗的女神雕像。

“這是三女神像。”霧江說。

三位希臘風格的女神,姿态氣質容貌雖然不盡相同,卻都向空中同一個位置伸出一只手。

麗仔細凝視了一番,回想起希臘神話主題的藝術造型來,不禁說:“這不是美惠三女神,也不是命運三女神,這是……”

“這是三位真正的大女神。赫拉,雅典娜和阿弗蘿蒂特。代表花之三院。”

天後赫拉,智慧之神雅典娜和愛與美之神阿弗蘿蒂特。

赫拉代表顯赫家世的薔薇院。

雅典娜代表非凡智慧的百合院。

阿弗蘿蒂特代表無上之美的水仙院。

似乎有點牽強,不過也還不錯。麗這樣想着。

“對了,金蘋果呢?說到三女神,應該就會想到金蘋果吧。”

在宴席上,因為紛争女神的介入,抛下了“致最美的女神”的金蘋果,從而帶來了無休止的戰火……

“以前那裏确實是有一個純金的蘋果的,傳說曾經在火災中遺失了。不過學院每年秋天的金蘋果祭還在。到時候你就會知道的。”

“原來如此。”

“圖書館就在這裏了。雅典娜背後的方向,就是百合院。”

麗聽見圖書館,就随着霧江的目光望了一眼。

宛如神廟的宏偉建築,建立在高高的臺階之上。

白色大理石的柱子,因為歲月侵蝕而變了顏色。

“圖書館很大吧。其藏書在全國的私立學校裏也是首屈一指的了。”霧江笑了一下。

“好像臺階有點多……”

“正面的臺階是裝飾用的,從邊門進去可以看到電梯。”

百合院的庭院回廊,錯落地種植着不同風格的百合花,馨香襲人。

詩緒裏把腦袋從麗的書包中伸出來:

“麗,這裏的圖書館真是村氣。”

“理解一下吧。畢竟這裏只是下位次元的學院……”

“就是很村氣!什麽院,還有什麽三女神,啧啧。”

“如果你想回無涯學海對着那群老學究,就回去啊。”

“不要。”

“那就別吵了。我要去畫室了。”

詩緒裏只好乖乖的鑽回去。

麗和霧江在中庭就分別了,各自前往各自的院去上課。

雖然根據學生的背景分了三院,但是各院都沒有放棄另外兩個方面的教育。麗看到自己的課程表上也有音樂、美術、舞蹈的課程。

如果是文學與數學之類的課程,或者理化實驗,對麗來說并沒有什麽問題。可是藝術類課程就有一些困擾。線條,顏色,對她而言都是難以駕馭的東西。努力了很久,畫面上始終是一團污七八糟,而且越來越糟……

這時,一個女學生忽然湊到她的畫架邊上,皺起了鼻子。

“咦,這是什麽東西啊?好髒!”

“哪裏哪裏?”另外一個女學生也湊了過來,“原來是剛才數學課上很有風頭的歸國子女啊。這是在畫什麽?怪物嗎?”

兩人的評鑒,立刻吸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

“是chaos。”麗說。

“聽說現在歸國子女越來越多了呢。”一開始那個女學生說。

“是啊,好多人明明長着一張東方人的臉,說話卻喜歡夾着洋文。”另一個女學生說。

“好惡心啊!”

“就是啊!”

兩人一唱一和的,令畫室裏的人紛紛側目。不過也許是麗在數學課上做的太過火了,始終沒有人為她插嘴。連老師也只是推了一下眼鏡,只說了一句“請認真作畫”,就繼續視若無睹。

先前的女學生又道:

“老師都說了要認真作畫,還是有人不認真呢。”

“居然這樣浪費紙張,還有很多窮人家的小孩連熱巧克力都喝不起呢!”

“哎呀——好窮酸——!那他們用什麽來沾吐司?”

“還有吃不起吐司的人呢!”

“吐司也吃不起?”

原本針對“歸國子女”的冷嘲熱諷,漸漸變成了兩個人的對話。同氣相求的兩人聊得極為開心,一開始的目的早就被忘得一幹二淨。

不過,不管是怎樣吵鬧的議論,麗都只當做耳邊的風而已。她用畫筆在畫面的一角寫下畫的标題“chaos”,并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果然好畫還是要起個好的标題啊。

書包裏傳來詩緒裏小聲嘟囔:“麗,你還真是鎮定。我真想用腳踩她們的臉。”

麗笑了一下,輕聲道:“随她們去吧。理事會的老學究們不會讓我們在這裏呆很久的。”

“可是這樣還是很不爽……不,簡直是糟透了!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

就在這時,一陣微風忽然吹過。

畫室的門打開了。

“是藤原大人啊!”

“藤原大人來這裏做什麽?”

周圍的竊竊私語,引發了麗的注意。她終于将視線從畫架轉移到門口。

門口站着一個人。

凜然的身影,黑色的直發。一名女性。

雖然穿着相似的學生制服,但其氣質凜然,絕非泛泛之輩。

“麗,像貴族的家夥終于來了。”

詩緒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從麗的書包裏跳了出來,正專注地盯着門口的人看。

學生們的注意力全都被那名女性吸引了去,沒有人注意到詩緒裏的存在。

是誰?

美術老師又推了推眼鏡:“原來是藤原靜同學。請問您有什麽事嗎?”

連老師都變得恭敬起來了……

“請問新轉學來的麗·勞倫斯是在這裏上課嗎?”

藤原的臉上現出非常溫暖的微笑。

麗放下了畫筆,自畫室的角落中站了起來。

“我就是。”

教室裏的人瞬間又将目光回到了麗的身上。

但是藤原依舊在和老師說話:

“是轉校生同伴會談的事情,突然通知下來了,必須要我來做。雖然知道占用老師您上課的時間很是失禮,但是因為午後有急事就要出國了,所以,老師可不可以将她借給我一陣呢。”

“是令尊要出國訪問的事吧。晨報上已經看到了。請便吧。能夠得到藤原同學的幫助,相信勞倫斯同學她很快就能融入新環境呢。”

藤原很有禮貌地躬身行禮,随後向麗投去邀請的目光。

麗想起,入學通知上确實說過轉校生會有一次入學的同伴會談,至于具體是什麽,她還沒有試着去了解,只憑主觀想那大概是普通的聊天罷了。

這樣想着,自己也就不知不覺走了過去。

“請随我去涼亭那裏吧。”

作者有話要說: 2014年1月27日:修改了排版。

☆、或者戀愛的預感

麗跟在這名叫做“藤原靜”的女生身後,一面向她所引領的方向行走着,一面悄悄觀察着她的行為舉止。

詩緒裏說的沒錯。這是她這兩天在這所“真正的貴族學校”裏所見的,少數幾個,不,唯一一個,像貴族的人。恰到好處的步速,端莊的身姿,不卑不亢的談吐……勿論這個次元,即使在麗·勞倫斯曾在的“無涯學海”,也可謂是王女級的氣質。

就在這時,麗感到身後好像有什麽飛速移動的東西,“咚”的一聲,落到了自己的肩頭。

又是詩緒裏,不甘心獨自呆在畫室,偷偷飛追了出來。

——咦,它這是什麽表情?這暧昧的笑容……

麗突然想到,可能是自己方才盯着藤原靜觀察的樣子被它看到了。

——大概剛才看得确實太專注了,所以這死狐貍……這死狐貍……

詩緒裏果然是一副從八卦中一本滿足的神色。

——死狐貍!

麗敏捷的一把揪住詩緒裏的耳朵,朝花壇的深處扔出一條完美的抛物線。

***

穿過薔薇院花園的大門,沿東方的小徑曲曲折折不知走了多久,藤原靜終于在一個小小的白色涼亭前停下了腳步。麗稍稍有點累得喘氣了。

“抱歉,勞倫斯同學,讓你受累了,陪我走了這麽久的路。”藤原靜迷人地微笑着,猶如春風般溫暖。

麗不知該怎麽回答。她往涼亭中央看去,非常雅致的桌椅上擺着精致的茶點,這也罷了,竟然還有一名男仆打扮的中年人在一旁站立……

“因為準備的比較倉促,學院的茶點借不到,所以只好在附近一般的商店買了這些。”藤原笑了一笑。

麗看了一眼那些點心——雖然學院在下午的課間也有為學生準備茶點,但遠遠不如她準備的精致。

“這一位是……”麗看了一眼那男仆打扮的人。

“橋本叔從前在我家工作,現在是薔薇院花園,對我照顧很多。”

兩人坐下,默默地飲茶,氣氛稍稍有一些拘謹。

藤原靜忽然說:“勞倫斯同學,這所學校,你覺得怎麽樣?”

事實上,麗·勞倫斯也和詩緒裏一樣不喜歡這所學校,但是總不能照實說吧……

藤原靜就好像看出麗在發愁一般,又溫柔地微笑了。

那樣照顧人的微笑,真的宛如姐姐一般。

“大概你很不習慣吧,也許碰到了一些不友好的人。”藤原道,“百合院的人都是頭腦出衆的女性,很多人的出身可能不如薔薇院顯赫,不過,憑着優異的成績,終于獲得了入學的資格。她們彼此了解,彼此競争。然而勞倫斯同學是空降而來,對她們來說,是全然陌生的對手。也許很多人會感到威脅吧。”

藤原分析的很對。

“你打算怎麽做?”藤原認真地望着她。

“任由他們去吧,我只要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就可以了。因為我不知何時就會離開這裏。”

麗說的這是實情。她本不屬于這裏,也不屬于任何地方。

麗曾經的歸宿是無涯學海。天上天下一切大千三千世界的所有知識的聖殿,一所飄零在次元之海上方的神秘學府。這所學府所擁有的唯一圖書館——存放了所有次元的一切圖書的多邊形高層圖書館——的管理員中的最年輕者,便是麗·勞倫斯。

而在一次失敗的革命之後,她就被放逐到了次元之海的下位世界。

“永世飄零。”無涯學海的理事會中的老學究們作出了這樣的判決。

他們認為這是對只能被困在圖書館中,負責枯燥的圖書尋找、登記、擺放工作的麗·勞倫斯最殘酷的懲罰。對她來說,無限多的世界,永恒的旅行,一定是最為可怕的地獄深淵。

而事實恰恰相反,正因為她一直沒有離開過圖書館,所以她很開心地接受了。

為什麽不呢?反正她只是一個旅人,不用在意多餘的人際關系,不用在意身邊的環境,不用活在老學究們的壓力之下。

所以什麽花之三院,什麽百合院……全部都随便了。

不過,藤原靜并不了解麗·勞倫斯的心情。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溫柔地看着麗的眼睛:

“放任她們的惡意,也可以是一種處理的辦法。适時地做一些符合她們期待的事情,也不是什麽困難的事。不過,如果你真的遇到了難題,請不要勉強自己。”

麗答應了。

“你應該已經大概了解了花之三院的特點了吧?”藤原靜問。

“霧江已經和我講過了。”麗回答道。

藤原靜沉默了幾秒,道:“記得,一定不要招惹到黑薔薇。”

“黑薔薇?”

“是花之學院的民間組織。很神秘,卻很可怕的組織,到了校方不得不采取對策的地步了。

這個對策,就是我們現在的‘同伴會談’。這樣組織的存在及其危險性,不能由校方告訴學生,因為這樣的提醒幾乎沒有作用,而且這是聲譽極好的貴族女子學校,一旦這樣正式的警示外傳到社會上,對學生是十分不負責任的。所以只能由高年級的學生來提醒新生。于是就歐了‘同伴會談’對策——至今已經執行了十年了。”

“聽上去很聰明。不過,如果擔當的高年級學生已經接觸了這個組織的話……”

“不愧是百合院的優秀頭腦。一眼就看到了症結所在。沒錯。這樣,就會更快的使得新生血液加入到黑薔薇這個組織中去。不過,總算稍稍控制了事态……起碼面上如此。黑薔薇是個很誘人的民間組織。它可以為你實現很多平時沒有勇氣實現,只能想一想的事情。無論是學習,戀愛,甚至可以讓你小富一筆。但是,只要和黑薔薇沾上關系,都要付出代價。所以千萬不可以碰它。”

如果換了別人和麗說這些,麗會以為是小說看太多了。

但是在麗的觀察中,藤原靜不是一個言語随意失實的人。藤原說到“代價”之時的認真眼神,仿佛要直直地看到了麗的心裏似的。

不過,麗在心中苦笑了一下:也許沒等我接觸這個組織,我便從這個世界離開了吧。

花園的鐘聲響起,學生們下課了,三三兩兩出現在花園中。有些人注意到了藤原靜的身影,都向麗豔羨地望了一眼,旋即悄悄跑開了。

藤原靜微微笑了一下:

“最重要的事情總算交代完了。我的責任也輕了一些。本來你的前三個月都應當交由我來負責,可惜我要出國去,也許……等回來了,我們可以再聊一聊。那時候,”藤原望向庭中的蘋果樹,“就是深秋的金蘋果祭,我想你應該會喜歡。一整天不斷的戲劇,音樂會,藝術展,茶會和舞會,沒有宵禁,直到第二天的天亮。還将選出金蘋果的新主人。”

聽上去很熱鬧。雖然麗不喜歡熱鬧,但還是點了點頭。

藤原忽然說:“說到藝術展,你似乎不太擅長繪畫吧。我的室友是水仙院的,也許你們可以見個面?或許會有幫助。”

看來,剛才畫室裏的風波,完全被藤原看到了。

“我想這還是不用了……不管怎樣努力,也還是到不了參加藝術展的程度的。”麗說。

“對了,勞倫斯同學的室友就是水仙院的吧。”

藤原好像若無其事地說着。

“你說霧江嗎?她說,她已經不畫了。”

“這樣啊。”

會談就這樣結束了。臨走的時候,藤原靜取一張可愛的淡紅色卡片給麗。名字,和電話號碼。

“如果有困難,請聯系我。”

卡片交遞的時候,兩人的指尖忽然碰觸到了。麗情不自禁“啊”了一聲。

“今天的花似乎比昨天更香了。”藤原說。

***

晚間的時候,霧江躺在寝室的床上看漫畫。麗坐在桌邊看書。忽然,麗的電話響了。

“歸國子女大人嗎?我是花子,秋田花子。”

“花子……”好像沒有什麽印象。不過“歸國子女大人”這個稱呼也是太奇怪了。

“數學課的時候,我就坐在你的身邊呀!”

啊啊。

麗這才想起來:原來是那個短頭發話很少的女生。電話裏的聲音還真是意外的爽朗。

“今天的數學課我有幾個疑點,就是這個和這個……”

麗随手打開書,翻開她說的題目。

“這個啊,只要設一個z然後……”題目很簡單啊。麗一邊講一邊心裏嘀咕。

“對了!!!”

就在麗要挂電話的時候,電話裏的聲音突然激動起來,把麗吓了一跳,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聽說你和金蘋果大人見面了!是她負責你的同伴會談是嗎!”

“什麽金蘋果大人……”

“藤原大人啊,藤原靜,是上一屆的金蘋果的主人,全學院最優秀的人啊。難道她沒有和你講?”

“這個真沒有……”

麗正想要繼續講下去,忽然聽見身後床上的霧江翻了個身。電話的聲音太響了麽?她拿着手機走到陽臺上,輕輕把門關上。

“歸國子女大人覺得藤原大人怎麽樣?”

“什麽‘歸國子女大人’,好奇怪啊,不要這樣,叫麗就可以了。”

“現在大家都是這樣稱呼你的呀!最早是薔薇院的人發明的這個稱呼,然後我們院也這樣用了。”花子非常激動。

麗嘆了口氣。

“藤原大人都和你說了什麽?進行到第幾步了?有沒有約定下一次在哪裏見面?”

“只是介紹了一下學校的情況,然後她就很急地趕去機場了。”

“這樣啊……”“果然是高冷的藤原大人。”“好沒勁好沒勁好沒勁……”

诶?對面那邊好像很吵的樣子?

麗嚴肅地說:“秋田同學該不會是開了揚聲器吧。”

“糟糕——被發現了!”電話那邊是秋田花子激動的聲音。

然後就斷線了。

麗嘆了口氣,默默回到寫字桌的座位上,合上書本。

真是一群八卦的人,居然借口問問題打電話來,該說她們什麽好呢……算了。麗轉過頭去,向室友道:“霧江,要一起出去走走嗎……啊?”

霧江不在了。床上扣着看了一半的漫畫書。

就在她在陽臺上打電話的時候,霧江忽然出去了。

是有什麽急事嗎?

書架上一只小袋子擱在桌上,有一些食品的碎屑灑落,似乎剛動過。

袋子上寫着“貓糧”。

***

宿舍樓IX背後的路燈下面擺着一只淺淺的碟子。山田霧江默默坐在邊上。她連睡衣也沒有換,只拿了一碟貓糧,就這樣匆忙地出來了。

“喵,喵。”她輕輕學了兩聲貓叫。

一陣窸窣的聲音過後,幾個可愛的毛球露了出來。白的,黑的,花的,朝霧江看了兩眼,就一起敏捷地走過來,放心地吃着碟中的食物。

“多吃一點,乖……”

霧江輕輕說着,撫摸着最小的花貓的脖子,臉上現出人前從未有過的溫柔……

忽然,幾個人的腳步聲和人聲近了。

“你聽說了嗎,那個高冷的藤原靜居然去給人做同伴會談了。”

“同伴會談?現在好像不是新生入學的時候吧。是什麽人?”

“聽說是新來的歸國子女,叫做麗·勞倫斯。也不是薔薇院的,居然是百合院的。”

“說起這個,昨天有人看到藤原靜給家裏打電話推遲外出的航班……難道就是為了做這個會談?”

“騙人的吧!那個麗·勞倫斯很漂亮嗎?金發碧眼?”

“好像是東方人的長相吧,就是白一點。”

“啊,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嘛……”

“對啊對啊。”

霧江撫摸小貓的手忽然顫抖了一下。

麗·勞倫斯她被金蘋果之主藤原靜選中了嗎。

方才聽見麗打電話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這樣的預感,所以才拿了貓糧,落荒而逃出來。結果,還是逃不過啊。

霧江苦笑了一下。

如果是這樣的話……如果是這樣的話……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霧江,總算讓我找到了……”

是麗的聲音。

霧江還沒站起來,身上就忽然一陣溫暖。一看,是自己的制服外套。

“天氣有點涼了,只穿睡衣出來是不行的。”麗認真地說。

麗……

霧江的心中忽然湧過一股沖動。她急急地站了起來。因為站得太急,眼前一陣暈眩。麗連忙伸出手要扶她。但霧江想也沒想,無視了那只手,突然将麗擁抱住了。

麗也吃了一驚。她沒想到霧江居然會這樣抱過來。這裏是宿舍樓的背面,鮮有人至,即使不遠處就有人走過,卻也不會往這裏看上一眼。

“麗,我好怕!”

霧江如是說着。

麗很想問她怕什麽。但是她沒有問。她忽然想起了安娜。從前,當搜查的軍隊湧進通天塔圖書館的大廳時,她也是這樣,在書架的隐蔽角落裏抱着安娜,說了這樣的話……那時的安娜是怎樣回答的呢?

“不要怕。有我在。”

麗拍了拍霧江的頭,輕輕說着。

“麗……對不起,剛才我沒忍住……冒犯你了。”

霧江放開了她,低着頭。

“人都會有軟弱的時候。”麗說,“所以這個時候,只要……詩緒裏!不許動!你在做什麽!”

“哎?”

霧江驚愕地看着麗,麗走到燈下的貓糧盆邊上。

一個大尾巴的東西,正在和幾只小貓兇殘地撕打着。

麗彎腰下去,輕而易舉地将那個大尾巴的東西撿了起來……

咦,這個大尾巴的東西,好像在哪裏見過……

“居然和小貓搶吃的!不知羞恥!”麗揪住“大尾巴東西”的耳朵。

“都怪你把我扔出去!結果我在花壇裏迷路了,一整天什麽都沒吃,嗚嗚嗚嗚……”

那個東西,好像……在說話……

“分明是跟蹤可愛的女孩子才迷路的吧。”

“壞勞麗,不要拆穿啊,狐生已經很艱難了!”

“吃貨!”

“虐待狂!”

“吃貓食就算了,還和小貓争食,自甘堕落的大吃貨!”

“那你就是見了美女沒了朋友次次幹到哭玩壞就扔掉終極鬼畜虐待狂還從來不用潤滑油!”

“喂後面那串是什麽亂七八糟的!節操呢!”

“太餓了所以被我吃了!”

霧江有點看呆了。

雖然不太明白在說什麽,但是,麗在……和一個小怪物吵架?而且是會說人話的小怪物……狐貍麽?

突然,那兩個家夥不再争吵了。

“糟糕了,麗,好像,讓霧江看到了了不得的事情。”“大尾巴小怪物”說。

“好像是的。”麗嚴肅地點了點頭,一邊點頭,一邊盯着霧江的臉看。

“要和她解釋麽?……我覺得好像解釋不清楚。”

“我附議。”

“唉,看來又要用比較麻煩的禁術了。”“大尾巴小怪物”三下兩下,跳到了霧江的面前,霧江連忙伸手去接,恰好接在手心。

小怪物一面搖着尾巴,一面口中念念有詞。

搖擺……搖擺……

軟軟的,溫熱的,好像還有心在跳動……這個可愛的小東西。

咦,眼皮好像有點沉重……這是……

好像……有點困倦……

***

麗自睡夢中慢慢醒來。

咦,怎麽胸口有點沉重?

“軟軟的……”

啊啊啊!

胸……居然被霧江捏着……

詩緒裏你都幹了什麽!

“這也是沒辦法的啊,”詩緒裏跳過來說,“她最後的印象就是一個溫熱柔軟的東西,裏面還有心跳,為了和現實世界發生對接使催眠術生效,我只好……”

“所以你就連我一起也催眠了嗎?”

“你知道領着兩個催眠的人上樓有多辛苦嗎……為了保證催眠的實行,我的尾巴都要搖酸了,居然還沖我發火……嘤嘤……”

詩緒裏用尾巴掩住臉作出傷心痛哭的樣子。

麗從床上掙紮起來,拿起桌上那本厚而沉重的大書。

“嘤嘤……喂!你在做什麽……不要!”

雖然詩緒裏拼命想要逃跑,但還是被麗輕易地抓住了。

“進去吧。”麗的嘴角現出邪惡的笑容,将詩緒裏往書頁裏塞。

“慢着!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愛過。”

“不是這個!我想問,藤原和霧江,你比較喜歡哪一個?”

“拒絕回答。”

“再加上安娜呢?”

“想死死看嗎?”

“笨死了,答案自然是——胸大的那個。”

“死吧!”

麗“砰”地一下合上了沉重的書本。

霧江依舊睡得很沉,不知在夢着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黑膽汁質的少女

“那麽,今天的授課就到這裏了。”

數學的老師說完這句話之後,教室裏立刻恢複了輕松的空氣。那種公立學校裏大聲的吵鬧不是此地的風俗,不過每個人的表情都變得柔和了。彼此要好的女生們兩個兩個聚集起來,相約去花園茶室,或者去社團。班級裏的學生不多,轉眼間教室裏就只剩下了麗·勞倫斯一個人。

“今天還是去圖書館嗎?”詩緒裏趴在數學習題集上問她。

“不,今天有別的事情要做。”麗·勞倫斯一面說着,一面把習題集從詩緒裏的肚皮下面抽出來。

她記得今天好像是霧江的生日。雖然和她不是很熟悉,但是,室友一場,還是為她慶祝一下吧。

“咦,奇怪,霧江怎麽還沒有來呢?”詩緒裏望着窗外,“往常這個時候都會來找你的呀。”

麗笑了笑。

自從那天霧江突然把她抱住,已經過了半個多月了。雖然詩緒裏用催眠的禁術讓霧江以為那天所見到的都是一場夢,但是霧江還是有點變了。

霧江開始很粘着麗。

每天不但要一起吃飯,還要一起從宿舍走到中庭,到了最後一節課結束的時候,還要一起約定去圖書館,或者回去。

在圖書館裏的時候,麗總是一進圖書館就扔下霧江,獨自去書架附近徘徊。霧江則留在那裏默默地看漫畫。雖然很少交談,但是麗可以感受到,霧江的眼睛總是時不時往她這裏望來。

而在房間裏的時候,霧江也會望着麗的床位發呆……或者,故意在麗刷牙的時候,湊到洗手間裏,站在她的身邊。

想到這裏,麗趴在桌上陷入了沉思,用鉛筆的尾端戳了戳詩緒裏的脖子,說:

“詩緒裏,你說,霧江她是不是……”

“哈……哈哈……當然是啊,明顯是!”詩緒裏說,“不要戳啊我好癢哈哈哈哈哈……”

“這樣啊。”麗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果然是理事會的陰謀啊……”

“對啊……啊,什麽?不是啦,你到底在想什麽啊。”詩緒裏跳了起來。

“她不是無涯學海的理事會派來監督我的麽?”

“當然不是啊!你在想什麽!”

“那你說是……”

“她喜歡你。喜、歡、你。”

“……你想多了。”麗把臉別到一邊去。

“那你害羞什麽啊,快把臉轉回來,你也覺得霧江她對你不錯吧?”

“沒有的事。”麗還是不肯把臉轉回來。

“哦……看來你是不肯接受自己就這麽對安娜變了心……”

“你又說了禁語。”麗捏了一下小狐貍的尾巴,然後把她提了起來。

“啊呵呵呵呵我今天專門把《恒河沙書》從你的包裏偷偷拿了出來你拿我沒辦法了吧!”

“你天真了。”麗冷冷說了一句之後,就把它往數學習題集裏夾。

“喂!這裏沒有空間的!喂快停手啊我快要被你夾死了!”

***

麗拿着五寸的小蛋糕,一個人回到了她們兩個人的寝室門前。

霧江一直沒有出現。

麗打開門,低頭一看,門口沒有霧江的鞋子。打開燈,她一眼就看見自己的桌上放着一張字條。

“和家母一起出去了。周末快樂。霧江留。”

對了,今天是周末。麗這才想起來。霧江的母親是個畫家,也許平時很忙,難得能一起過生日吧,只是蛋糕就……

麗躺在床上。

“詩緒裏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