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在次元中央港口(12)

第十一章在次元中央港口 (12)

怕,我沒有惡意。”麗趕緊說,“聽說你病了,我就來看看你。”

白小棠看着麗的眼睛。麗這時候才注意到,這個女孩子的眼睛很大,很好看。過了一陣她的目光垂下來,麗才發現她的睫毛也很長。

“我已經躲起來了……你為什麽還要這樣折磨我……”

白小棠說着說着,淚水居然簌簌的掉落在棉被上。麗看着那髒兮兮的棉被,微微皺起了眉。

麗想,白小棠突然哭起來,一定是因為那個記事本。秘密被別人發現,而且那個人還找上門來——這個白小棠大概一輩子就只做過這麽一件虧心事吧。這麽一來,作者應該就是她沒錯了。

于是麗掏出了手絹,遞給了她:“用這個擦擦吧。”

白小棠看着麗遞來的手絹發了一陣呆,又擡起頭,确認了麗友善的表情,才把手帕接了過來。

這應該就是所謂的“打破堅冰的一瞬”吧。麗想。

等到白小棠的情緒稍稍平靜下來,麗才問她:“那麽,那些小說,都是你寫的嗎?”

“……嗯。”很輕很輕,不過也足以讓麗聽得很清楚了。

“哦?……那麽你是左撇子嗎?”

“啊,不是!”白小棠急忙否認,拼命的搖着頭,但是她慌亂的眼神和漲紅的臉已經出賣了她自己。麗覺得她實在是太好玩了,于是就換了嚴厲的仿佛能洞徹一切的目光,盯着她看。

過去和安娜一起參加革命,必要的時候,安娜就是用這樣的眼神來去拷問情報的。麗自覺模仿得并不算到位。她記得安娜的那個眼神嚴厲中還帶着一點嘲諷的笑意,好像在說“想作死就試試看啊”的那種眼神。

(而且直到永眠之前,都一直保持着這樣的眼神……)

雖然麗只能學到安娜三四成的功力,對付眼前這個弱小的女學生還是綽綽有餘了。“是的。”白小棠輕輕的承認了。麗又追問:“你是什麽?”“我是……左撇子。”

啊,原來拷問別人是這麽一件令人心情愉悅的事情啊。麗想。“麗這個變态。”詩緒裏忍不住嘀咕道。

詩緒裏的話被白小棠聽見了。她忍不住四處看着,尋找聲音的來源。麗斜了詩緒裏一眼,随手把它摁進自己的手提包裏去,咳嗽一聲,問到:“為什麽要說自己不是左撇子?左撇子又沒有錯。”

這是麗非常不能理解的地方。

“我從小就被教着要用右手做事。用左手的話,就會被大人訓斥。”

“但是你用左手豈不是會更順手?”

“我想也許我不是左撇子,只是小時候大人用右手的時候,在我看來在左邊,所以就忍不住想要用左手去模仿他們……”

白小棠胡亂找着借口。

麗走到床尾,看着上面的名牌,說:“這是你填的吧?”

“嗯。”

“唔,看來是用右手寫的字呢。”麗說,“難看死了。”

白小棠将身體蜷縮起來不說話。

“明明左手可以做得更好,為什麽要用右手?還說自己是小時候模仿大人……有這樣颠倒是非的嗎?照你說的,那個女學生和交際花的戀愛,也只是在過家家了?”

“不是的!……你說話聲音太大了,求求你小聲一點。”白小棠乞求道。她四處看着,生怕有人朝這裏看過來。

“那你說是什麽樣?依我看,那個女學生就是天生幼稚,受了交際花的騙,還要替她懷孕生小孩……”

麗嘴上說着這些,想起白小棠寫的粉紅色的蛋,心中忍不住就想要笑,但是還是強迫自己裝出一副嚴厲的樣子。

“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

“女人怎麽可能真心愛上女人?她就是個白癡,被別人玩了一把,還搭上了未婚懷孕的名聲,啊,真是個蠢女人。”

“不是這樣的!”白小棠忍不住也激動起來。

麗不再說話了。她就這樣靜靜的看着白小棠,而白小棠用倔強的眼神看着她。

“她愛她。”白小棠說。

“大聲一點,我聽不見。”

“她愛她!”

就仿佛受到了嚴重的侮辱那樣,女學生幾乎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大聲的說着。雖然臉漲得通紅,聲音也在顫抖,但是眼睛卻有不屈的光閃着。那明明是因為委屈而出現的淚水,卻像被包在燈籠裏的小小火焰,雖然明知不可能沖出這束縛,但仍然竭盡一生,不屈不撓的發出光與熱。此時她已完全不在乎周圍走過的人看她的眼神,從內心也不再将自己的寫作視為有違天理的事。

麗松了一口氣,認可的微笑了。因為她已經看到,眼前的這名女性已經開始朝向她心中的要求靠攏了。“是吶,”麗說,“這是沒辦法的事呢,愛上一個人。所以使用左手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任何一種認為左撇子必須要被‘糾正’過來的思想,才是大大的有問題。”

白小棠沒有回答她,而是重新低下頭,縮成一團,抱着被子哭泣着。看來方才那一聲大喊,讓她把所有的堅強都用光了。

麗想,是我剛才太嚴厲了嗎?她看了那被子一眼,還是覺得那被子太髒了,就又抽出一條手絹遞給了她。

“謝謝……”

麗換上了柔和的聲調:“為什麽想要寫那樣的小說?”

白小棠停止了哭泣,擦了擦眼淚。

麗繼續追問:“那應該是禁止的吧?連左撇子都不能容忍的地方,怎麽可能容忍你寫的那種小說呢。為什麽想要寫它?”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兩天愁城想要請個假。1月11號恢複更新。這兩天又來了好多新讀者,很開心。我還是覺得我有天底下最好的一群讀者。

從1月12號開始,我會試着将更新時間調整到上午。不能讓大家陪着我一起熬夜啊。天越來越冷了,還是要早睡為宜。

☆、那就這麽說定了(倒V)

白小棠沒有回答。

“麗,對女孩子還是要溫柔一點才好!你看你,都把她吓哭好幾次了!”

書包裏的恒河沙書中傳來了詩緒裏細細的聲音,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

白小棠呆呆的坐着,像是在想事情,并沒有留心這聲音。

看着白小棠的樣子,麗想起了自己的過去。想起了漂浮在悠久的次元之海裏的,她和安娜初次相遇的碎片。

那個時候她還只是見習管理員,戴一副黑色大框架的眼鏡,視野只有眼前的一小塊,所以在旁人的眼中,也是一個經常走神的,有點遲鈍的女性。雖然天生具有罕見的搜尋者能力,但是找書的速度還是很慢,為此總是受到同事的笑話,總是派遣她在圖書館流通處值班。

但是有一天,那個亞麻色頭發,臉的一側有灼傷痕跡的女性來了。她一路沐浴着旁人羨慕與嫉妒的目光,穿過通天塔圖書館的底樓大廳,出現在流通處的櫃臺,來到了麗·勞倫斯的面前。麗·勞倫斯隐約聽別人說什麽“執鞭者”“最接近‘光’的人”。麗·勞倫斯頓覺壓力重重。

亞麻色頭發的女性,手裏輕輕松松的拿着一疊厚厚的研究着作,重重擱在流通櫃臺上,抽出背後的教鞭,話也不說,就用鞭穗在書背上輕輕敲了一下,算是示意。麗低着頭,不敢看她臉上的表情,将這些書的歸還日期一條條登記到記錄本上。

這是一個相當尴尬的時刻。雖然麗明知對方的年齡和自己相仿,或許大不了幾歲,但是對方帶來的壓迫感卻并不亞于理事會十二大教授之一。這其中的原因,麗覺得,大概是因為此人手中的教鞭吧。

自從取消體罰制度以來,教鞭這種東西在無涯學海已經很少見了。不如說,無涯學海現在是一個沒有武力的學府。整個無涯學海除了少數可以進出“光之輪”執行多次元教學任務的大教授——其中包括勞倫斯的父親——以外,其他人都不準擁有這樣的東西。

教鞭——非常美麗的東西,說它是藝術品都不為過。明明只是一個教鞭,卻帶有誇張的護手,鑲嵌着美麗的寶石,不管是什麽時候都能折射出美麗的光彩。這已經暗示它是一件武器——可以依照需要變得堅硬與柔軟,名義上是作為教學的指示,實際上卻可以用來體罰,當然,這在無涯學海是禁止的。

安娜·阿奎那,助教。這就是登記冊上顯示的此人的信息。助教和見習圖書管理員屬于同一層級,也就是說,她們兩人在這學校裏的地位應該是一樣的。為什麽這樣的人會被授予教鞭呢?不過既然是同一層級,也就沒什麽好怕的了。麗正這麽想着,就聽見了一陣奇怪的笑聲:

“麗·勞倫斯?你居然是麗·勞倫斯?”

麗擡起頭,頭一次看見那名女性的眼睛。瞳孔的顏色居然像火焰一樣的紅,隐隐有光彩在躍動。

“你怎麽戴着這樣的眼鏡啊,和你一點都不相配。”安娜說。

乍一聽似乎是嘲笑的話語。但是她臉上友善笑容卻彰示了她并無惡意。

因為出生在傳統的學者家庭,麗從來沒有想過要戴隐形眼鏡這種事。在她的家族裏,近視是遺傳的。以無涯學海的科技水平,本來可以輕松解決近視的難題,但是身為文科教授的父親卻固執的認為眼鏡是學者不可或缺的東西,正如韻腳之于詩行。失去韻腳的詩行失去了起碼的氣質,同樣,失去了眼鏡的學者,也将沒有什麽說服力了。

麗并沒有采納這名陌生助教的建議。結果在知識節的那天,她收到了來自安娜的禮物——滿滿一盒隐形眼鏡。還有配套的清洗藥水,眼鏡盒等等。

她把它退回給安娜。

“如果戴這個的話,家父會生氣的。”

“不想讓令尊生氣,所以寧可讓我生氣嗎?——既然敢惹我生氣,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不是的……”

麗還沒有把話說完,就看見安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了教鞭。教鞭尾部的紅色鞭穗挽了一個花,朝她的額頭上抽了過來。

“啊。”麗情不自禁叫了出來。

但是那個教鞭并沒有落到她的頭上,而是輕輕的,在額頭上,點了一下。“哎?”

“就是這個聲音。噢呵呵呵。”

這是何等變态的笑聲啊。打從那時候起,麗就認定了這個人是個變态。不過,不知為何,她還是把隐形眼鏡戴上了。雖然挨了父親的痛斥,不過她還是堅持了下來。

事實證明安娜确實是對的。麗發覺到嘲笑自己的人變少了。

“你這個樣子可不行哦。”

安娜總是這樣教訓她。

美麗的綠色樹籬迷宮中,安娜總是站在看似離她很近,事實上卻相去甚遠的地方,看着她在樹籬裏盲目的走着,就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這樣才不行吧,我已經是管理員了可是你仍然是助教。為什麽就不肯在職稱評定上用心呢?雖然這麽想着,麗卻不敢說出口。費了很大的力氣,她終于走到了安娜的身邊。

也許正因為安娜是唯一一個可以前往不同次元進行知識管理的助教,所以才如此的不思進取吧。明明才是一個助教,就獲得了大教授才能獲得的權力,至于為什麽一直是個助教,估計只有她那奇怪的性格可以解釋得通了吧。

她們一起坐在埃莉斯琳娜大教授的花園噴水池畔的秋千上。大教授不在的時候,這裏就是個談話的好場所。

“你要變強。”安娜認真的說,“就算趕不上大教授,起碼,也要像我一樣的強。”

“但是我比較喜歡就這樣與世無争的活着啊。而且安娜明明只是助教吧!”

“來,對我說一句強硬一點的話試試看啊。‘不想活的話,就讓僵屍咬破你的腦袋去死吧!’”

“……不要擅自把我和你這種人相提并論!僵屍又是什麽東西?”

“那麽試試這句——‘不思進取!變成麗一樣的廢物真是活該!’”

“你說誰是廢物?”

看見麗氣惱卻又必須保持端莊的樣子,安娜又一次得意的笑了。鬧了一陣,安娜伸了個懶腰。陽光的顏色,就是安娜亞麻色頭發的顏色。

“那時候的你,到底是誰呢……”

坐在秋千上面,麗親耳聽見安娜這樣自言自語着。

往事歷歷如在目前。今日麗·勞倫斯對白小棠所做的一切,也就像當年安娜對她所做的那樣。如果不是當年的安娜喚起了她對于自身與無涯學海的認識,就不會有今日的她。而白小棠現在所最需要的也就是認識自己存在的意義。那就是用她天真的故事來照亮這個在看不見的陰影下變得灰暗的世界。只是,如果麗·勞倫斯達成了目的,成功将白小棠培養成了像樣的作家,白小棠也就不得不按照和八郎書店的約定離開這個世界,前往更高層的次元去進行寫作。如果這樣的話,這個世界又将變成什麽樣子呢?它還會迎來新的勇敢的寫作者嗎?

“那個……”

白小棠終于開口了。麗從思考中回過神來。

“關于寫作的原因,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但是,總有一天會告訴你。”白小棠說。

“我不可能一直等下去。我在這裏的時間不多。”

麗還是努力裝作冷酷的樣子。她所想說的是停留在這個世界的時間,而白小棠則以為麗只是普通的留學生,早晚會回國。

“等我寫出厲害的作品,就會告訴你的。”白小棠說。

麗從她的眼神,已經看出她有了答案,而非簡單的拖延之詞。

“已經我說過,我不可能就這麽傻等着。”麗說,“在你寫出厲害的作品之前,我會每天鞭策你,拿只有帝國才能看到的書給你看。你如果想要偷懶,可不要怪我無情。”

聽見可以看見帝國才有的書,白小棠的眼睛一亮,随後又黯淡下去:“萬一被發現的話,麗會不會被牽連?”

“這才是我此行的目的。”麗用認真的眼神看着白小棠。

“可是,我……啊!血!”

就在不知不覺的談話中,一個吊瓶已經打空。血液順着細細的輸液管倒流上去,把白小棠吓得臉色蒼白,驚叫起來。麗見狀,直接一把拉過她的手,把針頭從皮下抽出來,讓她按好創口。

“吓死我了……”白小棠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麗的嘴角勾起笑容:“有膽量寫作并傳播違禁的百合戀愛小說,卻沒膽量看到自己的血嗎?”

“那個……百合是什麽?”

白小棠費解的看着麗,猶如她在說的是外星語。

麗這才想起這個國家裏“百合”并沒有那種含義。“嗯,以後會解釋給你,不要在意。”

嘴上雖然這麽說着,麗的心裏卻在納悶:這個國家用什麽來指代那樣的小說類型呢?

“那麽我們說定了哦。”

白小棠忽然用羞澀的眼神看着麗,臉頰上飄着淡淡的桃紅色。

麗的心中忽然有了一點麻煩來臨的預感。

這個女孩子……該不會……對我……

哎呀。但願是我多心了吧。麗想着。

作者有話要說:恢複更新啦。

2014年1月28日:此章為倒V章節。

☆、熊孩子出沒注意(倒V)

作者有話要說:看文的人突然變多了。希望大家能夠喜歡這次的故事吧。雖然發生在一個奇怪的背景上,不過是很普通的校園故事。

自從得到了麗的承諾,白小棠很快康複了。有了白小棠這個“學生”,麗和詩緒裏的生活也變得沒那麽無聊了。尤其熱情的是詩緒裏。紙上談兵多年,它如今終于可以親自投身于培養未來百合大手的偉大事業了。它立刻利用了恒河沙書,開具出了一份長長的參考書單,拜托麗一定要交托到白小棠的手裏。麗掃了一眼,眉毛就皺了起來:“這樣真的沒問題麽?”

“相信詩緒裏絕對沒錯的!特意選擇了《瑪利亞在盯着》和《糖果炸彈》這樣的名作哦,都是女性作家的作品,很适合她學習的!”

“但是為什麽還有川端康橙的《古嘟》啦,這個應該算是純文學吧?”

“怎麽說也是諾貝露文學獎作家的大作,當然要推薦啦。後面還有整整一系列呢……”

“沙士梨的《威尼斯顧客》又是怎麽回事?雖是名作,但是這個明顯是BG吧?”

“鮑西亞小姐怎麽說也是後世Tomboy的源頭啊,而且鮑西亞×倪莉莎這個CP也是很有人氣的!”

可是這一條下面就是整個系列的《親吻那一大捧花》劇本,不管怎麽想都是對沙士梨大人的冒犯吧。麗拿着記號筆,趁詩緒裏不注意,把不合适的東西通通抹掉,從恒河沙書中選了一些比較合适的讀物提取出來,轉譯成白小棠能夠看懂的語言,騙她說這是從帝國郵寄來的帝國作家作品。白小棠很感激,并且對帝國的人才輩出表示了極大的驚嘆。

在教導白小棠的過程中,麗也漸漸了解了這所學校裏正在發生的事。那天在醫院的走廊裏躺着的病患沒有一個普通人。說他們是這所學校乃至這個國家裏最出衆的頭腦都不為過。因為不肯“改造”自己的思想,或者在暴力虐待中被摧毀了身體與精神,或者主動走上了自殺的道路。其中有幾個還是同一個補習班的學生的父母。比如裴俊的父親就是物理學家,母親是漫畫家。在革命剛開始的時候母親就懸梁自盡了,而在去年父親也被曾經指導的學生活活打死。

白小棠說:“其實他是因為父母的關系才必須進補習班的。論頭腦的話,他應該是我們中最好的一個吧。”

那個有點桀骜不馴的男生居然是物理學家和漫畫家的兒子,怪不得會喜歡物理和漫畫。麗想。

那麽白小棠的父母呢?

白小棠說,她的父母都是農學專家,參加了永不凋謝的桃花與李花的研究,在她很小的時候就被調到了最高科學所,所以她一直跟着爺爺奶奶生活。

“那應該是很光榮而有功的事啊,為何你還在補習班學習呢?”

“我不知道。一直沒有消息。如果不是照片還在,都快要忘記了他們的長相了。”

明明是一件悲傷的事情,白小棠的臉上卻帶着微笑。

只有麗知道這不是一個好消息。一定是在她的父母身上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被隐瞞起來了。在這樣的國家裏抹殺一兩個人的存在根本不是什麽難題。

如今的學校根本不是過去那個優秀的學府,它的存在只是為了給這些年輕的心靈提供制度化管理而已。學校裏的課程除了思想課還是思想課,一切的院系社團活動也已經不存在,只有沒完沒了的批判與學習,沒完沒了的紅白貼報和游街,沒完沒了的文鬥和武鬥……

桃花與李花的正常花期早該過去,它們還是在校園裏不知頹敗的開放着。起先麗以為這樣的景觀堪稱名勝,現在則覺得它們只是恐怖的代言罷了。在這個感覺不到四季交替的國家裏,每一天都變得像一種煎熬。某一天,當麗随手撕下日歷的時候,她才恍然發現自己在這個國家停留的時間比以前更久。

她陷入了新的擔憂。

就在她的擔憂與等待中,不知不覺,夏天來了。

***

花好月圓思想補習班教室。暑假前的最後一次補習班課程。

“那麽,請大家自由讨論暑假的學習計劃……”

李老師的話還沒說完,好幾個學生已經主動把桌子拼到了一起。因為大家都是思想落後的學生,所以早早的建立了比一般學生更為堅固的友情。麗和白小棠也跟着把桌子拼了過去,不過她們并不主動說話。只有裴俊一個人坐在窗邊的座位,兩眼望着窗外一動不動。

看着這些熱心暑假而無心學術的學生,李老師一聲哀愁嘆息,默默轉身擦掉黑板上的字跡。

“依我看還是集訓最棒了。”

“集訓的主題呢?”

“閱覽室裏的神秘小說研讨會!怎麽樣?”

麗立刻集中了注意力,白小棠先她一步開口了:“這不行的吧……畢竟,畢竟……”

麗緊張起來。萬一秘密洩露就不好了。

“咦,小棠也看了?”

“她怎麽可能沒有看,我是很清楚的哦,她最近上課的筆記句式都和小說有點像了。”

“你還說她呢,你自己也是啊……”

麗松了一口氣。她偷偷看了一眼講臺上的李老師,李老師還在哀愁的擦着黑板。已經是第三遍了。不過,她似乎并沒在聽學生們的讨論,不知她在想什麽心事。

“不過那個神秘的作者最近真的越寫越好了。不覺得嗎?”

麗也感覺到了。她把白小棠的作品寄給八郎書店的老板約翰內斯·陳看過了。陳越來越滿意白小棠的文筆,迫不及待要把合約寄來。想到白小棠的進步如此神速,麗自己也相當的得意。

“也許是受了名師指點吧。”

衆人紛紛回頭,看見說話的人是裴俊。他意味深長的看了麗一眼。

就在學生們迷惑不解之時,教室門忽然被不友好的撞開了。

“突擊檢查!”

高亢而有爆發力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麗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本能的聯想起了那個人。沒錯,就是那次在閱覽室裏遭遇的學術監察隊隊長。一看,果然是她。

在麗的旁邊,白小棠正瑟瑟發抖。麗立即拉住了她的手,希望她能鎮定下來。同時另一只手将白小棠書包裏剛剛完成的小說悄悄抽出來,塞進了自己書包裏的恒河沙書。

“所有人!把課程筆記交上來,立刻!”

只是要檢查課程筆記嗎?麗舒了一口氣,将筆記交了上去,同時有點擔心那個筆記上全是漫畫和物理題的男生。但看他的表情絲毫不在意,看來是包裏也有應付檢查的另外一本筆記在。倒是臺上的李老師臉上毫無血色,簡直是随時都可能昏倒的模樣。

她的樣子讓麗想起了那一次被她阻止的騷擾行為。麗就往門口瞧了一眼,果然看見了一個男人的側影。不用細看,她就知道是同一個犯人。麗已經猜到了原因:想必是李老師又拒絕了那個男人的騷擾,那個男人就向學術監察隊通報了不利于她的事情,佐為威脅。

隊長将桌上收繳的本子仔細的翻了一遍,之後大聲說:“筆記沒有任何問題。”

男人冷冷的看着這一切。李老師不敢看門口,只好向隊長鞠了個九十度的躬:“謝謝朱隊長。”

“謝?我不過是秉公辦事而已。”隊長眉毛一挑,“話說回來,李老師,你的衣着是怎麽回事?制服胸口的扣子都要掉了!襯衫領口的扣子,怎麽也沒有扣牢?你知道你鞠躬的時候是什麽樣嗎!身為花好月圓思想的教導者,竟然穿成這樣!這是對你身上的制服極大的侮辱!”

男生們竊笑起來。這一切只能怪李老師的身材太好,統一尺碼的女式制服确實會顯得十分局促。“這……”李老師羞紅了臉。

“立刻跟我去後勤總務處申領一套我這樣的褲裝制服!知道了嗎?”“好……”

隊長離開了,老師也離開了,男人的身影也不見了。這一場突然搜查的風波就這樣過去了。沒有老師在場,學生們的讨論更加熱鬧。

“明明也是學生,居然這樣趾高氣揚!”

“可惜啊,以後看不到美麗的李老師了……”有的男生相當遺憾。

“李老師是對我們最好的!那個該死的隊長就是上峰的走狗!”“就是!”

麗想,真的是這樣的嗎?剛才那個隊長确實是當衆嚴厲的訓斥了這個老師的衣着,但是對于現在李老師的境遇來說,如果穿着褲裝制服,或許真的會打消那個男人騷擾的念頭……或許吧。

不過,教室裏的學生們并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停留太久。轉眼間,話題又回到了暑假集訓的事情上,白小棠總算松了一口氣。現在讨論的熱點變成了去哪裏集訓。

“博物館怎麽樣?”“博物館已經空啦,而且根本沒有住的地方啊。”“如果我爸爸還在的話,倒是可以去我爸爸的實驗室,他的學生以前都住在那裏……”“對了,你家有海邊別墅的吧?”“別提了,已經查封幾百年了。”“好慘。”“哈,反正他們在的時候也一次都沒去住過。随便啦。”

就在這時,裴俊帶着勝券在握的表情,站了起來:

“就去麗·勞倫斯公主的宿舍如何!不僅離得近,還是治外法權地。”

麗沒想到突然來了這麽一手,微微有些驚訝。

“帝國留學生宿舍嗎?聽說那裏超豪華!”

“對啊,又寬敞又明亮,還有很多房間,算是歷史相當悠久的建築了吧。”

“等一下!”麗趕緊說,“真正能使用的卧室也就只有一間而已……”

“一個人一間卧室!好羨慕!”“對啊,我們都住的集體宿舍!”“帝國公主就是好啊……”

麗已經不知該怎麽否決了。如果李老師聽到他們竟然要去帝國留學生宿舍來集訓,一定會瘋掉吧。

“到時候,你可要毫無保留的告訴我啊,”裴俊走到麗的身邊,給了她一個微笑,“關于P型反重力軸的一切……”

他彎下腰,趴在麗耳邊:“還有作者X。”

麗低聲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們在竊竊私語什麽?”白小棠天真的問。

裴俊向所有人笑道:“她已經同意了。”

大家互相擊掌喝彩。

為了和大家和平相處,看來只好洗好脖子準備迎接這幫熊孩子的到來了。麗悲觀地想着。

☆、神秘小說研究會(倒V)

7月16日,為期兩周的集訓就這樣開始了。早上八點,同學們還沒來,麗·勞倫斯已經在帝國留學生宿舍的廚房裏準備起來了。與往日的裝束不同,這一次她紮着圍裙,戴着袖套和手套,頭上也系了一條喀秋莎發帶,讓長發不要到處亂飄。但是這樣裝扮的她并沒有在準備食物,而是在努力用扳手敲打着水管,發出铿、铿、铿的巨響。

“再敲下去水管會爆炸的,麗!”

無視了詩緒裏的大聲抗議,麗邊鼓搗着,邊察看一本由世界第一犯罪公司編寫的《優秀市民100則》裏“如何讓水表走得慢”的條目。過了不多時,這一罪惡工程就在麗的手裏宣告竣工了。麗把水龍頭擰到最大,水嘩嘩的流入盆內,水表就幾乎一點都不走動了。麗心滿意足的舒了一口氣,将水龍頭關上。

接下來是電表。麗把手擦幹,從恒河沙書中取出了電工工具箱,夾着那本罪惡的手冊,提了一個小板凳就走到了樓梯間的電表那裏,仔細查看着。

不出所料,依舊是很老式的電表,相當好改造。麗信心十足。可是剛等她用電筆檢測了一遍電表,就聽見廚房那裏傳來了詩緒裏的呼救聲。她只好扔下手裏的東西,奔了過去。結果看見水龍頭大開着,詩緒裏正在裝滿了水的水槽裏一邊尖叫一邊亂撲騰着。麗只好把它從水槽裏提了出來,再用力把它身上的水甩幹。

“記着節約用水。”

扔下這句話,麗再次回到電表的面前。詩緒裏不甘寂寞,一蹦一跳的跟在她的身後,說:“改造水表不就是為了要随便用水嗎?”

“我一直以來都是主張節約的好人。”

“那麽改造水電表又是為什麽?”

“為了迷惑記錄水電用量的人。”

“不懂。”

“詩緒裏,你記不記得,我們剛來的時候你說過‘說不定這個房子裏有誰在暗處盯着我們’。你的話啓發了我。”

“咦,我說過這麽睿智的話嗎?”

“雖然笨蛋也是會偶爾說出真理,但是笨蛋依然是笨蛋。”

“讨厭。”

“總之我用了點小心思,在屋裏到處都留了一些記號。結果就發現這個屋子的水表電表和燃氣表都被人動過。此人應該只是為了記錄水電燃氣表走動的數字。日期大概是每月的15號左右。”

“每月的15號……昨天就是15號啊!難道昨天房子被人闖入過……是誰這麽大膽,竟敢闖進詩緒裏和主人的溫柔鄉!”

“不知道。”

“唉……”詩緒裏嘆了一聲,“我還以為我們這裏用水用電都是不要錢的。”

“确實不要錢。”

“那為什麽還要改造水電表?随便用不就行了嗎,也不用擔心赤字……”

“詩緒裏果然是笨蛋啊。你想,這個建築馬上要迎來那麽多住客,水表和電表的數字勢必發生極大的異常。到時候我們這裏正在發生集訓的情況就立刻暴露了。一群思想落後的學生在帝國留學生宿舍裏集訓,一旦暴露,大家的命運将會如何?”

麗嘴上作着這些說明,手卻沒有停下。兩根被剪斷的導線盡頭小心的接在了一起,然後被絕緣膠帶一層層裹起來。

詩緒裏用它的腦袋努力把剛才麗說的話消化了一遍,忽然又說:“就算這樣,萬一那些暗處的壞人突擊檢查的話……對啊,不是有人一直給廚房送食材的嗎!他們萬一闖入怎麽辦?類似于,‘詩緒裏正和四名軍裝娘在廚房裏做着難為情的事,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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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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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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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