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在次元中央港口(13)
第十一章在次元中央港口 (13)
然之間門被粗暴的打開了’之類的……”
麗瞟了一眼詩緒裏的臉:“你到底把這次集訓想成什麽了?”
詩緒裏一歪頭:“難道不是探♀讨當紅手抄百合小說作家白小棠的着作嗎?”
“首先白小棠的着作裏根本沒有你想的那種東西。然後你說的這個情況也不可能發生。你去看看廚房後面的儲藏室就知道了。”
詩緒裏蹦蹦跳跳的跑去了儲藏室。麗也終于可以安靜一陣了。不消多時,電表改造安全完成。她重新拉起電閘,室內的空調幾乎同時發出了滴滴的聲響。接下來就是看約翰內斯·陳那邊的回信了。她正準備上樓查看一眼,就看見詩緒裏一路小跑奔了過來:
“勞麗!為什麽廚房的新鮮蔬菜只剩下一點點了?全是罐頭和泡菜!詩緒裏讨厭吃泡菜……”
正是如此。暑假來了,負責給帝國留學生宿舍提供生活必需品的職工似乎也放假了。他們臨走的時候在儲藏室裏堆滿了只有在遠洋客輪上才會見到的食物。看來暑假的這兩個月裏他們都不會露面了。不過因為集訓的人很多,如果不依靠恒河沙書裏的存糧,只靠這麽點食物還是不行的。
“啊啊,讨厭泡菜!要是可以早點離開這裏就好了。”
“詩緒裏不是很喜歡軍裝娘嗎?”
“軍裝娘當然很贊啦,但是這個國家也太奇怪了吧,知了已經叫成那樣了,桃花還開着……說起來,麗難道不覺得我們在這個學校呆的太久了一點嗎?這好像是我們第一次過暑假吧。”
其實八郎書店的約翰內斯·陳也已經來信催促了好多次,希望麗能夠盡快離開這裏,順便将白小棠帶到港口來。但是麗始終沒有摸清流放的規則。為了了解這一規則,她早就詢問過無所不知的《恒河沙書》,上面的文字是這樣呈示的:
1.麗·勞倫斯的流放永不止息。
2.麗·勞倫斯無法主動選擇流放地(學院)。
3.每當■■■■■■■,麗·勞倫斯将必須離開當前的流放地(學院),強制返回次元中央港口。
第三條中最關鍵的訊息被黑色筆逐字遮掩住了。麗心裏明白,只有無涯學海理事會的十二大教授有權對圖書館的藏書進行這樣的改造。想必其中的保守派早就猜到她會來這麽一手,所以預先發起了動作。他們的目的并不是讓麗在有生之年完成超豪華的旅行,而是希望她能夠被哪個世界永遠的困住,永遠不要給他們造成麻煩。
在前兩個學院裏,她曾有過“離開的時間近了”的感覺。但是在桃李公國國立學院,類似的預感從來沒有出現過,一切變得那樣漫長無止境,就像這裏永不凋零的花樹一樣……莫非二者有什麽聯系麽。在上次給八郎書店的書信裏,她已經委托了約翰內斯·陳幫自己調查此事。按照他的習慣,回信應該已經來了。麗走進書房,果然一眼看見一只發光的信封正躺在臺燈下。她正要将信拿起來閱讀,樓下的門鈴響了,她只好放下信到樓下去迎接客人。
門口是補習班的女班長和她的妹妹。如果麗沒有記錯的話,班長好像是叫做孫宜月,妹妹應該是叫做孫宜花。
“打擾了。”孫宜月認真的鞠了一躬,同時奉上了手裏用藍印花布裹得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裏面可是我們姐妹半個月的菜票和糧票,千萬別弄丢了!”妹妹毫不客氣的囑咐着。
麗仔細的收下了,并且道謝了。“道謝的該是我和妹妹才是。”“太過客氣了,”麗說,“你們是來的最早的兩個了。”
“姐姐是班長,當然要早到一些啦。”“宜花,別這樣……其實,實到的人數可能會比預想的少一些。”
麗懂得,學生時代的集體活動,總會有那麽幾個人說好要來,結果沒來。“沒有關系,床位本來就有點緊張。大家只要暑假過得開心就好了,在哪裏都一樣。”麗說。
“不是的。郭小強很想來,但是他的母親絕食被發現了,必須連續寫兩個禮拜針對他母親的批判文章。”
宜月将眉毛蹙了起來:“宜花,這種事情就不要到處說了,郭小強也很傷心的……”
門口的氣氛一下子變沉重了。
就在這時,一個男生爽朗的聲音響了起來:
“咦,這麽快就冷場了嗎?看來我們兩個多慮了啊,金兄。”
另一個小個子男生道:“哎?怎麽說?”
“好不容易弄了這一箱棒冰給大家降溫,現在呢,還是放在這裏化掉算了。”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相聲來。麗忘記了這個逗哏的大名,只記得他外號叫做眼鏡陳。而那個小個子的捧哏名叫金黎明。他們兩個一同推着一輛自行車,已經來到了宿舍樓的前面。在自行車後座上放着一個棉被包裹的大箱子,看上去相當沉重。
宜花的眼睛一亮:“箱子裏是棒冰嗎?”
“聽說這裏有冰箱,所以就拿來了。”金黎明說着,和眼鏡陳兩人一高一低的把棒冰擡進了屋內。等到棒冰全部放入冰箱之後,白小棠和裴俊也一前一後的到了。
孫宜月拿出手冊,将人數統計了一遍,說:“其他的人都已經向我請了假。現在在場的七人,就是此次集訓的全部成員了。那麽,我們全體立正,感謝偉大領袖金大公……”
“姐姐,這種時候還要什麽繁文缛節啊。讓我來宣布——‘神秘小說研究會第一次集訓’正式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打算上午更新的,但是果然還是不太現實。慢慢調整吧。暫時定為每晚八點半更新。
回家之後,寫小說就像打游擊一樣糾結,總是要躲開長輩們懷疑的目光。更新也有了一點青黃不接的征兆。轉眼要過年了,走親訪友三大姑八大姨,地主家需要一點存文啊。
☆、相思相望不相聞(倒V)
這一次集訓,號稱是研究閱覽室裏的神秘小說,但所謂研讨只持續到了晚飯的時候。晚飯過後就變成了對帝國留學生宿舍的探險。麗·勞倫斯不忍看到自己的領地遭到踐踏,故而悄悄離開人群,登上卧室的陽臺。蟬聲依舊。盛開的桃花與李花美得妖異,在這月光之下,喧嚣的夏夜裏。
麗的手裏拿着書店老板的回信,借着陽臺上明亮的月光,一字一句都能看得很清楚:
搜尋者麗·勞倫斯大人臺鑒:
閣下所挂懷的流放規則一事,在下已派人多方打聽。理事會衆人皆諱莫如深。唯有埃莉斯琳娜大教授聲稱已将訊息傳遞給您,“奉勸你轉告她,讓她好好回想一下吧,在夢境中飄過的白色薔薇”。原話如此,在下不敢有所隐瞞。
另外随信附上作者合約一紙,若閣下能勸說白小棠簽署此約,在下定當感激不盡,犬馬以報。
八郎書店約翰內斯·陳頓首再拜。
麗往信封裏又看了一眼,果然有一張印着燙金花紋的合約,質地相當厚實。如果白小棠肯簽署這份合約,那麽,就算麗不得不一輩子羁留這個國家,八郎書店還可以憑着書店業務的名義,将白小棠的身份提升到八郎書店所在的上位次元,只是手續辦理時間很長,又要排隊,比直接被麗帶到港口要麻煩不少。
看來,連書店的老板都已經對眼下的情況不抱什麽希望了。想到這裏,麗的嘴角勾起一個自嘲的笑容。或許正是眼下這樣的落魄處境,才是那些老家夥們所期待的吧。
埃莉斯琳娜,這個名字在無涯學海是如雷貫耳的存在。那是一位與世無争的大教授,其愛好為照顧薔薇花園。夢境中飄過的白色薔薇,這個提示讓麗想起了那次夢見安娜的經歷。那是麗被流放以來第一次夢見如此具體的安娜的形象。夢中的安娜穿着她根本不會穿的白色長裙,裙擺帶着來自花園的芳香氣味。而且,還将麗拉至書架的隔間上,悄悄說了一句話。
是什麽話呢?糟糕,有一點點記不清了。
“勞倫斯……”
是白小棠的聲音。不知何時起已在麗身後很近的地方了。麗轉過身,看見白小棠正站在她的身後。因為已經放了暑假,今天的白小棠沒有穿軍裝,而是穿着一件輕薄的白色雪紡裙,一瞬間,她的身影和麗夢境中的安娜重疊了。
不過那只是短短的一瞬間而已。麗立刻又恢複了往日在白小棠面前的狀态。
“是你啊,小棠。為何不去和他們一起玩?”
“聽他們讨論我的小說,很難為情……”
麗沒有責怪她。雖然,有不少文章認為作家要想寫出暢銷的作品,必須要多和讀者接觸。但是麗并不這麽認為。因為這顆年輕的心靈實在太過敏感,她前進的方向又太容易被別人無心的議論所左右。
“不想去就不去吧。”麗說,“下午他們所說的話,你也別太當真。”
“那麽你覺得我寫得好不好?”
“你看你,太過在乎別人的評價了。”
“可是我和你有約定的啊!”
約定?
麗方才一直在思考該如何返回次元中央港口,對于白小棠所說的“約定”一時間毫無頭緒。及至見到白小棠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麗才想起來:白小棠以前說過,等她能夠寫出厲害的作品,就會告訴她開始寫作的原因。
“別哭。”麗溫聲道,“我都記得。你可以把它告訴我了——如果你願意的話。”
麗一直很好奇白小棠為何會寫那些故事。
據她的了解,三年前,桃李公國頒布了《促進生育法案》,其中同性間的戀愛與肉體關系因為“有礙人口增長”而被明文禁止。違背此條法案者将被判處終身苦役。雖然從白小棠的第一部小說裏可以看出,白小棠對于人類如何産生的問題根本就沒有正确的認識。即便如此,她也必定知曉在這樣的世間,女人和女人的戀愛是不被容許的存在。
除非她也在心底的某處深愛着誰。
“因為它。”
麗這才注意到,從剛才見面的時候開始,白小棠就一直拿着一個看上去有點分量的手提包。現在她把手提包打開了,從裏面拿出了一只唱碟機。
外層的塗漆已經有些磨損,上蓋也有一點松動。但是從它亮着的液晶屏幕看來,性能依舊良好。
白小棠把一只耳機遞給了麗·勞倫斯,自己則戴上了另外一只,随後按下了播放鍵。
袅袅的音樂從耳機中徐徐傳來。随後麗聽見了一陣歌聲——宛如水底的藻類一般,太容易使人沉溺其中。
“從那時候起我就認定了,她就是我的初戀。”
白小棠說。
“在聽到這歌聲以前,我還不能理解:為什麽他們會說她是有毒的。當我聽了它以後,我才知道,這世上就是有那麽一種毒藥,即使你知道它很危險,但還是忍不住要去喝下它。”
麗說:“我不能同意你的觀點。”
白小棠呆了一下:“你覺得它不好麽?”
“不,”麗說,“我只是不認為這歌聲是有毒的。惟有相信你之所愛才有資格談愛。”
“我相信。”
白小棠按下了“終止”鍵,将碟片從唱碟機裏取了出來,交給麗看。
《鴛鴦鏡》,女主演的名字叫阮卿。碟片上印着旗袍女子的坐相,與麗·勞倫斯在那張被惡意塗改的海報上看到的相同。
“但是他們都不相信。”白小棠說,“他們把她說得像毒蛇一樣,說了她許多壞話,這張碟片本來也該銷毀……”
“毒蛇怎麽會唱出那樣好聽的歌呢?”麗說,“不如我們把它拿到樓下,讓大家聽一聽吧。”
白小棠以為麗在演示一場魔法。
她原本以為唱碟機只能用耳機來聽,結果麗卻将它接上室內音箱,頓時就像校園廣播一樣,聲音充滿了整個宿舍樓,只是播放出來的不再是激情澎湃的宣傳口號,而是響遏行雲的歌聲。
正在樓下餐廳裏聚在一起玩真心話大冒險的學生們聽到這歌聲,紛紛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眼鏡陳第一個說:“原來麗·勞倫斯殿下這裏還有這麽好聽的音樂!這是來自帝國的音樂嗎?”
“不,”麗瞧了白小棠一眼,說,“就和圖書館裏的神秘小說一樣,它是屬于你們國家的。”
于是在阮卿《鴛鴦鏡》的背景音樂下,其他人拉着麗和白小棠加入真心話大冒險的游戲。白小棠剛一入座,宜花就神秘兮兮的和她說:“你知道嗎,剛才裴俊向神秘小說的作者告白了!哎,你為什麽臉紅了?”
就像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真心話大冒險裏經常發生的那樣,“一上桌就中招”的魔咒立刻在麗身上生效了。宜花就問她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麗選了大冒險。
宜花用認真的眼神看着她:“麗一定是個經常說謊的家夥!”
宜花指定的大冒險內容是——找到李老師,成為集訓的第八個人。
“這不難。給我幾分鐘。你們先繼續玩吧。”
在衆目睽睽之下,麗走到玄關的電話旁邊,按照李老師從前給她的電話撥了過去。
“……是的,請您立刻來一趟。”
麗挂掉電話,回到了座位邊上。沒過多久,門鈴就響了。所有人都離開了餐桌,朝門口圍了過去。
李新生老師顯然也沒有料到居然有這麽多人來迎接她。她急匆匆的出門了,也沒有好好打扮,身上穿着那天被勒令換上的褲裝制服,卻依舊十分動人。
學生們一起鼓起掌來。
李老師本來想要對這些學生責怪兩句,說出口的語氣卻像嗔怪一樣:“你們怎麽可以在這裏……”
班長先上前行了一禮:“我們都很想念您。您也住在這裏吧。”
“那怎麽行!……啊,這音樂是……”
音箱裏面,小提琴的聲音正袅袅飄出來。聽到這旋律,李老師的樣子微微起了變化。她臉上漸漸飄起了像醉酒一般的紅暈,腳下的步伐也忽然變得輕快了。就好像受到那音樂的感召似的,她向前輕快的走着。
與此同時,阮卿那如煙如夢的嗓音漸漸飄了出來:
“好花為誰紅?好酒為誰濃?如今半面鴛鴦鏡,照盡了笑容,照不盡愁容……”
“阮老師!阮老師!”李老師仿佛在夢中一般微笑着,向歌聲的源頭——餐廳走去。
學生們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跟在老師的後面。麗走在最後。她确認外面沒有別人之後,将大門緊緊鎖上了才跟去。
“阮老師,您在這裏嗎!我總算找到您了,阮……”
李老師的聲音戛然停住了。
她終于看清,那歌聲的源頭不過是一對音箱而已。
仿佛發條驟斷的機關小人,李老師腳下一軟,跪倒在地。學生們都站在她的身後,看不到她的臉,只看得到她的後背那裏在顫抖。
“……阮卿!”
作者有話要說:這篇文的章節順序總算慢慢恢複正常啦。
☆、為誰說夢到如今(倒V)
李老師失神的跪坐在地的時候,麗和其他的學生們站在一起,默默的看着她。忽然間,一只微微顫抖的手拉住了麗的衣角。是白小棠。白小棠什麽話都沒說,只是和其他人一樣安靜的看着,但是麗可以感受得到,白小棠的心跳的很快,心底有什麽東西正在掙紮着。麗明白那東西。她輕輕的拍了拍白小棠的肩膀,随後去冰箱那邊倒了一杯果汁,遞給了跪倒在地的李老師。
“謝謝。”“不客氣。”
班長站了出來,向老師請求道:“老師,請您留下來和我們一起集訓吧。”
“那怎麽行!你們也不能呆在這裏。在這裏,你們的思想會很容易被帝國同化的!我真的是白教你們了……你們……所有人必須立刻回家去!”
“可是我們已經沒有家了。”
李老師先是一怔,随後臉上帶着哀愁的微笑,點了點頭:“對……你們都已經沒有家了。”
“老師,不要走了,和我們講一講她的事吧。”
***
阮卿不是老師。她大學沒畢業就已成為職業演員,直到被“打倒”也沒帶過徒弟。所謂“阮老師”,只是舊時對文藝從業者的尊稱罷了。
不過,也不完全是。她念書的時候曾是這所學校音樂劇社的臺柱。音樂劇是桃李公國那時最流行的文藝,其劇社自然是國立學院的第一社團,每年學院都會将政府的資金中取出不少來贊助社團活動,社員更是卧虎藏龍。就在這樣的環境裏,阮卿還是最引人注目的一個。從那時候起,後輩們都愛開玩笑的叫她“阮老師”。
人人都愛“阮老師”。相比那些一見到學姐就會不知所措的學弟們,學妹們會更加無所顧忌的表現出對她的瘋狂熱愛。阮卿用過的東西總會莫名其妙的丢失——唇膏、粉撲、假發與絲襪,乃至她仔細批注過的劇本。但是阮卿的演出服永遠最為幹淨整潔。只因為每次使用之後,學妹們都會争搶将它帶回去洗熨的機會。舞臺之上,阮卿站在聚光燈打出圓形光圈裏的時候,在布景的縫隙間總能看見幾雙有活力的眼睛。
阮卿唱得好,演得真,但她并不熱愛這一行。比起音樂,她似乎更喜歡抽煙,喝酒,打麻将。但是誰在乎呢?這個世界對天才總是寬容。更何況她的牙齒總是那樣白,身上總是那樣香,打麻将也從來不輸——因為社團的後輩們總會想盡辦法輸給她。阮卿愛抽的淡型“涼州詞”,學妹們幾乎人手一包。但是誰若敢模仿阮卿拿煙的手型,以及吐煙時的一低眉,那就有得罪受。有時讓指導老師知道了,過問起來,得到的回應也是衆口一詞:全是後輩學妹們的自發行為,與阮卿無關。
就算學妹們不說,老師也不敢動她。論實力,“阮老師”比真正的老師要高出一大截。
但是也有人不服她。例如比她低一個年級的後輩李豔歌。
如果說阮卿是水,李豔歌就是火。
李豔歌熱愛音樂劇,品學兼優。她是真的懷着一腔熱血來到了音樂劇社,論長相與實力都足以讓其他社員敬畏——如果不是因為有阮卿的話。
她第一次走進音樂劇社的活動室,是在一個炎熱的夏天。她是來報名的,帶着中學戲劇社參加全國大賽的獲獎證書,自信滿滿的推開了活動室的大門。結果一推開門就看見阮卿在後輩的環繞下砌着長城。她像電影海報裏的女明星那樣危坐着,手上丢着牌,齒間先輕咬着左邊學妹遞來的香煙,再去湊右邊學妹遞來的打火機。還有一個學妹在她身後揮着劇本為她扇涼風。
這一幕給李豔歌帶來了極大的震撼。她本視為神聖之物,如今就像麻将牌一樣被阮卿在手裏恣意擺弄着。從目睹這一幕起,李豔歌就以成為阮卿的克星為目标。
結果每一次都會迎來火被水澆滅的結局。失敗後,總是飽受其他社員的嘲笑。
李豔歌總是女主角的B角。只要阮卿在,她就是永遠的B角。雖然老師私底下也曾經勸說過她:如果她願意,完全可以去飾演別的角色,不必非做B角不可。但她不甘心。她更加刻苦的練習,甚至為此耽擱了學業。老師警告她:再不好好念書,一味沉迷社團活動,就必須重修。她只好懇求導師一定要讓她再演最後一部戲。只要恩怨一了結,她就立刻退社。
試戲的前一天,她頭一次主動找了阮卿。她打算把她對音樂劇的熱情和對她的執念全都和盤托出。但是一見面,阮卿就好像看出了她的來意,淡淡一笑,說:
“那個角色還是你來演吧。”
李豔歌斷然拒絕了這樣的謙讓。她想要的是水與火堂堂正正的一決勝負,而非憐憫同情。結果第二天,當她抱着決鬥的心情來到社團時,卻被告知阮卿已經退社了。
“你知道朱洧白嗎?就是那個有名的劇作家。不知他怎麽認識了阮卿,要她去做《鴛鴦鏡》的女主角了。”
指導老師這麽說着。
李豔歌再去找到阮卿的宿舍,卻發現那裏也已經人去樓空。阮卿她不但退了社,還退了學。幾個月後,李豔歌買了最後一排的票去看《鴛鴦鏡》的首演。謝幕的時候,朱洧白向阮卿提出求婚。這時公衆才知道他已經悄悄和元配妻子離婚。阮卿答應了。所有人都說這是多麽般配的一對璧人。
《鴛鴦鏡》,《浮碧記》,《返生香》,《鳳樓春》……阮卿主演的音樂劇一部接着一部,有些還翻拍了電影,聲名鵲起。李豔歌則一直念到了博士畢業,因為成績優異,留在了國立學院哲學系。
“然後,第二次學界革命爆發了。朱洧白投水自殺,阮卿下落不明,李豔歌改名李新生,寫了幾篇研究花好月圓思想的論文,成功保住了一條命,做了你們思想補習班的老師。”
李老師講完了故事,從口袋中拿出一包淡型“涼州詞”,抽出一支。手上的姿勢異常好看。她擡頭看了一眼麗:“你這裏有火麽?”
***
“講點開心點的事吧。”李老師改換了輕松的口氣,“就講講過去的國立學院好了……你們想聽點什麽呢?”
“除了音樂劇,以前還有什麽好玩的大活動嗎?”宜花問。
“從前啊,好像很少有全校規模的大活動。好像大家都是以系為單位在組織活動吧。現在咱們已經沒有系了。”
“這樣啊。”
“啊。還是有的。合唱大賽啊,合唱大賽,一年一度。差不多離大賽還有半年的時候,每個系就組織起各自的合唱團了。由老師來擔任指揮,在由一架鋼琴一把小提琴來伴奏,其他學生來參加合唱。有時候還會自己作曲。這個應該就是學校裏最大的活動了。”
文靜端莊的班長宜月感嘆道:“真是令人心馳神往。”
“是嗎?那時的學生倒不這麽想,只覺得不勝其煩。”
忽然,一直沉默的眼鏡陳推了一下眼鏡,插嘴提問:“您說要鋼琴和小提琴來伴奏……要是這個系裏沒有人會鋼琴和小提琴呢?”
“這個問題有趣。不過,原則上是不允許的。鋼琴和小提琴必須要有。如果沒有,就會被取消參賽資格。畢竟這是相當于校慶的活動,每個系都會很重視。”
那真的是合唱大賽嗎……明明是鋼琴小提琴大賽吧。
“依靠出色的伴奏而奪冠的例子也是有的。”李老師認真的說。
“那門檻也太高了……”
麗想:每一種校慶都是根植于自己的校園文化,有一些令人難以理解的特色和繁文缛節也是在所難免。
好比花之學院的金蘋果祭,看似是為了選出學院最優秀的學生,選用的道具卻是引發特洛伊戰争的争端之源金蘋果,真是相當諷刺。
再比如索緒爾學院的新年,居然要各組師生代表全副武裝列隊由校長檢閱,與其說是校慶,不如說更像國慶。
再比如無涯學海的知識節,號稱“合法腐敗”,每一屆都極盡奢侈之能事,堪稱無涯學海腐朽現狀的代言。
然而,就算是革命黨人麗·勞倫斯在流放的途中也會偶爾回想起在無涯學海的知識節。只要到了那一天,所有外派教學研究的學海之人都會回來,不管他們之前飄零在次元之海哪一個碎片,都會準時身着盛裝出現。安娜·阿奎那也是如此。這恐怕知識節的魅力所在,不管革命黨如何反對,依舊經久不衰。
等一下。
知識節……金蘋果祭……索緒爾新年……索緒爾學院上空回響的鐘聲……
在前兩次的旅途中,她不都恰好是在校慶活動的尾聲被遣返回來嗎。
這應該就是埃莉斯琳娜僞裝成安娜的模樣,潛入她的夢境,冒着被巡察發現的危險提示她“知識節”的用意了。此時,在麗·勞倫斯心中,一個非常大膽的猜測已經産生。她仿佛已經看到了恒河沙書裏第三條規則上覆蓋的墨塊下面究竟是什麽。
——每當校慶式結束之時,麗·勞倫斯将必須離開當前的流放地(學院),強制返回次元中央港口。
墨塊的下面,是“校慶式結束之時”,麗的心中這樣堅信着。
“李老師,您可記得合唱大賽是在每年什麽時候?”
李老師微笑起來:“記得。每年春天結束,花樹開始凋謝的時候,所以合唱大賽的官方叫法是‘散花歌會’。啊,看來是因為名字不好的關系,才被取消了吧。”
原來如此。
如果相當于校慶一樣的散花歌會照常進行的話,麗剛到這個國家不久就是它該舉行的時候了。可是這裏的花如今已經不會凋謝,散花歌會也不複存在了。受到“花好月圓”思想的影響,散花歌會被停辦。正因這樣,才導致麗·勞倫斯在這裏羁留了這麽久。
這就是被理事會所遮蔽的真相。如果沒有及時發現這一點,或許麗真的會在這裏被困到永遠。如今既然知道了這一條,她就可以預先知道自己将在這個世界裏停留多久,進而計劃好自己的每一分鐘,并且在即将離開的時候和大家好好的道別了。
“感謝您,埃莉斯琳娜大人。您所送來的白薔薇,我确實的收到了。”
麗在心中向遠在無涯學海的大教授致謝。
☆、帝國宿舍大論辯(倒V)
迷宮出口的鑰匙已經握在了麗·勞倫斯的手上。
“李老師,我們一起恢複散花歌會吧。”
麗冷不丁的發言,讓學生們都為之一怔。李老師也沒想到她居然會冒出這樣的想法,停了片刻,才微笑着說:“我們的麗·勞倫斯同學真是個思維活躍的人……”
“老師,我并不是開玩笑,”麗說,“恢複散花歌會吧,我們大家一起。就當紀念這個學院輝煌的曾經。即使你心裏不說,你至今也仍然熱愛着音樂,看到散花歌會就此停辦,心中也一直覺得遺憾吧。”
李老師緊張起來,急忙反駁:“請不要亂加推斷,勞倫斯同學!你只是一個外國人……你根本不知道我們這裏是怎樣的世界!”
“‘怎樣的世界’?”麗揚了一下背後的長發,“看看你說的話——‘怎樣的世界’?果然,李新生老師,偉大領袖的思想并沒有讓你有一絲一毫的進步。你好像對現在這個世界相當的不滿嘛。李新生,李新生,真是個好名字!在花好月圓思想的指導下獲得了靈與肉的‘新生’……哈哈。”
笑了兩聲,麗又凝重了表情,直接盯着李老師的眼睛:
“李豔歌!……你真的都忘了嗎?——當年為了成為一名出色的歌者,多少次的練習,苦修,被阮卿壓過一頭時的不甘……想想當初,你真的是因為獲得了那個角色才退社的嗎?難道不覺得自己像個被同情的孩子,随後立刻又被抛棄了嗎?明明是那麽優秀的歌者,卻永遠只能抱着可憐的自尊呆在幕布的陰影裏……你心中一直渴望着複仇吧!心裏想着:‘總有一天,讓那家夥嘗嘗敗北的滋味。’但是現在呢,舞臺的幕布已經沒有了!李豔歌!你難道真的甘心,看着所謂的‘革命’把屬于你的舞臺給拆毀嗎?”
“不要說了!”李老師雙手撐着桌子,慢慢站了起來,“那種渴望,早在她離開的時候就沒有了!這個國家愛怎樣都行!我……”
“你也是怎樣都行嗎?那麽,那個男人,也是怎樣都行嗎?”
李老師的臉陡然通紅:“你、你說什麽?”
“名義上是學校的司機,事實上哪會有司機與老師形影不離,他不過是上峰派來監視你是否有叛變之意的人罷了。但是老師也知道,事情根本沒那麽簡單,他只不過一直在找你的麻煩,想伺機從你這裏得到點什麽吧!”
李老師低着頭默不作聲。孫宜月也沒有說話。身為班長,她和李老師接觸的次數最多,對這樣的情況已經有所察覺。金黎明看則會眼鏡陳,眼鏡陳只是咳嗽兩聲,沒有說話。裴俊依舊坐在角落看書。白小棠雖然涉世不深,但是看見局面如此緊張,也就說不出話來了。獨有粗線條的宜花看看麗,又看看老師,一臉好奇,不停的問:“男人?什麽男人?”
“沒什麽。”正在看書的裴俊忽然擡起頭,“麗,你說的有點過分了。就算你是帝國來的公主,李老師畢竟是老師。”
麗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過于激烈了。雖然她也是教育從業者,但是目前只不過是個學生而已。當着學生的面一而再再而三的戳師長心中的痛處,确實相當的不合适。更何況,她自己這麽做,只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想要離開這個國家而已。
這樣的自己,也真的是相當的可笑呢。
“對不起。”
麗按照這個國家現在的風俗,向李老師敬了軍禮。随後,她又補充道:
“請您務必幫我這個忙。還有大家……拜托了。我必須看到這個合唱。只有看到合唱……我才能回國。”
李老師沒有立刻回答她。她還沒有從被麗戳穿的事情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