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在次元中央港口(16)

第十一章在次元中央港口 (16)

黎明說,“我本來還想通過了補習班的升級考試,升到了普通班,今後做公務員的。突然變成這樣的話……”

“所以,我們來一場無記名的投票吧。因為這次的決議事關重大,只有當所有人都贊同将消息透露給帝國,從而讓帝國來鎮壓‘第二次學界革命’,我才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朱一江用懷疑的眼神看着她:“你能保證獲得帝國政府的信任?帝國政府真的會聽你說的,乖乖出兵?”

宜花說:“她可是帝國的公主啊,公主的話應該有辦法的吧。”

宜月說:“可是據我所知,帝國的皇室女性對于政治都沒什麽幹涉力……”

麗向朱一江點了點頭:“我有辦法讓他們相信。我将給他們看确實的證據。”

“怎樣叫做确實的證據?”

“接下來三天裏,桃李公國所有的報刊與政府文件。”

朱一江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起來:“這種東西你怎麽可能搞得到!且不說政府文件,桃李公國的報刊,你應該根本不能接觸到吧!你……難道你是帝國派來我國的間諜嗎?故意将我們陷在這裏,好讓我們出賣自己的國家!”

“你多心了。”麗說,“我只是出于普世精神的考量才向你們提出建議。如果你們不同意背叛可笑的金莫莫大公,你們盡可以選擇留在這裏等死,也算是為國獻身了。”

朱一江冷笑一聲:“這種國家,我才不會為它獻身!只是你實在太可疑了。”

“你很聰明,我确實是一個可疑的人。”麗說,“還有,你們大家不要忘記我之前的請求——恢複散花歌會。李老師,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吧?你将為我們指揮散花歌會。不要忘記。我的要求是,後天,也就是今年的8月1日,散花歌會必須如期舉行。”

朱一江第一次聽說“散花歌會”的事情。“都已經這個時候了,還唱什麽歌!到底是帝國的人,耽于享樂。”

然而,麗那帶有超強壓迫感的話語讓李老師根本無法拒絕。“好的。”李老師答應了。

***

晚飯後,無記名投票開始了,直到午夜十二點結束。麗給每個人都發了空白信封和信紙,讓大家寫好自己的決定後放進閣樓前的紙箱那裏。麗自己則帶着詩緒裏走到了儲藏室下面直通的那個秘密的地下室。在那裏,她翻開了恒河沙書,選取了幾頁內容,将它們傳輸到了那臺可以與外界通信的計算機裏。在郵件中,她只聲稱這是一本她發現的神秘書冊,希望提交給帝國的研究所。郵件匿名。萬事俱備,只差按下“發送”鍵了。

“這樣真的好嗎?将恒河沙書的存在透露給下位次元的人們知道……而且麗所複印的內容和你剛才和大家說的不一樣吧?這一份明明是松竹公國的日報啊,那一頁,根本連文章都不是,完全就是莫名其妙的幾何圖案啊!還有其他的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就是要如此。”麗說,“其實,我說謊了。”

“你說謊了?……難道《恒河沙書》根本看不到你之前聲稱的東西?”

“即使給帝國政府看桃李公國的政府文件和新聞報紙,他們也未必會出兵。詩緒裏,你難道沒有發現嗎?桃李公國的馬路上連汽車都少有,而帝國的技術已經可以研究出P型反重力軸了。帝國有這樣一個科技落後,又沒有什麽像樣特産的國家做自己的附屬國,單就人道主義援助的花費,每年就不知要給帝國增加多少的財政負擔。這樣一個國家若是獨立了,帝國等于卸下了一副重擔啊!”

“那,麗印這些奇怪的東西給他們,難道他們就會出手了?”

“這可不是随便印的東西,每一樣都經過我仔細的挑選。這張《松竹日報》是明天才會出版的。這張詩緒裏眼中的奇怪幾何圖案,是帝國總理大臣情婦背上的紋身。還有這一張——是古代着名海盜留下的藏寶圖,已經失落很久了。”

“麗的意思是……”

“這樣一本神奇的書,無論誰都會想要得到吧?《恒河沙書》就是我抛出的香餌。他們一定會抵不住這本書的誘惑,就算捏造桃李公國反叛的證據,也會前來侵略的。”

“你不怕他們直接要求公主殿下帶書返回帝國嗎?而且他們和桃李公國的軍隊不一樣,可以無視治外法權,直接來這裏搜查啊!”

“我又沒有署名,他們怎麽會知道是我寫的?并且,他們一旦複信,我将發出第二封郵件,聲稱已将此書獻給金莫莫大公。”

“麗,以前沒發現你居然這麽陰險狡詐……”

“這叫做足智多謀,注意措辭。啊,十二點快到了,該去找一下白小棠,然後就是确定投票結果了。”

☆、攻陷!帝國宿舍(倒V)

大廳裏的老爺鐘敲起了午夜十二點的鐘聲。

麗帶着詩緒裏走出了自己的大房間,慢慢踏上臺階,走向樓梯盡頭那存放着所有人的意見的紙箱。

她走上臺階的時候,訪客們也都自發聚在了臺階的下面,凝望着圖書管理員潇灑而莊嚴的背影。

他們中間沒有白小棠。麗知道她不會在那兒。就在剛才,她和白小棠單獨進行了一次小小的談話。在那一次談話裏,麗向她透露了更多的秘密內容,并且抛給了她一個難題。想必此時,白小棠的心靈正在為那個難題苦惱着吧。不過,只要白小棠能夠達成麗所開具的條件,所有的好人就都可以獲得幸福了。

臺階下的人們并不知道麗的打算。他們都翹首等待着紙箱中的結果。

紙箱被打開了。麗就這樣坐在最高的臺階上,将裏面的九個信封放在大家可以看到的地方,手指靈巧的拆開一個又一個信封,将上面的結果念出來。這時,她才想起,剛才和白小棠談話時忘了問白小棠到底作出的是怎樣的選擇。

第一個到第八個信封裏的字條都寫着“同意”。當麗把第九個信封打開的時候,念誦停頓了。

臺階下的人都緊張得咽了一口唾沫。

信封裏的紙張上,是用白小棠的左手寫出的字跡。端正流暢,一氣呵成。

在這以前,白小棠只有在寫小說的時候才會使用自己的左手。現在的白小棠終于不再隐藏自己了。

麗的唇邊勾起微笑。

她看了一眼臺階下面的人們。他們不知道麗的念誦為什麽停頓了,都以為這張紙上的內容是不是有什麽問題,臉上的表情也就跟着緊張起來。

“同意。——全票通過。”

麗說。

***

8月1日上午11:00。

桃李公國國務大臣黃文新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因為他的起床氣還沒有平複,就必須乘坐自己的加長專車前往正在動亂的桃李公國國立學院,對鬧事的師生進行勸服工作。

黃文新大臣打心底厭棄年輕人。盡管在臺面上,他們都把年輕人吹得像花一樣鮮妍,月一樣明亮,但是身為金莫莫大公最重要的代言人,他對于“表面文章”這種東西實在是太過知根知底了。所有金莫莫大公形諸文字的內容——訓話,講演,論文,日記,書信,小故事——不過是他領導的幾個秘書團體共同炮制出的東西罷了。有些東西是事實,而絕大多數的內容都是他們的瞎編亂造。在他看來,這個國家的年輕人居然能被這樣的東西煽動,簡直是愚蠢之極。然而因為工作的關系,他又必須将這些吹捧年輕心靈的文章全部背個爛熟。正如俗話所說的,要想扯一個合格的謊,先要把自己給騙過去。

但是今天早上,一個急電把他從漂亮下屬身上的美夢裏拽了起來。來電的人是外交大臣的秘書。他以前見過那個秘書幾次,是個胸大而無腦的角色,滿腦子都是對金莫莫大公的狂熱崇拜,桃李公國的外交被搞得一團糟,那個女人要負一半以上的責任。

那個秘書說,國立學院帝國留學生宿舍窩藏了我國的重要罪犯——某個聽都沒聽說過的女演員,和她的不知是繼子還是繼女的親屬。後者還是國立學院學術監察隊的隊長,應該是被自己的繼母蠱惑才做出了叛國的行為。類似的故事,他已經聽得耳朵都起繭了。從花好月圓運動開始以來,總有一些人想要試圖叛逃到治外法權地躲避制裁。如果是躲到海港或者空港之類的地方還有點麻煩。居然躲在學校的留學生宿舍裏,不知犯人是怎麽想出這樣愚蠢的主意的。這點問題還要打電話給他,外交大臣的班子實在是愚蠢得可以。他忍不住就在電話裏咆哮起來了:

“圍起來!聽見了嗎,圍起來!不過是一間宿舍而已,外交大臣還對付不了嗎?”

“已經派警察包圍了兩天了。但是今天又有了新的情況。帝國方面來了消息,質問‘花好月圓運動’的目的,措辭極不友好,大大的冒犯了金莫莫大公的威嚴,實在是不自量力!據我們的秘報,這其中的真相乃是與一本書有關。”

“一本書?”國務大臣閉上眼睛,回想起自己指揮編寫的那些金莫莫大公的相關着作來。

“那本書現在就在出事的留學生宿舍內,其內容極為特殊。我方費盡心思也只竊取到帝國研究所的一些二手資訊而已。怎麽說呢,雖然趕不上金莫莫大公的着作,但也相當不可思議……”

在對方詳細說明之後,國務大臣的睡意就完全消失了。

在很久以前,他也聽說過這樣的傳說。那是一本無始無終的書,擁有無限多的頁數,囊括了世間所有形諸于書的可能。如果這是真的,那麽這絕對是了不得的大事。沒想到這樣一本書居然出現在桃李公國的國土上。只要能利用這本書中含有的知識,吾國将走向前所未有的繁榮吧。可是帝國的人也不是傻子。他們更早一步得到了這部書的資訊,雖然不知是經由什麽渠道,但想必也觊觎着這部書。那麽帝國這次突然來過問花好月圓運動,其動機就并不單純了。

這樣一部書理應在他的手上作參考,沒想到居然落在了只知盲從卻又偏偏自以為是的年輕人手中!如果只是這樣倒也沒什麽,偏偏又是一群暴亂分子。想到這裏,國務大臣黃文新就更增添了惱火。

“大人,我們到了。”

黃文新走下轎車,就看到一排井然有序的警車正圍在帝國留學生宿舍的門前。他一眼就看出其中不乏國土安全省的人。學術監察省的人倒是一個都沒有來。作為國內第一學府的國立學院,其學術監察隊出了這麽大的事,學術監察省想必已經焦頭爛額了,正在進行內部清洗吧。

“情況怎麽樣?”

“回大人。圍困已經接近72小時,裏面還是沒有主動投降的跡象。”

黃文新問:“以國土安全省的能耐,這裏面也應該布下了竊聽系統吧?”

“除了六月中旬時因為雷雨有過短暫的失靈以外,其他時候工作良好。我們已經調集了近三個月的錄音資料。”袖子上繡有國土安全省徽記的人說畢輕輕拍了拍他身邊的那部警車。黃文新透過車窗一眼看到裏面有幾個頭戴碩大耳機的人坐着。

“大人您的身份地位最為尊貴,是距離領袖金大公最近的人,如果大人向他們進行勸導,或許還有投降的可能。”

黃文新的理智并不相信這種事,不過高帽子戴得很舒服,他還是接過了對方遞來的喇叭,清了清嗓子。

“學生們,老師們。我是國務大臣黃文新。你們都是年輕的心靈,是這個國家裏像桃李一樣的希望。看到你們選擇在這片不屬于你們的土地上躲避在陽光底下,我非常的痛心!想想你們的家人,想想你們的朋友,他們如果知道你們背棄了偉大的真理,該會有多傷心啊!不管你們以前犯過什麽錯,你們還有很長的年歲可以改正,偉大領袖都可以原諒你們,你們依舊可以和以前一樣,做老師,做學生,不要再讓你們的家人流淚……”

這些當然是謊話,他卻說的和真話一樣,就好像他确實像父母一樣愛着這裏面的年輕人,只差當場痛哭流涕。對于自己這點小才能,黃文新相當得意。

但是,效果似乎并不怎麽好。

一把椅子從二樓破窗而出,正砸在他的面前。還好左右護衛及時,沒有讓國務大臣受傷。

也在幾乎同時,車裏有一通電話來了。“大人,找您的……”

“鳴槍警告!”黃文新惱羞成怒,緊接着掩住了自己的耳朵。

一陣空槍響。震落了樹上的花瓣。

槍聲過後,秘書才将車中設置的內線電話聽筒交到黃文新的手中。黃文新靜靜的聽完,将電話放下了,他的手卻因為興奮幾乎不能将電話聽筒好好放回原位。

“大人,您的臉色似乎不太好……”

“嗯?沒有的事。《白華市和平條約》剛剛被撕毀了。從剛才起,桃李公國将不再是附屬于帝國的國家。”

周圍的人聽到這句話,先是本能的“啊”了一聲,随後全都變成一臉的肅穆,齊聲喊道:

“英明神武的金大公萬歲!”

國務大臣的臉上閃過一絲微妙的笑容:

“因為兩國已經開戰,帝國宿舍已經不再是治外法權地,而是敵國的領土了。如果能成功取得那本書,将是這場戰争中決定性的勝利!若真能辦到,那是功不可沒。”

此語一出,誰還會去搶國務大臣的功勞。在場的官員們都立刻換上了同樣的笑臉,紛紛表示一切聽國務大臣的安排。

三小時後。下午2:00。一部分警車撤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小支軍隊,不僅有人,有槍,還有火炮。

要對付的只是一小撮手無寸鐵的老師和學生,每個人對于勝利的獲得都是深信不疑。一切就只等強行突破的命令下達。

就在這時,一直靜默的存放竊聽系統的警車有了異常。車窗裏探出了監聽員的腦袋,揮動着手裏剛摘下的耳機,說:

“他們宣布正式舉行一場活動……似乎叫做‘散花歌會’!”

耳機聽筒中傳來的女性的聲音清晰有力:

“首先登場的是,本屆散花歌會唯一一支合唱隊:圖書館系合唱隊。歌曲:《花謝時刻》。指揮:李豔歌老師。鋼琴:麗·勞倫斯。小提琴:朱弦。”

無需他進一步解釋,外面的人緊跟着也聽到了。歌聲,只屬于合唱的歌聲,此時此刻正從宿舍大樓裏面傳出來。

那是只有不到十個人組成的相當蹩腳的合唱。唯一可取的恐怕就只有小提琴與鋼琴的伴奏而已。帝國宿舍門口的聽衆們并不知道那些聲音出自誰。他們不需要知道。

東風吹過的春天

轉眼将要變成昨天

終于迎來了花謝的時候

在夏日到來之前

花謝是對悲傷的告別

美麗鮮花源自少女的淚泉

花謝是對匮乏的告別

過了春天還有金色的秋天

花謝是對謊言的告別

将這真實的花瓣點在你的眉間

花謝是對遺忘的告別

永不凋零的花只在愛人的墓前

花信之風不僅吹在春天

或許明年今日我們仍能兩手相牽

在這桃李盛放之國

不需要太多哀愁的語言

縱使曾經彼此傷害也應感謝

你我曾相遇在這絕美的時間

“要聽完嗎?”

“不必了。開炮吧。直接把這座房子轟飛,奪回神秘之書!”

一聲令下,五座火炮的引信被點燃,火花沿着引信鑽進了炮筒,震天的轟鳴接連從炮筒中飛出,蓋過了房屋中傳出的歌聲。

桃李的花瓣被這巨響震撼,瞬間化作一場紅白交織的花雨。壯烈凄美。這是這所國家近十年來未曾見過的絕景。

硝煙四起。

“大臣,您怎麽了?”

“啊……沒什麽,太可惜了,那些年輕人,太可惜了!嗚嗚……”

擦拭着并不存在的淚水,國務大臣偷偷看向帝國宿舍大樓。

濃煙漸漸散去,火焰四竄。殘垣斷壁之間,一架三角鋼琴正熊熊燃燒着。

沒有人。

歌聲……還在。

“為什麽……”

當鋼琴上的火焰被撲滅之後,滅火的士兵發出了驚訝的大喊聲。

在鋼琴的內部他們發現了一部唱碟機,連着音箱。歌聲斷斷續續,而碟片仍在旋轉。

☆、書店老板的報答(倒V)

次元中心港口。

前無涯學海通天塔圖書館管理員,通稱“搜尋者”,永世流放的P型罪犯麗·勞倫斯戴着遮陽帽,坐在戶外觀光平臺的長椅上。

從這裏可以看到次元之海。近乎無限透明的藍色海洋蔓延到天際,而天空則是海洋的倒影。海面上的燈塔,恰照亮着天空中最璀璨的浮島。

在麗的身邊,一個吧臺可以拿取自助飲料。但她并沒有去拿。還有一個賣藝人用手中的“吉祥林”彈着一曲小調。她也沒有在聽。

一對情侶走了過來,就坐在了她所坐的長椅另一端卿卿我我。衆人都紛紛讓開了。她卻依舊坐在那裏,沒有走避。

小狐貍卧在她的膝上。她低着頭,用白皙的手指撫摸着它。

但她也并不是在享受着和詩緒裏在一起的平靜時光。

她在等一個人。

就在這時,“吉祥林”上流淌出來的音樂變了。麗抱起小狐貍,站了起來。賣藝人向左邊努了努嘴,麗就朝那裏走了過去。

從眼角的餘光裏,她敏銳的注意到有便衣巡察往她這裏看了一眼,又看向別處去了。

好險。

終于,在平臺拐角無人處,她見到了來接頭的書店老板約翰內斯·陳。

“證件都辦好了?”

“辦好了。”約翰內斯·陳将懷裏的紙袋遞給她,抱怨道,“我這次可是她冒了上絞架的風險!”

紙袋之中,是陳老板為偷渡者與罪犯們準備的假的ID。

偷渡者們,就是帝國留學生宿舍裏的桃李公國公民,而罪犯指的是麗。如果只是為下位次元的偷渡者提供假ID,其罪過尚輕。但是為了麗這樣的嚴重罪犯提供假ID以逃避刑罰,其中的意義就完全不同了。故而陳老板所說的“上絞架的風險”,特指的還是麗的這一份。

麗當然是懂的。她感激的笑了笑:“多謝老板給了我我最想要的東西。不過,恭喜八郎書店又把一名寫作者收入彀中。”

“唉,誰讓男人總是忘不掉拒絕他的女人。對了,她和她的朋友們人在哪裏?……我一直沒有見到他們啊,你可別騙我。”

“我是不會騙你的。”

麗從随身的提包中取出了恒河沙書,翻開了一頁。一張照片。照片上面正是合唱的情景。唯一一點特殊的地方,伴奏的鋼琴雖然敞着,旁邊卻沒有人。

麗念起了咒語。

一片光明彙聚,而後散開,照片上的人們就出現在了麗的身邊。

他們并未到過這裏。看到了透明的次元之海,每個人都十分的詫異。

除了白小棠。

在其他人張望着周圍的景象并發出歡呼的時候,白小棠向麗問道:“這就是你所說的地方了吧。”

“是的。”

“這裏比我原先的世界要遼闊的多。”

“其實也狹窄得多。”麗說。

書店老板熱情的湊了上來:

“啊,這一位美人就是白小棠吧,總算見到面了!”

白小棠點了點頭。她的手中之前一直捏着一疊稿紙,因為在手中捏得太久,都被捏的有些皺了,此時她也沒做什麽說明,就低下頭遞到了他鼻子底下。

“啊,這是……”

“是我讓她寫的東西。你可以拿去當做出版的她的第一本書……不過,不是小說。”

三天前。

麗在統計衆人的投票以前,先叩響了自己卧室的房門。那時,白小棠正悶悶不樂的趴在書桌上,身邊散着一堆寫滿了字的稿紙。見到麗來了,白小棠就将文章遞給了她。麗仔細的讀完了文章,提了一點建議。白小棠想馬上修改,麗卻阻攔了她。麗說:

“剛才,我給了大家一個選擇題,讓大家選擇是否要讓帝國來鎮壓第二次學界革命……”

她還沒說完,白小棠就低下了頭。“你是對的。你的辦法比我想到的要成熟的多。其實我……最後也……”

看白小棠的表情就知道她不得不同意讓帝國來鎮壓第二次學界革命。這對她而言是無可奈何的抉擇。如果她有力量,她一定會想方設法留住這片土地身為公國的名義的。但是……

麗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聽我說完吧。我這次來找你,是想也給你一道選擇題。”

“給我?”

“我将會幫你實現守護這個國家的願望。但是它的代價是你必須從這個國家離開。直到永遠。”

白小棠茫然的眨着眼睛:“你是說還要帶我出國嗎?”

“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将指導你寫一本書。這本書将改變這個國家的命運。戰争依舊會發生。但是它既不會毀于第二次學界革命,又不會毀于帝國之手……這本書将在這個國家流傳很久,然而這個國家裏卻沒有留給你的位置。”

“你是說……我會死嗎?”

麗微微笑了一下:“害怕麽?”

“不。我覺得很值得。但是就算這樣,你所說的書,我真能寫出來嗎?我們只有不到七十二個小時的時間了……”

“這樣的書确實存在的。”

麗一只手捧着恒河沙書,另一只手輕輕覆在它的封面上。

“它告訴我,這本書就在它的裏面,在接下來的時空段落之中。”

白小棠也輕輕笑了。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成了一個很可愛的弧度。“從很久以前起,我就想寫一個能讓所有好人都得到幸福的故事。”

……

那個時候,白小棠還以為自己會死。

但是她并沒有死,她只是和其他人一起,被麗帶往了另外一個世界。不過,死亡也就是前往另外一個世界而已,不是麽?

她看着麗,想說些什麽,嘴唇上卻落下了麗的白皙的食指——“安靜”的手勢。

“如果是感謝我的話,還是算了吧。我不是慈善家。”麗說。

白小棠問:“我該怎樣在這裏活下去?”

麗說:“拿好你的ID,過你想過的生活。對了,書店老板可能會強迫你寫一些東西。請盡情的拖稿,別太在意他。”

書店老板本來正在翻着白小棠遞給他的書稿,聽到這句話,立刻擡起了頭:“圖書管理員小姐,您這是什麽話。就算同行是冤家,也不能互相拆臺啊。我可從來沒有勸別人借書不還過吶!”

麗笑了笑。

“不過,”書店老板說,“她寫的這本書真的很神奇……《棠之書》……這種文體,這是預言書吧?”

“沒錯。我是讓她以神秘主義為原則,參考了衆多宗教的先知預言書,怎樣讓人看不懂就怎樣寫。”

“有副本留在桃李公國嗎?”

“相當多。書成之後,我将它複制了七本,每本又拆為七個部分,每個部分都寫着‘如聞見此書,為人宣講抄錄,廣為流布,福報甚多’的字眼。想必現在這本書已經在桃李公國被封為聖書了吧。”

“也會被列為禁書吧?”書店老板興奮得胡子一抖一抖。

“是啊。一本被視為聖書的禁書……這其中的價值可是不小吧?足夠償還你辦理的那些假ID了吧。”

“太值得了,不能更值得了,簡直就是清倉特賣。”

“在這本書的指引下,桃李公國将誕生新的宗教。這場桃李公國和帝國的戰争,一定會以桃李公國的敗北告終。白小棠是會成為‘先知’呢,還是會成為‘神’呢……他們應該想不到,他們尊奉的女神白小棠正在另外一個世界裏度假吧。”

白小棠害羞的笑了笑。

但是麗卻笑不出來。她看了一眼白小棠,說:

“就算你獲得了這個世界的ID,或許還可以像這裏的其他公民一樣擁有合法旅行的機會……你今後也絕對不可以在踏足那個地方了。”

“我知道,你說過。‘先知’與‘神’必須永遠離開受他影響的人群。”

“是的。這是為了你與那個國家共同的利益。請你務必記得。”

在平臺另一側的角落裏,尴尬的沉默正在三名女性之間持續着。

“哇!那是海豚嗎!”“應該是吧……這樣的海裏也會有海豚嗎?”“拍照!你帶了相機嗎?快拍照!”“宜花!小心一點!”“啊啊啊啊啊!”

這樣正在進行的歡呼聲和她們三人是無緣的。

海浪推在沙灘上,一波又一波,不斷的死去在她們可以看見的地方。

阮卿終于不再用虛假的煙來欺騙自己。她又點了一支煙,這已經是第三支了。

在她點燃這支煙的時候,李豔歌心中下了一個決定。一定要在這支煙燃盡之前,向她問出那個問題:你那時,真的是瘋了嗎?

答案其實在李豔歌的心中已經很清楚了。阮卿此時篤定的眼神已經印證了她的猜測。但是她要怎樣問出那個問題呢?畢竟繼女就在身邊……那個繼女雖然背負着身為學術監察隊長的罪孽,早已算不上一個好人,卻冒着極大的風險,照顧了這個瘋掉的繼母——這個她曾經深深恨過的人那麽多年。

說起來,朱一江,或者說朱弦,到底為什麽要照顧自己的繼母呢……是為了贖罪嗎?用照顧自己曾經深深憎恨過的人來懲罰自己……只是這樣而已嗎?

李豔歌不能明白。

阮卿手裏的煙又要抽完了。

李豔歌下定決心:“阮老師……”

阮卿回眸看着她,朱唇一啓,飄出一朵雲霧,立刻被海邊的風吹散了。

本來已經溜到李豔歌嘴邊的問題頓時又說不出口了。

這時候,朱弦向她轉過頭來。

“李老師,你不必再問。”學術監察隊長的目光還是和以前一樣堅定而銳利,“從前有個人叫阮卿,她瘋了。現在恢複了。你只要這樣相信就好了。”

李豔歌呆立了一陣,随後笑了:

“對,你說得對。”

就在這個時候,先前在玩鬧的學生忽然湊了過來。宜花大聲喊道:“李老師,你們看到海豚了嗎?居然是五顏六色的!”

“都說了那不一定是海豚啦……”

凝滞的空氣一瞬間就被趕得跑光光。

為什麽在那樣的環境裏,只有這些學生可以等得到奇跡?李豔歌忽然明白了其中的答案。

“……阮老師,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呢?”她換了一個輕松的語調問。

阮卿不在抽煙,她将煙熄了,愉快的吐出兩個字:

“減肥。”

***

書店老板事先給所有人訂好的船來了。所有人重新聚在了一起,排成了十分松散的隊伍等待登船。麗将書店老板交給她的牛皮紙袋打開,準備将裏面的ID一一發放到衆人的手中。

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一如往昔。但是,手還是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抖。

書店老板給辦理的這些假ID,并不能算是假ID。它的制造程序完全符合系統規定,與真ID無異。真ID裏有的東西,這些假ID裏也都有。要蒙騙過非人類的系統應是毫無問題。得到了ID的衆人就不會被當成偷渡者。麗也将獲得一個無罪的公民身份了,不再是被流放的麗·勞倫斯了。

馬上就可以過上新的生活了。這場看不到止境的旅途竟然就這樣走到了盡頭。雖然免不了要過一陣四處漂流東躲西藏的日子,但是只要可以成功從流放中脫離,總有一天可以聚集起新的力量,發動一場新的革命,總有一天……

取得了無罪的新身份,安頓下來以後,就馬上想方設法與其他的同志取得聯系吧。不僅要取得人力與資金,還要解開詩緒裏身上的封印……

麗的心中充滿了對新生活的希望。

“對了,勞倫斯小姐,”書店老板說,“你拜托我查的那件事已經有眉目了。”

“啊,是關于帝國留學生宿舍地下室的事情吧。那個我已經有數了。根據不太完整的記載,帝國留學生宿舍似乎是帝國政府在第一次學界革命後的複興行動中設置的研究據點吧。能住在那裏真是我此次旅行的幸運之處啊。”

“确實如您所說。不過,我獲悉的情況要更複雜一些。”

“是嗎?”

“無涯學海的大教授們一直都在各個次元碎片中調查研究——關于這一點您肯定比我要了解得多。事實上第一次學界革命後的複興行動裏曾經有無涯學海的人插手過。”

麗一邊聽書店老板講述着,一邊伸手從紙袋裏面拿出ID,放進其他人攤開的手裏。大家互相看着ID上寫着的假名,互相嘲笑着,羨慕着,亂成一團。

“而且根據記錄,那個地方的工作者曾經發生過一次重大失誤。一個RH緊急通道被遺忘在了那裏。某一次次元碎片清查中發現了這個遺漏,RH緊急通道被緊急回收了。如果那個通道沒有被回收掉,你們大家本可以更方便的返回這裏……咦,你笑什麽?”

“啊,沒什麽。”麗只是想起了自己和詩緒裏在地下暗室的對話。詩緒裏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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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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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