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昨日經過歡燕時 (7)
了,言行無狀,妾身一介女流,難免有盡心不到的地方,放縱了和敬的無禮,妾身已經知道錯了,往後定将嚴加管教和敬。”她言辭誠懇,身為母親的慈愛之情和沒有管教好孩子的悔恨之心自然流露。
琉璃擱下毛筆,怔怔的看向殿中央言辭懇切的女若有所思。
往常她見到這個女時她總是泰然自若、從容不迫的,她十分好奇她有沒有別的表情。今日這一見才知道,原來她就是哭起來也是這般從容不迫的樣子。
“不用哭了,本宮沒有生氣。”琉璃輕聲說道,不卑不亢。小小的女童,淡淡的語氣,卻好似能包含一切,透出一股華貴之氣。
富察明月心中暗恨,她為了讓這個如意公主順着自己給的架子下,自稱妾身來自貶身價,誰知她卻好似渾然不覺般的回以‘本宮’,平白讓她低了一等。
吃的這個鼈還是她自己送去的!
富察明月寬慰一笑,眼中一片欣慰和喜愛。
“如意公主果然寬宏大量,比之小女的不馴真是差了八竿子。”
聞言,弘歷懶懶一笑,手指輕輕撚了縷琉璃腰後傾瀉的青絲,嘴角含着絲絲笑意,并不言語,靜靜的看着這諷刺的一幕。
琉璃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莫名覺得眼前之姿态虛的很。心中不喜自然不願再多說什麽,颔了颔首,自顧自的拿起毛筆忙起自己的事了。
見狀,弘歷搖了搖頭,無奈輕嘆,方才支起身子面色一沉。
“皇後,可知罪。”清冽的聲調,不複半點溫存和欣,寒意從富察氏骨髓中滲出,額角也沁出薄薄的汗液。
“妾身不知所犯何罪,皇上因何惱了妾身……”雖然口中說着不知,富察氏還是識趣的跪了下來,這種小細節她從來都做的很完美。
冷哼一聲,對富察氏不知死活的程度感到非常稀奇。“和敬年紀輕輕,跟琉璃見上的面數屈指可數,和敬對琉璃怎麽憑空升起敵意,且如此之深,皇後對此真的不知情麽?”
富察氏腦中瞬間空白,她深吸了口寒氣,冷靜自持的沉穩回道:“妾身平日裏總忙于管理後宮事務,可能疏于管教和敬了。小孩子心眼小,貪玩好耍,心性不堅定,難免做錯事說錯話。”
她擡眼望了望冷漠的皇帝,語帶幽怨的喃道:“皇上又忙于宮務,和敬戀情,自小便很孺慕皇上,卻很少有親近皇上的機會,如意公主被您帶身邊同寝同食,和敬難免心裏不自。姑娘家耳根子又軟,許是聽曲意奉迎得刁鑽耍滑的奴才說了些不該說的話。”
黯然神傷的低了低頭,她聲音飄渺的說:“皇上若是怪罪妾身對子女疏于管教,讓如意公主受此屈辱,妾身也無話可說,但憑皇上責罰。”
“呵呵。”正低頭等待皇上聽了此話的反響時,寬闊的大殿中響起一聲輕笑,很輕。如同飄雲端,高高上,那樣的詭異。
這笑聲來的如此詭異和不合邏輯,富察氏若有所覺的略擡眼望去,一下撞上皇帝深不可測的眼裏,只覺得自己呼吸困難,喘不上氣來。
他的皇後就是這等口蜜腹劍、慣使鬼蜮伎倆的蠅營狗茍之輩。
弘歷只覺得心中一松,對着不無辜的皇後他可以狠下心了。
“是不是以為拿捏住了朕,說什麽朕都會傻乎乎的相信?”輕描淡寫的語氣說着的卻是如此驚悚的話。
富察氏驚愕不已,怯怯的驚訝說道:“皇上說什麽呢,皇上怎麽會傻,妾身又……又怎麽會拿捏皇上……?”
“既然如此,怎麽會認為朕的面前漫天胡扯,謊話連篇,可以瞞的過朕呢?”睨視着殿中跪着的女,這般誅心的話,弘歷卻說的若無其事,嘛,反正都是真的。
富察氏身軀一僵,被皇帝深沉的眼神盯的心頭大駭,浃背汗流,誠恐誠惶不知所措地辯解道“皇、皇上!您都說些什麽啊?!妾身怎麽會欺騙皇上呢?!”
“是嗎……沒有欺騙朕,也是,的确沒有欺騙。只是默默做着一些不該做的事,朕的面前裝腔作勢。”弘歷緩緩說道,睨視滿頭冷汗,面色煞白的富察皇後,新奇的問:“怎麽有這麽大的勇氣,朕的後宮裏,朕的眼皮子地下,肆意妄為、作威作福?哪來那麽大的把握認為能騙的過朕?”
富察氏心驚膽顫,眼皮子直跳,心裏的恐懼和不安掐住了她的咽喉,顫抖着想開口辯解卻吱唔着說不出話來。
“想說什麽?嗯?是不是‘皇上您切莫聽小挑撥,妾身勤勤懇懇,執法秉公、待後宮姐妹子女一視同仁’諸如此類的?”弘歷微笑着說,将富察氏眼中的驚恐和不敢置信盡收眼底。
“很好奇是嗎,朕怎麽會那麽了解。不用驚訝,因為朕遠比想象的要更了解,的一舉一動。”弘歷悠然自得的站起身,從琉璃寫好疊一旁的紙中抽出最上面的一張。
“高貴自進了朕的府邸以來侍寝這麽多年來,從未有喜。哲妃一向身體康健,注重養生,卻朕即位之前暴病而亡,娴妃平日所用的熏香、茶水、胭脂竟摻有避孕藥物,皇後可以告訴朕,這都是為何麽。”嗯,比開始好多了,果然聰穎巧慧。弘歷贊賞的揉了揉琉璃的腦袋,迎上她的視線,相視一笑。
撇了眼癱地上失魂落魄的富察氏,弘歷巧然一笑。
“是不是奇怪朕怎麽會知道這些事?為什麽朕知道卻不聞不問?”
聞言富察氏心有期盼的擡頭,眼中滿是希冀。皇上早就知曉她所做的事,卻不聞不問,對她謀害的也沒什麽關照,是不是、是不是維護她?
“因為朕無所謂。”弘歷凝視富察氏此刻格外明亮的眼睛,輕輕一句敲碎她的希望。
“孩子有沒有,有幾個,朕無所謂。只要們有懷、有生就行了。”走到架子旁,取過一本三字經,随意的翻看了兩下,嘴上仍不緊不慢的說着話。
“朕不是維護,縱容,對做的事置之不理,只是因為是皇後。朕還不想廢了,所以一定限度裏朕任由橫行跋扈。不過,朕似乎對太過寬容了,也把想的太聰明了,朕原以為朕的态度已經告訴,琉璃是不能動的。”唰…唰…唰……弘歷兩下找到自己想要找的東西,攤開那頁緩步走下階梯走近富察氏。
“憑着這些東西,朕就算要殺了也是理所當然,沒有敢多說一句。”彎下腰,将翻開的那頁攤開展富察氏的面前。
“但朕還不想廢了,朕需要這個皇後。所以,乖乖的待的長春宮,往後無事不要出來。永瑜也快大了,他很聰慧,朕很喜愛他,皇後知道該怎麽做的,對麽。”清冽的聲音不輕不重的說着,弘歷笑的既輕松又溫柔,眼裏蘊含的深意迫的呆愣的富察氏下意識的點頭。
那攤開的書上事無巨細的記錄着這麽多年來她的事跡。皇帝果然沒有說錯,他真的了解她的一舉一動。
“真乖,那現應該怎麽樣做,知道了麽?”弘歷微笑着直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睨視富察皇後。
富察氏那股迫的威壓之下正了正身子,白着臉心裏涼涼的,她含着淚,跪着挺直了背脊,深深伏下去身,貼到冰涼刺骨的大理石地磚,她從反光中看見自己滿是屈辱的臉。
“皇上、如意公主,請容妾身告退。”她保持着跪姿,額頭抵地上,雙膝地上一步一挪退到門邊,才緩緩直起身子站起來。
淚水已經風幹,眼中已經清明,她擡頭挺胸,邁着酸脹疼痛的雙腿離開養心殿,坐着鳳辇回到她的寝宮,她将一步不能邁出的長春宮。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蠍子親扔的火箭炮!╭(╯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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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弘歷很晚才回到寝殿,琉璃早已經抱着錦被睡着了。
弘歷輕手輕腳的躺琉璃身邊,攬過那嬌小的女孩兒,聞着她身上香甜的味道陷入夢鄉。
第二日,随着皇上的一道旨意,後宮很長時間陷入了一片混沌中。
皇後從那日和敬格格被罰之後再沒有出現前,更連長春宮都一步沒有邁出過。
衆妃嫔們去給皇後請安時卻給攔了長春宮外,皇後避而不見。
對皇後的異樣舉動所有都議論紛紛,雖然那日發生過什麽事情大家都不甚清楚,原因撲朔迷離,然而還有有據可循的。一番道聽旁說之後,隐隐清楚了緣由出自何處,皇後的失寵的原因是因為她的愛女和敬格格。
她們猜測皇後一定是因為和敬格格被皇上厭棄了,皇後執意為和敬求情惹惱了皇上,皇上才将她禁足長春宮。
一時之間六宮裏的氛圍異常的喧鬧和沉悶,如同表面平靜無波的湖水之下是殺機四起的洶湧暗流。
皇後既然被禁了足,更遭到皇帝的厭棄,自然就會被褫奪掌宮權。那執掌六宮的權柄會落到誰的手上呢?聖母皇太後早就去五臺山禮佛,為先皇和大清祈福,不理公務多年了。
誰會代理六宮事務呢?
皇後雖被皇上冷遇,禁于中宮,但她卻有嫡子。只要嫡子還一日,想要重獲聖寵,鹹魚翻身就不是不可能的事。
此刻能夠掌攝六宮自然是天大的榮恩幸事,然而若是皇後複起,那她也會成為皇後的眼中釘,肉中刺。依着富察皇後的秉性,下場極有可能會很慘。
但若是有那個能耐能此時得了皇上的青睐,待生下皇子,擊潰嫡子永瑜的地位,那皇後之位也就唾手可得了。
這種敏感的時候,這些女既想要争,卻因為富察皇後的積威而躊躇着始終不敢有所動作。
皇上對此只是沉默,只是随後頒了道聖旨,令娴妃暫攝六宮事。
竟然是娴妃?這消息一出,衆皆驚詫萬分。
娴妃這個女雖然生的豔若桃李,卻為較為木讷刻板,将自己的優勢全然糟蹋了,所以雖然出身不錯一入府邸就是側福晉卻一直不甚得寵。
十多年來生活平淡如水,無寵無子的背景早就讓這些女将她抛諸腦後了。
誰也沒猜到沉寂了十多年的她會此時脫穎而出。
竟然會是娴妃?這消息一出,衆皆驚詫萬分。
唯一沒有對此感到驚訝的就是娴妃了。
因為皇上早聖旨頒布之前就來過她的宮殿。
那天她一如往常一樣窩榻上繡着牡丹,消磨着日複一日的枯燥寂寥的時間。
卻被宮通報說是皇上駕臨了,娴妃驚訝的擱下繡了一半的帕子,怎麽皇上會這個時候來她這裏?皇上一向清心寡欲,一個月裏也只有半個月會臨幸妃嫔。皇上臨幸妃嫔從來不翻牌子,都是依着想法欽點,所以一個月裏她也只能見上皇帝一次,這個月皇上已經點過她了。
雖然心裏百般疑惑,娴妃還是整了整儀表,她是個生活很簡潔自持的,所以即便是閑散的時候也是衣着整齊,妝容勻稱的。
候殿門口,一衆宮擁簇着明黃身影走了過來,娴妃跪下,畢恭畢敬的請安。“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弘歷腳下不停,大步流星的跨進殿內,抛下一句話。“起來吧,們都候外面,娴妃随朕進來。”
娴妃從地上起身,心中有些凝重,事先沒有內監來傳話,皇上此番恐怕不是臨幸,那會是什麽呢……
娴妃踩着花盆鞋與伺候她的宮擦肩而過,待她走進殿裏時殿內已經只剩她和皇上了。
弘歷塌上坐下,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嘴唇上下一磕,丢出一個字“坐”。
娴妃有些拘謹的坐下,只覺得此刻皇上很陌生。雖然以前皇上不是很寵愛她,然而每次點她臨幸時還是很溫情的,臉上時刻帶着微笑。可是此刻皇上不僅沒有一絲笑意,甚至非常的嚴肅和鄭重,這反常的态度令她不禁有點心驚膽顫。
弘歷自然瞧出娴妃的緊張,然而他并不意,沉默了片刻,他還是決定依照之前的想法開口了。
“娴妃應該知道皇後禁足長春宮的事吧。”
娴妃眼皮一跳,這事早就這深宮之中鬧的沸沸揚揚的了,此刻皇上提起此事是想說什麽呢?
她斟酌着字眼開口道:“妾身自然是知曉的,不知皇上提及此事是有何事?”不由自主的直了直脊背,面色沉着的嚴陣以待。
“後宮之務不可無掌管,皇額娘五臺山禮佛,朕不便因這繁瑣是由叨擾她老家。後宮之中,朕想來想去,也只有娴妃能擔此重任了,所以朕想讓來掌管宮務。”弘歷端起小幾上的茶盞飲了口清茶,輕描淡寫的如此說道。
娴妃驚詫不已,心裏激動興奮之餘又疑惑不解。她雖然是家世不錯,但也不是最好的,能做皇帝妃子的女又有幾個家世差的呢?皇上平日對她也沒有絲毫偏愛,怎麽這等重職會落到她這樣不起眼的妃子身上?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她有些猶疑。她有自知之明,她明白她雖然是皇帝的女但他不是她的丈夫,與其說她是他的妻妾倒不如說是生兒育女、權衡前朝的工具。
所以娴妃從不奢望得到皇上的特殊待遇,她只求能安詳平淡的過一世,無災無難。
能當後宮第一自然是件幸事,然而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個道理娴妃還是知道的,所以即便榮華富貴、權勢地位觸手可及,知道皇帝的打算之前仍然不敢輕易應承此事。
內心彷徨不已,她斟酌了片刻,旁敲側擊的打探皇上的心思。“皇上看重妾身,妾身銘感于心,只是……妾身無功又無德,恐怕……擔不起這等重任。”她眼神謹慎又有些瑟縮的凝視皇帝,想從他的臉上的情緒瞧出幾分內情來。
聞言,弘歷微微揚起唇角,一雙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淵,瞥向娴妃的眼神卻透着股高深莫測的意味。
“娴妃太妄自菲薄了,朕讓來暫攝六宮事,又不是封後,需要什麽功德呢。也是早年入府的老了,經歷就擺這了,讓來管事是朕經過深思熟慮才決定的。”不以為意的說着,弘歷對娴妃颔了颔首,神情帶着幾分贊賞。
“朕也就不跟娴妃拐彎抹角了,娴妃也應當知曉朕是怎樣的,那朕就開門見山的直說了。”
娴妃點點頭,她初時對皇上也是有着幾分憧憬和戀慕的,只是做了他的側福晉之後,她才漸漸明白皇上雖然待溫和如春風般和睦,卻是最為冷情的一個。
那麽多姿容各異的女,沒有一個能令他另眼相待,甚至連寵幸宮妃都是很均勻,沒有一個稍微寵愛的,這這麽多皇帝中是絕無僅有的。
看清了他的心,娴妃剛起了點春思的大腦也瞬間清淨了,這麽多年來她不争不妒,日子過的平平淡淡,也是另一種幸福。
“朕讓來管事不是因為寵愛,而是因為娴妃最為端莊自持,恭謹守禮。是這個後宮裏難得的聰明,不會去強求皇後之位。朕想不會像富察氏一樣作威作福,為非作歹。朕需要來掌管後宮,只要安分守己,盡心為朕辦事,朕會給一定的支持。”弘歷表情肅穆,坦言且直白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娴妃愣當場,錯愕不已。
皇上這是真的開門見山了?沒有對自己女的情誼,只有公事公辦的嚴謹。
娴妃本就是個明白,聽他這樣說,自然就知道皇帝将職務交給她,只是看她知情識趣,不會徇私妒忌将後宮攪成一團渾水罷了。
此刻與其說是他的女,不若說她是他的臣子。
娴妃苦笑了一下,即便她早看清了他,此刻仍然被他的冷漠和無情弄的心裏微微發酸。
只是她懂得皇帝肯這般跟她坦言,也是信任她的為,所以只心酸了一下,娴妃就撇去了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妾身若是應了皇上,他日若是妾身有了皇子,皇上又會如何?”娴妃輕輕問道。
弘歷站起身走到窗前,聽着窗外知了的歌聲,淡然一笑,語氣深沉的說道:“娴妃若是有了皇兒自然是好的,往後皇兒受封出宮也有能個依靠。富察氏被廢是遲早的事,皇後之位,朕早有屬意之。娴妃是個精明能幹的,為朕辦事,朕也不會虧待,往後要是有什麽難事,朕自當成全一個心願。”
娴妃垂下眼簾,淡淡一笑。
這是說她不會封後,她的兒子也不會是未來帝君了。
皇後之位早有屬意之……會是誰呢……
嘛,這跟她都無關了。
“好,妾身答應皇上。”
能得皇帝允諾的一個心願,她已經幸運了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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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歷撓了撓琉璃肉嘟嘟的小下巴,溫柔的叮咛說:“弘歷去上早朝了,待會娴妃那會有一批貴女進宮,去看看有沒有中意的,留幾個喜歡的給做伴。”
紫禁城雖然是極大打,雖然非常奢華繁麗,然而再大、再漂亮,日複一日的看着同樣的景色見着同樣的也是很無趣的。
琉璃跟他抱怨着很無聊,弘歷見着琉璃确實沒有能說話的同齡,乏味的緊,便吩咐娴妃召了一批适齡官家的貴女進宮作陪,旨意是讓琉璃去選上幾個合得來的姑娘陪伴她。
琉璃睡意朦胧的躺榻上,下巴癢癢麻麻的感覺挺舒服的,她享受的閉着眼,随意應和道:“唔,會去的,下朝了就去接。”
弘歷應了聲,俯身親了親琉璃的額頭,囑咐宮小心伺候着公主不要懈怠就去上朝了。
大夏天的熱得死,琉璃半夢半醒的睡了一晚還是覺得疲倦和困乏。
宮女一直為她扇着扇子,寝殿裏也放了很多冰塊降溫,比外面涼快了許多,可她還是很怕熱的一點都不想動彈。
榻上輾轉了半晌,想繼續睡又睡不着,琉璃嘆了口氣,坐起身來。
“公主要起身了嗎。”華玉聽見聲響走近床畔輕聲詢問。
“嗯,睡不着了。”琉璃從床榻上站起身,赤着腳跳到地上,這樣冰涼涼的她覺得很舒适。
可惜她還沒享受到半盞茶的功夫,勤懇的華玉就拿着鞋子過來要為她套上了。
“華玉就不熱嗎?”琉璃嘟起嘴,踢了踢要被套上腳的鞋子。
“奴婢當然覺得熱啊。”細心的為她擦幹淨腳底,華玉一邊回話。
“可本宮瞧着穿好多衣服,裹的嚴嚴實實的,一點也不像熱的樣子。”
華玉有點好笑,每年夏天如意公主都極懼熱的縮寝殿裏,冰塊從來就沒斷過還是覺得熱,因為想躲着少穿點衣服,鬧出了不少笑話。
“女孩子家身體弱,如果總是赤腳踏地容易受涼,對身體有損,所以奴婢即便熱也會老老實實的穿衣。”為她套上用上等冰蠶絲織就的襪子,才拿過被踢開的繡鞋一只一只穿上。
“生病的話吃藥不就好了。”琉璃說的特別輕巧,就好像以前生病時被弘歷喂藥,怕苦哭的哭天搶地的不是她一樣。
“是藥三分毒,總吃藥也會傷身,能不生病自然是最好的,公主還小,身體弱,更應當注意身體才是。”公主小時候就曾受過涼,發熱時渾身通紅的把一幹等都給吓的夠嗆,所以她們都時刻注意着,杜絕讓公主生病的可能性。
“這樣啊,那下次弘歷再逼本宮喝藥,華玉就把這話告訴弘歷,本宮就可以不喝藥了。”琉璃一聽是藥三分毒她沒想到自己要注意不能貪涼,反而想到了以前弘歷逼她喝藥時的惡行,自覺找到了可以坦然不用喝苦苦的藥汁的方法,笑的特別開懷和奸詐。
華玉無奈一笑,要是公主真生病,皇上會不讓她喝藥才怪呢,上回公主偷偷把藥倒了就被皇上逮住狠狠打了一頓小屁股。
“不僅是生病的原因,姑娘家的身體是很矜貴的,不能讓別瞧見,因此,公主應注意即便很熱,也不能袒胸露腹,赤足也不能。奴婢家鄉就曾有個姑娘,集會時上街買東西,結果給家把衣裳刮壞了,白花花的手臂都漏了出來。失了清白,相好的夫家就給退了親,當地家都不願意娶個被退了親的姑娘,怕被說是撿破爛的,所以那姑娘最後只能嫁給了個酒鬼,給他做續弦。”想到那個可憐的姑娘,華玉就同情的直嘆氣。
“那酒鬼不務正業,整天裏喝的爛醉,一醉就打他婆娘,可憐那個姑娘每天都要做工掙錢,還要被丈夫打,兩年的日子就把如花的姑娘磨的憔悴不堪。”
如果只跟公主說不能赤足,坦露身體之類的話,公主還這麽小,說了她也不明白,不會放到心裏去。結合這樣的真事能讓公主更清晰的了解女孩身體的重要性,華玉這番話真是煞費苦心。
不僅是弘歷一費心教育琉璃,整個養心殿裏的,每個都徐徐誘導琉璃一點一點通曉世俗。
琉璃給驚的目瞪口呆,弱弱的呢喃道:“這麽慘啊,那她怎麽不走呢。”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本就因為被看了身子遭退婚,讓娘家倍受指點,娘家肯為她出嫁妝讓她嫁出去已經是很難得了。她就算過的差,娘家也不會管她的。她又能逃去哪呢,一個女孩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不能自保。若是給惡擄了去,那真是求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這樣啊……”琉璃第一次這樣直白的聽到如此慘烈的現實,心裏不由發憷,趕緊把身上的衣服拉了拉,一點子肉不讓漏出來,生怕自己也像華玉說的那個姑娘一樣。
華玉心裏暗笑了笑,想着這招對公主果然很有效,只是瞧着她緊張的樣子似是有些過了,大夏天的還想套幾件衣裳,趕緊開口勸說:“公主,這麽熱的天您還穿這麽多,會中暑的。要是捂出痱子了,會很癢的。”
“奴婢已經為您着好裝了,這很合适這個季節,既涼快又不會被別看到身體。”
琉璃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任由華玉為她褪去諸多多餘的衣裳。
将一切收拾好了之後琉璃喝了碗綠豆湯這才出了殿門上架辇,幸好有帷幔遮陽,不然她得被烤熟!
作者有話要說: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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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公主到。”永和宮的內監通報道。
娴妃從榻上起身,靜靜等待着皇帝重視的那個女孩進殿。
琉璃有些蔫蔫得,被華玉攙扶着進了殿。
一衆貴女們聽見通報聲早早的等殿門口,見她進來齊齊俯身,甩帕。
“給如意公主請安,公主吉祥。”動作齊整的如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她們雖然都是金枝玉葉的貴女,進了宮也只是皇家的奴才。
娴妃自幼便熟識規矩,重視尊卑之分,即便給個小女孩請安也不見半分不自。
“起來吧。”暈乎乎的被華玉攙扶着坐到榻上,琉璃揉了揉腦門叫起。
太陽太大,即便有帷幔遮掩,也熏的她眼花頭暈的。
“公主是否有些微恙?怎麽臉色如此難看。”娴妃憂心的慰問道,這如意公主是皇上心尖兒上的,若是她這兒病了她恐是讨不了好去。
再說琉璃本就長的冰雪可,單瞧着就讓心生喜愛,此刻她看起來臉色蒼白,神情恹恹的,娴妃不由的就心裏緊張擔心起來。
琉璃強笑了下,“被太陽曬的心裏難受,天太熱了。”話裏孩子氣的帶着些不滿,好似老天欺負她一般。
娴妃見她這樣心裏不由一寬,本以為自小被皇帝驕縱寵溺着,這公主怕是個任性難伺候的主兒,只這一下,娴妃就知道她果真如長相一般是個可的。
“妾身這裏冰着些酸梅湯,公主若是不嫌棄就用點解解暑吧。”娴妃猜度着她應該不會拒絕。
琉璃高興的點點頭,她本就被曬的又熱又渴,出門時的那點子綠豆湯早就不知道消到哪去了。
“也好,天兒太陽熱了,不免覺得有些口渴呢。”
“公主不嫌棄就好,各位小姐們也用點吧,這天氣燥熱,免得上火中暑。”娴妃招招手,讓宮去準備了。
主子賞賜的,哪怕是根幹草也是個寶,貴女們趕緊起身謝恩。
“來,妾身給您介紹一下,這些個小姐都是京中官員家的嫡小姐,品性也都是出衆的。”娴妃被皇帝吩咐挑選貴女為琉璃做伴,很早就做了功夫細心摘選,能進到宮裏來的,家世、品性、樣貌、性格、都是百裏挑一的。
“這位是戴佳氏,她是湖廣總督那蘇圖大的二女,今年年十一,熟讀女戒,擅繡工,懂事乖巧,是個難得的好姑娘。”娴妃招招手,念出名字來,身着湛藍色旗裝的戴佳二小姐就從群裏站出來伏一伏身行了個禮。
娴妃誇獎她時她臉皮薄,頓時臉頰粉若朝霞,羞澀的低下了頭。
“這位姐姐長的真好看。”琉璃瞧着她害羞的樣子心裏一樂,這二小姐瞧着似是有些冷淡的樣子,誰知卻是個臉皮薄的,經不起誇,一誇就露了真相。
“她額娘閨閣時就是個出衆的,她像她額娘,那翹翹的小鼻子像極了。”娴妃感慨道,那蘇圖的嫡妻就是她少女時的閨蜜,兩親密情深得如同雙生姐妹。
誰想有朝一日她成為皇妃,而閨蜜則嫁與了大員作嫡妻,再相見時一為主、一為奴,主奴有別,再不複往日親密無間。
戴佳二小姐進宮前就被額娘叫去說了一通話,千叮萬囑讓她循規蹈矩萬不可得罪貴,跟娴妃的關系也告訴了她,所以此時戴佳二小姐見娴妃提起額娘,便知她是回憶起了往昔,心有唏噓。
趕緊柔聲寬慰道:“額娘家時時常提及娘娘,說娘娘美若天仙,及不上娘娘一分,小女還不信。今日一見,果不其然,甚至娘娘比額娘說的還要貌美上幾分呢。”小姑娘家的正是心思敏捷的時候,一番恭維的話說起來特別動聽。
被個小姑娘稱贊,娴妃也不由有些羞澀,敷着妝粉的臉頰也掩不住浮上的豔色。
“呀,就跟娘一般嘴甜。”當着一群小姑娘的面羞紅了臉,娴妃趕緊掩飾的嗔道。
“琉璃也覺得娘娘漂亮。”琉璃打量着娴妃,覺得她是她見過的女中最漂亮的一個,以往的時候她不茍言笑,七分的顏色也給糟蹋成了兩分,所以才被忽視了。
此刻她臉頰粉紅,眸中含着抹朦胧,嘴角微揚的模樣真是千嬌百媚,豔美絕倫。
“公主怎麽也打趣妾身……”娴妃自然知道自己長的還是不錯的,只是從未被如此直白的稱贊過容貌,羞的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幸好此時捧着托盤過來的宮給她解圍了。
“來來,趁着涼意趕緊用了酸梅湯。”招呼着幾位貴女過來盛湯,見有比較拘謹的瑟縮後,娴妃親手盛了遞過去。
先飲了口,琉璃痛快的舒了口氣,咽下飄着碎冰的酸梅湯,那股涼意直通肺腑,覺得渾身舒泰了。
珞琳小口抿了口酸梅湯,只覺得這比之自家的要好喝很多,她拘謹的透過碗沿瞄了瞄殿內衆。
她瞧着那渾身散發着貴氣的如意公主動作随意卻有着股獨特的味道,奇異的吸引着衆的目光,殿內的小姐都悄悄打量她。
額娘告訴她,這次進宮就是給近些年來出盡風頭的如意公主挑選玩伴。
這如意公主自打進宮以來便深受皇上的寵愛,與皇帝同寝同食,同辇出行,甚至上朝時都帶着她,隆寵之深比之親女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皇後的女兒和敬格格因為辱罵了如意公主便被皇上掌掴罰跪,甚至還被關了禁閉學規矩。皇後為之求情被皇帝冷落了,褫奪了權柄禁了長春宮不讓出來。
額娘叮囑她進了宮要小心謹慎,萬事之前都要瞧瞧別怎麽做,不求突出,只求不出錯,不能沖撞了或是得罪如意公主。
想着額娘話裏的凝重和沉意,她小心的瞄了瞄如意公主,只覺得她長得真好看,也沒有傳言裏那樣吓呀。
她梳的發髻真好看,珞琳想起自己千篇一律的小兩把頭就覺得厭煩。
她以為自己的打量很小心事實上琉璃一早就發現了,她跟弘歷身邊,早就習慣了被別的眼光圍繞。只是她看了半天還舍不得轉移視線,琉璃無奈的放下瓷碗,瞥向她。
娴妃眼角餘光時刻注意着琉璃,見她乍然放下碗,碗中的酸梅湯還有一大半,順着她的目光望去。
“他他拉小姐,是不是酸梅湯不夠?”娴妃輕聲詢問,笑意有些淡,雖然有些不喜珞琳的失禮莽撞,但念起珞琳也不過是個尚未及笄的小女孩,也就淡了這點不喜了。
因着這一問,殿裏衆的視線都投向了珞琳,偷偷打量別被發現,還被這麽多盯着,珞琳緊張的漲紅了臉,手足無措。
她想起額娘的話,趕緊放下手心繪工精細的瓷碗,福了福身說:“回娘娘的話,夠的,小女只是瞧着公主梳的發髻從未見過,心裏覺得新奇,不想唐突了公主,還請公主和娘娘見諒。”最初還有些緊張,說到後來她也放下了緊提的心,精神平緩了很多。
發髻……撫了撫髻,宛然一笑,琉璃緩聲說道:“原來是因為這個啊,這是銀屏為本宮梳的,說是叫十字髻,若是喜歡,就讓銀屏教吧。”
淡淡一笑間翩然自若驚鴻,音色泠泠若玉珠滾盤。
擡起的手臂袖口滑落,腕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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