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五)
簡單彙報完畢後,車廂裏陷入一片安靜。
連正在開車的老王,也不由得透過後視鏡看一下我們的情況。我有些不知所措,是我的問題?
“陸總,彙報完畢,我說的不到位或者不夠詳細的地方,還請你……”
“趙羽白,你來遠馳多久了?”陸原辰打斷我,緩緩睜開眼睛望着我。
我被看的頭皮發麻,一頭霧水,不會因為我之前得罪了他,他要開除我吧?
“四個月不到……”
他沉浸了一會兒,“嗯,幹的不錯!”
我怔了一怔。
陸原辰繼續閉上眼睛假寐。恍惚中,陸原辰嘴角微微揚起。
莫名其妙!
突然我的手機響了。
媽媽打來的。
我按掉電話想在老板面前表現得很敬業,很專業,工作期間不接私人電話。
手機繼續響。
我繼續按掉。
手機再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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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先接電話”他轉過頭看着我說。
“抱歉”,我按了接聽鍵。那邊立馬傳來媽媽的抽泣聲。
“羽白……”
“媽,怎麽了?”
“你弟弟……羽凡被抓起來了……”
心下一陡,弟弟從來都是乖巧聽話的孩子怎麽會——
“媽,你先別哭,怎麽回事?我現在就回去!”
媽媽哭哭啼啼話也說不完整。
中午正在家準備下午做包子的材料時,收到行政拘留家屬通知。說是羽凡因侵犯他人隐私權和他人財産。
弟弟今年畢業後在一家快遞公司做實習生,從基層送貨發貨做起。有個同事嫌棄工資低,總是會在無着郵件上動心思,拿去變賣,或者直接歸為已有。一直以來相安無事,便大膽了起來。
而這次他與弟弟到分擔中心分貨時,有一件沒有發件地址且收件地址不明,注明的是項鏈,而且是四五條。羽凡的同事家原來是做過和這一行沾邊的的小生意,想看一眼是否是真貨,所以強行打開包裝看到确實是黃金以後,動了歪念,弟弟試圖阻止,倒讓他把弟弟給說服了。地址不明本來就是說他做這樣的的事情不是一件兩件了,從來沒被發現過。指望着那一個月的工資,一輩子別想娶媳婦,于是弟弟也動搖了。
兩人變賣後,平分。卻不料,客戶找上門來,并走了法律程序,弟弟與同事必須接受賠償并受到法律制裁。
挂上電話,興許我的手機果真八丈遠都能聽到。
陸原辰立馬對老王說:“老王,轉頭上高速,去C市”
我顧不得別的,感激的看向他,他說:“別擔心,這件事還有回旋的餘地。”
我既心疼弟弟,又恨他不争氣,別人三言兩語就被煽動了。聽他如此說,心竟不自主的安穩些。
“陸總,你不是要去綠地新城視察的嗎?”那可以不用送我了。
“有比這更重要的事。”他平靜的說出這一句話,卻激蕩了我的心湖,為之不平靜。
“謝謝你”
“嗯”
一路上,我們沒有在說話,中途我打電話給任經理,說明我此次不能去量尺寸,需要暫時請假,希望他再派其他人前去,不要影響工作。任經理欣然應允。
A市與C市隔不過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平常我坐火車也就11塊錢,今天事出有因,我心有焦急,一個小時不到便下了A市高速。到家的時候,只有媽媽一個人門口。遠遠的我就喊出聲來。
“媽——”
“羽白——”看到我後,媽媽像是抓住了一塊浮木。用羽青的話說,生了兩個女兒就是為了得這一個兒子,疼都疼心眼裏面了。弟弟出了這樣的事情,她比誰都害怕,難過。
“爸呢?”
“他現在去找人了,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媽媽這才注意到我身邊的陸原辰。
陸原辰很有禮貌的說:“阿姨,你好,我叫陸原辰”
媽媽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并沒有心情去顧及其它。
我轉身面對着陸原辰說:“陸總,今天非常感謝您,家裏有事,也不便多留您在這裏,以後有時間我一定會好好謝謝您的。”
陸原辰看着我,沒有以往的輕挑,沒有高傲的藐視,也沒有素來的冷漠的面孔。此時,帶着溫情。仿佛我只是他的朋友,然後淡淡的說:“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早點回來上班。”
我點了點了頭。
陸原辰向媽媽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後,便坐進車裏,絕塵而去。
我和媽媽去了一趟派出所,也沒有見到羽凡,只說要看客戶是怎麽解決,如果那邊不妥協,這種事情有可能要一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媽媽一下子下支撐不住倒在我身上。
把媽媽送到家後,安撫一下她,并承諾她羽凡一定會沒事的。我決定去趟羽凡所在的公司,試圖從那個客戶入手,希望可以花點錢免去坐牢這件事。
正當我火急火燎的向門口走去時,羽凡與爸爸推門而進。
我驚訝的看着羽凡。
豈知媽媽突然出來劈頭蓋臉的就往羽凡頭上,身上打!
“你這個不争氣的東西,我生你下來就讓你做這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家裏就缺那點錢了,不長腦子的東西!讓人傷透了心。”說着媽媽大哭起來!“我竟生些不争氣的東西,我作了什麽孽!沒有一個省心,我真該生下來就把你們一個個掐死……”連帶着羽青的那份傷心,媽媽泣不成聲。
“好了,好了,繡雲不要再哭了”爸爸拉過對羽凡拳打腳踢的媽媽,眼中帶着些許濕潤。
羽凡低着頭承受着,聲音中帶着顫抖,“媽,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我拉着媽媽說:“媽,羽凡他知道錯了,你別哭了,都回來了,沒事了……這次是個教訓,沒事了就好了。”
羽凡的事情解決了,爸爸送禮送了一萬多塊錢的,送了禮還只說可能會呆幾天牢。沒想到後來一直站在派出所門口等着的爸爸,果真等到羽凡出來了。
媽媽一直氣的都不理羽凡。爸爸只說,吃一塹長一智,其他的不再計較。我再三交待以後且不可貪小失大,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先掂量一下子幾斤幾兩。羽凡連連點頭,想來,他的人生中,唯一的污點便是這個吧。他也內疚不已。
這件事情對于他的影響便是,原本相親好的對象,因為這件事情而對方提出取消訂婚,原本羽凡買給小玲的禮品,都也盡數折現送還回來。
我不禁感嘆,人真現實,當時覺得羽凡年輕正真,又能幹,長相又好,家庭還算殷實,便一次次來上門來打探,這剛出點事兒,那家人倒像躲瘟疫一般。
羽凡倒是看的很開說:“這樣也好,早知道她不是共患難的人,總好過結婚後離婚吧?”
“你和小玲都相處了大半年了,舍得嗎?”
“二姐,男人和女人的思維方式是不同的。”
“你是怎麽想的?”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大凡可以說愛說情的不是豐衣足食就是詩人,而小玲家人這次一定想着我沒出息,跟着我也會受牽連。這樣的話,不如,讓她找個可靠穩當的人。畢竟,相親的出發點是門當戶對。”
我聽出羽凡的不舍得,不過相對于那些為感情消極沉淪的男人。我覺得我為有這麽個弟弟感到驕傲。“實習期還沒滿就出這樣的事兒,以後有什麽打算?”
羽凡沉思了一下說:“二姐,雖然這次我讓你們擔憂難過了,但是,我想多年以後,我一定感謝這件事情。”
我并沒有問他,在這件事情裏看到了什麽。我想無非就是社會一些病态的浮現讓他對這個社會産生了新的看法,至少不似從前那般自我臆想。早讓他知道是好的,或許,這會是他人生的轉折點。而這次,他确實做錯了。
在家逗留了一天,安慰一下爸媽,畢竟年紀大了,對于世事看得開了,對于人情反而看得重了,稍微家人有些什麽,他們便難過的不能自已。好在,A市與C市相隔不遠,可以常回家。
回到A市後想先看一看薇薇,不巧的事,沒人在家,電話也打不通。按照慣例,她應該忙着。
上班的時候,開始忙忙碌碌,再過一個多月就過年了,越發忙碌了。
等電梯時,看到陸原辰從外面款款而來,我對着很有禮貌的點頭說:“陸總早”
他并沒有像往常那樣去乘專用電梯,而是站在我的旁邊。
“你弟弟怎麽樣?”
“現在,挺好的,幡然醒悟”
“醒悟?”他些好奇的問。
我輕聲笑了一下,“他總單純的認為世間凡事都如玩笑一般,沒必要那麽較真,沒想到這次社會法規與他較真時,他卻發現曾經自己一時心軟而不計較的事,現在法規偏和他計較了。賠了錢不行,還得身體力行去感受。”我第一次和他說那麽多話,也許是誤會他,他不計前嫌的送我回家。我還忸怩倒顯得小家子氣了。
我以為他會不耐煩聽我說這些有的沒的。
沒想到——
“成長總是逆向快樂的,他會越來越發現社會是與自身相悖的太多”他說這話時帶着些無奈,如果不是因為前面他問我弟弟如何,我真以為他是悲慘世界裏面的男主角了。
“陸總,您作為資本家,社會如何變幻,您都站在統治階級呢,”所以沒必要說這樣讓我們無産階級聽着又痛又癢的話來。
他睨了我一下,不冷不熱的說:“看來,你對跑樓梯,已經上瘾了……”
他走出電梯我才注意到,已經過了15樓,到了28樓,并且電梯按到了頂樓。
陸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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