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想到第一次夢到唐三小姐的場景，阿娟不由得懷疑這一切，是不是那件嫁衣搞的鬼。畢竟在夢裏，唐三小姐出現的時候，身上穿的就是它。

而且在成親的當天，那件衣服又被她穿在了身上。嫁衣不同別的衣物，如果它寄托了唐三小姐所有的期望和希冀，那應該也有這個可能。

一想到那衣服曾經緊緊地貼着她的皮膚，阿娟就覺得瘆得慌。

現在所有的事情都能說得通了，只是唯有一點阿娟不解，那就是在這件事裏，黎知明又是扮演了什麽身份呢。

是他偶然認識自己，發現自己和他深愛的唐三小姐長相相似，才用心思把自己娶回了王府。還是這件事就是他主導的，讓自己認識他，然後再一步步的愛上他，嫁給他。

還有唐三小姐附身到自己身上的事情，是他請了大師故意設計的，還是這件事他壓根不知道，而是因為那件嫁衣才發生的。

不過不管如何，有一件事阿娟可以确定，那就是在他的眼中，她不是她，而是那個早已逝去的唐三小姐。

阿娟不禁覺得心涼。

原來她引以為傲的，足以感天動地，讓他們反抗世俗和家族的愛情，背後竟然別有目的。

看她心不在焉，迎春擔憂地道，“夫人您問這個做什麽？”

阿娟牽強地笑了下，“沒事，只是随便問問。”

她夾起筷子，看着眼前的早膳，卻是怎麽都沒有胃口。

阿娟嘆口氣，“迎春，你知道附近那個寺廟比較靈驗嗎，我想去上個香。”婚後黎知明曾經帶她去過王府的祠堂，也給她介紹過牌位上面的人，所以她知道那裏面并沒有任何和唐三小姐有關的牌位。

迎春道，“要說最靈驗的，當屬隐靈山上面的洪福寺了，寓意洪福齊天，聽說連當今聖上都去拜過呢。只是夫人您額頭還傷着呢，世子能讓您出去嗎？”

“沒事，到時候多帶些人就是了。等會你去找一下寧寧，我和她一起去找世子說，應該會好一些。”

迎春想想也是，表小姐性格活潑開朗，再加上昨日之事她對夫人還心存愧疚，聽說夫人想出去上香，肯定能助夫人一臂之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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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奴婢等會就去。”

兩人等了一會兒，才看到倩文獨自回來。沒有請到黎知明，她的表情有些落寞，連帶着語氣也小心翼翼的，生怕阿娟難過，“世子妃，世子現在正在和池公子商議事情呢，說讓您先吃。”

“好，那我們先吃吧。迎春你先回去準備一下。”阿娟道。

迎春點頭，轉身離開了房間。

師寧在郡王府有自己常住的房間，迎春直接去尋她。

聽到阿娟的主意，師寧有些為難，“表嫂的傷還沒好呢，表哥能讓她出去嗎？”

迎春道，“奴婢們也是這樣勸的，但是夫人說想出去轉轉，也不遠，就去隐靈山上個香就回來了，也算是安心吧。”

說着看師寧還是猶豫，迎春小聲道，“夫人最近總是睡不安穩呢，有時候呆呆地看着一個地方發怔，心情也不好。”

這一點師寧也發現了。她想了下，對迎春道，“行，我等會去和表哥說說去。”

不過昨天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也不知道表哥是否還會同意讓她帶着表嫂出去。

迎春卻沒有想這麽多，看師寧答應了，她便準備回去禀告阿娟。只是剛經過花園處一方人跡罕至的假山處時，只覺得腰間一緊，她的身體就被人擄到了叢密的假山深處。

周圍怪石嶙峋，上面布滿了青色的苔藓，就連空氣中都染上了清淡的潮腥味。

“子雲哥哥！”迎春回頭驚喜道，“你來找我嗎？”

舒子雲驚訝地挑眉，手中摟緊她的腰，“你怎麽知道是我？”

迎春羞笑，鼓起勇氣表白道，“我和子雲哥哥心意相通，自然是知道的。”

舒子雲伸手挑了一下她的下巴，壞笑道，“小調皮～對了，韓家莊的那副畫你放心吧，我剛才已經把它放到原位了。”

昨日黎知明回來匆忙，拉過去的東西也只是簡單帶回來了一部分。後來迎春還特意去看過，她私下找人帶過去的那個箱子，并沒有被人帶回來。怕此事引起黎知明的懷疑，從而導致自己洩露身份，她才和舒子雲說的。

沒想到這還沒到一日的時間，子雲哥哥就把這件事辦好了。可見他也是把自己放到心上的。

迎春想到，遂擡頭雙眼晶瑩地望着他，“謝謝子雲哥哥～”

舒子雲得意地笑笑，伸手抱了她一下，“為小春兒做事情，哥哥自然是願意的。哥哥為了小春兒，”他低頭湊到迎春的耳邊，朝她耳朵裏吹了一口熱氣，“可是什麽都願意做的呢。”

迎春被那股熱氣吹的抖了一下，又順從地倚靠在他懷裏，依戀地蹭了一下，“春兒知道。”

靜靜地依偎了一會兒之後，迎春才想起來，“子雲哥哥，昨天我說的那三個人，被世子捉住了。他們供出了我，世子果然找我問話了。不過我把王妃推出來了，聽說昨晚世子和王妃大吵了一架呢。”

舒子雲道，“做得好。昨日我之所以沒殺他們三個，是因為他們在京都還有些身份，如果一下子全都死了，肯定會引起注意的。”

聽他耐心的解釋，迎春只覺得心裏暖洋洋的，“春兒知道，子雲哥哥肯定是為我考慮的。對了子雲哥哥，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什麽事？”

迎春道，“是夫人的事，她想知道她娘楊夫人和昔日的唐家有什麽聯系。”

舒子雲點頭，“行，回頭我問到了再和你說。這裏不宜久留，我先走了，有時間再來找你。”

迎春有些不舍地看着他，“這麽快就要走嗎？”

見她如此，舒子雲好笑地低頭親了一下她的額頭，“我的小乖乖，你真以為這郡王府哥哥是來去自如啊？哥哥雖說輕功好，但每次過來，可都是冒着萬分兇險的。”

迎春聞言有些擔心，“那子雲哥哥你快走，等我能出府了，就去咱們約定的地點找你。”

“好。”舒子雲寵溺地揉了揉她的腦袋，遂即七拐八拐的出了花園。

他剛才那句話說的是真的，郡王府的守衛嚴密，他每次過來也都需萬分小心，才能躲避那些侍衛的眼睛。

舒子雲一路疾行，悄然避開衆人，走後門進了一處清靜的小院子。

院內綠竹叢叢，空雅幽靜，舒子雲輕松地跳下去，翻過打開的窗臺，躲進了房中。

不多時便聽到院子裏傳來腳步聲，有一道氣虐不忿的聲音道，“小姐，這大小姐也欺人太甚了，那首飾明明是睿王送過來給您的，憑什麽她說拿去就拿去啊！”

接着是一道猶如春風一般和煦的聲音勸解道，“好了，姐姐要喜歡，就給她好了。這件事你不許再提了，免得被人聽到，再傳到姐姐那裏，又要途生事端。”

“奴婢知道，奴婢就是覺得大小姐也忒蠻橫了，為小姐不平而已。小姐你渴了吧，奴婢去端些茶水過來。”

那人道，“好，快去快回。”

等到那丫環走遠，坐在桌前的人才輕飄飄地道，“出來吧。”

舒子雲笑呵呵地走出去，坐在她對面，觍着臉讨好道，“明月越發的耳慧目明了，我才剛到，你就知道是我來了。”

眼前此人正是京都第一才女，大将軍司馬府的表小姐謝明月。

謝明月聞言瞥他一眼，很是簡單的動作卻讓人覺得她清眸流盼，含情萬分。

看她的右手擱在桌子上，舒子雲悄悄地摸索過去，準備握一握她的手。哪想到還沒碰到，謝明月就發現了，她迅速的抽回手，冷厲道，“你幹什麽？”

舒子雲有些讪讪地自己回握了自己的手，“沒什麽，沒什麽。對了明月，你知道黎知明的岳母楊柳氏，和這唐府的關系嗎？”

謝明月道，“楊柳氏曾經是唐三小姐的奶娘，她女兒楊月兒也是自小跟着唐三小姐長大的，是她的貼身大丫環。唐家出事別院失火之後，這楊月兒也跟着唐三小姐一起葬身火海了。”

說完她才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舒子雲道，“剛才我不是去康郡王府了嘛，那小丫頭問的，估計是世子妃起疑心了吧。”

“你又去郡王府！”謝明月斥道，“我不是和你說了嘛，這黎世子畢竟是在禁軍待過，他和那群手下更不是飯桶，你就是輕功再厲害，也不可能次次做到萬無一失的。萬一被發現了……你來我這裏，後面有沒有跟蹤的人？”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明月你放心吧，我怎麽會置你于危險之地呢。”舒子雲道，為纾解她的緊張，想了想又解釋說，“我和那小丫頭見面都是在那院子裏，郡王府也沒去幾次，這次真是有事，下次不會了啊。”

不過謝明月仍舊不放心，“那院子我看你也別去了，萬一被認出來，可別毀了王爺的大計。”

“認出來又如何，那院子可是記到了司馬明陽的名下。”舒子雲滿不在乎地說道。

不過聽她又談起睿王，舒子雲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随即又很快恢複過來，勸哄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下次一定注意啊。你要是怕露餡，等下次有機會我把那個小丫頭滅了，這樣就安心啦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