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要補償

014.不背黑鍋要補償

唐二龍臉上漲得通紅，卻說不出話。

小草聽了劉秀娟的話，連忙說：“恩，我是好孩子，我講真話，姐姐為了不讓我搗亂她跟阿詩姐姐跳格子，把我放到牆上騎牆頭上坐着玩，我看到二龍叔叔進屋後，到處看了一陣就拿了筷子吃肉呢。吃了好多，聽到二奶奶從後門口回來的腳步聲，才丢下筷子從大門跑出去了。”

天地間忽然安靜了。

唐愛蓮的爹爹跟小草的爸爸是親兄弟，兩家只有一牆之隔，以前關系好的時候連牆都沒有，後來兩家女人有了矛盾，就生分了。

據唐愛蓮媽媽說，其實是唐奶奶有點看不起小爹爹，小奶奶不憤，自然要維護自己的老公，兩人吵過一場大架之後，在院子裏起了一堵一米多高的矮牆。

當然，雖然兩家女人矛盾有點大，但兩家男人或是小孩子卻是不管的，平時兩家有什麽東西傳遞或者喊個話什麽都通過這矮牆，甚至有時大人走動時不想繞路，還可以直接跨過矮牆過去，小孩子也時常坐在矮牆上玩。

前世裏，後來唐老太太跟小奶奶鬧了一大架，這堵矮牆就被加高了，不過現在還是原來的矮牆。

小草就坐在兩個院子的隔牆上，難怪将二龍偷吃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其實早就愛詩賭咒發誓，二龍卻出來打愛詩的時候，唐老太太就知道唐二龍偷吃了，但因為唐愛蓮的爸爸唐大龍自十六歲就參軍一直不在家，唐老太太生下唐大龍後，後面又生了三個女兒，一個都沒活下來，後來生了唐二龍，怕他也象姐姐們一般走了，便将他當作眼珠子般疼着寵着，就後來算得了老兒子大孫子，也還是将唐二龍放在首位。

唐老太太的心向着二兒子，哪怕明知道是二龍偷吃的豬大腸，她也想着将錯就錯，将偷吃這事賴在愛詩身上，沒想到小草看得真真切切，并将這事揭穿了出來。

原本就不喜歡小奶奶的唐老太太看着小草的眼光頓時變了。

唐二龍臉上又紅了，這次是羞的。他哼了一聲：“我吃自家的肉，算什麽偷？”說罷一把推開劉秀娟，走了出去。

唐老太太張了張嘴，啞口了。她向來偏愛這個二兒子，連愛跟着大媳婦的小兒子都靠邊站，有好吃的都會留給二兒子吃。

早知道是二兒子偷吃了，她還嚷個什麽勁？

唐愛詩大聲喊道：“你吃自家的肉不算偷，可不能賴在我的身上！”

Advertisement

唐老太太嫌棄地看着唐愛蓮：“人只有四兩，聲音倒有半斤！”

劉秀娟這回并不象往時那麽昔事寧人，她認真地看着唐老太太：“媽，這事你看怎麽辦吧，阿詩不能白受冤枉。”

唐老太太恨聲道：“還能怎麽樣？他是愛詩的二叔叔，難道你還能讓阿詩打回來？哪有侄女打叔叔的？”

劉秀娟卻不依：“媽，你難道沒嘗過被冤枉的滋味？阿詩被冤枉罷了，還被打了，愛文也被打了，至少，讓二叔給我的阿詩阿文道歉，媽您就給阿詩一點補償吧。”

唐老太太狠狠地瞪着劉秀娟，劉秀娟卻是靜靜地看着她。就連唐愛詩和唐愛文也眼睜睜地看着她，唐愛文還提醒她“奶奶，我要告訴爹爹說二叔欺負我。”

唐老太太終于被打敗了：“算了，過年了，給阿文和阿詩各人扯幾尺布做件新衣服吧。”

劉秀娟知道，這已經是家婆能做到的最大讓步了。雖然說，過年了，誰家不做新衣服服，但大龍的工資被家公拿走了，全部捏在家婆手上，她自己哪裏拿錢來縫新衣服？

而家婆那邊，她只給老爺子和二龍小龍做了新衣服，連她自己都沒做，劉秀娟哪好去講她？

要不今天發生愛詩被冤枉這事，愛詩愛文兩人都還沒有新衣服穿。

愛文聽說有新衣服，馬上就高興了起來，但愛詩的臉上還腫着，因此一直到吃晚飯，她的眉頭卻一直沒有展平過。

而唐二龍卻是沒有受到什麽懲罰。只是被唐老爺子狠狠瞪了一眼。

三十晚上，唐大龍在部隊照例是不能回來過年的，唐愛蓮一家子圍着吃雞肉圓子，一年到頭，就這餐飯最好了，每人能分到兩個圓子。

而且，這餐飯也管飽，可以放開肚皮吃。

唐愛蓮知道，過了這個年，明年就開始出現糧食危機了。她也想吃，可惜，她還沒有長牙齒啊。

愛詩愛文兩人開始直嚷嚷說要守歲，但不到十點就堅持不住睡了。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這一天，大家都穿上了新衣服。本來，往年唐愛守姊妹幾個是沒有新衣服的。他們穿的，大多是爸爸從外面拿回來的別人穿過的舊衣服。但今年因為偷吃風波，奶奶給唐愛詩唐愛文和唐愛蓮都做了一件新衣裳。

只是，衣裳雖然是新的，但褲子卻還是舊的，唐愛蓮穿的更是打了補丁的褲子，這樣，新衣裳卻配着舊褲子，讓秀娟心酸不已，但愛詩幾個卻是很滿足。

“爹爹發紅包了，快去給爹爹拜年！”

“爹爹好！新年好！”

“爹爹發財！”

“爹爹新年快樂！”

孩子們七嘴八舌地朝着唐老爺子叫着，一家之主的唐老爺子笑眯眯地給每個孩子發紅包，每個紅包裏有兩毛錢。

兩毛錢啊，這對孩子們來說，是一筆巨款。這可是不用上交的錢！

初一這一天，孩子們可以帶着紅包去趕集。

孩子們最津津樂道的，就是去圩上吃米粉。這時候圩上一碗米粉不過八分錢加二兩糧票，如果沒有糧票，就是一毛二錢。

唐愛蓮也得了一個紅包，大年初一這天，大家都去趕圩。愛文宣布自己是男人，要跟着男人走，于是，他跟了九歲的小叔叔唐小龍去趕圩，愛蓮被愛詩用背帶背着，跟小爹爹家的小花一起一起去趕大年圩了。

這個時候，圩上就四個長長的亭子，賣東西的在圩亭裏擺不完，就沿着公路在兩邊擺攤。按理說，大年初一這天是玩的日子，但還是有不少想要新年發財的人來擺賣東西。

圩上人山人海，三人在圩上擠了一上午，吃了米粉，又繼續擠。唐愛蓮被擠得很難受，她只希望，快點結束這次趕圩。唐愛詩也很累了，很想将愛蓮從背上解下來休息一下。

愛詩忽然驚喜地叫了一聲：“花姑姑你看，小爹爹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