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百宗試煉場(完) 你夠能的啊!……
“靠!”
徐広連轉身都不曾, 幾乎在魂力手掌爆炸的剎那間,他就已經意識到,這是那君姓女子的詭計, 他不知道對方用了什麽手段,使得魂力可以毫無波動, 也可在一定程度爆炸,但他知道。此時此刻, 自己麻煩了!
并且隐隐中。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眼前這一幕,尤為熟悉……就如同那西北山脈之上衆口铄金、一言難辨的陳月白……
“不是我啊!”徐広悲憤道,他猛然轉過身, 取下身後的一把長刀, 長刀之上附着一層白霧, 徐広面色扭曲着,向着半空中那雙目通紅的兇獸砍去, 這一刀之下,刀面的白霧如同蟲獸般蛹動, 在這一片空間之內, 凝結出白霧籠罩的地域。
這是突破輪脈境後, 才會掌握的手段, 魂力所在之處, 都可以形成自己的魂力領域,在領域中的攻擊手段,成倍加強,徐広含恨出刀,總算明白了陳月白此前替人背黑鍋的心情,那是一種多麽強烈的冤屈!
尤其他如今面對的兇獸, 你出言解釋,它也根本聽不懂,簡直要比陳月白,更為憋屈,徐広眼中都紅了起來,“那不是我!”
不是我!
不是我!
不是我!!!
怒吼之聲響徹蒼穹!
叢林深處,就在數裏之外的矮山之上,十三歲的少女目光冷漠的望向徐広所在,神色平靜,魂力爆炸後産生的波動,在此處已經極為削弱,只餘微微的一點輕風,帶動起祁郡黑色的鬥篷。
“這就是真正穩固的輪脈境初期,所能發揮出的實力。”
“它并非是指境界的穩定……而是指的突破輪脈境的修煉者,已經能夠熟練掌握魂力領域,并以之禦敵!”
祁郡心中道。
她沉默的看向戰鬥中的徐広,“先前那名輪脈境弟子,在氣息消散之前的目光,尤有震驚和不甘,估計那人本身也是有魂力領域的,只是未想到尚未使出,便被青劍刺中身損。倘若那時對方出手便是魂力領域,我那一劍,不一定能将其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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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各大宗主,對于兩件巨寶勢在必得,這輪脈境穩固後的魂力領域,果然極難對抗……”祁郡目中若有所思,她腳下一踏,身形驟然急閃。
就在這時,一截白霧形成的刀芒穿透天際,轟然砸落在祁郡原本所在之處,那山石轟鳴一聲,爆裂開來,數丈之外,祁郡裹着神色鬥篷,眼中微微一閃,轉頭向着樹叢之中的遠處奔去!
“想跑?”徐広虎目圓睜,目眦欲裂,手中的長刀之下,那刀芒一般的白霧,頓時化作無數白霧凝成的鐵鎖,打算向着祁郡之處,奔湧而來,只是就在這一剎那間,其身後窮追不舍的兇獸,已然低吼一聲沖破白霧領域……其小山般的身體之上,足有數十丈寬的頭顱,猛然張開巨大的獸口,噴出一口灼熱之炎!
“該死!”徐広神色微變,左手不知擺了什麽手勢,将那領域之內的白霧化作一顆枯藤,向着烈焰和兇獸攔截而去,輪脈境的兇獸,果然不是區區領域能夠困住的,徐広心中既是心急追殺祁郡,又是無法逃脫兇獸的糾纏,猶豫不決中,少女的身形已快要消失在視線之內。
徐広咬緊牙關,猛然低罵一聲,右手悲憤的握緊刀柄,“這君姓女子,怎麽如此奸猾!”
他手中急點周身經脈,下一刻口中噴出一股鮮血!
這道鮮血出現在半空中時,還散發着生命氣息的波動,這是徐広的精血,此時,他也顧不得精血的損失,心知倘若今日将君姓女子放走,他本該獲得的兩件巨寶,變數将會更大幾分。
畢竟秘境之中,并非他一人在追殺君筠,那月白宗的姜宿,和潮汐宗廖玲,同樣也是他的勁敵!
這一口精血吐出後,徐広虛晃一招,血遁的速度再次加倍,向着前方疾馳而去,狂奔而來的兇獸,已在瞬間被他甩在身後。他雙目充血,心中布滿了暴虐,“君筠,即便你是個女子,可你如此陰險狡詐,謀害于我,今日徐某也必要将你,斬于刀下!”
他身形越過一片叢林,便見到那十三歲的少女,腳下點在樹梢之上,正安靜的在那裏沉默,直到目光之中,現出他的身影,那少女才微微擡頭,再次向另一個方向,飛奔而去,似乎方只是單純在前方,等待着徐広的到來。
恩?
這是什麽意思?
搞錯了吧?
現在是我在追殺你好不好!
你他媽還敢在原地等我?
不怕死嗎?
哦!
你這是瞧不起我的實力啊!
你這是歧視我!
我發誓你很快就要為自己的輕忽付出代價了!
不!
不對!
沒那麽簡單!
據我所知,甚至是親身慘痛的經歷……
這君姓女子向來頗有心計!
此舉必定有極大的陰謀!
徐広瞪圓了眼,簡直難以描述心中的詭異,直覺中,他感覺向來陰險的少女,如此行為必定有詐,可又怕此女不過是裝模作樣,實際上并無對付他的手段。
徐広并未多想,咬牙追了上去,他為了追殺此女,精血都已損失,倘若此刻退縮,只怕沾染上心魔,就連心境都要掉落一個大階,他……早已經沒有退路,何況身為修煉者,從來都是面對逆境迎難而上,那君姓女子于他來說,也根本算不得逆境,只能說是修煉之路的踏腳石!
“三十丈……”祁郡心中飛速計算着什麽,發動起影步的身法,如同鬼魅一般在叢林中穿梭,踏入輪脈境之後,她的身法,已經足以媲美輪脈境中期的修煉者,這是影步所帶來的優勢。
她猛然停頓在原地,目光平靜的向後看去,陽光之下,她原本烏黑通透的雙眼之中,偶爾閃過一道細小的紅芒,這紅芒猶如極其微小的細絲,在眸中閃動一下,消失不見,祁郡淡淡道:“二十丈!”
她站立在叢林中的一塊山石之上,已然能夠看清徐広猙獰的面容,和對方那唇角中挂起的勢在必得的冷笑,她皺起眉頭,“十丈……恩?偏離了一點……”
祁郡思索片刻,手下飛快的凝結出一道魂力手掌,擺成食指與中指豎直的二字形狀,托只半空之上,目光看向徐広右側,似乎要投擲到徐広右側,繼續吸引兇獸來與徐広纏鬥!
十丈之外的徐広恨不得朗聲大笑,到底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少女,居然不知同樣的手段,不可對一人施展二次,“年輕人啊……”
“小姑娘,你在秘境中的運氣,就要到此為止了……”徐広詭異一笑,身形驟然閃動,已出現在另一個方向的十丈之外。
他目光深沉的向前一踏,詭笑的表情還凝固在臉上,就在這一處地域中,前後八面的叢林和洞穴之內,轟然暴發出一陣劇烈的震響之聲,大地在這四面八方的聲音中震裂,好像世界末日一般,樹木被魂力的波動,沖擊的拔地而起,向着更遠處抛去,有些甚至在半空中炸成碎屑!
七八頭兇獸頃刻間飛上半空中,碩大的鼻孔中噴出濃烈的火氣,從方才開始,這樹林中,就不時傳來巨大的動靜,好不容易消停一會,這股爆炸之力居然跑到了自己身上,這讓此七八頭兇獸如何不怒!
徐広目瞪口呆。
卧槽!
我屮艸芔茻!
老子不是躲開那只魂力手掌了嗎!
剛才爆炸的是什麽玩意兒!
誰他娘的能告訴我!
魂力這種東西用出來,波動是極大的,并且只有在與本身魂魄切斷聯系後才會無主爆發,他确信此前并未在此地感應到魂力波動,或此地與對方的本魂聯系,可以說此處地域,在他心中,可謂十分安全,于是你告訴我,你很早之前就将七八個魂力藏在此處叢林中,還随時控制了爆發,就是為了等我?
我靠!
你魂力和別人不一樣也就算了!
你怎麽能這麽陰險啊!
我恨啊!
早猜到你有陰謀!
我就不該跟過來啊!
我是陳月白啊!
我他娘的就是另一個陳月白啊!
你有本事停下不跑!
你有本事別埋魂力啊!
天地之間,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怒吼聲,這聲音之中夾帶着無盡的悔恨和悲憤,沖破雲霄,伴随着七八道高低不同的兇獸的怒吼,交織起一個震天撼地的音符,“啊!”
正在追尋祁郡蹤跡的,另一名月白宗輪脈境修煉者,驀地在一處河岸邊停了下來,突然仰頭望向天際。手中晃着網狀漠寶,百無聊賴的走在山地之中的廖玲,也停下了腳步,略發狐疑的望向叢林深處的地域,這種聲音,有些耳熟啊,好像不久之前,在西北山脈中的那人,也發出過同樣的嚎叫之聲。
排行卷之上,也不知過了多久,整個榜單的弟子,再度向前提升一名,而榜單之上,本該是清河宗弟子徐広的名字,已然抹散在天地之間,又一個輪脈境弟子……消失了。
而這一次。
同樣不是君筠。
黑峽谷中,全場嘩然,衆人神色都凝重起來,張瀾消失的時候,還可以說是遇到了另一名輪脈境,兩人率先争鬥起來,應該一死一傷,可此後徐広的死亡,卻仿佛給秘境之中,帶來了一層陰影,畢竟前往秘境中追殺君姓女子的四個輪脈境弟子,如今只剩了兩人。
他們是傻嗎?
不先聯合起來共同對付君姓女子?
反而來了場內鬥?
可是四名輪脈境弟子,都是宗門中修煉成輪脈境的天才弟子,他們會傻成這樣?
恐怕不能吧。
直到第二天夜晚,秘境中,月百宗的另一名輪脈境弟子姜宿,積分清空,姓名消失,黑峽谷滿場,才盡皆沉寂下來,此時此刻,秘境之中,數百宗門之中,還在秘境中的輪脈境弟子,只剩潮汐宗的廖玲。
月影在湖面之中,天色昏暗下來,祁郡沿着叢林行走,大概此秘境之中,唯有她一人如此悠閑,因為她已不會離開秘境,因為離開秘境,就代表了滅亡,她還不願意自取滅亡,至少她還知道,秘境之中,又有一線生機,只是那個地方,或許會比外界黑峽谷中的危機,還要恐怖。
第二天過去了。
第三天過去了。
叢林中茂密的樹叢,已在逐漸枯敗下來,天氣越來越冷,越來越陰寒,而當祁郡終于踏上最初所見的那一片雪地之時,天空之上,悠然下起了雪花,這個地方,似乎每天總有幾個時辰在下雪,因此腳下的積雪常年不化,雙腳踩在其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祁郡将力量收攏起來,雙腳在雪地之上咯吱了很久,也行走了很遠,直到在這一片白茫的地域之中,看到了一道人影,那冰冷的地域之中,褐衣女子腳下踏在積雪之中,她沉默的站在那裏,發上有了雪花,就會瞬間蒸發掉,因此她周身并無雪水。
她不知等了多久,風聲嗚嗚回響在耳畔,卷起她頰邊的一縷發絲,祁郡在踏入秘境的那一刻就知道,秘境之中實力最強之人,是潮汐宗的廖玲,此女堪比五大宗的天驕,若非出身潮汐宗這等中游宗門,當日西北山脈等待萬年藥草的山坳中,必定會有她一席之地,她在突破之前,根本不會是此女對手,即便加上斬憂。
因此斬殺過輪脈境第一人後,祁郡就開始下意識的積蓄力量,企圖以叢林中的兇獸,消磨掉對手的實力。雖然突破輪脈境後,斬憂的威力顯然已露峥嵘,但使出一招的消耗太過巨大,真正遇到廖玲的時候,她以久戰之身,恐怕根本無法力敵。
不過。
她如今實力并未損耗。
她仍在全盛之期!
她或許會以最完美的狀态……诠釋出青衣前輩的斬憂,生死之間,向來可以激發出修煉者的潛力,祁郡并不怕死亡,何況她已蟄伏了太久,隐忍了太久,這幾日她在秘境中的接連爆發,仿佛打破了此前心境之中的瓶頸,在轉生之前斬殺幾個敵人,尤為暢快!
“你終于來了。”廖玲指尖挂着小巧的網狀漠寶,她指頭搖了搖,那漠寶便跟随她轉動,似乎絲毫沒有給祁郡說話的機會,她目光微微一動,接着道:“不必多言,你聽我說。”
“有些事仿佛過了很久,但有時候想起來,就好像還在昨天。”她神色未變,“我記得當初進入潮汐宗,是我十歲的那一年,在此之前,我一直生活在聖國東南邊陲的小山村中,後來進了宗門之後,仿佛與那全聖國人都極為向往的傳承宗門格格不入,直到那時候,我有了一個師弟,他叫做簡昊,有點奇怪,他好像總是長不大,總能與與熟人打成一片,也可為陌生人舍生忘死,真是奇怪的人。”
“我資質比他好一點點,心也比他冷,長大後我殺了很多人,有該殺之人,也有無辜的,如果是在秘境之外,接到宗門的命令後,我必定會第一時間,對你出手,但如今實在秘境之內,無人會知道其中發生過什麽……”廖玲尾音消散在天地之間,過了片刻,她淡淡道:“阿昊很喜歡你。我就放你走。”
唉。
師弟就是太任性了。
否則對付一個輪脈境初期,都不必她費多少力氣,但願這君師妹長點心,身上的兩件秘寶,可別被另外三明輪脈境,搶奪了去。
不然她可真是要嘔出血來了!
真是麻煩。
她轉過身,迎着風雪向遠處走去,雪花依然難以沾濕她的長發和褐色衣衫,因為最重要的人喜歡,所以可以放過,這個理由似乎有點強大。
祁郡目瞪口呆,心裏又忍不住微微一顫,四肢百骸中仿佛頃刻間湧流出一股暖意,這樣的感覺,她大概曾經有過的,那個時候,有許多個聖城弟子,會與她并肩作戰,雖死無悔。好像是真的,這個世界有太多奇怪的人,做着奇怪的事……都挺奇怪的。
“珺珺。”小六粉嫩的花瓣,磨磨蹭蹭掀開她鬥篷,露出粉花大臉,“你準備了好多天的的大招,就這麽不發了?”
“不發了,你喜歡?給你來一發?”雪花中,祁郡默默地走着。
直到廖玲離開秘境,駭人的發現,榜單之上的另外三明輪脈境,都已身死道消。直到黑峽谷衆人,沉默望向排行卷第一名,目光中不斷閃爍。直到她終于走出那一片雪地,不知何時來到了西北山脈中,那山石群還是原先的模樣,只是一開的大石并未堵住的洞口,使得祁郡第一眼就看到了漩渦。
“漩渦之下一扇神奇的通道之門。”
“紅霧世界!”
“這是一片大陸,還是僅有一塊地域,亦或另外的世界?”
“紅霧世界既然與試煉場秘境相連,那主持試煉場的古漠強者,是否會知道,秘境外有這樣一個世界?”
“吸收紅霧後壯大的魂絲!”
“還有那僅憑一道目光便可将輪脈境魂絲震散的強者……”
“真是令人心動……”
“以我的修為,只怕出現在紅霧世界的下一刻,就會被此地中的強者,斬殺當場,畢竟那金黃眼瞳之人,看起來并不算友好。”
“在秘境中繼續浪費百年的時光,絕非我所希冀,如此,倒不如前往紅霧世界,至少尚有一線生機,或許即使踏足紅霧世界只有幾個呼吸的時間,魂力所得的好處,就抵得過轉生口處的消耗了……”
祁郡坐在山石群中,目光微微閃動片刻,突然站起身,向着漩渦之中踏出,黑色鬥篷包裹的身影,頓時出現在洞內石門之外,她伸出一只纖細的手,這只手穿透了星光覆蓋的石門,就在祁郡身形消失的這一瞬間,那黑峽谷之上金光閃爍的排行卷,突然自下而上,緩緩卷起。
“咦?排行卷收起了,看來此屆排名,不會再次變動了!”
“有些不對!每百年的試煉結束後,排行卷收起就代表着,秘境之中沒有任何人存活,可那第一名的君姓女子,如今還在秘境之中啊?”
“怎麽回事?”
“莫非她已然在秘境的另一個出口,逃離出去?”
“數百宗門馬失前蹄,幾十個輪脈境弟子被耍的團團轉,最終被個十三歲的散修,奪得了此次試煉中,最為珍貴的巨寶,聽起來就臉紅啊!”
“收卷了!”那看臺之上的各大宗主,神色雖然一怔,卻實在松了口氣,此刻秘境之中,也唯有君姓女子一人,倘若她從秘境中踏出,難保古漠強者不會立即将她定位估摸宗門的種子弟子,予以保護,不過……月白宗主向着天際之上微微躬身,“大人,這是究竟是怎麽回事?莫非秘境之中,還有另外的出口?”
這一剎那間,一名素衣寬袍的白發老者,仿佛自虛空蹁跹而來,不顧黑峽谷弟子的震撼和嘩然,老者凝視卷起的排行卷,心中其實也有幾分莫名之意。他主持試煉已有多年,秘境之中,當然不會再有第二個出口……可如今排行卷自動收起,這就說明秘境之中,并無活人氣息。莫非那君姓女子,生命氣息在秘境中消散了?不可能,排行卷第一名,還閃爍着對方的名字。白發老者思來想去,面色微微古怪了一瞬,竟是突然想到了此處秘境的成因……
難道那姓君的女娃子,去了那個地方?
不可能吧!
她怎麽找到的?
碰運氣?
白發老者面容更是古怪,突然想起這女娃子能在秘境中奪得兩寶,即便在諸多聖國宗門弟子中,這運氣都實屬逆了天啊,這麽說,對方能夠發現那處地域,也并非是沒有可能的,畢竟運氣這種東西,誰說的請啊?
可那個地方,各洲妖孽頻出,幾乎連他這種修為的人,都不敢踏足,白發老者面色驚嘆,她夠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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