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再見故人

安澤清垂頭喪氣地背着包袱朝着鎮上走去,想起昨日的事情,心中一陣冰涼。

不說旁人,就說他娘,昨晚念叨他的不是,安澤清就更加的煩躁了,若不是她自作主張地退了親,酒兒怎麽可能會嫁給旁人,他本想金榜題名時,風風光光地回來娶她。

他對酒兒的心意,日月可鑒,可昨日的酒兒,卻是那般陌生。

他昨日傍晚祈求顧峰能夠将蘇酒兒讓給他,得到卻只是冷漠的拒絕。

胸口就好像被一塊大石頭堵住了一樣,壓得安澤清喘不過氣。

疲憊地嘆了口氣,安澤清無意間擡眸,就瞧見顧峰跟着蘇酒兒正朝着他們走來。

安澤清狹長的眸子微眯着,心中一陣抽疼,她本該是他的妻,但是現在,他們越走越遠。

“酒兒。”瞧着他們走近了,安澤清臉色慘白,滿臉擔憂地望向蘇酒兒,唇角微微蠕動,聲音沙啞,“你,你過得可好?”

蘇酒兒垂着眼簾,輕聲道,“安秀才好。”

她的聲音帶着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垂下的鳳眸中閃過一絲恨意,在擡眼時,眸中波瀾無驚。

當初若不是嫁給了安澤清,蘇家怎麽會淪落到那個地步,是她的自私,她的傻,她的背信棄義害了整個蘇家。

安澤清一襲青衫蒼白無力地站在原地,目光從蘇酒兒的臉上移到顧峰的臉上,瞧着那滿臉的絡腮胡子,膽戰心驚,難以相信蘇酒兒會喜歡那樣的男人,“顧,顧大哥,希望你好好的照顧酒兒......”

目光在蘇酒兒的臉上掃了一眼,瞧着她神色帶了些疲憊,安澤清輕抿着唇,好像有把匕首将他的心一片片的割下來,“她現在看着挺累的,下次你們可以坐牛車,那樣她......”

惺惺作态,蘇酒兒聽着安澤清那麽說,覺得格外好笑。

顧峰冷着臉,鷹眸深谙,淡漠地打斷了安澤清的話,“安秀才這是在挑撥我們夫妻之間的感情?”

聽到顧峰這麽說,蘇酒兒一臉錯愕地望向他,平日裏顧峰話很少,每次說的話也很短,剛剛那句話挺長的了。

心中暖意流轉,蘇酒兒唇?瓣地笑容更加的燦爛。

一陣風吹過,安秀才不安地抓緊手中的包袱,手背上青筋突起,嘴角帶着凄涼的笑容,聲音落寞可憐,“是我失言了,對不住.....”

“安秀才希望你日後不要直呼我的名字,”蘇酒兒笑顏盈盈地望向安秀才,瞧着他臉上的表情更加的難看,無辜道,“姑娘家的名字是親人叫的,安秀才若是不知道,可以跟先生好好學學做人,再念書。”

安澤清委屈地看了一眼蘇酒兒,感覺到從顧峰那邊傳過來的寒意,心如死灰的垂下眼眸。

“老人常說,十年樹木百年樹人,”蘇酒兒輕飄飄地從口中吐出刺傷安澤清的話語,“若是人都做不好,肚子裏就算是有再多地學問也沒有用。”

安澤清眸中氤氲着水汽,難以置信地望向蘇酒兒,對上那雙陌生的眸子,緊握着手,指甲深深地嵌進手心裏面,出血了都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

不過是眨眼間的時間,安澤清卻覺得過了許久,胸口憋着一口氣提不上來,再也不敢看他們一眼,聲音蒼白無力,“蘇娘子說的對,是我失言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安澤清失魂落魄地朝着前面走去,一個不慎,差點被絆倒,勉強地穩住身形,回眸望了一眼遠去的蘇酒兒,心中一片荒蕪。

她,真的不要他了嗎?

曾經她答應過他,要嫁給他的!

物是人非,安澤清緩緩地閉上眸子,憂傷地淚水緩緩地滑落下來。

蘇酒兒面色平靜地朝着前面走去,察覺到身後視線,并未轉身,報仇才剛剛開始.......

顧峰目光在蘇酒兒的身上掃了一眼,眸中略帶疑惑,并未問出口。

顧峰本就不愛說話,跟着蘇酒兒兩個人到了家中,利落的将身上的東西全都卸下來。

蘇酒兒忙将買來的東西分開放好,收拾這些家務活她最在行了。

顧峰是兩年前來到沙臺縣謀生,沙臺縣的主簿見他憨厚老實,就讓他住在趙家村,給了他落戶。

“你在家呆着,我去村長那取石頭。”顧峰将空竹簍拎起來,跟着蘇酒兒交代了聲,轉身就要出去。

“相公,我跟你一起去,也好幫忙。”蘇酒兒鳳眸亮晶晶滿含期待地望向顧峰,溫柔靜好。

“髒活累活是男人做的,你在家等着就好。”顧峰冷然地說道,轉身出去。

蘇酒兒望着顧峰離開的背影,抿了抿嘴,臉上的笑容漸漸地凝固,落寞地轉身開始收拾家。

将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蘇酒兒耳尖地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嘴角習慣性的上揚,從屋裏走了出來。

當看到眼前的情形,蘇酒兒臉上的笑容維持不住了,嘆為觀止地望向顧峰。

真的太厲害了!

顧峰背着一竹簍的石頭回來,手裏還拎着兩竹簍的石頭。

蘇酒兒滿臉驚愕地迎了上去,目光落在滿滿的竹簍,嘴角笑容凝固着,毫不掩飾眼中的崇拜,“相公,你快将這些放下,多累呀!”

顧峰的将三個竹簍的放在地上,目光在蘇酒兒的臉上掃了一眼,“在哪建竈臺?”

“在屋裏。”蘇酒兒說着,帶着顧峰進屋,指着東邊牆角那塊空地,“這兒我都的收拾好了,天冷的時候,還能生火取暖,你覺得可好?”

嬌軟的聲音,尾音撒嬌似的上揚,顧峰不由自主地點了下頭,這些事情由她做主就好了,他無所謂。

一切都準備好了,顧峰出去的就開始和泥做準備,蘇酒兒也跟着幫忙,顧峰趕都趕不走。

兩個人幹活的就是快,很快就和好泥了。

顧峰以前從未建過竈臺,幸好剛剛問了村長。

他幹活向來利索,有了蘇酒兒的幫忙,滿身的力氣就像是使不完一樣,很快竈臺就建好了。

剛剛建好的竈臺泥土潮濕,顧峰從柴房抱來一小堆柴火,将柴火添在竈膛裏面,點着燒了燒。

照蘇酒兒的意思,一口鍋用來燒湯,一口鍋的用來炒菜,做飯的時候同時做,省事省柴火。

顧峰平日裏直接生堆火烤着吃,根本沒有用過竈臺,蘇酒兒怎麽說他就怎麽做。

等着顧峰忙活完這些,坐在一旁休息,就聽到肚子傳來叫喊聲,這才發覺餓了。

外面的天暗了下來,就連空氣也跟着冷了下來。

他向來不畏懼寒冷,生怕蘇酒兒着涼,顧峰多抱了一些柴火回來,擡腳将那扇搖搖欲墜地的房門關上。

蘇酒兒正在和面擀面條,瞧着顧峰的動作,眉眼之間不經意留露着喜悅,“相公,你一會洗洗手,面條很快就好了。”

顧峰點了下頭,順從地出門洗手。

切好面條,蘇酒兒順手洗了幾根油菜,燒水下面條。

面條在一口鍋裏煮着,蘇酒兒在另外一口鍋裏面開始炒鹹菜,順手還煎了三個雞蛋餅。

飯菜端到桌上,蘇酒兒将一碗裝着兩個雞蛋餅的面放到顧峰的面前,裝着一個雞蛋餅那碗面放在她自己面前。

顧峰瞧着蘇酒兒碗裏就一個雞蛋,擡手夾着兩個雞蛋餅不由分說地直接放在蘇酒兒的碗中。

蘇酒兒望着碗裏堆出來的雞蛋餅,臉頰不自覺地染上了兩抹紅暈,“相公,我吃一個就好了,你剛剛做了那麽多活,怎麽能不多吃點?”

說着,蘇酒兒将兩個雞蛋餅夾到顧峰的碗中。

望着碗中的兩個雞蛋餅,顧峰劍眉緊擰。

“相公,我胃口小,吃太多會不舒服的。”蘇酒兒盈盈一笑,不疾不徐地的解釋。

聽聞蘇酒兒這麽說,顧峰猶豫着沒有将雞蛋餅放到蘇酒兒的碗中,聲音不悅,“怎麽吃那麽少?”

“姑娘家都吃的少。”蘇酒兒這說的是實話,她吃飯從來不敢吃全飽,就怕身材會走樣。

“太瘦了!”顧峰低聲嘟囔了句。

蘇酒兒眼底溢滿了笑容,默默地低頭吃飯。

顧峰的飯量真的大,蘇酒兒吃了小半碗面就撐得要命,他吃了整整五碗面。

蘇酒兒心裏暗自慶幸,幸好那會她多下了點面,怕顧峰不夠吃地。

吃過飯,蘇酒兒起身收拾碗筷,就看到一雙大手從她的手中奪過碗筷。

“相公?”蘇酒兒錯愕地望向顧峰,眸中寫滿了不解。

“你做飯我刷碗。”顧峰面無表情道。

蘇酒兒唇?瓣邊的笑容更加燦爛,快速擋在顧峰的面前,“相公,做飯洗碗這點小事交給我,你每天已經很辛苦了。”

說着,蘇酒兒伸手去拿碗筷,瞧着顧峰不願意松手,笑靥如花道,“相公,松手。”

被她一句句嬌嗔軟綿叫“相公”的聲音迷惑的時候,他手中的碗筷跟随着蘇酒兒出了屋門。

蘇酒兒将碗筷放到一旁竹籃裏,上面蓋了一層布,避免灰塵落進去,拿着掃帚掃地。

屋裏每天都要收拾的幹幹淨淨,地上的飯渣也要清掃出去,不然會引來一些蟲蟻。

收拾好,蘇酒兒往地上撒了一點水,免得塵土飛揚。

爐竈上還溫着水,用來洗漱。

現在天還冷,他們都是十天半個月才洗一次澡,平日裏就是洗臉洗腳。

不過蘇酒兒每天晚上都會清洗一/下/下/半/身,怕會有奇怪的味道。

出嫁那天,她剛洗完澡。

蘇酒兒笑着讓顧峰出去等她,清洗完下面,這才打開門端盆将髒水倒掉。

髒水倒在一旁的牆角落裏,蘇酒兒四處看了看,都沒有瞧見顧峰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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