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讨債

“什麽動靜？”黃堂警覺地朝東看去，努力辨別異動的來源。

“哎，”慕宇神情複雜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反方向，“那邊兒。”

黃堂自然地将頭轉向西，擋在思慧複冉身前，“徒兒保護好自己，恐有危險！”

這一套動作非常流暢，看着倒真像個心系弟子的高人。

慕宇懶得說他，拍了拍手裏的寶印，“你感覺到了嗎？”

——那股極強的精神力。

“嗯。”寶印開口，“起碼是個渡劫期，還不是全勝狀态。”

“确實。”慕宇眯眼，心底湧上些興趣。

——沒想到這個世界還有精神力如此強橫之人。

本以為這裏的人無法修煉，精神力也無法随之提升，看來是他想錯了。

慕宇習慣性地摸了摸下巴，開口問道：“它去哪兒了？”

寶印：“不知道。”

“？”慕宇低頭，無語道：“能有器靈的靈寶怎麽也是渡劫期往上走，就別在這兒跟我裝無知了吧？”

“确實不知道啊！”靈寶語氣中帶着無辜，“我也是得用主人您的靈力才能施法，從前我的主人最低也是個化神，煉氣期的我也是頭回見。”

“……？”

慕宇順手将寶印扔進了十步開外的小池塘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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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久沒有體會過靈力低微的感覺，他都忘了這等靈寶是靠主人的靈力施展術法。

——白白讓它偷了兩天的靈力，全轉化成了吵人的碎嘴子。

“噗通——”寶印砸進池塘裏吓跑了幾尾紅斑點的金魚。

“宗主？”黃堂帶着驚疑的目光看了過來。

慕宇拍拍褲子起身，“但願你們這個護宗大陣能抗住吧，來者不善。”

聞言，黃堂三人面上露出驚恐，慕宇都這麽說，對方恐怕實力不容小觑。

“宗主，您幹什麽去？”眼見慕宇沒有回他的住所，反而朝相反的方向去了，複冉連忙開口問道。

“用膳。”慕宇順手拎起後山口旁的鏟子。

——下頭那個菜園子他盯半天了，再不吃點兒東西這副身體真的要扛不住。

見狀，思慧複冉趕忙跟上，“宗主等等我！”

“我也沒吃飯！”

“我也餓了！”黃堂順腳踩進池塘想将宗主寶印撈出，可他拿不動，只能道了句“恕罪”後小跑着跟上。

……

慕宇雖然位列神尊已久，但在低階期磨練了一手好廚藝。經過短暫的适應，慕宇漸漸找回了當時颠勺的流暢感。

黃堂看着眼前這一桌菜，驚得目瞪口呆，“宗主，你怎麽還有這一手？”

思慧眼中含淚，因沒錢買營養液，他和複冉已經烤土豆就青菜吃了八年，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吃到像樣的飯菜，“宗主，您可真是我們的救星！”

複冉忘我地聞了一口，紅着眼端起飯碗，“宗主，您簡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如果可以，我願意親切地稱您一聲——”

“不必。”慕宇打斷他，對着鏡子繼續整理因做菜而稍顯淩亂的額前碎發，“你們先吃。”

“宗主，您有時間也可以教教我，”黃堂往嘴裏塞了一口饅頭，“我對烹饪還是挺有興趣的。”

慕宇瞥他一眼，拿起了筷子，“食不言。”

宗主開口，三人都安靜下來，感動地往嘴裏扒飯。

“沒天理了沒天理了！”

一道白光自宗門大印表面浮現，游走數周後一道人影從其上飄出，站在慕宇身邊怒目相對。

——這便是宗主寶印的器靈。

慕宇看都沒看它，專心致志地夾菜。

——這仨人吃得也太快了，他再不吃點兒恐怕只有手裏這碗白飯了。

“你這人怎麽回事兒？我沒嫌棄你的煉氣修為，你居然敢把我扔到那臭水塘裏？”

還是它自己努力爬上來的！

器靈這回化形為一個紮着雙馬尾的小姑娘，皮膚白皙，明眸皓齒，很是可愛。

只不過開口帶着一股說書味兒。

慕宇只當沒看見，繼續吃飯。

“我知道你看得見！”器靈更生氣了，“他們仨神識達不到化神看不到我也就罷了，但你起碼是個大乘，別給我裝傻！”

嗯，魚不錯。

聽到他神念傳遞出的信息，器靈更氣了，指着魚氣憤開口，“這魚還是我掉進臭水塘裏砸暈的呢！”

聞言，思慧沒忍住笑了一下。

——雖然它們看不到寶印的靈體，但是聲音還是聽得到的。

“你再吃！我就解除契約關系！”

“？”

——還有這等好事？

慕宇夾菜的速度更快了。

寶印：“……”

火速地吃完飯，慕宇也沒等到寶印與他解除契約。

剛放下筷子，一聲巨響遙遙從宗門口傳來。

黃堂一個激靈，忙看向身邊的思慧，“今天幾號了？”

“好像是28號。”

“壞了！忘了鎖門了！！”

這幾天因為有了新宗主得意忘形，都忘了每月28號是債主上門要債的日子！

看着三人的慌亂模樣，慕宇眯起眼睛，“怎麽？”

“宗主，您先躲一躲，只要別被發現他們就會走的！”

話音剛落，慕宇就察覺到有腳步聲在附近響起。

——人已經朝這邊過來了。

“宗主，您可千萬別意氣用事，咱們現在可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不能硬上！”複冉手忙腳亂地收拾桌子，以防被發現宗中有人，可一扭身才發現，哪裏還有慕宇的蹤影？

已經借力躍上房梁的慕宇輕撫自己的發尾，垂眸看着下方還在找地方躲藏的三人。

——希望他們不要意氣用事。

三人匆忙将桌子搬開，剛找地兒将自己藏起來，大門就猛地被踹開。

“人呢！”為首一人端着激光//槍踏入殿內，“神劍宗的狗崽子們！別藏了！我看到你了！”

慕宇屏息看着腳下的人，眼見他沒發現人後怒氣沖沖地砸了殿內的石像，罵罵咧咧地出去了。

“媽的，我不信這幫要飯的不在！”

“肯定又是藏起來了！”旁邊的人開口道，“東邊那十幾間房裏也沒有。”

“走，去主殿看看！”

聽到這句話，黃堂沒忍住從門後鑽了出來。

“師父！您要去做什麽！”複冉趕忙拉住，壓低聲音道：“你交不出星幣他們是會殺人的！”

“那也不能讓他們去主殿！”黃堂咬牙，“裏面都是我宗的英靈牌位，不能讓這幫畜生毀了！”

他攥緊拳，深吸一口氣緩解內心的恐懼，而後伸手推門。

“等等。”慕宇拍了拍他的肩膀，從背後拉住了他，“不要意氣用事。”

“宗主，可他們…”黃堂略顯老态的臉上多了絲怒氣。

“他們是什麽人？”

“宗家分部。”

慕宇面上閃過一抹思索。

——宗家的人？有點兒意思。

“莫要沖動，讓我來。”慕宇推開黃堂，将手按在門上，金光自指尖浮現。

——怎麽說神劍宗也給他上了戶口，幫忙也算還了人情。

只見這金光順着地面疾速蔓延至主殿的大門之上，随着“轟隆”一聲，主殿大門在讨債衆人的注視下緊緊關閉。

“裏面有人？！”為首那人立刻反應過來，沖上前去準備砸門。

可他剛碰到大門的剎那，痛意就順着指尖蔓延至全身。

“啊——”

随着一聲慘叫，男人砸向地面，手中的激光//槍也滾出數米遠。

“老大！”見狀，周圍數人一擁而上。

“邪了門了，我明明看裏面沒有人的！怎麽會這樣？”

“這門咋回事兒？漏電了？”

“不好了，老大開始吐白沫了！”

“走走走，快送醫院！”

……

眼見宗家分部的人離開神劍宗，黃堂師徒三人才松了一口氣，看向慕宇的眼神中盡是崇拜之意。

慕宇挑眉，“說說吧，怎麽回事？”

他原以為這些債主都是名義上的，左右神劍宗也不會廢宗，甚至聯盟都默許了它的存在，那這一筆筆債務便可以慢慢還，眼下看來并不是如此。

“他們是宗家分部的人……”思慧最先開口，“其實遠不止他們，還有木家、劉家、周圍的幾個學院，反正稍微有點兒勢力的都會來欺負我們…”

複冉接着補充，“本來我們是只欠聯盟的賬，但後來見我們人少沒有戰鬥力，這些人就開始随便編賬，我們不承認他們就打……”說着他看向黃堂，“我師父都被打過很多次了，有一次險些都沒命了。”

“宗主，我有罪，”黃堂面上湧現愧疚，“為了我自己和我這兩個徒兒的命，我給咱們宗門添了不少債。”

慕宇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緒，“那以前他們上門要債的時候你們都是怎麽解決的？”

“這些人每十天集中來一回，以往我們都會緊鎖大門，他們罵一罵砸一砸，頂多搬一搬宗門口的東西，也就會走了。這幾日我們太高興，忘了這回事了…”

原來是這樣。

——難怪他來時見宗門口破爛，石碑都被砸得搖搖欲墜。

黃堂摸不清慕宇的心思，生怕他再次說要走，忙開口道：“宗主您別灰心，雖然咱們欠債多，但後山有一宗主秘庫是專門留給您的！”

慕宇雖然并未想着要走，但聽這話也來了興趣，“哦？”

指尖稍動，他将附在主殿大門上的靈力收了回來，順便施訣将神劍宗大門關上。

——依照黃堂三人所說，今天來讨債的人應該不止這一波。

剛做完這些，眩暈感又從腦中冒了出來。慕宇眼前一黑，下意識扶住身旁的石柱。

從前還未引氣入體時尚還能施展術法，怎麽如今晉入煉氣境反而會靈力枯竭？

耳邊的聲音有些模糊，他依靠思慧複冉的攙扶勉強站住。

“你還沒明白嗎？”

靈寶的精神力傳音響起，女童的聲音瞬間點醒了他。

靈根由五行元素為基，屬性由最強的一行決定。這幅身體水系屬性雖強，為水靈根。

——可致命的問題是，作為基礎的金元素一絲都沒有。

五行一行也不能缺，否則便無法修煉。

慕宇被扶着坐下，正式入定開始吐納前，一個奇怪的念頭沒來由地冒了出來。

——得找個金靈根的一起雙修。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