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嘉靖的天氣剛明媚沒多久, 又開始了接連不斷的暴雨。
梅雨時節,狂風暴雨與枝繁葉茂搭配得相得益彰。
溫暖趁着這一場大雨,打算将林府的明心湖打理一下, 那湖水已經發淤發塞, 若是在置之不理,就真的就成一灘死水了。
林聽寒放下賬本, 驚訝道:“什麽?她在明心湖幹嘛呢?”
瑞霖如實道:“閑王今日一大早,帶了一大幫人來府邸, 說是趁着大雨剛下完将明心湖打理一下。”
林聽寒輕笑了下:“真是個愛折騰的人,這還下着雨呢?”
大雨雖歇,但淅淅瀝瀝的小雨還連綿不斷。
“小姐不用擔心,奴已經準備好了雨具給閑王, 不會讓閑王淋到雨的。”
“嗯嗯, 走吧, 去看看。”林聽寒怕溫暖站在湖邊不安生,若是出了什麽事情她得擔心死。
瑞霖眨着眼睛,雙眼亮晶晶的看着林聽寒, “好的, 小姐。”
林聽寒見瑞霖表情欣喜, 問道:“怎麽?最近你看起來很是開心,是遇到什麽好事了?”
“沒有遇到好事, 奴只是見小姐重新愛笑了,奴心裏欣喜,自然喜形于色了。”瑞霖笑道。
林聽寒摸了摸臉,有些疑惑道:“我最近愛笑了嗎?”
瑞霖重重點頭:“嗯嗯,自打閑王回來,您和閑王之間的誤會解開了, 您最近的笑容都多了起來,就連各家鋪子的老板都問過奴,是不是您最近有什麽好事?臉上常常挂着笑意呢。”
林聽寒輕聲道:“好事,自然有好事。”
溫暖能回來,她自然是愛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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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溫暖說過,她笑起來很好看,她喜歡看。
那她就常常笑給她看。
林聽寒看着站在亭子裏指揮湖面上游船的衆人,她站在涼亭的扶欄上,掐着腰扯脖子嘶喊着,恨不得自己下水去幫忙。
“哎呀,那邊的水草弄弄,打撈出來,扔在岸邊,到時候倒點火油燒了。”
“潛水下去通淤泥的人呢?看着點,別讓人溺水了!”
“紀塵微,你又找空子偷懶!?”
紀塵微連忙從船裏坐起來,笑嘻嘻道:“沒,小人沒偷懶,小人是在觀天象,占蔔一下林府氣運。”
溫暖冷笑一聲:“呦,百曉生,你這是占蔔到了什麽呢?說來聽聽?”
紀塵微故作神秘,手指在空中随意比劃了兩下,神色凝重道:“小人占蔔到,林府未來必定是財運亨通,大富大貴,順風順水,否極泰來,扶搖直上九萬裏。”
“至于林府小姐以後定是天賜良機,心想事成,好運連連,神來氣旺,成為這天下最幸福最美滿之人。”
溫暖:“.....”
紀塵微這張嘴真是伶牙俐齒,能說會道的。
系統摳鼻:【她比我還能吹牛批。】
“油嘴滑舌!”
溫暖想找個東西砸過去,兩手空空,剛要脫鞋扔紀塵微,突然感覺腰間一緊,她整個人被攔腰抱住,雙腳落在地上。
溫暖一懵,轉頭看向林聽寒,“你剛才抱的我?”
林聽寒心裏一緊,面色不變,“堂堂一個王爺,站在扶欄上,剛下過雨,那扶欄上都是水,你也不怕腳滑摔了下去?”
“沒事,我抱着柱子呢,不會摔下去的。”溫暖看到瑞霖端來的茶壺和茶杯,立馬拿過一個茶杯砸向紀塵微,吼道,“趕緊幹活,要不然扣你工錢!”
“啊——”紀塵微捂着肩膀,委屈巴巴道,“知道了,王爺,小人必定殚心竭慮,嘔心瀝血,赤膽忠心....”
她見溫暖拿起茶壺的瞬間,立馬把嘴閉上,連連讪笑幾聲。
溫暖将茶壺放到涼亭的石桌上,看向林聽寒,“你怎麽來了?”
林聽寒望向明心湖,“我來看看你把我這明心湖折騰成什麽樣子了?”
“這明心湖已經浮萍連天了,水草遍布,怎麽不常常清理一下?”湖岸邊都是打撈出來的水草,根部發黑腐爛,散發着令人作嘔的臭味。
“而且這明心湖裏我送你的那兩條錦鯉也沒了,不過沒關系,”溫暖身子一側,讓她看向身後的水桶,“我又給你帶了兩條錦鯉。”
林聽寒見水桶裏的錦鯉仍是之前溫暖送她的“龍須錦鯉”,這種錦鯉很少見,是祥瑞的象征,普通人家是不敢養這種鯉魚的,只能是權貴人家才可以喂養。
而在這嘉寧國,能有資格喂養這種“龍須錦鯉”的只有女皇陛下和閑王殿下。
而閑王不願意玩花鳥魚蟲,所以這“龍須錦鯉”應該是她從皇宮裏“偷”出來的。
“女皇沒跟你生氣嗎?”林聽寒神色動容,擔心道。
溫暖臉色一僵,窘迫道:“被她打了兩下,換了兩條錦鯉,也值了。”
“女皇打你了?”林聽寒臉色一變,立馬查看溫暖的身子,焦急問道,“打哪裏了?嚴不嚴重?瑞霖,快去叫顧大夫來。”
“好的,小姐。”瑞霖剛要走。
溫暖連忙叫住瑞霖,“不用,就是彈我兩下腦瓜崩,根本不疼,叫什麽大夫啊?瑞霖,別去了。”
瑞霖在原地躊躇,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林聽寒見溫暖額頭光潔,放下心來,“行了,別去了。”
“好的。”瑞霖站在一旁。
林聽寒見桶裏活蹦亂跳的龍須錦鯉,淡淡道:“前面兩個不知為何突然就厭了這塵世,你走了以後,它們也離開了。”
可能是經常喂養它們的人不在了,所以對這塵世也就突然沒了留念。
走的很倉促。
就像那滿塘的荷花碧葉,也在一瞬間,失去了生機,落敗了許多。
那段時間的明心湖就像她的心一樣。
擁堵了,淤塞了,也難消了。
她放任明心湖的衰敗就像她放任自己的堕落。
溫暖納悶了,“突然死亡?”
林聽寒點頭道:“嗯嗯,突然就死了。”
溫暖看着桶裏的龍須錦鯉,沉思片刻道:“要不咱不養錦鯉了?”
這玩意太容易夭折了。
“那養什麽?”
溫暖深思熟慮道:“養個幾只火焰龜吧,正所謂千年王八萬年龜,這火焰龜怎麽養都能活,而且長得也不錯,性格也比較溫和。”
林聽寒:“.....可這火焰龜乃是上品,一般都是貢品吧?”
“沒事,大不了讓我皇姐再給我幾個腦瓜崩兒,我把皇姐梵明湖裏的火焰龜給你抓幾只過來,”溫暖擲地有聲道。
林聽寒:“.....”
她哭笑不得:“算了,別去惹女皇生氣了,到時候就不一定是腦瓜崩這麽輕巧的懲罰了。”
“不怕,皇姐最寵我了,幾只火焰龜,不至于她跟我生氣。”溫暖沖她挑了挑眉,“信我,今晚我就進宮,等到明天我把火焰龜給你弄來。”
林聽寒看着溫暖,眉眼柔和,她擡起手将溫暖額前的青絲拂開,莞爾一笑:“....我自是信你的。”
溫暖擡手握住林聽寒的手腕,微微湊近,想試探一下林聽寒對她的感覺。
若是她不躲的話,是不是能證明林聽寒對她也有不一樣的感情?
林聽寒不敢動,看着溫暖湊近她,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她想躲卻又不想躲,她想看看溫暖想要對她做什麽。
溫暖垂眸,看着林聽寒宛如櫻桃的紅唇,吞咽了下幹澀的喉嚨。
她将頭微微一歪,更方便吻住林聽寒的嘴唇。
指尖攥緊衣角,指甲泛白,心跳如雷,響在耳側,震的兩人呼吸急促。
近在咫尺,呼吸交融。
誰也沒有躲避,似是在賭。
她不敢躲?
“王爺——”
遠處喊來一聲響徹天際的嘶吼聲,“快看,這湖裏有大泥鳅啊——”
紀塵微拿着一條滑不溜的泥鳅從湖心飛起,腳尖點在湖面上,泛起一陣波瀾。
她落在涼亭的扶欄上,大笑道:“王爺,你看,大泥鳅哈哈哈哈....”
“咦?王爺,你在幹嘛?給林小姐摳眼屎嗎?”
紀塵微驚奇地發現兩人離的好近啊!?
要是一男一女她還能認為是要擁抱親吻,但兩女的湊得這麽近,除了互相幫忙看眼屎,還能幹嘛?
溫暖:“......”
林聽寒:“.......”
溫暖起身,看了眼桌子上的茶壺。
林聽寒很有眼力見的将茶壺遞給溫暖,她猛地砸過去,破口大罵道:“看你特麽的大泥鳅,扣你大爺的眼屎!”
紀塵微剛躲過茶壺,手裏的大泥鳅奮力的扭動,腳下一滑,直接栽盡湖裏。
躲在柱子後的瑞霖拍了拍胸口,慶幸自己很有先見之明,見她家小姐和王爺暧昧不清的瞬間,立刻躲了起來。
不然她說不定也會被閑王扔進湖裏喂泥鳅。
啧啧——
生氣中的閑王比自家小姐還要恐怖。
紀塵微剛從湖面上探出頭,還沒說幾句話又被溫暖給按了回去,聽到她在岸上怒吼着:“給我特麽的好好洗腦子!”
紀塵微被按的稀裏糊塗,索性她水性不錯,游到湖中心才敢冒出頭,可惜她剛抓到的大泥鳅讓它給跑了,要不然今晚還能開個葷?
林聽寒看着溫暖的背影,見溫暖轉身。
她生怕溫暖看出什麽,立馬舒緩了幾口氣,調整了一下氣息和氣色。
“沒想到這明心湖還有泥鳅?”
溫暖看紀塵微在湖裏玩的歡,無奈道:“估計是她們把明心湖疏通了,這泥鳅可能是從你府外的林峰河游進來的吧。”
林府雖然位于長寧大道,但府邸占地面積堪比閑王王府,而明心湖則是一個半天然、半人工湖.原先這裏是林峰山山麓中的一塊泉水彙集成的沼澤低地,後來時間久遠,泉水幹涸,形成了一個低地。
溫暖找的大師看了風水後,讓林府以此低地開始建造府邸,在建造期間,趕上初春雨季,林峰山麓積雪化河流入低地,彙成了林峰河和明心湖,給林府帶來了勃勃生機。
“可否讓紀姑娘抓幾只泥鳅,我下廚,給你做幹炸泥鳅,想吃嗎?”
林聽寒會廚藝,手藝一絕。
溫暖眼前一亮:“好。”
她沖着湖心翻騰的紀塵微喊道:“紀塵微,抓幾只泥鳅,今晚林小姐親自下廚,做幹炸泥鳅!”
紀塵微高聲應道:“好嘞,王爺,多謝林小姐。”
林聽寒見溫暖一提起吃的眼睛泛光的小模樣,嘴角微微翹起。
她這一生做了很多事情,也做了很多決定。
唯一讓她覺得慶幸值得的事情,那就是學會一手好廚藝,能讓一人永遠為她雙眼發亮。
作者有話要說:女主:抓住一個人的心,首先抓住一個人的胃。
溫暖:哼哧哼哧。
系統:傻孩子,被人賣了還給人家數錢。
紀塵微:快看,大泥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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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