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溫暖覺得自己沒有喝多, 頂多也就是個微醺的狀态,雖然意識有些渙散,但也能讓她徹徹底底的放松和舒坦。

是有序裏的放縱, 瘋狂中的理智。

齊涵容看着趴在桌子上的溫暖, “王爺, 草民去叫林小姐來扶您回去休息吧?”

溫暖擺擺手:“不用, 你先走吧, 我想一個人靜靜。”

齊涵容颔首,轉身離開。

溫暖雙眼失神的看着桌上的酒杯,瓷白的酒杯在她眼中像是在發光。

恍惚了一下,才知道發光的不是酒杯而是眼中淚珠。

“統子, 我想哭。”溫暖心裏難受。

有時候真的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齊涵容所看到的都是她錯過的。

明明馬車那麽颠簸, 她又怎麽可能會睡得毫無知覺?

若是讨厭與她親密,又怎麽會與紀塵微争論誰來扮演她的侍君呢?

若是抵觸她的觸碰, 又怎麽會乖乖地躺在她的懷裏, 任她揉捏?

早已清晰可見,是她顧忌太多, 錯過了太多....

系統嘆了口氣:【哭吧,需要紙巾嗎?】

溫暖抽抽鼻子:“給我吧。”

【一包紙巾十個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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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

她拿起袖子擦了擦眼角,“不用了,我用衣服擦。”

系統面露嫌棄:【髒髒。】

溫暖:“.....髒你二大爺!”

聽到遠處傳來腳步聲, 很輕,若是不注意便會忽視掉。

溫暖閉上眼,裝作不知。

那人慢慢走來,站在她面前,彎腰, 視線與指尖一同墜落。

林聽寒看着已經喝醉的溫暖,似若桃花的眼睛閉合,眼尾泛紅,像是把她身上所有的風流韻味全部收斂,只剩下如同幼童一般的稚嫩與柔和。

冰冷的指尖劃過眉間,鼻頭,最後落在溫熱的嘴唇上,輕輕摩挲。

溫暖閉着眼,不動如山,仿若已經失去意識,像一只可以任人宰割的羔羊。

羔羊早已在案,就看餓狼的獠牙肯不肯張嘴?

指尖微顫,挪開。

就在溫暖以為林聽寒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嘴唇上覆上一片溫熱。

她心跳如雷,而她在顫抖驚惶。

匆匆一吻,還沒等溫暖睜眼回吻,就感覺眼前一花,林聽寒飛身離開了。

她的背影倉皇無措極了,溫暖覺得若是此刻自己追過去,能把林聽寒吓死。

系統咳嗽了一聲:【那個,黑化值下降了哈,此時女主黑化值為3.6!】

溫暖摸了摸嘴唇,仿佛剛才的溫熱和觸感還未消散。

“原來她早就喜歡我了?”溫暖笑出聲,“原來她早就喜歡我了!”

系統嘆了口氣:【傻孩子。】

溫暖眉頭一皺:“你罵我幹嘛?”

【哪有啊,這是人家對你的愛稱。】系統幹笑道。

溫暖:“......”

林聽寒飛身離開,落在瓦片上,看着黑沉的天空,烏雲翻湧猛烈,像是她此刻的內心一樣躁動不已。

她真的是瘋了?!

竟然...竟然敢對溫暖做出那種令人作嘔的事情,若是被溫暖知道了,她一定會憎惡厭煩她的。

林聽寒狠狠地給自己一個巴掌,怒斥道:“林聽寒,你真特麽惡心!”

她掌心用力,又是一巴掌,怒罵道:“林聽寒,你怎麽不去死呢?!”

林聽寒低頭,咬緊嘴唇,哽咽道:“林聽寒,你真的讓人作嘔,活該孤獨終老,活該天煞孤星,活該不得善終....”

......

突然,眼前陰影一閃,林聽寒看過去,只見一個黑影隐入暗處消失。

她懷裏拿出匕首,立馬起身跟過去。

夜色深沉,房內漆黑無比,方尚偉被綁在兩個柱子中間,雙手雙腳都被捆綁起來,整個人呈現一個“大”字。

方尚偉垂頭,整個人像是承受了極大的痛苦。

房間的門被人悄然推開,方尚偉擡起頭想去看是什麽人?

她擡頭看過去的瞬間,眼前白光一閃,脖頸一痛。

雙目瞪圓,鮮血噴湧。

方尚偉張大嘴巴卻吐不出一句話,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人,最終無力的垂下腦袋,沒了生氣。

來人剛要轉身離開,卻被脖子前的刀刃逼得連連後退。

林聽寒冷眼:“暨閣首領喬芷墨?”

來人瞳孔一顫,“你是何人?”

“不是?”林聽寒察覺到眼前之人疑惑和震驚,“那你是何人?!”

來人剛要反擊,房間的窗戶外翻滾進來幾名暗衛,抽出利劍架在她的脖子上。

有人推門走了進來,“想必...你就是暨閣的大護法戎玉吧?”

戎玉摘下面紗,右臉有奇特的紋路,像是一種圖騰。

她看着溫暖,冷笑一聲:“閑王殿下。”

“呦,本王這麽出名,堂堂暨閣大護法還能知道本王啊?”溫暖故作驚訝道。

她走上前,将林聽寒持刀的手臂壓下,溫聲:“沒事,這裏戒備森嚴,她翻不出天來。”

林聽寒身子一僵,不敢看溫暖。

“閑王殿下,美名遠揚,我怎會不知閑王的威名呢?”戎玉看了眼方尚偉,“而且閑王計謀超群,故意用方尚偉做誘餌,願者上鈎,這招真是高啊?”

“高嗎?”溫暖笑了笑,“還好,畢竟對付你們這種腦袋瓜子不太靈光的人,本王僅僅只是用了調虎離山和引蛇出洞兩個小計謀就把你們耍的團團轉,絲毫沒有成就感。”

“......”戎玉咬牙道,“成王敗寇,閑王想殺想剮,悉聽尊便。”

溫暖不贊同道:“本王心地善良,從來都不喜歡動手動腳,舞刀弄槍的,你看看你?”她指着被割喉的方尚偉,“殺個人把屋子弄得這麽髒,真不美感。”

戎玉:“.....”

溫暖見旁邊的林聽寒一直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麽。

“聽寒?”溫暖碰了碰她,“怎麽了?”

林聽寒搖搖頭道:“沒事,這邊沒我什麽事情了,我就先回去了。”

她剛要走,卻被溫暖抓住手腕,下巴被人強勢擡起。

溫暖眸子一壓,冷道:“你臉上的巴掌印哪來的?”

林聽寒想要甩開溫暖,結果沒甩動,只能道:“無事。”

溫暖看向戎玉,“是不是她幹的?”

林聽寒眉頭一皺,“不是。”

溫暖深吸一口氣,擡起手就給戎玉一個巴掌,罵道:“打人不打臉,這江湖規矩你不知道嗎?這麽好看的臉蛋你特麽竟然也下得去手?”

戎玉:“......”

誰特麽告訴她剛才說不願意動手動腳的人是誰?

還有,打人不打臉,這個江湖規矩哪來的?!

她怎麽從未聽說過?!

林聽寒趁着溫暖松開手,轉身離開了。

等溫暖回過身,發現人走了。

“人呢?”

暗衛A沉默一瞬:“走了。”

“你們怎麽不攔一下?”

暗衛B沉默了一瞬:“不敢!”

溫暖:“.....”

“算了,我一會自己去找。”溫暖看了眼戎玉,“把她看好,明天去端了暨閣老巢。”

聽到這話,戎玉嗤笑道:“閑王好大的口氣,想要去暨閣,怕是您有命去沒命回啊?”

溫暖轉過身,雙手環胸道:“那你猜猜,本王為何對你們暨閣殺手只抓不殺?”

戎玉眉頭一蹙:“什麽意思?”

“本王自然知道你說的有命去沒命回是什麽意思,不就是因為你們暨閣外圍到處都是毒瘴毒蟲還有各種要命的機關嘛。”溫暖走上前,擡手摸進戎玉的懷裏。

戎玉大驚,奮力掙紮,“閑王,你這.....?!”

溫暖從她懷裏拿出一塊血色鳳形玉佩,“就知道你将這個玉佩帶在身上了。”

戎玉一臉坦然,鎮定道:“這乃是我的傳家寶物,本就該貼身配帶,閑王有點胡思亂想了吧?”

“是嗎?”溫暖故作愁苦,“本王怎麽記得這個玉佩可以調控暨閣所有的陷阱機關呢?”

“你怎麽知道?”戎玉驚恐道。

溫暖捂嘴驚訝道:“哎呀,你暴露了。”

戎玉:“.....”

“如今眼下齊活了,明日我就送你們回老家。”溫暖拍了拍戎玉的臉蛋,“開不開心呀?”

戎玉咬牙道:“....你特麽找死唔....”

暗衛狠狠地踹了一腳戎玉,怒斥道:“誰給你的膽子敢辱罵閑王殿下!?”

溫暖輕蔑地笑了笑:“想罵就罵吧,畢竟以後到下面了,油鍋酷刑走上一遭,可就罵不出口了。”

戎玉雙眼赤紅,死死瞪着溫暖離開的背影。

她真是小看了閑王,怪不得當年嘉寧國宮變,原本實力不佳的嘉寧太女就像是如有神助一般登上皇位,想必就是這個閑王在背後扶持嘉寧女皇。

世人只知道閑王逍遙自在,風流成性,不學無術,如今看來,這嘉寧國的閑王才是真正的胸有城府,深謀遠慮之人。

溫暖走出房門,不到一百米,必能看到林聽寒的身影。

她站在樹下,躲在陰影中,背對着她,身子有些細微的顫抖。

溫暖剛想過去,就聽見系統勸阻。

【別去了,女主在哭。】

溫暖頓住:“那我不應該更要去嗎?”

【我覺得她可能不想讓你看見她的柔弱吧?】系統也是推算。

溫暖站在遠處,轉身離開。

林聽寒聽到離開的腳步聲,緊張的背後松懈下來。

抑住的哽咽聲慢慢變大,最終無力控制。

溫暖沒有走遠,只是躲在林聽寒注意不到的地方,偷偷的看着她。

她低聲輕嘆了口氣,“小哭包。”

隔日,大雨傾盆而至,風卷殘雲,雷電交加。

北門郊外的翁山下,飄散出來淡淡的白霧,被碩大的雨珠打碎又聚攏。

暗衛将這幾日活捉來的暨閣殺手帶出來,一一在人群面前排開。

戎玉不解閑王此舉何意,卻看見閑王喊道:“放血!”

話音一落,暗衛手起刀落,在暨閣殺手的手臂上狠狠地劃上一刀。

衆人發現,暨閣殺手的鮮血顏色很淡,不似她們的血液顏色濃郁,而且那些白霧好像怕這些血液,不敢靠近。

戎玉驚恐道:“原來你留她們活口是為了解暨閣的毒瘴毒蟲!?”

溫暖點頭道:“不然呢?你們除了當人形解藥,別的用處也沒有啊?”

戎玉:“......”

暨閣殺手都是閣主從小培養的,還是孩童的殺手從小就會被閣主要求吃各種亂七八糟的藥物來控制她們,讓她們忠誠于暨閣,也正因為那些藥物導致她們的鮮血可以抵禦暨閣外圍的毒瘴毒蟲。

“至于暨閣裏面的機關暗器,有戎姑娘精心提供的玉佩來化解,我們可以安然無恙的進入到暨閣裏呢。”溫暖拍了拍戎玉的肩膀,露出欣慰的表情。

戎玉面色發青,一股怨氣在胸中層層堆積,被溫暖氣的竟生生噴出一口血來。

溫暖驚喜道:“哎呦,不要浪費,戎大護法親自給我們吐血解毒,簡直不要太善良啊。”

戎玉氣急攻心,白眼一翻,整個人暈了過去。

一行人進入山谷,有暨閣殺手的血液開路,還有戎玉的血色玉佩控制機關和暗器,她們一路無阻走進了谷內,入眼便是真正的暨閣陣地。

按理來說她們一行人的動靜不可小,但暨閣殺手并未感覺到有人闖入的動靜,畢竟毒蟲和機關都很安靜。

結果她們看到面前憑空冒出來一堆人,光看打扮就知道不是她們暨閣中人,還沒等她們反應過來。

溫暖擡起手,指着暨閣,看了眼暗衛和紀塵微,齊涵容和瑞霖留在望浮城的宅子裏,相比較安全些。

她眼中劃過殺意,冷笑道:“抓住暨閣首領,其餘一個不留。”

林聽寒也要出去殺敵,被溫暖抓住手腕,“你別去,留在我身邊,這種髒活累活讓紀塵微自己來。”

紀塵微剛要一個箭步跨出去,聽到溫暖這話,差點沒被絆個跟頭。

汝人言?

林聽寒看着握在她手腕上的手,點頭道:“好。”

暨閣中每個人手上都是沾過人血的,溫暖屠殺她們絲毫不覺得自己冷血,畢竟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這個道理她從小就知道了,她也不會犯。

而且暨閣必須得滅掉,對男主之後的人身安全也是有了保證,尤其是暨閣首領喬芷墨,她之所以想要抓齊涵容,一是為了美色,二是為了瑤村的絕學,蠱術和惑術,畢竟瑤村已經滅絕了,只剩下齊涵容一個傳人。

所以喬芷墨需要齊涵容的惑術和蠱術來為她争奪皇位,鏟除異己。

但溫暖沒想到有人比她先到達了暨閣老巢。

溫暖看着已經将喬芷墨捆綁起來的女人,眉頭一挑:“璋青國太女,喬居策。”

喬居策擡手讓護衛放下兵刃,視線掠過林聽寒,劃過一絲驚豔。

她擡手拱手道:“嘉寧國閑王,徐溫暖。”

溫暖開門見山,指着喬芷墨,“我要她命。”

喬居策打開折扇,悠然一笑:“她是我的皇妹,她不聽話自有我這個皇姐來管教,還輪不到外人指手畫腳。”

溫暖擡眸,殺意乍現,“此乃嘉寧國,本王若是在這裏随手殺了幾個璋青國的偷渡賊,怕是璋青國女皇駕到也不敢多說什麽。”

“王爺是在威脅我嗎?”喬居策合上扇子,眸子一眯。

溫暖眼饞地看了眼喬居策的扇子,冷笑道:“你和喬芷墨的關系如何我不管,但喬芷墨別想活着從我眼皮子底下離開。”

林聽寒舉起手中的匕首,嚴陣以待,随時等候溫暖一聲令下。

喬居策沒想到溫暖身邊的美人竟是個護衛,而且那美人沒有喉結,想必是個女子。

女子生的這般絕色,真是有些可惜了。

兩人對視片刻,喬居策深吸一口氣,笑道:“既然王爺執意如此,我怎好讓王爺掃興。”

她擺了擺手,“王爺自便,我們就先走了。”

溫暖看着表情逐漸驚恐扭曲的喬芷墨,諷笑道:“慢走,不送。”

兩人擦肩而過,喬居策剛走出不遠,就聽見喬芷墨慘烈的尖叫聲。

身旁的護衛問道:“太女,三皇女被閑王所殺,我們沒有帶三皇女回璋青國,怕是不好向女皇交代。”

“誰說三皇女被閑王殺害了?”喬居策晃着扇子,嘴角微微上挑,“閑王殺得只是暨閣首領,而璋青國的三皇女仍浪跡江湖,不知所蹤。”

護衛了然,沉聲道:“屬下知道了。”

“倒是這閑王挺讓我意外的。”喬居策眸色幽深,“是個有趣的人。”

暨閣所有的人都被格殺完畢,溫暖擦了擦林聽寒手中的血,嘆氣道:“我都說我來,你幹嘛還要動手?”

林聽寒抽回手,面色一沉,“無事。”

溫暖要不是知道林聽寒喜歡自己,看她這麽抵觸自己觸碰,溫暖恐怕心又要涼了。

“走吧,去暨閣的命脈之所。”

林聽寒不解:“命脈之所?”

“是暨閣所有機關毒瘴毒蟲的控制室,而且暨閣收集的所有信息都在那個命脈之所裏。”

“但...喬居策來了,那個命脈之所裏的東西怕是早就被她搬空了吧?”

溫暖搖頭道:“不會,因為喬芷墨故意以命脈之所當做保命符,沒有她的解密,無人能打開命脈之所。”

“那你?”

溫暖得意道:“我當然知道怎麽打開命脈之所。”

林聽寒看着溫暖将大門兩邊的花瓶扭動,随即門上的虎口冒出一個銅環,溫暖拿起銅環在鐵門上敲打了幾下,聲音時短時長,時而清脆果斷時而沉悶綿長。

溫暖敲完,退後,看着大門慢慢向兩邊打開。

其他暗衛守在門外,溫暖帶着紀塵微和林聽寒進去。

“王爺,你來這裏是想要找什麽?”紀塵微見溫暖四處探查。

林聽寒見溫暖左看看右看看,“你要找什麽?”

溫暖比劃了一下,“找一個盒子,白玉所制,裏面有一個火紅色的藥丸,叫做火源丹。”

兩人聽完立刻投身于尋找。

溫暖路過一排排石子架,上面都是暨閣建立以來所接的任務單,分為天地玄黃,價格不等。

就像黃級任務多到數不勝數,而天級任務只有不到十個。

溫暖随意看了看,卻發現了林聽寒的任務單。

她看了眼遠處還在找尋火源丹林聽寒,将那份竹簡打開一看。

任務內容:[尋找嘉寧國閑王徐溫暖,如有消息,林聽寒願意交付林府全部産業以及用自身性命做抵押。]

一瞬間,溫暖仿佛聽到大雨滔天,天地翻轉。

而她決堤破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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