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昨日明明是個萬裏晴空的好天氣, 結果一晚上過去,飄忽不定的游雲鋪滿天,像随時都會來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
瑞霖看着林聽寒做了一晚上的折扇, 小姐正在扇面上落筆繪畫。
這次畫的不是山水畫, 而是一株她從未看見過的花朵。
“小姐, 這是什麽花?奴從未見過這樣的花哎?”
筆鋒浸染朱砂, 輕輕落筆渲染, 一筆一劃,一絲不茍。
“此乃玫瑰。”溫暖告訴她的。
瑞霖疑惑道:“何為玫瑰?”
林聽寒目不轉睛的看着落筆的位置,嘴角上揚道:“玫,石之美者, 瑰,珠圓好者, 意味玫瑰,玫瑰柔美絢麗, 代表着福佑俗世的愛情。”
“代表愛情的花?”瑞霖感到驚奇, “這花的寓意如此之美,為何奴從未聽說此花的名字在世間流傳?”
林聽寒勾勒出花瓣, “因為這花很是稀有。”
“稀有?”瑞霖好奇道,“那這種花長在哪裏啊?奴去給小姐尋來。”
林聽寒輕笑道:“這花長在人心上,唯有動情時才開的豔麗妖嬈。”
筆鋒一收,一株瑰麗多彩的玫瑰躍然紙上, 竟有一種誰與争鋒的氣勢。
“而且我已經尋到了,欣賞過她的美麗,也品嘗過她的美妙。”林聽寒将折扇小心展開,放在通風處,“此生足矣了。”
“小姐見過了?”瑞霖摸了摸腦袋, “那奴為何沒見過?奴一直跟着小姐的,小姐去過的地方奴都去過啊?”
林聽寒看了她一眼,“那個地方是獨屬于我的花園,你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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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霖噘嘴道:“奴去不得,那是不是王爺就能去得了?”
“當然,因為那朵玫瑰是溫暖親自種下,也是她親自綻放的。”
瑞霖聽得稀裏糊塗地,但看自家小姐洋溢着幸福的模樣,心裏也舒朗很多。
“小姐這折扇還是送給王爺的吧?”
林聽寒點頭道:“恩。”
“小姐對王爺真好,可惜王爺開竅晚,若是第一次您送王爺折扇時王爺就能知道小姐的心意就好了。”瑞霖是真的心疼這幾年的小姐。
動心太早,最傷人心。
贈扇,若是親朋摯友,則代表着自求本心,念念向善。
若是女男之間贈予,則代表“求愛”“定情”。
小姐對王爺是心存情愛,奈何閑王只當小姐知心摯友,生生錯過了彼此這些年。
林聽寒又何嘗不想溫暖能夠知道她的情意,但見她以朋友的身份收下扇子,她既覺得欣喜又覺得失落。
欣喜她很喜歡此物,失落她不知此物真正的含義。
“算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接下來能與她并肩前行,已是足矣。”林聽寒淡淡一笑道。
房門被敲響,林府管家在門外說道:“小姐,府外有人求見,來人是禦前女官,容清。”
她怎麽會來找她?
難道是女皇陛下要見她!?
林聽寒立馬應道:“将客人帶到正廳,好茶伺候着。”
林管家:“好的,小姐。”
林聽寒看了眼窗邊的折扇,吩咐道:“瑞霖,好好看着折扇,不能有了閃失。”
瑞霖也知道這把折扇的重要性,認真道:“奴在折扇在。”
正廳。
容清喝了口清茶,看着從門外走進來的林聽寒,起身行禮道:“林小姐。”
林聽寒回禮:“容女官,不知這次前來,有何賜教?”
“賜教不敢當,只是有些話想與林小姐聊聊,擅自登門打擾林小姐,還請見諒。”
林聽寒搖頭道:“無事,容女官登門已是榮光,怎麽能是打擾。”她擡了擡手,“容女官,請坐,有什麽話盡管直言,慢慢說來,不急。”
“有些急,不可慢慢說。”容清嘆了口氣,“今日天不亮,閑王進宮請罪,已經在安福殿門前跪了兩個時辰了。”
林聽寒一怔:“什麽?”
溫暖怎麽會進宮請罪?
難道是望浮城那邊出了什麽差錯?
不會啊,明明一切都很完美,不可能會有差錯。
亦或是因為她?!
容清見林聽寒目光了然,沉聲道:“起因确實是林小姐您。”
“我要進宮!”林聽寒已經等不及想要進宮去見溫暖了。
“且慢,”容清叫住她,“尋常百姓若無女皇口谕手谕,貿然進宮乃是死罪,您怕是還沒見到閑王就已經被亂棍打死在宮門口了。”
“而且,林小姐,有些事情我希望您知道一些。”
林聽寒轉過身,看着她,“我要知道什麽?”
容清平靜的看着此刻已經慌亂不堪的林聽寒,“王爺為了要與你在一起,将要承擔什麽,付出什麽?”
林聽寒瞳孔一顫,身子止不住的顫栗。
天還蒙蒙亮的時候溫暖就進宮了,一直在安福殿前長跪不起,她沒有說什麽,只是沉默跪着,手中拿着斬龍鞭,放在身前,靜靜等候。
系統:【真的要這樣嗎?】
溫暖嘆了口氣:“不逼一把,皇姐永遠都會不承認我對林聽寒的真心和認真。”
【好吧,到時候我給你開痛覺屏蔽。】
“謝了。”溫暖深吸一口,看着房裏站在門口的身影。
直到房門被打開,徐溫露走到她面前,面色陰沉,語氣不虞道:“你逼我是嗎?”
瞧把她皇姐氣的,連朕都不說了。
溫暖擡起頭,笑了笑:“臣妹只想告訴皇姐,臣妹愛她。”
徐溫露看着地上的斬龍鞭,“為了這麽一個扭曲的愛情,你扛得住嗎?”
你扛得住這斬龍鞭嗎?
你扛得住這流言蜚語嗎?
你扛得住這道德倫常嗎?
你扛得住這萬惡的世俗嗎!?
溫暖仍是笑了笑:“我用命扛,不知道能不能扛的住?”
“你瘋了!?”徐溫露不可置信道,“你從來不是這樣子的?”
以前活得那麽潇灑自在,為何要為愛所困,陷入牢籠,無法自拔?
溫暖淡淡道:“皇姐,你對我好,我知道,但她愛慘了我,我也放不下她。”
她從袖子裏拿出竹簡遞過去,雙眼含淚,“皇姐,你讓我怎麽放得下她啊?”
徐溫露看着竹簡上的內容,瞳孔一顫,不禁後退一步。
“我怕她死啊...”
溫暖哽咽的聲音裏是後怕和愧疚,是不甘和無措。
她不是擔心是世界崩塌,不是擔心積分無法解凍,不是擔心她們會被驅逐。
她擔心“她”會死啊!
原劇情中,暨閣找到了閑王的屍體,林聽寒履行承諾,将林家産業交給了暨閣,而她自殺于閑王墓前。
從沒有一個人這麽愛她,拿命愛她。
這樣沉重的愛,她該如何回報?
不管她有多愛“她”,好像都抵不上“她”對她的愛。
徐溫露張了張嘴,啞然道:“斬龍鞭,六鞭,你就算是死也得給我承受下去!”
溫暖叩拜道:“臣妹叩謝女皇陛下。”
奉賢殿
溫暖脫了外袍,走到殿中,伸手抓住旁邊柱子上的繩子,捆在手臂上。
執鞭者乃是孝忠王,是父君的母親,本來已經退出朝堂,安享晚年,得知溫暖此事,被徐溫露請了回來執掌刑罰。
六部尚書和寺卿監督執行。
徐溫露坐在上方,看着溫暖已經準備就緒,嘆了口氣:“徐溫暖,朕在問你一次,可悔?可改?”
“不悔,不改。”溫暖看向一旁的孝忠王,笑道,“孝忠奶奶,好久不見了。”
孝忠王不由道:“你這性子,臣早就說過王爺會鬧出滔天大禍來,卻沒想這禍事應在了王爺自己身上。”
“不也挺好,我鬧出來的禍事,也理應我來承擔,因果皆是自己,就怨不得旁人了。”
孝忠王笑了下:“王爺倒也看得開,還像以前那樣樂觀豁達。”
溫暖站直身子,“行刑吧,孝忠王。”
“好。”孝忠王攥緊鞭子,深吸一口氣道。
剛要舉起斬龍鞭,正要揮下。
“吱...”
殿門被人突然推開,是容清。
容清見到溫暖被綁起來,臉色一白,跪地道:“女皇陛下,林小姐求見。”
溫暖眉頭一蹙。
徐溫露看了看溫暖,抵腮道:“讓她進來。”
“諾。”
溫暖見林聽寒一臉蒼白的走了進來,那雙哭紅的眼睛腫的像兩顆核桃。
“你怎麽來了?”
林聽寒見她被綁在殿中,噙着淚,故作開心,扯了扯嘴角:“想你了,來陪陪你。”
“你呀,又哭了。”溫暖心疼不已,“乖,我騰不出手,自己擦擦眼淚,別哭了。”
林聽寒抹了一把臉,笑的比哭難看,“恩,不哭了。”
她看向孝忠王手上的斬龍鞭,心尖一顫,“會疼嗎?”
溫暖剛要搖頭,卻聽到上方出來一道寒聲。
“斬龍鞭,鞭鞭斷骨裂經,林小姐你猜猜疼不疼?”徐溫露諷刺道。
斬龍鞭,上古之物,代代流傳至今。
皇家之人若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只要能挨過斬龍鞭,就可赦免,至今無人能挨過斬龍鞭四鞭。
林聽寒身子一顫,眼中浮現痛苦的神色,竟有一種要昏厥的虛弱感。
她轉身,跪在地上,“此事因草民而起,草民願意全部承受。”
徐溫露冷眼,譏诮道:“你也配?”
“皇姐,我準備了,開始吧。”溫暖看向容清,“将聽寒拉開。”
容清咬了咬嘴唇,強行将林聽寒拽走。
林聽寒站在旁邊,死死盯着溫暖,溫暖偏頭對她笑了笑,無聲道:我沒事,別怕。
作者有話要說:溫暖:一切有我在,別怕。
系統:開啓痛覺...恩?不對,開不了!
溫暖:.....
玫,石之美者,瑰,珠圓好者-《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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