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聽到馮婉松口,那潘學文高興得什麽似得,當即一疊聲地道:“不知馮姑娘有何條件,請但說無妨。”
這意思就是不管她說什麽,都要答應的意思了?
真是善解人意啊。
馮婉十分高興,故此對着這位潘公子愈發客氣起來:“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潘學文連連點頭道:“馮姑娘請講,只要我們能做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見他如此好說話,馮婉心中愈發有底,暗道這兄弟果然跟她預料中的一樣是個好搞定的。
方才不過寥寥數語的交流,她就已經發現這位潘公子雖然是個讀書人,看着知書達禮,談吐文雅,但是顯然城府不怎麽深,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故此倒是十分好看透。
比較困難的是村長牛富貴——這老東西看着憨厚,其實一肚子壞水。
果然,他一聽馮婉這話,就陷入了沉默,一雙小眼睛眨巴眨巴地,不知道在想什麽——不管想什麽,他沒有接馮婉的話,就表明他對馮婉真是滿心的防備,一點兒都套路不了他。
好在馮婉的目标本就不是他。
就在方才說話的這個功夫,她已經把場上的情況摸透了。
在場這些人裏身份地位最高的人,便就是這位潘公子了。
若是她判斷無誤,這位年未及弱冠的清秀小公子應該已經進了學——這從他頭上戴着的文生巾,還有說話時候的那種謙遜中帶着自信氣場都能看的出來。
而且最關鍵的,還是村長牛富貴對他的态度。
那是一種仰望的、憧憬的、羨慕的、還有點兒不甘心的模樣。
毫無疑問,只能是因為這位小潘公子在讀書上比他那個引以為傲的兒子牛寶柱更厲害。
那也就是說,他年紀輕輕,就已經中了秀才了。
這鄉裏讀書的氛圍很濃厚,對于讀書人都十分看重。比如村長牛富貴的兒子牛寶柱,還沒有進學,就只是被評價很有希望而已,就已經很是給牛村長家長臉了。
更加不要說,這位潘秀才,年紀跟牛寶柱差不多,但是卻已經是個秀才了。
可見這位更加逆天。
而且馮婉也基本可以确定,這位潘公子家裏在鎮子上也是個大戶人家,還是嫡系那種。
那潘家鎮整個鎮子都以潘姓命名,那就說明跟牛家村一樣,也是個大家族統治之下的鎮子。
那位潘勇二叔,肯定就是個旁系庶出了。
這也能夠解釋為何這位潘公子雖然是小輩,卻那麽有威儀了。
所以說,這一次牛富貴村長可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若是找了尋常人來,還真的奈何不了馮婉。
偏偏,他們選了已經進學的這位潘秀才過來。那就有點兒算是官方正式邀請的意思了。
馮婉見到潘學文的興致已經被吊起來,也基本上入了她的套,便也就見好就收,爽快地開口說了自己的條件。
“第一,我要先在家中準備一番,明日才能出發。”
潘學文笑道:“這個好說,出一次遠門,自然是要收拾一番的。”
“第二,既然祈雨祭典的時間已經确定,不好更改,但是我求雨的時間,要我自己決定,需得按照我的規矩來”
這就是說,這件事她要掌握主動權的意思了。
想來這個問題有些超綱,潘學文沒馬上答應,而是站在原地沉吟起來。
那蠻橫的潘二叔便以為他大侄子不開心了,而且他從方才開始一直都看着馮婉不太順眼,所以趁此機會又要發飙。
潘學文這才忙上前阻止,苦笑道:“馮姑娘這可真是給我們出了難題了。”
他一邊兒說一邊兒卻仍緊緊拉着他二叔,不叫他胡來,一邊兒又略微思忖一番,這才點頭道:
“此事也不難,神仙之道,一向是玄而又玄,馮姑娘既然有自己的一套規矩,那咱們自然是要遵循的。”
兩個條件都答應了,馮婉心中的石頭基本落了地。她這才慢慢抛出來今天的壓軸戲。
“最後一個條件,我需要一個護法使者。這個人必須熟悉各種禳助之法,哪怕學藝不精,但是對神仙老爺一定得心存敬畏——我看就咱們村的芳姑就很好。村長您說是不是?”
村長牛富貴一直防着她,沒想到她說了半天都沒有說到重點,等他都已經差不多放松了警惕了,這才忽然殺了個回馬槍,直接點名要他姐姐牛芳姑護法——這跟拉着他姐姐陪葬有什麽區別。
那必須不可以。
他本能地想要拒絕,但沒想到馮婉笑道:“村長您剛剛不是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若是能求到雨,造福這一方百姓,那真是大功德’,怎麽?原來不過只是說說好聽,其實并不是這麽想的?”
見到潘學文和潘家二叔一齊轉過頭來盯着他看,牛富貴只得含混道:“自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請芳姑準備準備,明日随着我一起去潘家鎮吧。”
“那怎麽行,姑母都病了……”牛惠香忍不住站出來想要保住她姑媽。
奈何馮婉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現成的說辭:“知道她病着,這才只是讓她襄助——到時候她只需要在那祭臺上呆着就行。我方才算過了,芳姑的命格與潘家鎮十分相合,正是利水之兆,必須要芳姑同去才行。”
牛惠香還想說什麽,馮婉卻徑自嘆息道:“難道說連牛二丫你都不信我的神力?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去外頭丢人現眼了,還是請潘公子另請高明吧。”
潘學文慌忙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們自然是信馮姑娘的——牛世叔,您說句話,咱們遠道而來,總不能就讓我們叔侄徒勞而返罷。”
話說到這個份上,牛富貴已經看出馮婉這是死都要拉個墊背的了。
不過他也沒有辦法,只能嘆了口氣,拉着他閨女退下了——反正牛芳姑這個姐姐近年來愈發沒有什麽用了,不中用的東西,沒了也不值得什麽。若是能夠借機把這馮家丫頭除去,也是好事一樁。
于是這個事兒就這麽定下來了。
馮婉将兩撥人馬都打發出去,甚至還做戲做全套,象征性地送他們出了門。
當然主要是送潘家叔侄,牛村長父女她連個眼神都欠奉。
那潘家二叔氣呼呼地走在一旁,不怎麽搭理馮婉,潘學文倒是有幾分依依不舍的樣子,說話很是客套,一直表示感謝。
村長牛富貴陰沉着臉,不知道在盤算什麽。
至于他閨女牛惠香,卻是縮在他懷裏一路哭着出去的。
這麽一行人出門可以說是十分惹眼。
好在她住的這地方僻靜,沒幾個人……哦,那是以前,忘了現在已經是有鄰居的時代了。
馮婉才送到門口就見到隔壁那位項兄帶着一群小弟從她們門口路過——看樣子是剛剛從她們家隔壁的學堂那邊兒下工回來。
也不知道隔壁的學堂修的怎麽樣了。
臨走之前,還是得去看看。
有外人在場,馮婉也懶得再演戲,她遠遠朝着項銳一行人打了個招呼,就準備先回屋裏去了。
沒想到還沒等她轉身,就見到她娘急匆匆地從外頭沖進來了。
她一臉氣咻咻的表情,見了馮婉,劈頭就給了她一下子,恨恨道:
“你個臭丫頭,看看你幹的什麽好事兒!做什麽不好,居然要去幫人求雨!”
她又怒又氣,渾身都在顫抖,馮婉大驚,忙扶住她道:“阿娘你別激動,咱們坐下來慢慢說……”
馮大娘一把甩開她的手,無限悲憤地道:
“還坐個屁!你不知道求完了雨就會被人給燒死麽?我可憐見兒的短命的相公啊,你怎麽就丢下了我一個人啊啊啊啊!你閨女要去送死了,你睜開眼看看啊!”
作者有話說:
不小心睡着了,咳咳。捂臉。
這章稍微過渡一下,下章給項兄加點戲。
婉姐打臉走起來。
晚上趕得上就是零點,趕不上還是明天早上九點,努力不熬夜。
明天終于又周末啦,社畜鹹魚魚發出歡樂的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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